不过…,应该会没事吧。

毕竟里面的稳婆是宫里派来的。

谁都没有想到,皇帝会派了驻守程家附近。

而且据那些的意思,应该是听闻小儿媳有了身孕,没多久就来了,且一直不动声色的守着。因为程家这边一直没有动静,所以才没路面,不过前些日子,算算快到产期了,且见有出去请稳婆,所以这些便都找上门来。

太医、稳婆,服侍的,居然一应俱全。

家也说了,“不敢打扰程二奶奶,只旁边守着,用得上的时候就用,用不上也没有关系,只等孩子平平安安降生便走。”

神天佛爷,程夫只能把这些请到偏院好生供着,想着等会儿再送走。

没想到小儿媳生产不顺,居然用上了!

产房里的叶宁浑身汗津津的,早春的天气,愣是折腾的全身湿透,头发湿哒哒的粘额头上、脖子上,却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那稳婆接生经验老道,旁边反复催促,“吸气,稳住!二奶奶再用点力!”

叶宁又挣扎了一会儿,觉得□一阵温热液体流出,湿漉漉的,像是撕裂了吧?但是已经感觉不到意外的疼痛了,生产的阵痛远远更甚,一缩一缩的,叫自己简直喘不过气来!

生下来!一定要生下来!

疼!揪心的疼!疼得自己直打颤儿,叶宁双手紧紧揪住了褥子,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力分娩,嘴里喃喃,“出来、出…,出来啊。”

“嗖”的一下,像是卡过了最艰难的关口,一个小东西从身下滑了出来。

疼痛渐渐停止…

叶宁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拼着最后的力气,喊道:“给,给瞧瞧…”

稳婆手脚麻利的收拾了一番,但还来不及洗净。

一个脏兮兮、皱巴巴、红通通的小家伙,捧到了叶宁面前,又小又丑,可是母亲的眼里,却是这世上最最可爱的宝贝。

“小坏蛋。”叶宁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再也没了力气。

“恭喜程二奶奶,喜得千金!”稳婆并没有因为接生的是丫头,而笑容勉强,反倒见了母女平安,露出松了一大口气的样子。继而说道:“让奴婢抱着小姐出去,给夫和二爷瞧瞧。”

门外程夫和程二爷已经等候多时,听说是个女儿,心里都闪过了一丝失望。

只是当着皇帝的,却是不敢露出一丝一毫。

“哎,先开花后结果也是好的。”程夫先回过神来,亲亲热热搂了孙女,长子已经有二儿一女,这既不是长孙,也不是长孙女,要说有多喜爱实说不上,只不过小儿媳身份特殊,少不得要好生哄着。

因而一面与儿子说笑,一面让厚厚的打赏了几位产婆。

这群可得罪不起。

程家上下也都有赏。

叶宁的乳母宋三娘里面陪着她,等她分娩了胎盘,缝了针,简单的收拾一番,站旁边笑道:“这下好了,母女平安就好了。”

“可惜是个女儿。”叶宁微微失望,倒不为自己不喜欢女儿,只怕婆婆和丈夫心里不舒坦,第一个孩子当然是儿子的好。

宋三娘安慰她道:“不着急,往后再给二小姐添一个弟弟。”

“妈妈。”叶宁回想起方才生产的痛苦,想起十月怀胎的艰难,想起母亲给自己安排的事,不由浮起一腔幽幽的心事。

她忍了忍,忍不住问道:“当年…,母亲生是早产吧?”

宋三娘不知道她怎么想起这个,沉默了下,“嗯…,因是七个月上头生的,所以乳名才会唤做七七。”

“那…”叶宁并没有太多力气,轻声问道:“母亲生岂不是更艰难?况且又只是一个女儿,怕是叫母亲失望了。”

“不。”宋三娘摇了摇头,又点头,“母亲生是很艰难,但她盼是女儿,只比生了儿子还高兴,怎么会失望?”回忆起往事来,“生下来的时候,只得四斤多,跟一个大点的小猫儿似的,们都怕养不活呢。”

叶宁喃喃,“母亲盼着是个女儿?”

“是啊。”宋三娘叹了口气,“那会儿长房等着二房生儿子过继,母亲舍不得,生了女儿就不用送走了。”

叶宁鼻子一酸,不由滚出热泪来。

“奶奶!”宋三娘赶忙道:“月子里头可不兴哭的。”替她擦了泪,“当心回头做下病来,别难过,先不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了。”

叶宁抿嘴不再问了。

等到出了月子,给女儿做满月酒的那天,却把弟弟单独留下,找了宋三娘,“与们说说,从前母亲的事儿吧。”

宋三娘一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叶家闹过继的事情,她只是后来慢慢听说的,但是顾莲早产七七,已经中间被劫持,二嫁叶东海,这些都是清清楚楚的。

这一说,就是小半个时辰。

最后道:“总之,当初分开也不是们母亲愿意的,她一个妇道家,那一位又是九五之尊的天子,能怎样呢?如今各自过得好好儿的,也算善果。”

宋三娘并不知道,前年陪着皇帝南巡的皇后娘娘,就是已经故去的护国长公主,若是知道,只怕还要唏嘘更甚。

只是,这也足够叶宁和叶宥思量的了。

摒退了所有的,叶宁方才说道:“宥哥儿,想是们做错了。”皇帝说得对,冷淡一些是之常情,但是不该烧头发断绝情分,实是伤了母亲的心。

即便伤心,母亲还是派了守着自己。

“难道们母亲当初生们下来时,只生了一缕头发吗?!”

当日皇帝的怒声质问,声声耳。

将心比心,便是自己才抚养了女儿一个月,被抱走,自己也不舍得的,若是她将来长大了,也剪一缕头发来断绝情分。

只怕,心都要哭碎了吧。

宥哥儿且不论,毕竟当时母亲生下他的时候特殊,没有抚育过,但是自己好歹母亲身边呆过,后来进了皇宫,她也悉心照顾自己、陪伴自己。

还记得,母亲和父亲第二次成婚以后。

因为不能相认,她只能是公主姑姑的身份,为自己做漂亮的裙子,精致的衣裳,总归还是有几分母女情分的。

那样伤她,委实有些过分了。

再怎么说,她千里迢迢过来送嫁总归是好意。

若不是自己和宥哥儿闹得她伤心,第二天怎么会没来?听皇帝的意思,后头还给气得生病了。

叶宥一直对面沉默,没出声。

叶宁又道:“嫁进程家没有几个月,公爹就升任了长清县令,颇为突然,家里上上下下待十分客气,简直就是当做神天菩萨一样供着。”苦涩一笑,“想了很久,都不能是因为父亲的缘故。”

父亲是安顺侯不假,但并无任何实权,只不过是一份勋贵的荣耀罢了。

只怕这里面少不了母亲的周旋,为了让自己和弟弟过得舒坦,便让公爹做了长清的父母官,还压着程家,叫自己的日子过得滋滋润润的。

再不感激,实没有一点良心了。

叶宁又道:“更不用说,这次生产艰险万分,若不是母亲早有准备,只怕…”深深的叹气,“总之,她虽狠心,但是也是身不由己,且尽力了。”

“嗯,知道。”叶宥亦是心有感触,不只为母亲给姐姐安排的这些事,去年春天成的亲,没隔半年妻子就怀上了,一直孕相不好,整天吐得昏天暗地的,叫看都觉得难受。

后来有位“神医”找上门来,才算解了麻烦。

那时候,自己就怀疑这位神医来得古怪,现今和姐姐的事一对比,便明了,应该也是母亲早就安排好的。大抵是怕打扰了自己和姐姐,居然一直藏着,若不是自己推了她一把,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吧。

母亲的恩情,的确不是一缕头发能偿还的。

更不用说,当初母亲的那些无奈和挣扎,各种不得已,甚至冒着触怒皇帝的风险生下自己,真不该,她的伤口上面撒盐的。

再像姐姐说的那样,母亲的关怀虽远,但是却足够让自己和姐姐,包括父亲,长清一辈子安安宁宁的了。

要怨,就怨没有那个缘分罢。

罢了,罢了。

时隔这么久,当初的那一抹冲动和激愤早已过去。

既然各自有各自的生活,那就好好过,彼此怨恨也没有用,况且总归都是自个儿的生母,骨肉相连的情分,真的割舍得掉么?她疼,自己和姐姐也会疼啊。

“太子选妃?!”谷涟漪微微吃惊。

“嗯。”段九一面扶着儿子学走路,一面抱怨道:“这哪里是养儿子?简直就是养祖宗的,哎哟…,的老腰啊。”

谷涟漪嗔道:“不行,就叫奶娘抱去便是。”

段九的确有些腰酸,不过是他是习武之,还不把这点酸乏放心上,不过是没话找话疼爱老来子罢了。

“师兄。”谷涟漪朝着正院方向努了努嘴,“那边…,还不知道怎样呢。”

“能怎样?”段九不以为意,“现如今东海儿女双全,外孙女都有了,儿媳妇也马上快生了,身边还有美相伴,再不知足纯粹是自己找不痛快!”

还好,叶东海没有自找不痛快。

此时此刻,正和公孙嫣然花树下来煮水泡茶,两说着闲篇,不免说到七七才生下的小女儿,“真是快,一转眼小丫头都当娘了。”

公孙嫣然一面泡茶,一面替他到了七分满,笑吟吟道:“这就感慨?宥哥儿媳妇不是也快生了?这刚才当了外祖父,马上又要当祖父了。”

叶东海笑道:“别无所求。”

公孙嫣然细心的替他撇了浮沫,指了指,示意可以喝了,但还叮咛了一句,“当心烫,先放一放再喝。”然后说道:“明年是二爷的四十大寿,到时候七七和宥哥儿,还有底下的孩子们,大伙儿聚一起好好热闹。”

“嗯,明年再说。”叶东海微笑道:“只是辛苦了。”

公孙嫣然抿嘴一笑,“不辛苦。”

两说了一会儿,叶东海起身去了书房,走连廊上,心头浮起外头传闻的太子选妃消息,不由停住脚步。

往京城方向眺望了一眼。

儿孙满堂,只不过是各自儿孙满堂。

愿她一切安好罢。

☆、296后记(十)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可算是定下来了。”顾莲坐在一树桃花下面,风吹过,跌了几片粉色花瓣她的肩头,伸手拂了拂,自己好笑道:“这才三十中间呢,就赶着做婆婆了。”

古代人的辈分就是升得快。

徐姝接话道:“这算什么?人家孩子生的早的,二十七、八做婆婆的也有。”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再说你瞧着年轻,还怕被儿媳给比老了不成?好没道理。”

“我不怕。”顾莲掐了一朵桃花在手,转着玩儿,“倒是你。”含笑看向她,“鑫哥儿才得两岁,等你做婆婆,少说也得十五年呢。”

徐姝三十二岁上头生的儿子,没少吃苦头。

一提起自家的心肝宝贝,便是抱怨,“神天佛爷!我哪里敢就想着娶儿媳了?只求他消停一些,别淘气,别把公主府的房顶给掀了,我就念佛了。”

顾莲笑得促狭,“怨谁?那还不都是遗传他娘。”

“你还敢笑话我?”徐姝瞪了她一眼,转而又问:“对了,那苏家的女儿到底哪里好?虽说不差,但也不见哪里出挑的,你倒偏偏看上了她。”

顾莲微笑道:“性子好。”

“算了吧。”徐姝撇了撇嘴,“你是婆婆,当儿媳的谁敢性子不好?罢了,谁知道你在捣鼓些什么,我是懒得管这些闲事的。”

顾莲笑了笑,没再多说。

回去单独叫了徐启麟,问道:“太子妃可还满意?”

徐启麟今年十六岁,比之前两年长大了不少,也出挑许多,他从小便是以太子身份培养的,举手投足之间,都是皇室贵胄的端凝沉稳。听得母亲问起未来的媳妇,也是神色淡淡,“母后亲自挑出来的女子,自然是好的。”

“嗐。”顾莲嗔了一句,“我不听这些虚话。”又道:“那天你也在帘子后见了,瞧着可还喜欢?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趁着还没下旨,可以再琢磨琢磨。”

“挺好的。”徐启麟回忆了一下,“模样清秀温婉,举止大方,见着母后和皇祖母也是不卑不亢,家世还算不错,这就够了。”

娶妻么,贤良淑德便好了。

顾莲叹了口气 ,说道:“为着选太子妃,朝中权臣勋贵们没少打主意。”目光郑重的看向儿子,“你将来是太平守成的天子,只需稳稳当当,断不能要制肘的后族,所以苏家门第清贵正合适,将来你们小夫妻相处之时,也能和睦一些。”

徐启麟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感激道:“是,多谢母后一心一意为儿子打算。”

顾莲又道:“按规矩,一般还要纳几个侧妃。但我想着,凡事都要以稳妥为上,你和太子妃先生育嫡子,府中人事安稳,这样对你是大有好处的,总比一开始就妻妾争宠的要强,所以我给拦下了。”

徐启麟笑道:“母后放心,儿子又不是色中饿鬼。”

“便是往后。”顾莲端起清茶喝了一口,“什么侧妃啊,夫人啊,也不要从沈、寇、梁等勋贵人家选,这些家族的势力太大,对皇后的地位也是一个威胁。你是父皇和母后的心肝肉儿,不是那种要拼得头破血流抢皇位的,所以…,臣子和后妃当以容易驾驭为上,而不是处处牵制着你。”

“母后考虑十分周到。”徐启麟点了点头,又道:“只是母后身体不好,不要太过费心费神,若是累坏了母后,倒是儿子的罪过。”

“胡说!”顾莲笑嗔了一句,往长长藤椅上倚靠,打量着儿子,目光温柔,“每次看着你,都叫我想起你父皇年轻的时候,真是像极了。”

阳光树影下,修眉凤目的少年湛出美玉光华。

恍惚间…

在那蓝天白云、青瓦白墙之下,阳光明媚如金,他一身江水牙白的云纹锦袍,懒洋洋的靠在朱漆栏杆上,俊美的好似一幅画卷。

影像重叠,渐渐回到现实。

儿子和他一样,有着一张线条优美的侧脸,剑一样的眉,高高的鼻梁,薄薄抿紧的嘴唇,猛一看,几乎就是一模一样。

稍有不同的,是气韵。

徐离的骨子里更离经叛道一些,儿子麒麟则更加稳重、深沉,毕竟是从小就按储君标准培养的,而他爹还有过一段恣意飞扬的少年岁月。

徐启麟有点不自然,“母后,怎地一直盯着儿子看?”

“舍不得了。”顾莲将手放在儿子的肩头,笑着叹息,“人都说嫁女儿舍不得,我这会儿啊,想着儿子要娶媳妇儿了,也舍不得。”

“母后这是怎么说?”徐启麟当即表态,忙道:“儿子便是成了亲,也断不能有了媳妇忘了娘!母后…”甚至有些着急,“倒好像要撵儿子走似的。”

“傻孩子。”顾莲微笑摇了摇头,柔声道:“一辈一辈的,都是这么过来的。母后再舍不得你,也盼着你们小家庭和和美美,盼着你和太子妃恩爱白头,只要你们过得甜甜蜜蜜的,母后就知足了。”

儿子么,长大了,总有一天是要飞向蓝天的。

岂能一辈子围着母亲转?

收回了手,看着儿子抿嘴一笑,“等你有了小家以后,就不能像以前一样,整天在母亲膝前承欢。”伸出手指,比了比,眨眼笑道:“所以,母后有一点点吃醋了。”

徐启麟好笑道:“母后真是小孩子脾气,尽说一些孩子话。”

“老小老小嘛。”顾莲不以为杵,反而道:“这还早呢,再等几十年,我和你父皇都会越活越回去的,你就只当小孩子哄好了。”

徐启麟越发乐不可支,笑得眼睛亮亮的。

自己母亲,从来都和别人母亲不一样。

要说哪里不一样,又似乎说不好,母亲她…,温柔又美丽,大部分时候都很亲近平和,只在该严厉的时候严厉。

甚至…,还能放下架子朋友似的聊天。

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母亲。

为了把自己培养成为一个出色的储君,可谓费尽心血,母亲的关爱,以及父亲对自己的特别,都要比弟弟妹妹多很多。

自己一定不能辜负了父母的期望,要学会如何做储君,要学会孝顺父母,要学会关爱弟弟妹妹们,但是…,不包括那一对没良心的。

哪怕时隔几年,这件事仍旧叫自己耿耿于怀。

倒是想不去计较的,可是现在每到春秋换季的时候,母后就总是咳嗽不断,要不是父皇和母后都拦着,真想过去把人揍一顿!

顾莲瞧着儿子眼神闪烁,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徐启麟笑了笑,回道:“母后方才不是说吃醋么?儿子也吃醋呢,往后分府搬了出去,不得常见,母后就只疼小豹子他们了。”

顾莲知道儿子是在哄自己开心,笑了一句,“胡说八道。”

“一眨眼,太子都要选妃了。”李妈妈轻声感叹。

黄大石话不多,点头道:“已经定下吏部侍郎苏大人家的女儿。”

“听说是皇后娘娘亲自挑的,想必是个好的。”李妈妈露出欣慰的神色,“也好,皇后娘娘熬了这么些年,总算是熬出了头。往后有了儿媳妇,凡事有人伺候,就都是享福的日子了。”

“嗯。”黄大石应了一声。

李妈妈不免又想起叶家那边,说道:“听说七七已经生了女儿,宥哥儿媳妇也有身子了。”看向儿子,问道:“这几年,和叶家争得很凶的辜家,似乎也败落了?”

黄大石回道:“是,已经不成气候。”

当初叶东行意外出了事,叶东海要去南边为堂兄收尸,自己和皇帝也是同行,似乎隐隐听说了几句,叶东行的死和辜家若不了干系。

这是一则,后来辜家四房居然还劫持了她,真是死不足惜!

李妈妈颔首笑道:“一桩桩的,都是叫人熨帖的好消息。”放下了对顾莲和叶家的牵挂,不免又想起了另外一桩,“现如今,只有你妹妹还叫人头疼。”

黄大石一声冷哼,“她是自找没趣儿!放着好好儿的日子不过,整天有事没事和周善存找不痛快,怨得了谁?真是拧脾气,不撞南墙不回头!”

李妈妈一阵郁郁,“都是从前惯坏了她。”

之前跟着顾莲的时候,虽说是做丫头,但是横不拿针、竖不拈线,端茶倒水也不一定做,不过是传个话儿罢了。

许是副小姐的日子过多了,性子也养坏了。

外面院子便传来了一阵响动,小丫头站在门口,隔门道:“大姑奶奶回来了。”

李妈妈正在挂念女儿,忙道:“快让人进来。”探头朝外面看去,帘子掀起,黄蝉牵着女儿贵姐儿跨进门槛,喊了一声,“母亲,哥哥。”

贵姐儿声音脆脆的,喊道:“外祖母,大舅舅。”

“快来。”李妈妈朝着外孙女儿招手,拿了点心与她,然后跟一双儿女笑道:“方才正想说你,结果你们娘儿俩就过来了。”

黄大石说了几句,起身道:“我去叫桐娘多添几个菜。”

“把贵姐儿也带过去,让他们小孩子们一起玩儿。”李妈妈支走了外甥女,让小丫头在外面守着门,方才朝女儿问道:“你身上还是没有消息吗?”

当年黄蝉本来就不愿意嫁进周家,可惜周善存是一个厉害的人物,不仅把她诓到了周家,婚后更是手段厉害。见妻子冷冰冰的不理会自己,也不恼,也不吵,人前还一副温柔体贴模样,晚上关了房门,只在床上狠狠折腾她。

黄蝉气得跳脚,可是这种状又去哪里告?与母亲说了一回,反被训斥,“那是男人家疼你,床上不合,将来怎么生儿子?”

她委屈的不行,奈何手段、本事都不如丈夫,只能自己憋屈。

如此折腾的怀了孕,过了头三个月,周善存便把她的一个陪嫁丫头收了房,黄蝉气得牙疼,回去找着母亲哭诉不休。

李妈妈虽然心里不痛快,却没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