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即使阿米家情况不一样,还能接着顾小麦不在这里忽悠的过去,也要看实际情况处理。跳级可以,可是不能太过火,十四岁上高中有点太扎眼了,未来未必是什么好事儿,还不如稍微稳稳,比如争取明年小学毕业,十二岁,不满十三的年纪不算太惹眼,大城市重视教育的人家,六七岁让孩子上学,差不多也在这个年级考初中,这样一来她就不是最突出的人了,等着十四岁提早一年考高中,争取十五岁进入高中部,这个虽然依然年级小,可到时候人长开了,凭着她如今的营养,到时候身高什么的应该能比得上人家十七八的营养不够的女孩子,再和人说个虚岁,应该也能接受。

阿米每一步都细细的想,一个人挣扎生存本就不容易,想要在这样的挣扎中顾到方方面面更是耗费精神,这样的情况下,阿米感觉自己似乎都有点未老先衰的迹象了。低头,看看随着她的念头弹出来的大转盘,阿米心里暗暗的说到:“好在我有你,到底是个依仗,希望你真的能如我所想,跟着我的脚步走,这样未来,我能更轻松点。嗯,要是你能更智能点就更好了,比如储物格更大点,让我好藏东西,比如灌顶的内容跟多选择,呵呵,瞎说了,人不能太贪,这样也挺好,真的。”

有秘密的人精神上是压抑的,很多话,很多事儿都不能对人言,这让阿米越发的孤独。

第114章 仓库住户

人多力量大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在葫芦村, 全村一起上手的情况下, 整个的夏收进行的飞快,阿米这后勤主管的日子没有过多久就完工了, 村子里的人虽然苦熬了好些日子,可日日都能吃得饱,还荤腥不断,这一顿的好补,让一帮子大小爷们一个个身子都强壮了几分, 脱下上衣,保管各个都有八块腹肌,除了还有点排骨,整体有点偏瘦, 怎么看都不像是日子不好过的人家出来的。

再加上这收了粮食, 交了公粮, 每家今年分到的口粮也比往年多,一家家的日子眼见着就很不错了,自然个个都整天笑呵呵的,这氛围怎么看怎么让人欢喜, 整个村子里都洋溢着朝气。

只是这世上从来都是这样,有起有落, 这高兴事儿多了, 不高兴的事儿自然也就跟着来了,这不是,那村子里仓库里六间屋子已经有四间已经有人住了, 还一个个都是老人,这让村子里的人心里很不好受。

他们都听说了这新来的都是下放的,是来接受再教育的人员,可看看这人,四个老人,一个孩子,老的老小的小,一个个还面黄肌瘦,一看就是好长时间没有吃饱的样子,走路都有些打晃,衣裳也破旧的很,虽然看着干净,还能分辨出是好料子,可这整体的模样似乎是已经折腾的不成样子了,甚至隐隐的还能看到他们手背上的青瘀,身体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受过伤,反正挺憔悴,这样的老人能有啥问题?能犯啥错?就是在有不是,再不讲究,也不该这么折腾老人啊,这不是作孽嘛,村子里常年在山里过日子,虽然蔽塞,没什么文化,可是这不代表他们蠢,不代表他们没有什么素质,就是他们这些山里人都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怎么这城里的人,那些上头的人就不明白呢。

即使这些人真的有啥不对,难道就不能换个好地方了?城里啥也不缺,却放到这里来,山沟沟里,日子即使再好,那很多东西都短缺,可不是什么能照顾人的地界。要是有个万一,连个大夫都没有,这不是就是害了人家?就是这些人再不好,看看他们的衣裳,就知道是军人出身,这位国家流血流汗这么多年,即使再有不是,也该顾着点身体,别折腾的人没了命啊,不然岂不是有点忘恩负义了?真不是人干的事儿。

世人都同情弱者,村子里的人也不例外,因为有了这样的想头,所以即使这些人送来的那些干部说是下放,是要让他们做艰苦的工作,让他们再教育,也没有能阻止这村中的善良人们在这些干部走后,好生的帮着收拾了屋子,整理了才床铺,顺带看着他们两手空空的啥都没有带,有些还送了点被褥衣裳什么的,村子里也给了点粮食,算是让他们有了一点生存的根本。

这四个老人,两个是单身过来的老军人,头发都花白了,腰背还挺得直直的,一身的旧军装,傻子都能看出来,肯定是部队的大官,还有两个是老夫妻,虽然不像那两个一脸的粗狂,一看就是粗人,可也一身的军装,只是带着几分斯文,那个孩子就是他们老两口的孙子,才八岁。

“大伯,这来的到底是啥人啊?”

阿米从第一眼看到这些人,就知道这些是什么人了,已经是六三年了,有些事儿已经开始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她很好奇,这些人的身份是什么,心下也在盘算,这些人将来若是能熬过十年,恢复工作后,又该是什么样的位置,对自家是不是有利。

别说她算计,也别说她私心重,这会儿她是有心想着将来是不是能借用到他们的力量,让自家大哥顾小麦以后受益,可同样的,因为这样,她也会在这十年里用自己的力量尽力的帮助这些人。

若是说白了,也算是互帮互助了。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双方,要没有什么好处,让阿米圣母一样的照顾人,还真是不可能,换谁也不肯的是吧。这可是也要冒风险的,这年头和这些人扯上关系可不是啥好事儿,一个不好,很容易吧自己也给陷进去。

“那两个单身过来的,以前啥官,还真是不知道,只是知道是部队上主管打仗的,说是他们搞独,裁,什么右什么左的,我是不懂的,也说不清,反正就给送来了,看送来人的架势,和这些人这模样,应该官不小,比县里那些官都有派,原本是该送到林场的,送到咱们这儿估计还是有人帮忙了,不然你也知道,那地方吃喝不说了,没田没地,全靠国家拨粮,能吃的饱才怪,就是干活也能累死人,不是壮年汉子,吃不了那个苦,老人过去,还背着这样的罪名,到时候苦活累活一上,只怕都活不长。至于两口子的,那男的听说是啥后勤医院的外科大夫,媳妇是药厂的什么领导,我听说是因为有海外关系,有间谍嫌疑给送来的,要我说啥间谍啊,听说人家儿子儿媳还是抗美援朝的时候牺牲在前线医院的大夫呢,这样的人要也是间谍,那这国家还有多少不靠谱的?”

说起这个顾大伯也是一脸的无奈,感觉很嘲讽,他不明白这国家是怎么了?一个个真才实学的本事人,一个个的都给下放了,特别是那大夫,这要是都没了,那以后看病咋办?还有那部队的官,这部队会打仗就成了,你管这啥左右的事儿干啥?这和打仗有啥关系?

想着这个,再想想老村长当初的话,感觉还真是对,这啊,说不得就是上头掐架呢,这些人十有八,九就是那遭了殃的池鱼。这些人也是倒霉的,不然怎么会下来呢?有了这么一个理解,顾大伯心下对于这些人自然而然的也多了几分怜悯,在以后或多或少的也会给予一定的帮助。常言说得好啊,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今日所做的一切,未来总会成为福报的。

这边阿米还不知道自家这个大伯的心思,还小心的想着说点什么好帮助这些人,想了半响才寻到个理由。

“都是老的老小的小的,这些人是不是真犯错了咱们不知道,不过就看着年级,也不好让他们做什么太重的活,说句不好的,这会儿他们是龙遇浅滩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重新回去呢,要是做的过的,岂不是平白的得罪人?还是这样的官?可要是啥都不干,就捧着也不成,万一上头来查,咱们可吃不了兜着走。这样看来,送到咱们这儿可不是啥好事儿,这不是让咱们为难嘛,实在不成大伯,咱们找个轻快点的活让他们干着,和阿灿爷爷奶奶一样,平常过日子也不给啥照顾,让他们自己养活自己,你说呢?”

自己养活自己,这已经很好了好不,比去林场干重活还要组织教育□□啥的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了。

“他们到底是有人打了招呼送来了,可见人家也没想真让他们受多少罪,只怕是不能不送,才有了这一遭,这样说起来,确实,还是和阿灿爷爷他们一样处理更妥当。这样,我回去和老村长说,这几个干农活也不趁手,索性让他们去香皂厂干,再轮流清理牛棚,这活本来是阿灿爷爷他们干的,如今多几个人,正好轮着来,也累不着他们,上头有人来查的时候,也能有个说头,咱们可是让他们干脏活了,还是收入最少的活,不至于让老村长对着上头没交代。”

这法子不错,这两个活虽然不难,也算轻省,做香皂大半时候都是坐着的,这些老人也累不着,可看着却不怎么的,特别是那熬油的时候,味道又重,看着又脏,有个人来查,估计对这样的工作环境也不会觉得村子里在照顾人,两下里都能说的过去,至于收入少,这几个老人凑在一起,这五大一小的也够养活了,再不济自己支援一二也就成了,还能顺带多下点人情还是蛮不错的。

阿米和顾大伯在院子里说着话,门口的门就开了,一看,嘿,正是阿灿,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前头还说他们呢,阿灿一看到顾大伯立马也笑嘻嘻的打招呼,这可是村子里的实权人物,阿灿脑子机灵的很,怎么不知道和这些大人打好关系的重要性,来了不多久就成了这些人眼里的乖孩子了。

“阿灿啊,这是来找阿米啊。”

自家的侄女和这个娃子关系不错,和自家小子也交好,都是一起进山打猎的伙伴,所以顾大伯比其他人对着阿灿还温和些,看到阿灿就询问起来。

“嗯,顾大伯,我家要做暖屋呢,我想找阿米问问啥时候上山,弄点吃的,到时候做了请村子里的人一起来吃暖屋饭。”

村子里其他人家多半都是修屋子,或者增加一两间房子,请不请暖屋饭都成,可阿灿家不一样,那是平地起了一座屋子,这就不能小气了去,再加上他家爷爷还有别的心思,比如帮一帮刚来的和自己一样的倒霉老人,请他们吃顿好的,补补身子,自然这事儿更是不能小办,而想办这样的事儿,肉食上买是没指望的,这村子里几乎就没有买肉的习惯,大半都是自己想法子解决,所以这二老索性就把这活给了阿灿,谁让这小子如今都能靠打猎养家了呢,这都是顶门立户的小子了,不交给他交给谁?所以喽,这会儿他自然就来找打猎的小分队老大了。

“这事儿好啊,咱们村子多了一户人家,那就是人丁兴旺,是好事儿,得,你们自己聊吧,我先回去了,对了,阿米啊,明儿别忘了来啊,你大伯娘可是说了你不来她不做饭的。”

顾大伯正好事儿也说完了,索性不参合孩子们的事儿,就想走人,顺带在多了几句嘴,将来的目的重复了一回,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大伯娘前几日干活累着了,有点腰肌劳损,是阿米过去帮着治了,还顺带帮家里干了点活,所以这会儿大伯娘人好了,就想着吧侄女喊来吃一顿好的,算是有来有往的谢过了。

阿米清脆的应声,等着顾大伯走人,转头开始问起阿灿打猎的事儿。小小的人,社交也是很全面很多的。

第115章 暖屋酒

尊师重道这事儿在这片土地上流传了几千年, 即使改朝换代, 即使异族统治都没有能抹去,可见这已经是磕入骨髓的一种道德传承, 在这样的情况下,为老师的事儿出力自然也成了必然。

更不用说互帮互助在这山村里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阿灿来求助做的自然,阿米帮忙也一样帮的很习惯,连着村子里往日一起打猎的小伙伴们也一个不拉, 关键时刻很顶用,帮着阿灿为暖屋宴准备了足足四只野兔,三只野鸡还有一头獐子,有了这些, 可以说整个宴席的肉类已经是稳妥了, 小伙伴们居然还觉得不够, 又收拾了好些蘑菇,木耳,山野菜,连着野姜都不放过, 将整个宴席需要的东西基本上准备出了近七成。

孩子们出了这样的大力,这让整个村子里的人看着这些孩子眉眼都带着笑, 今天固然是帮着阿灿家, 以后要是与上自家有事儿,是不是也能帮上自己家了?从这个角度看,孩子们真的是越能干越好啊。

阿灿家办暖屋酒各家过来吃饭自然也是要送礼的, 实惠的村民们很有眼色,带来的基本上都是这新家都用的上东西,不是带上一二斤粮食,就是带上以电子鸡蛋,或者直接上来十只小鸡仔,就是最穷的人家,也带来了簸箩和擀面杖这种居家实用的东西,不过是一个转眼,这新屋子里很多地方都满满当当起来。最最最重要的是,因为阿灿家刚盖好没多久,这桌椅什么的能有一套自家用的就不错了,实在是少的可怜,所以连着吃饭的桌椅板凳,碗筷盆碟居然都是各家自己带来的,或者直接是隔壁借用,比如阿米家,就提供了十几只碗碟。

新来下放的几个老人因为给喊了过来一起吃饭,到了这阿灿家,眼睛都不够用了,嘴巴都长大了,他们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居然是和他们一样被下放的人自己建起的屋子,居然是和他们一样的属于看守人员的喜事儿,怎么就能这样乐呵呵的和村子这样和睦?这样亲近?还能这样置办产业?他们真的有点搞不懂了。

几个人中的吴正奎脸皮最厚,交际上也更强些,直接凑到坐在他们这同一桌,只隔了一个位置的顾大伯边上,小声的问到:“我说,顾队长,这洪教授夫妻,和我们是一样的吧。”

“对啊。”

顾大伯一听这人问起其实已经明白他们要问什么了,也不含糊,他本身就对这些人没啥矛盾还多有怜惜,自然也不会心存戒备,相反还因为这些人原本的身份,权势,对他们多有敬畏和崇拜,所以听到问话都不用吴正奎多说,直接就开始为他们解惑了。

“洪教授两口子是好人啊,会来这里,也是被自己学生给黑了,也算是犯了小人,这到了咱们这儿以后,因为咱们村子里娃子读书不方便,所以索性就请他们夫妻帮着教教孩子,把村小学给收拾了起来,再怎么人家也是高级知识分子,咱们可不能浪费了人才是吧,如今娃子读书可方便了,一个个也出息了不少,这都亏了他们老两口呢。”

“那,这上头的检察?他们能认?”

能当官,能爬上去,没有几个是笨蛋,这顾大伯才开口说了几句,这几个老狐狸立马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人对他们的态度了,别看来了才几天,屋子都没有收拾稳妥,可就这几天的观察,他们就已经能得出大概的结论,那就是这个村子的人都挺不错,心善不说,还对他们没啥偏见,这里应该能过的不错。

原本以为是不知道他们这下放的实际问题,可今天看了这洪教授夫妻的房子,还有这暖屋酒的场面,他们感觉,前几天的结论有点粗糙,不是人家不懂这事儿,而是人家真的心善,不想为难他们这样的倒霉蛋。

有了这么一个结论,自然这几个本存着小心翼翼,勉强坚持苟活的人也有点放开了胆子,开始有心和村子里的人慢慢的接触了,这些人要是胆子不大,当年也不会干革,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挣前程了是吧。而这个胆子在到了这阿灿家,吃这让他们意外,不明白为什么会请他们的暖屋酒之后越发的澎湃起来,所以顺着吴正奎之后,另一个军中粗汉张大民也凑过来问起了敏感问题。

“啥检察?哦,你说那个啊,咱们没有耽搁上头的命令啊,这牛棚不是还让你们轮着清理嘛?昨儿老村长不是也给你们安排了去香皂车间工作嘛?又没有白养着,让你们用劳动换取粮食,干最苦最脏的活这没错啊?怎么了?难不成还有比扫牛棚更脏的?还有比香皂车间熬油更臭的?没有了吧,咱们还是挺会办事儿的。再说了,你们都啥年纪了,以前也没干过山里的活,咋能让你们随便就插手呢?这要是干不好,耽搁了咱们每年的上缴任务可咋整?啥都不能比这事儿重要。再一个,让你们去砍树种地,做不来不说,万一出啥事儿病倒了,还不得让我们照顾?那能达到让你们接受贫下中农教育的目的?”

顾大伯说的很认真,那一脸的严肃诚恳,怎么看都觉得这人说的实在是有道理,那妥妥是为了国家集体的利益,是为了更好的体会上级的精神,在没有更听话的了,可到底咋回事儿,脑子不慢的基本上都明白。

吴正奎他们不傻,真的,脑子活着呢,这一听哪里还不明白这顾大伯的意思?脏,臭,这两样可不就是已经沾上了嘛,既不会让上头寻到小辫子,又尽力的保全了他们,巧妙的很啊,还顾忌到了他们的年纪身体的状况,可以说是很贴心了。所以听到这几句后,那三个老头中最儒雅的外科大夫杨兴瑞头一个反应过来,冲着顾大伯啥也不说,就是一个抱拳。

其他人跟着也是一样一个抱拳,随即眼睛有些发红,在他们遭受了不公,遭受了背叛,遭受了无数的屈辱和折磨之后,在这个毫无关系,从不知晓的小小的山村里,他们重新感受到了人性的善良,感受到了同志般的温暖,信任。

“这村子好啊,山清水秀的,地灵人杰啊。”

不好说什么谢谢人家照顾的话,他们吃了那么大的亏,如今正谨慎着呢,即使想说好话,也只能拐着弯来,用这地灵人杰来表明对这个村子的感激,顾大伯听到人家夸,知道这是听懂了他刚才的话,自然也是高兴地点头,美的很。自己就是机灵,这话都能说得这么婉转,没有半点破绽,果然就是天生的干部啊!

“那这屋子?”

吴正奎感觉和顾大伯似乎挺说得上话,这问话自然也多了点,随即又问起了这起宅子的事儿了,这真是少见啊,下放下放的,下放的在当地都置办上屋子了,从没有听说过,还能这样?

“这是阿灿起的,哦,就是他家的小孙子,这孩子他爹被调走到啥秘密基地了,所以跟着娘调到了隔壁的林场。顺带在这里上学,去年这小子命好,本事好,和一帮子小子得了大猎物,换了钱,攒了一个秋冬,这不是就嫌弃原来住的地方小了,所以划了地基,起了这么几间屋子,这孩子能干啊,这才几岁,就知道置办家业了,以后一准是个好小伙儿。”

阿灿爹到底为啥调走了,说的人说的含糊,听得也不敢细究,反正心照不宣吧,倒是这起屋子的法子实在是灵活到了极点,这是阿灿一个十三岁的娃子起的,能扯到什么下放人员去?人家自己打猎,靠着本事挣得钱,在自己读书的地方置办家业,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对来,自力更生那是主席提出的口号,谁能说不对?挣钱置办家业是千百年来最正常的举动,谁能说有错?灵活的避开了所有有可能和这下放人员政策相冲突的地方,居然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半点麻烦没有就吧事儿给办了,这一点听得几个新来的人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使。

“这,这,这孩子确实出息,这老子要是有个这样的孙子,睡觉都能笑醒。太能干了。”

除了这话,吴正奎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别的词可以形容了,这屋子从头说到脚,居然就能和下放人员半点扯不上,还能吃上这样丰盛的暖屋酒,这真是下放?他怎么感觉这是来疗养,来享福呢?想十三岁孙子的福,这就是他们没倒霉的时候,也未必有这好事儿啊。

“吃,赶紧吃,这菜都来了,赶紧的都别客气啊。”

不客气,这会儿就是心理疑惑震惊再多,也不想客气,看看这都啥菜,大碗的肉啊,还不是一碗,这待遇,看着比以前城里的时候吃的都好,还客气啥?先吃了再说。

第116章 香皂出厂

葫芦村的香皂作坊速度真的很快, 也是, 那么些老人手脚肯定比孩子们仔细,做起事儿来也更麻利, 人手更不用说,村子里只要是能动的基本都来了,再加上新来的几个帮手,这速度快不起来才是怪事儿,不过是几日的功夫, 已经到了每日能出产一二百块的程度。

那么这个时候事儿又来了,这出产既然已经有了,接下来自然是怎么销售了,这个时候整个国家基本上九成以上的商店, 企业都是国营的, 而这香皂又没有上供销社收购站的采购名录, 如此一来,村子里能寻到的销售方向自然很窄。一时半刻的倒是让村子里的几个干部有点挠头了。

“隔壁几个村子能要的数量也就那么多,一次买了,一两个月估计就不会再有第二回, 这样出去的数字也就是头一个月好看,后面可就要另外想法子了。”

村子里的会计还算是有经济头脑, 也知道怎么盘算市场, 虽然这概念有点粗糙,可能想到这些,可见本身的资质, 不亏是村子里唯一一个玩数字的,算是个人才。

而听到会计这么说的老村长就没有这个概念了,不然当初也不至于对阿米送出这方子这样的欢喜,他没想到这紧俏东西居然还有卖不出去的危机。这会让听了这事儿,感觉有点懵逼。

“几个村子怎么也能买千八百块吧,这不是个小数了,至于以后的,这还能没人要?这可是好东西。”

“是好东西,可人家未必认这个才是大问题,毕竟咱们村子偏了些,又是集体作坊里出的,城里人未必能看上。”

会计说出了这事儿的关键,不是国家单位在卖得,信誉上,质量上都受到一定的质疑,人家不认这才是大事儿,若是认了,那自然啥问题都没有了,自有人凑上来要的。

“那要不咱们几个去城里走走?那些单位啥的发福利总能用到这个,咱们认识的人里头能搭上话的应该也不少,送点过去给人看看?人家要是真看得好,又不用票,说不得就愿意要呢?”

顾大伯的脑子还是不错的,这关键时刻立马就给出了最合适的建议,人老成精的老村长一听就明白了这是啥意思,都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人了,还有啥不明白的,不就是走路子送礼呗,找个借口说让人家试用,多送点,然后借着这些人的嘴巴,把这香皂的名头传一传,顺带也给他们做人情的机会,多赚几个人的手,把这香皂的名头流传的更广些,等着差不多了,再用合适的价格,和不用票的优势加入到厂里单位的采购中,只要这事儿能成那么一两家,自家这香皂作坊以后就不愁没处卖。

虽说这如今是新,中国了,讲究多,不行送礼行贿什么的,可这走人情在这片土地上不知道流传了多少年,早就形成了属于自己的文化特性,要说完全杜绝没了,那才是不可能的,说到底人类本身就是个人情社会。用这样的方式做销售,哪怕再过一百年,估计也断不了。

想到这里,老村长点了点头,对着办公室里的几个人说到:“这法子成,咱们分头行动,每一个找上几个人,不用多,哪怕就寻着两三家厂子呢,也是好的,毕竟咱们如今这产量也就这些,寻得多了,到时候发不出货还平白的得罪人,不上算。这样,每家送上十块二十块的看看,要是成,那最好,不成再换,这样更稳妥些。”

老村长点了头,接下来自有人去办事儿,这村中的干部说到底都是村民自己选的,都是真心实意在为村子办事儿的厚道人,为了村民的利益,自然尽心尽力的很,更不用说这事儿办好了,对他们自己一样也有颇多的益处,不说各家也有人在作坊内做活,就是村子富裕了,村中公用资金充足后可能有的年底分红,各色建设,政绩也足够让他们为之奋斗了。

县城的厂子若是和那些大城市比起来自然是都小的很,除了公共事业的一些单位,比如邮局医院啥的,其他基本都是属于国家工业五小规划中的一员,还因为地处偏远,即使是五小工程,也一样属于最小的一部分,可即使这样,在这大山平原交接的地方,县城也已经是难得的工业中心了。

在这里,七八家的厂矿几乎容纳了县城及周边七成的工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说要找个关系,实在是太简单,这样的小地方,打个转都能寻到点亲戚关系,还能寻不到试用的干部?别说是厂子了,就是哪些政府机关什么的,只要用心,一样能寻到合适的人员。、所以不过是几天的时间,这葫芦村的香皂就走进了不少厂子领导的家中,通过这些领导内当家的试用之后,这香皂的好处立马就被八卦的妇人们开始流传出去,慢慢的引来不小的重视。

“真不用票就能买?”

“可不是,就是真的,人家这是用土法做的,要什么票啊,虽然说价格上真算不少优惠,和供销社没差,洗衣服也没有固本皂好使,可到底人家用心,用了花香的,洗澡洗头的还是挺不错的,再加上颜色好看,我家老头都说了,等着下回送人结婚贺礼的时候,用这个,看着也体面些。”

“要是这么说还真是不错,固本皂好是好,可这每个月就那么一点配额的票,实在是不禁用,我家小子皮实,隔上一天那衣服就和泥里滚过一样,不洗吧脏的不成,洗吧,这不到月底,那肥皂连个肥皂头都没了,只能过过水,实在是头疼,要是你这么说,大不了用香皂洗,好歹干净了。”

“可不是这么说嘛,再有,那香皂比固本皂好的一点就是,那东西不干,不管是洗脸,洗澡还是洗头,都没有以往紧绷干燥的感觉,头发也不会感觉枯,这一点比固本皂都好,和往日大城市那种牛奶皂也没差了。”

“这样啊,那咱们还真是要买点,你说哪儿买的?”

“就是葫芦村,不过人家是村集体的厂子,不单卖,我这不是正准备搜集一下大家的意见嘛,若是大家都觉得好,那咱们每个月的肥皂配额是不是也改一改,一半用固本皂,一半让采购去买这香皂,不说这动心好,还能剩下好些肥皂票,到时候作为福利发的话,各家省下来还能分给亲戚啥的。”

“你还别说,这法子还真不错,省下的票发下来,就是不够用,好歹咱们自己还能去供销社买,不会没得用。”

“确实是这样,咱们不怕花钱,每个月多一块两块的肥皂钱还是有的,以往不够用关键就是没票啊。”

说起这票证的事儿,每个主妇都是满脑袋的黑线,国家困难她们也明白,勤俭节约也应当应分,可每个月算计来算计去,最终还是顾头不顾尾的过日子她们也一样很懊恼的好不。作为妇女,爱干净那是天性,好些人家为了干净,到了月底,肥皂不够用,连着草木灰都开始重新发挥作用当去污神器在试用,可见这紧张到了什么程度,如今有了解决的法子,谁会不支持。

别说是这些厂子里的妇女了,最关键是医院啊,那才是最爱干净的一群人,当他们听说了这香皂之后,一伙子医生护士都激动坏了,他们是肥皂的凭票供应室最大的怨念集中人群,作为医务人员,他们的职业习惯就已经灌输了他们爱干净的基因,只是因为现实问题被无限压制了,如今可算是找到了释放的途径了,刚得到消息就来了一批人二话不说采购了足足一百块走人。美其名曰试用去污除菌的效果,连个集体采购的还价都给忘了,这是呵呵了。

所以喽,在老村长几个战战兢兢的开始自己并不熟悉的销售事业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这事儿居然会这么火,不过是几天的功夫,就有好几个行动力一级的单位找上门来了,一下子出去了足足五百块香皂,等着过了几天,接连几个都不在联系范围内的厂子也发来采购要求,要是全算上,一个月的产量居然就已经出去了八成,这个架势把老村长都给镇住了。

“唉呀妈呀,城里,城里缺这香皂都缺成这样了?听个信都能跑来抢一样的买,以往不觉得差这么多啊?”

以往?以往那是没法子,真有了法子,谁会不喜欢干净啊?就是老头老太也愿意隔三差五的洗个澡呢,更不用说那些年轻人了。甚至那国营的澡堂子都来人询问,想要采购一批放到他们买票的地方销售,可见这香皂的受欢迎程度了。

香皂受欢迎村子里所有人都高兴,唯有老村长眉头又皱起来了,他心下有些忐忑,这要是小打小闹的还没事儿,他兜得住,这都弄到这么个动静了,好像有点太大了,他是不是该找领导汇报一下?可被也给套个什么资本主义的头衔,那他可吃不住。谨慎人从来都想的远啊,这一步,那还这是要走。

第117章 国营

老村长是个谨慎人, 可不代表领导们一个个也都是谨慎的, 最起码在这个年代,一心为公的官还是很不少的, 再加上这个年代官员的流动性其实也不强,很多官即使是外头派来的,也差不多一干就是一二十年,还有不晓得一部分都是当地人,或者是本省份的, 如此一来,对用户当地经济民生什么的还是很看重的,听到老村长一级级递上来的有关于村子里那个集体作坊的事儿,多半都是采取了支持的态度,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我瞧着这根本就是一件自力更生的好事儿嘛, 那些肥皂什么的, 外头运来的到底数量是少了些,不够老百姓日常用的,本地能生产一部分是,能让老百姓日子过得更加松快能有什么问题。”

“是啊, 主席都说了,自力更生, 艰苦奋斗, 看看,这是响应了号召,是好事儿。”

“别的不说, 这肥皂多了,老百姓自然也爱干净了,这从卫生防疫角度来说也是好事儿,而且精神面貌也能更上一层楼。”

“关键是,税收上咱们也能多一点,这也是为国家做贡献了。”

负责不同领域的领导都从自己的角度说出了支持的理由,这样一来,这葫芦村的香皂作坊自然是一点问题没有,直接被全员通过了,而那个小小的就仓库改造的作坊立马也换了一块牌子,上书“国营香皂厂”。得,一下子成国家了的,这戏法变得阿米绝对是目瞪口呆。

要阿米说,这可以算是国家侵夺葫芦村的集体资产,从此以后报表要上交,利润一样要上交大部分,这算啥?主权呢?固定资产呢?这都咋算?这不是让村子里少了大部分出息?经营权也一并没了?

可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却一点都不对,因为在他们眼里,那是一下子这厂子里的人成了吃国家饭的工人了,身份上猛地就上去了一截。就是婚嫁也能提个身份,好说些。最重要的是,这在村子里办的厂子,那自然连带着这村子也变得好像和县城一样,属于好地界了,他们腰杆子都直了好些,再也不用觉得因为是山村就比城里人矮一截了。面对其他村子里的人也觉得有脸的很,绝对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

而对老村长来说也一样是好事儿,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就没有了什么资本主义的帽子,彻底安全了,至于出息利润?能给厂子里的人发工资,能每年节流下一部分作为厂子发展资金,这已经是很不错的待遇了,至于大部分钱上缴?这有啥?真要是挣了大钱,他们敢真的全分了?那要是让其他村子里的人知道了,该怎么眼红,怎么说嘴?他可不想到时候在为这个着脑。

再说了,目光要长远,现在看着是不错,可要是以后厂子不好了呢?办企业谁能说没有个高低起伏的?这肥皂香皂的,连阿米那么个娃娃都能寻到方子,谁知道别的地方是不是也有呢?要是这东西多了,还能这么顺当?如今有了这层皮,那就有国家做靠山,生产的多了,有国家帮着卖,整个厂子的人都能保证旱涝保收,这多好。

所以说,不同的时代,就有不同的思维,不同的环境,造就了不一样的认知这是绝对的,在这一件事儿上,阿米发现及时她已经很努力的融入了这个时代,却依然和这个时代有隔阂,或者可以说是几乎相差半个世纪的差异。

当然对于阿米来说这厂子变成国家的也不是真的一点不能接受,感觉很不好的,最起码有了这国营的牌子,划归了轻工局,有一点还是让人很满意的,那就是有了和其他厂子做互换的渠道和资格,比如说厂子里用不够规整的香皂次品直接和毛巾厂沟通后,换来一批次品的毛巾,这就让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很满意,这年头连着毛巾很多时候都是不用的只剩下毛条都不舍得扔的,没法子,难买啊!如今可好了,最起码一家子一条是不用愁了。最近听说老村长正琢磨再去别的厂子试试呢。

再有,成了正紧的厂子了那自然以前那啥工分的计算方式自然是不成了,每个月也要发工资了,即使少了些,比不上那些正紧的大厂,可也让村子里的人都稀罕了好久,他们居然也是领工资的工人了,这滋味八百年都未必能想到啊。

最最重要的是,大家可还记得这厂子里做活的都是些什么人不?对了,都是老弱妇孺啊,这老弱妇孺居然成了工人了,这多稀罕啊?可把那些青壮劳力给眼红的,要不是这年头讲究个子承父业,将来有顶替的规则可以让家里孩子也变成工人阶级的一员,估计这会儿村子里的年轻人都该喷血了。可就是这,也有不少人在老村长这边墨迹,想着是不是换了家里的老人下来,自己上去。

“你们急个什么?你们都进厂子了,那地里的活计谁做?打猎谁去?让老人打猎不成?你们不准备吃饭了?不想吃肉了?再说了,那都是技术活,老人都已经是熟手了,每月的产量也能有保证,换了你们,那产量咋办?咱们如今是国营单位,可是有任务指标的。”

老村长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有点无语了,可不是这么说的,这真说起来,香皂厂除了听着好听,可这工资实在是小了点,一个月十块钱,可能是整个县工资最低的厂子了,这样的工资实在是没法子养活一家子人,要是不种地,不打猎,这日子都没法子过了,这样一想,刚开始被工人两个字给刺激的村子里人一个个又冷静了下来。

至于厂子里的产量,这个他们也知道,从牌子挂起来就知道了,说白了就是生产一定的数量补充到供销社里去,或者直接提供给县城各个机关单位厂矿的后勤部,属于内卖,也就是国家帮着打折卖货。对这个厂子来说,虽然价格低了点,可数量需求不少,算是个不错的固定销售方式。要是完不成,那可真是会让整个县城的单位笑话的,绝对不是小事儿。国家都这样帮扶你了,连着卖货都不用他们村子自己跑了,要是不能按照定下的任务完成,那岂不是没脸的很?让整个县城的单位都被笑话自己?那可绝对不能干啊,虽然说,因为这厂子实在是小,搞得和县城自己的附属第三产业一样,香皂都几乎走不出这个县的范围,可对于小山村的人来说,这整个县城就已经是几辈子人认知里很大的地方了,让这么大的地方的人都笑话自己,那样的事儿,山里汉子想想都觉得不能干。

于是乎,这事儿就在老村长的镇压下不了了之了,老人们和乐呵,这老了老了自己居然还能蹭一身工人的皮,每个月给家里增加这么些固定收入,一个个都热情高涨起来,说起来这些老人说是老人,可真说起来,一个个也不过是四五十岁,若不是因为这是山里,打猎,种田都是大力气的活计,有些力不从心,放在大城市,那也妥妥都是家中的绝对顶梁柱,这会儿他们又一次成为了家中最重要的成员之一,心里暖的不行,一个个干活也卖力的很,头一个月就超额完成了不少的指标,为厂子多争取了不少的利益,可以想见,等着发奖金福利的时候,一定也更好。

除了这些人,村子其他常在忙乎时候来做点力气活的青年其实也不是半点好处没有,一个临时工啥的也常能分润点工资什么的,满足一下当工人的瘾。只是感觉最不可思议,最好的却是那些下放来的老人们。以为来在教育的老人一个转眼,居然又变身工人了,这际遇太奇妙,几个老人晚上回家每每都觉得不可思议。觉得这转变太神奇,简直就是神转折。当然也是让人欣喜的转折,有了工资,他们再不用担心自己的吃饭问题了!特别是那外科大夫杨兴瑞,更是在自己的小屋里和媳妇说到:“咱们如今两口子都在这厂子里,一个月一共能有二十块了,这下可就放心了,不管怎么说,有了这些收入,休息的时候咱们再学着挖点野菜什么的,以后不管是自己,还是孙子,都能养活了,看样子这里真的咱们的福地啊,从来这儿开始,就没有不顺心的,往日的那些苦,估计也过去了,这日子慢慢的又会好起来的。”

“如今我就担心一个,时间长了,让人知道咱们这样下放的,会不会有人说啥,万一捅出去,不让咱们干,那可怎么办?”

“这么一个小厂,又是在山里,有几个能过来查?安心吧,再说了,就是真不让干,你这些日子也看到了,这村子里的人真心不错,到时候总能寻到能做的,不怕吃不饱,只要能吃饱,这孩子能养活,我啊,就知足,比原来让人一次次的折腾强多了。”

他这样说,付德芳想了想也跟着点头。

“只要让我们能安安生生的把孩子带大,确实没什么不成的。我们就这么一个孙子,只要他好好的,我没什么苦不能吃,就是这里不成,我大不了跟着去学打猎,去种地,我还不老呢。”

“呵呵,有这个心气啥干不成,成了,早点睡吧,我去看看孩子。”

第118章 方子的影响

村子里因为香皂厂的风潮影响了不少人家, 虽有些不尽如人意之处, 可大体上还是不错的,厂子成了国家的, 安稳了不少人的心,同时也让各家增加这么一比出息成了名正言顺的敞亮事儿。不用在担心惹来闲话了。

而老村长们不知道的是,这村子里日子稳当了,外头县里却不稳当了,那张方子惹来了不少人的眼红。不仅仅是本县的, 还有隔壁县的,不少领导拐着弯,拉着关系的开始往这边跑。

这个说:“老张啊,好歹你也是县领导, 你也和上头说说话啊, 给咱们兄弟县一点支持, 这物资短缺可不是只有你们一个县才有的情况,咱们也一样紧张,听说那个村的香皂方子是土法制造的?不用化学的东西,只要常见的一些东西就能做?你说说, 这方子多好啊,虽说土法的估计产量是不够的, 可到底不用伸手问国家要材料调配, 就能解决一部分生活物资的问题了,这简直就是自力更生的典范啊!这样的先进经验,你们可不能藏私。让我们也试试?多一个厂子, 就多为国家节约一份生产资料,能省不少钱呢。”

那个说:“都是老战友了,也不和你说什么虚的,你们县那个土法香皂的方子我这里看上了,你给是不给,要是给,我这里敞开了让你选,只要是你们县看上的,只要不过分,立马搬走,要是不给,嘿嘿,我也不客气,我就住你家去,直到你给位置…对,我就是活土匪了,你能怎么的…不归你管?不可能,你可是县里头几位,糊弄我吧!再说了,就是真不归你管,我也只认你,你自己看着办吧,这战火中的革命友情还要不要了?”

还有的说:“人家老乡这样有觉悟,咱们是不是该给点表扬?比如从上头申请点荣誉和物资奖励?这事儿你放心,我们县一定和你们同进退,保证投你们一票,就是让我们一起承担也可以,毕竟这事儿对我们县也是有好处的…什么?和我们无关?那怎么可能,既然是献给国家的,那怎么我们就没份了?难道我们县就不是国家的一员了?难道你老小子想私吞?这可不成啊,就算是划定在省市的范围内,那我这里也能申请分润的,谁让咱们就隔着一条河,两县连着呢…放心,我绝对不强抢,我给好处啊,你说,你要啥?我能给的一定给,互通有无嘛。”

这年头那真是不能有点好东西啊,看看,这才多久,县里各个领导的头发都快被揪下大半了,一个个和胡子没差的老伙计们纷纷找上门,就想也跟着占点好好处。

你说这些人真的全是要方子的,那也未必,即使都不是什么学经济的出身,可也明白啥东西一旦多了,就不值钱的道理,再说了,这香皂毕竟不是粮食,少点也死不了人,没有那么心急火燎到这地步的时候,也不是一定要眼红起个厂子。

再说了,自家底地盘大概缺口多少大家伙儿其实心里也有点数,自然明白,就他们这边的情况,能有这么一个厂子补充一下所需其实已经可以勉强凑合着过了,要是讲究点卫生,多洗几次衣裳,多洗几次澡,或者偶尔支援一下其他隔壁省市,那估计再办两三个这样的小厂子都未必够。

所以啊,说到底,这些人说白了就是来要好处的,要是真的很糊弄到方子,那最好,到时候哪怕是弄个最小的厂子呢,也能让各家单位的卫生后勤采购剩下不小的麻烦,免去了上轻工业部门求爷爷告奶奶的争取配额之外,还能换点其他好东西过来给自家下属弄点福利,这多能体现领导的能力政绩?绝对的脸上有光。

即使不能要到方子,那也没说的,大家其实心里也有这个准备,毕竟这是人家老乡送到村子里给村子增加集体收入的,村子告知县里,将作坊做成国营,那已经是很有眼色,很讲究集体观念了,村子可没义务公开方子,就是县里,哪怕是看在这主动积极的配合作坊转型成国营的份上,也有义务保护一下他们村的利益,免得这方子弄得举世皆知,让他们没了出息。

归根究底,盘算这么多,说话那么无赖,其实就是搂草打兔子,在跨县采购香皂的事儿上争取最大的支持和配合的情况下,看看能不能忽悠出方子来,哪怕只是百分之一的可能呢,也要试试啊,不就是说几句话嘛,又不费啥劲。

所以说啊,这官场套路太深,真不是一般人能玩的转的,这不是,好几个脸皮还不够厚的,经验还不够足的,就被这么忽悠了,一个个涨红了脸,满心不好意思的和自己的领导同事的打招呼,询问这事儿该怎么操作。

虽然这些话问出来,其实很多机关工作人员都觉得有些不地道,不该问,不该办,可这事儿吧,要是没人问,没人申请那也就没事儿,可真有人申请,有人想要了,你说真不给?到底这方子不是自己的,损失的也不是自己的利益,甚至有人想着做的多了,不单能落下人情,说不的这以后发福利的时候能多给点,让自己也好接济一下穷亲戚。终究人总是自私的,即使再怎么大公无私,下意识里也总是在选择对自己有好处的决定。所以喽,没有多久,还真是在县长办公室多了好几份的香皂厂支援计划。

县长看到这些支援计划脸立马就有点发黑的征兆,他也是在官场里好些年的人了,还能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是,即使支援了别人,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相反还会得点感激什么的,可这真的合适?不说有一就有二,给谁都不合适,容易得罪人;就是这送了出去之后,香皂厂遍地开花,最后肯定变得不值钱,那以后他们县想要靠着多余出来的香皂换取其他县特产做福利的计划,岂不是就没戏了?

啥叫饮鸩止渴?啥叫竭泽而渔?县长和县委书记觉得这就是啊,这下头的同志们实在是有些目光短浅,考虑问题也太想当然了点,还有那些其他县的同僚们,也都是狡猾狡猾地,太坏了。

有心将这些都打回去吧!也有问题,要是放在前几年,那县长也好,县委书记也罢,那真是眼睛都不带眨的,都是老朋友了,吵一架,打一场都成,可如今…外头的风声实在是有些微妙,即使是亲近的老友,他们也不敢随便说笑,就怕老友没事儿,边上其他人借机寻点事儿出来。这年头多少人就因为不谨慎,弄了个祸从口出?

而且这全部拒绝也麻烦,在已经有了支援这么一个前提之下,全打回去确实有点太打人脸了,谁知道这里头牵扯到几个人啊?是不是有什么利益问题?弄不好还容易结仇。

所以为了这个事儿,县长不得不和县里其他的领导们另外又开了个会,为了能彻底将这事儿给掐住了,所以他们最终决定,以这方子里原料的来源难易来筛选,选过一茬之后,留下的再用经济排名来筛,选了其中最困难的给予支援。用他们最终给予的理由来说就是,这别光顾着眼红方子,你也要看看,这方子你那里是不是能得用,要是你那连个原材料都不容易凑,那你还抢个什么劲?抢了都没法用,不是瞎胡闹吗,比如那些习惯了用煤的县市。

至于第二次的筛选,也很有道理,这人口基数在那儿摆着呢,真建设了十个八个的厂子,生产出来卖给谁去?而且那些原材料也是有限的,比如草木灰,每日烧火做饭留下的也就是那么些,总不能为了这再没事儿砍树烧吧!那也太过了。咱们这周边,森林已经后退不少地方了,可不能无休无止的折腾,不然你让着靠着大山过日子的猎户们以后咋办?所以有选择的就选最穷困的地方,算是给这些老百姓多寻一条生路,让他们也有机会赶超一下其他地方的美好的社会主义生活。

不得不说,这些干部的水平真的是不一般,就这么三下五除二的,最终这周边几个能为土法香皂心动的七八个县,只有两个县得了方子,还一个人都没得罪。因为这两个得到的县都有一个最大的特征,那就是位置在山边上,而且都穷的叮当响,是周边重点扶贫的对象,你说选了这么地理合适,政治合适的对象,谁有脸抢他们的生路?就是有人真有心想抢,那两个县都能和你拼命,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顺带的,因为香皂的事儿,县里的领导们又是派人过去指导,又是相互交流的,愣是将这两个县也拉上了同伙的位置,三家合力开始不动声色的对讨要方子的人关门了。

原因很简单,要是在多几家,他们的香皂以后和谁换好处去?当然了,能来要的其实也多是苦哈哈,不怎么强势的县市,真是上头来要,他们肯定保不住。可问题是,上头要它干嘛?真到了省里,这方子还会惹眼?谁能看的上啊!人家玩的那都是大企业,大制作,大工艺好不!

最终还是那句话,屁股决定脑袋,屁股决定眼界啊!这香皂的事儿最终也就是在这县城周边的一亩三分地里引起点波澜而已。

第119章 顾小麦的工作问题

或许前头说的有误, 这香皂的事儿不只是在本县地界有点波澜, 在另一个地方也一样发挥着作用,只是一时半刻的阿米还没有收到消息罢了。大家或许已经想到了, 是的,就是顾小麦同志那里啊!记得没,记得没,那老村长的表扬信?

为了能给自家村子出去的小伙子添点实在成绩,为将来晋升多攒点资本, 人老村长在写信的时候那是相当的认真,将前因后果啥的都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以喽,一时间连着工兵营隔壁的部队都知道了他家有个土法制香皂的法子, 还献给了集体, 为村子增收, 为县城卫生系统贡献力量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