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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欢的陆绒,就是这样单纯又善良的。单纯到不愿意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却也不会悲天悯人地包容一切。善良到不会自私地拖着别人的感情,也不会装傻充愣拿人当备胎。

有时候,她也觉得陆绒的“脑回路”很清奇,但正是这样元气满满、跳脱古怪的陆绒,才吸引着自己靠近,然后,一点点深入,成了最好的朋友。

“没关系的,以后还会有更好的。”

程欢欢轻声说着,将陆绒拥入怀中,悄悄擦掉了眼角的泪水。

银龙奖的初选在即,陆绒一点多余的时间都没有,她作息时间颠倒,陆绯忍不住把她叫到了办公室:“陆绒,你最近状态始终不对。”

陆绯说话的时候,妩媚的眼眸轻轻眯着,似乎是在审视什么。

陆绒困倦地睁开眼,说了声“啊”。

“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陆绯敲了敲桌面,意味深长,“我希望你一直保持着一个良好的精神状态,不要因为一些原因耽误了。”

陆绒诚恳地表示了自己一定会好好调整之后,陆绯已经坚决地道:“这样吧,你的时间调回来,不要再上晚班了。”

“陆总编,我……”

“就这样,我已经决定了。”

陆绯的决定不会再改变,陆绒只得默默认下了自己将要重新开始正常作息时间的事实。

其实她是怕遇见……

顾临深。

这三个字恍然闯入脑海中,她的心脏不可抑制地轻轻疼了一下。如果从那天开始算,他们已经有十天九小时四十三分钟,没有见面了。

曾经以为自己能够顺利遗忘的每分每秒,却依旧清晰地浮现在了记忆里。

也许,难忘的只有她一个人。

如果顾临深真的用心,有千百万种方法可以联系到她,根本不会到了今天还杳无音信。

想起自己慌慌张张躲避的、试图不被他找到的举动,陆绒觉得自己实在是可怜又可笑。

从头到尾在意的人,只有她自己吧。

就像是小丑一样。

她回到暌违已久的同事群中,那群人有惊讶也有关切:“陆绒,最近你换班了?是因为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大事。”陆绒笑了笑,“就是我想空出点时间,准备参加比赛。你们有人报名了吗?”

漫萌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是和动漫沾边的,不知道这些同事里,有没有人对银龙奖感兴趣。

听她这么一说,同事不由得议论起来。

“你说的参赛,不会是银龙奖吧?你打算报名?”有人好奇道。

“我已经报名了。”陆绒露出一个简单的笑容,“不过,我也只能是尽力而已,我也好久没练过了。”

“对了,陆绒,这几天你换了班,有人还来找过你呢。”

陆绒心头一跳,连嗓音都在发颤:“谁?”

“一个女人,她说是你的表姐,找你很着急呢。”同事依旧一副纯真无邪的笑脸。

表姐。

蒋新月。

这个清晰的认知,使得她越发觉得压抑而沉重。

“陆绒,要不,你打电话问问你表姐?”同事补充道,“说实话,其实我还不太相信她是你表姐呢,感觉你们两个差好多。”

陆绒竭力清除掉心底的负面情绪,坐在位置上,对着桌上的小镜子,两手捏着脸颊,笑了笑。

“陆绒,你要开心点。”

她很顺利地融入了同事中间,一起嬉笑讨论,很是热切的模样,甚至还约好了下班后去附近的酒吧,听说那里新来的驻唱歌手唱的民谣很好听。

下班后,她和同事并肩走出漫萌的大楼,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只不过,她的笑容很快僵在了唇畔。

因为蒋新月穿着单薄的衣裙,温婉地站在前方,朝她大方一笑:“陆绒,我们聊一聊?”

众目睽睽之下,蒋新月做足了温婉贤淑的假象,料定了陆绒无法直接拒绝她这个“表姐”。陆绒定定地看着她,歉疚地对同事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表姐来了。”

“没关系,你们聊吧。”同事挽着手,对陆绒告别,“那我们就先走了啊。”

等那些同事的身影逐渐消失,陆绒这才看向蒋新月,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很简单啊,我想跟你借点钱花花。”蒋新月一改之前的温柔,露出了贪婪的面容,“你别和我说你没钱,我才不信。”

“我没钱。而且……”陆绒紧咬牙关,“就算我有钱,我也不会给你的!”

“你凭什么不给我!你吃我家的用我家的,有什么脸不给我钱?!”蒋新月凶狠地瞪着她,眼睛血红,“你怎么可能没钱,老东西死的时候把钱全都丢给你了!对不对?”

陆绒赫然抬头。“你有什么资格问?!”她眸中含着泪,一步步走过去,逼问道,“蒋新月,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奶奶病重,你管我要钱,我不给钱,你就不让我去见奶奶,带着她东躲西藏。所以我给你了。然后呢?!你怎么做的?”

她拼命摇晃着蒋新月的双肩,嗓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你拿走了所有的钱,还害得奶奶错过了肾源,最后……最后我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的!那个时候你在干什么?”

“你拿着钱,在玩你的,玩得什么都不知道!玩得连底线都没有了!”陆绒几乎是吼出来的,“你现在到底凭什么来质问我?是凭着你根本就没有的脸皮吗?!”

陆绒一向乖巧,甚至许多人对她的印象都是呆萌天真的,从没见过她这么情绪激动、声嘶力竭的一面。

“神经病!”蒋新月一把甩开她,“我告诉你!我也是有继承权的,你想一个人独吞遗产,做梦!”

陆绒的手指攥得越来越紧,良久,她缓缓松开,露出一个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

“蒋新月,你是不是想知道奶奶的遗产都去哪了?”

“说什么废话,还不是都在你那里?!”蒋新月很不耐烦,小声嘟囔着,“谁知道那个老不死的还偷偷藏着钱,竟然都不拿出来看病,就攒着那点钱……”

为什么?

蒋新月不明白为什么,可她明白。

她寄人篱下,尝尽心酸,饥一顿饱一顿,全靠着那对被儿子儿媳一家欺压着的老人。

其实陆绒对于幼年时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她并不太记得清,自己曾经的生活是多么的令人羡慕。

所以当姑姑一家借机打骂时,说得最多的,就是“让你以前瞧不起人”“让你小时候那么喜欢炫耀”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语。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错就错在,出生在了有钱的人家,所以才会被蒋新月嫉恨着。

陆绒办完丧事,将奶奶所有的钱,用在了一个绝不会后悔的地方。

“我捐出去了,全部捐给了福利院。”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近乎呢喃。

“不!不可能!你绝对是在撒谎!”蒋新月惊骇地瞪大双眼,死死地扑了上来,“你怎么可能把钱捐掉?!那么多钱,你怎么舍得?”

“我怎么可能不舍得。”陆绒被她摇晃着,如同失去灵魂的木偶一般,眼神空洞,“因为那些……根本就不是我的钱啊。”

如果所有的纷争,都是因为钱引起的,那就在她这里彻底终止吧。

只是,她真的没有想到,再见面时,蒋新月居然变成了现在这样:和另外一个女人,争夺着一个叫作“阿俊”的男人,为此低三下四,毫无尊严。甚至那个女人,已经生了一个儿子。蒋新月因此和那个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

“不行,不行,我没钱的话,阿俊真的会不要我的,我不想离婚,我不想离婚!”蒋新月绝望地跪坐在地上,哭得悲痛欲绝。

陆绒本来想直接走开,可她心底尚且惦念着仅剩的一丝亲情。

“我劝你,早点离开他吧。”

和一个已经出轨,而且一开始就居心不良的男人,继续维持着婚姻的假象,有什么意义呢?

陆绒的心情被蒋新月彻底破坏掉了。她想起自己,不也是一腔孤勇吗?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她露出一缕苦笑,默默捏住口袋里的钥匙,朝着公寓的方向走去。

陆绒一路上神思恍惚,总觉得似乎是有人在跟着自己,可一回头,却又什么也没发现。她摇了摇头,想着自己大概是太长时间没休息好,才会神经有些紧张。

路过药店,她走进去,打算买点药,干脆一觉睡到第二天,反正也是周末。

结果药店的销售员一脸狐疑地盯着她,说:“不行,不能卖。你看上去不对劲,我们不会把安眠药卖给你的。”

陆绒只好退而求其次:“可是我真的感觉自己很累,只想好好休息休息。”

销售员又看了她两眼,递过来一盒药片:“根据你之前说的症状,应该是神经衰弱,你按照这个吃吧。”

“能让我一觉睡着吗?”陆绒透露了自己关心的重点。

“有助眠的作用,一部分。”销售员解释道。

陆绒道了谢,往外走的时候,不经意地从店门口的镜面里瞧见了自己煞白的脸孔,眼神黯淡,就连双唇都干涩无比。

难怪……

大概那个销售员,把自己当作有自杀倾向的人了吧?

可是被跟踪的感觉一直萦绕不散,一直持续到她回到公寓。暖气太足,房间里闷热得喘不过气,陆绒走近窗边,打算透口气。

很奇怪的是,越靠近,她就越觉得自己似乎出现在了别人的视线中,那种无处不在的被监视的感觉,令她浑身都不自在。

隔壁的喧闹声一阵接着一阵,大概是在开派对,清晰的乐曲声悠扬地从阳台穿透过来。

陆绒的睡意被驱散得干干净净。

她忍无可忍,穿着睡衣就去敲邻居的门:“不好意思,能不能给我开下门?”她虽是好言好语,但已经带了怒火。

很快,隔壁的门开了:“对不起,是不是吵到你啦。我们才刚刚搬过来,所以……陆绒?”

从对面出来的女人,一脸惊讶地看着她,面带喜色。

好歹也一起吃过饭,陆绒不可能认不出来,只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下的见面,实在是有点尴尬,她抿了抿唇,勉强笑道:“轻轻……”

眼前的女人,正好就是陆轻轻。

季阳的同事,顾临深的下属。

“这么巧,你不如来和我们一起聚会吧!”

“等……”

陆轻轻眼珠一转,一把就将她带了进去,末了,还直接勾上门,彻底断绝了陆绒想要离开的念头。

“你看,都是熟人!”陆轻轻大大方方地把她推了过去,“这是陆绒,我的朋友。”

幸好。

陆绒在心底偷偷松了口气。她刚才还在担心,既然是陆轻轻开派对,会不会顾临深也在,如今一看,都是些她还有点印象的面孔,只是不太记得住名字。

陆绒本来以为她一来气氛会很尴尬,毕竟因为顾临深的那层关系在。而且,她也在想,如果别人问起,顾临深到底是怎么回答的?

那他律师事务所的那些人,又是怎么看自己的呢?

不过季阳实在是很会活跃气氛,三言两语就调动了氛围,听着舒缓的音乐,陆绒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一派热切中,季阳靠近陆绒坐了下来,笑眯眯地问道:“最近怎么样啊?”

“有点忙。”陆绒如实回答。

“在忙银龙奖的事情吧?”季阳一脸笃定地问道。

陆绒好奇地看了他半晌:“不会是陆总编告诉你的吧?”

“嗯,这个嘛……”季阳嘻嘻哈哈地打着岔,含糊不清地回答,“差,差不多吧。”顿了顿,季阳换了话题,“那你准备得怎么样?”

陆绒摇摇头:“不太确定。”

她的担忧不假,阔别漫画圈几年,她一切都是生疏的。但幸好,银龙奖对于漫画圈也是生疏的。

两两比较之下,她似乎是最不该被影响的那一个。

看着陆绒陷入沉思的模样,季阳不禁在心里狠狠地咒骂起了某个人,要不是因为某人外冷内热,死都不肯开口,非得让他去问,他怎么着都不会化身老妈子,在这里问东问西了!

陆绒还不知道季阳激烈的心理活动,只是觉得今天的季阳有点奇怪,似乎是……

格外关注她参加比赛的事情?

“咳咳。”季阳咳嗽几声,一拍大腿,“轻轻待会要出去买点吃的,你要不要也去一起选选喜欢的呀?”

“我吗?我不用……哎?”

陆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轻轻拉了起来。陆轻轻边拉着她往外走,边暗自用力,防止她偷跑:“我们出去选选,走吧!”

陆绒傻傻地被陆轻轻半架着走了出去,临出门的前一秒,季阳忽然幽幽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那人最近怎么了,病好之后一直冷着个脸。”

陆绒脚步一顿,紧接着,就被拽出了门外。

季阳口中的那人,一定是顾临深吧。是因为生病了,所以今天才没来的吧?

陆绒胡思乱想,已经替他找到了无数个这么多天没出现的理由,他病得很严重,所以才没联系自己吧?

她疯狂地猜想着,完全没有意识到陆轻轻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再一抬头,她愣住了。

然后慢慢地,眼泪情不自禁地涌了出来。

顾临深,就站在她的面前,一如既往地,静静地看着她。

近半月没见,他似乎又瘦了些,气质更加的森冷。只不过面容带着些疲惫和憔悴,还有……深深的歉疚和怜惜?

陆绒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能是因为眼泪模糊了视线,才会让她误以为顾临深会出现那种根本不可能的情绪吧?

“你……”

她哽咽着,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紧紧地拥入了一个怀抱。

顾临深的力气太大,带着要把她狠狠嵌入体内的狠劲,搂得她根本无法喘息。

陆绒的眼泪一瞬间卡住了,她说不清心底的是惊喜还是难过。

而下一秒,他沙哑的嗓音响了起来。

“对不起。”

压抑许久的委屈铺天盖地地涌来,陆绒找回了力气,拼命挣扎着,想要从他怀中脱离。

“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你为什么要和别人在一起!为什么要让我看见!”

她根本无法描述目睹那一刻时的伤心和难过,根本无法从没日没夜的噩梦中脱身。上一秒还是顾临深无奈而宠溺地看着她。下一秒,就是他温柔地笑着,递给另一个女人戒指时的场景。

她的心,像是被一把钝钝的刀划开了一道口子,然后一道道地,继续反复划拉着,直到血肉淋漓。

“顾临深,我好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