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楚楚!

辛楚楚竟然与男子幽会!

难道这个男子是凌夫子的儿子、辛楚楚的表哥兼未婚夫吗?

不,不对!

据说凌夫子的儿子才十七八岁,从小就拜了师父学习医术,目下跟着师父走南闯北给人行医治病,平时很少在京城。

这个男子明显有二十多岁了,微胖身材,面皮白净,衣着考究,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出身,绝不是凌夫子的儿子。

也就是说,辛楚楚与人偷情!

这个消息太劲爆,太刺激眼球了,陆明珠瞪大眼睛望向江令宛,抓心挠肝地想知道江令宛是怎么知道的,更想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是不是想把凌夫子叫过来抓奸?

江令宛摇头:别急,先看看再说。

三人俱屏气凝神,继续朝下看。

“楚楚…你总算答应我了,你把自己交个我,我易鸣此生绝不负你。”他很激动,很投入,将辛楚楚压在床榻上,要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易郎,你别这样。”辛楚楚拒绝了他,从床榻上起身。

那个叫易鸣的男子停了一下,也不生气,反而笑着将桌上的盒子捧给辛楚楚:“你看,十五锭漆烟墨,一锭不少。你不知道,我接到你的信有多高兴,这一天我等的太久了。”

“这些锭漆烟墨,都是别人订好的,若是爹知道是我拿了,非打断我的腿不可。可是为了你,莫说是我的腿,就是要我命,我也能豁的出去。”

他缓缓跪在辛楚楚面前,抱着她的腿,一脸的仰慕爱惜:“楚楚,你放心,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辛楚楚咬了咬唇:“易郎,我写信给你,的确下定了决心把自己交给你,可是我听说…你在徽州老家已经娶妻了,是吗?”

“我…你…你是听谁说的?”易鸣神色慌张,眼神闪躲。

“是真的!竟然是真的!”辛楚楚红了眼圈,落下两行清泪,“我对你痴心一片,期待着你凤冠霞帔的娶我,你却、却一直在骗我,我…我…”

她哽咽了,难过地说不出话来。

“不是,不是的,楚楚,我对你的心苍天可表。”易鸣语气焦急,抓住辛楚楚的手,慌张不已,“我是真心待你的,绝没有想过骗你,我是不得已的,你相信我,我是被逼无奈才娶亲的,我,我跟她一点感情都没有,我心里只有你。”

“真的吗?”辛楚楚泪眼迷蒙,反握了他的手,“那你能休妻,娶我吗?”

这下子易鸣沉默了,他张了张嘴:“我…我…”

“我”了半天,却始终没说愿意休妻改娶辛楚楚。

辛楚楚惨然一笑,泪落如雨:“我明白了,是我不好,不该生出奢望,让你为难。”

她站起来,打开门,转身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个不小的盒子:“你写给我的信,你送给我的礼物,我都小心珍藏。今天我都带过来了,都还给你吧。”

“漆烟墨你也带走。我不怪你,只怪我自己识人不清,痴心错付。我固然舍不得你,却绝不自甘下贱与人为妾,我姨母也绝不会同意的。”

“我原本打算跟姨母说你,原本打算嫁给你的,现在看来,只能,只能是做梦了。”

辛楚楚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易鸣眼圈也红了,满面羞惭地走到辛楚楚身边,想抱住她又踟蹰:“我,是我对不起你,请你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除了我已经娶亲这件事,其他的我再没有骗过你。”

辛楚楚忍不住,哭着倒在他怀中:“我相信你没有骗我,可是,可是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呢?易郎…”

“你若是愿意,我…我便回去跟家里人说娶你做平妻,她在老家不到京城来,你虽然是平妻,却与嫡妻无异。”易鸣紧抱着辛楚楚,低声哀求,“楚楚,别离开我,好不好?”

“嗯。”辛楚楚乖巧地点头,“我回去问问姨母,若是她同意,那我…”

她说着羞红了脸,声音渐渐变得低不可闻。

又过了好一会,两人仿佛和好了,易鸣说了好些甜言蜜语,含笑离开,他并没有带走那一盒漆烟墨,临走时还给辛楚楚留了五十两银子,让她明日招待同窗用。

辛楚楚的丫鬟小翠推门进来,给辛楚楚洗脸匀面上妆,走的时候问她:“小姐,带来的盒子还要带回去吗?”

辛楚楚嗤笑:“一盒烂石头,带回去作甚?”

“也对,奴婢真是傻了。”丫鬟小翠笑着捧起那盒漆烟墨,主仆二人款款而去。

楼上,江令宛将地面复原,拉开窗帘点了灯,房中一片明亮。

陆明珠啧啧嘴:“知道这瘪犊子爱装模作样,没想到她竟然连这种事都做的出来,这手段比窑姐儿也差不了多少。”

她从小在民风彪悍的辽东长大,说话一向没顾忌,程静昕则含蓄多了:“宛姐儿,你是怎么知道,她会做这种事的?”

她真的很好奇。

到了此时,江令宛也不再卖关子了,将原因娓娓道来。

“上次她晕倒,我看见她怀中掉落一枚玉佩,那玉佩是玲珑玉坊最新的花样,价格虽然不是特别昂贵,但也不便宜。凌夫子在女学教书束脩有限,维持她与辛楚楚的生活开支没问题,但绝没有钱给辛楚楚买这样的玉佩,这一点从辛楚楚与凌夫子的穿着上就能看出来。”

“所以,我当时就留了一个心眼,让柳絮盯着辛楚楚。”

“昨天,辛楚楚给其他人送帖子,许以珍贵的漆烟墨,出手阔绰令人侧目。”

“在她给同窗们送帖子之前,先让贴身丫鬟小翠去见了徽州荣宝斋的二姑爷易鸣,我猜测他们之间有关联,却没想到他们竟然是这种关系。”

程静昕就笑,什么没想到他们之间是这种关系,不过是谦虚的话而已,她分明早就猜到了。

陆明珠却毫不怀疑江令宛的话:“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江令宛呵地一声笑:“明日她不是要过生辰吗?我们身为同窗,自然要送她一个大礼。”

第72章

夜幕降临,辛楚楚亲自到厨房清点食材,为明日的席面做准备。又吩咐小翠明日早起,将装扮好的屋舍检查一遍,客人来了,要笑脸相印,彬彬有礼,务必要让大家吃的痛快,玩的开心。

凌夫子忧心忡忡地看着她,数次欲言又止。

她怕明天没有人来,到时候辛楚楚失望伤心,受不住打击。

辛楚楚信心十足,反过来安慰她:“昨天小翠送请帖的时候,大家答应明天一定出席,姨母,您放心吧,大家会来的。”

“但愿吧。”凌夫子一声长叹,声音显得很疲惫,久久不能入眠。

而柳絮则踏着月色回到江家向江令宛复命:“小姐,两封信都送出去了。”

江令宛点头:“万事俱备,只等明天了。”

次日上午,凌夫子还在担心不会有人来时,宋罗绮第一个登门,送上生日礼物:“辛楚楚,今天是你的生辰,希望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多谢,多谢。”辛楚楚面带喜色,神采飞扬:“快请进。”

紧跟着陆康康与其他同窗也陆续抵达,凌夫子一看,除了被开除的乔燕儿、在家反省的江令媛,该来的竟然都来了。

至于不该来的,当然就是江令宛、陆明珠、程静昕三人了。

本来凌夫子并不讨厌程静昕,可自打上次程静昕帮着江令宛说话,凌夫子便将她也到“害群之马”这个行列里去了。

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凌夫子比辛楚楚还要高兴,平素严厉的脸孔也因为喜悦柔和了几分:“今日楚楚生辰,大家能来,我们非常高兴,我替楚楚谢谢大家。今天都不要客气,吃好喝好玩好,就当自己家里一样。”

她面带笑容,声音和蔼:“这些生辰礼物,太过贵重了,大家走的时候,都带回去吧,实在不用如此破费。”

女学生们都笑了,宋罗绮最先开口:“夫子说哪里话,来给人庆生,哪有空着手的。辛楚楚许诺要送我们每人一锭徽州漆烟墨,我们也不好白白拿她的东西。您放心吧,跟徽州漆烟墨比起来,我们的礼物实在算不上破费。”

“是吗?”

凌夫子愣了愣,显然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她很快就恢复如常,笑着让大家玩,不要拘束。

“楚楚,你跟我去看看席面准备得怎么样了。”

出了房间,凌夫子立刻问:“宋罗绮说的是真的吗?你从哪里弄来的徽州漆烟墨?”

“是我攒的,攒了将近两年了。”

辛楚楚不敢直视凌夫子的眼睛,呐呐道:“明年是我爹本命年三十六岁生辰,按照习俗他一定会大办的。从去年开始,我便每个月收集一块漆烟墨,到如今已经集了十五锭。”

“本打算凑足了二十锭明年送给我爹做寿礼,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为了让大家重新接纳我,我就把漆烟墨拿出来送给大家了…”

“你竟然瞒着我给你爹准备这么贵重的寿礼?”凌夫子既震惊又愠怒,“你难道忘了你娘是怎么死的了吗?他这些年对你不闻不问,你都忘了吗?”

辛楚楚白着脸,低着头不说话。

凌夫子气结:“好,先不说你爹,我且问你,买漆烟墨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辛楚楚赶紧解释:“有一部分是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大部分是跟媛姐儿借的。姨母,您别生我的气了,我知道错了。”

“这是最后一次!”凌夫子正色警告她,“以后有事不许再瞒着我了,若是让我知道你背着我,跟你爹来往,那你就不要再认我这个姨母了。”

辛楚楚慌忙保证:“我再也不敢了。”

“嗯。”凌夫子这才满意了,“去陪大家玩吧,别让她们等久了。”

辛楚楚松了一口气,刚刚回到房间,小翠就焦急地冲她使眼色,辛楚楚示意小翠到外面来。

“小姐。”小翠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易公子来了,还带了许多礼物,说要给你庆贺生辰,要不是我拦着,他就要闯进来了。”

辛楚楚大吃一惊:“他人呢?”

“我将他支到后门去了,您快去看看,要是被人看到了,可不得了。”

“你稳住夫人,别让她到后门来。”

辛楚楚丢下这句话,就慌里慌张地去了后门。

“楚楚!”易鸣打扮得光鲜亮丽,一见辛楚楚就快步迎上前来,“我就知道你对我一片真心,我就知道你会愿意的。”

“你让我带的东西,我都带来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用我的真心打动凌夫子,直到她同意把你嫁给我…”

“你胡说什么!”辛楚楚顾不得维持娇弱的模样,语气急切,“我何时说过让你来提亲了?”

这下换易鸣愣住了:“不是你昨天在信里说,让我带着我们之前的书信,到凌夫子面前剖明心迹,让她知道我们情投意合、矢志不渝,非彼此不可吗?”

“我昨天没给你写信,我们之间的事,我还没有跟我姨母说呢。”

辛楚楚知道一定是哪里出了错,但是她现在脑中乱糟糟的,只想快点把易鸣弄走,根本没时间去想来龙去脉。

“你快走,千万不能让我姨母看见你,否则我们的事,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她低着头,红着脸说:“你别急,先回去等我,我…我们会在一起的。”

易鸣被她哄得服服帖帖,一时情动,抓住了她的手:“楚楚,你…”

“你这个畜生!”

易鸣的甜言蜜语、山盟海誓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突然被一个男子的怒喝声打断:“你竟然真的背着我妹妹在外面搞女人,我打死你这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易鸣大惊失色,双腿就软,当场就要给来人跪下:“大舅兄!你听我说,是误会,都是误会…”

砰!

来人挥起拳头,狠狠将易鸣打倒在地。

辛楚楚心中大骇,觉得事情不妙,正想偷偷退回家,巷子里突然冲出许多人婆子大娘,一个个发出杀猪的嚎叫:“不好啦,打架啦,打杀人了!”

这嚎叫好似号令,不仅左邻右舍倾巢而出,就连凌夫子与女学生们都惊动了。

完了!

辛楚楚身子晃了晃,要不是凌夫子冲出来扶住她,她几乎就要晕过去。

此时,易鸣被打得鼻青脸肿、口角鲜血直流,而骑在他身上的那个人尤不解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好像不把他打死都难出心头之恨。

“住手!”凌夫子惊怒,对打人的男子厉声呵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谁许你在此寻衅斗殴!”

今天是楚楚生辰,家门口竟然见了血光,实在是不祥之兆。

凌夫子声音越发冷峻凛然:“若要打架,到别处打去,休要玷污了我家地方!”

听了这话,一直对易鸣挥拳相向的男子终于停了下来,一脸冷笑地望着凌夫子:“玷污了你家地方?你问问你的好外甥女,做了什么伤风败俗、玷污门楣的事!”

凌夫子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男子脸黑的像锅底,冷笑着从易鸣怀中抢过木匣子,抓过几封信劈手甩在凌夫子身上,“看看这些情书,都是你的好外甥女给我妹夫写的,这里头的内容可真是…啧啧,果然不愧是,不愧是为人师表教出来的好女孩儿,连勾引男人的手段都比旁人更高明!”

他说着将木匣子狠狠掼在地上,里面的信七零八落散了一地,女学生也好,围观的人也罢,都纷纷捡了信去看。

哗!

大家没想到,一向胆小怯懦的辛楚楚竟然真的与有妇之夫来往,写的书信还如此的露骨。

众人的反应让凌夫子震惊,她神色复杂,不敢置信地打开信看,待看清了内容,只觉眼前发黑,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夫子!”

女学生们尖叫着扶住了凌夫子。

凌夫子晕厥过去,半晌才清醒过来:“没事,我撑得住。”

“没死就好!”那男子满面厌憎,轻鄙,甩出一张清单给凌夫子,“限你一炷香的时间,让那小贱人把这上头的东西都给我还回来,一件都不许少。尤其是那十五锭徽州漆烟墨,少一锭我们就衙门见!”

凌夫子脸黄如纸,摇摇欲坠,却紧咬牙关强撑着:“小翠,去把东西都取来。”

小翠已经吓傻了,闻言立刻慌里慌张跑回家去,不一会抱了一个大匣子回来。

凌夫子面皮紧绷,声音比寒冰还要冷:“东西都找齐了吗?”

小翠身子一抖,小声嗫喏:“有一百两银子已经花了,还有一块玉佩,在小姐身上。”

“银子花了就算了,你们家姑娘陪了我妹夫一场,也不能白嫖了她。这一百两,就当嫖资了,我们荣家付的起。”

男子一声嗤笑,嘲讽的话语如尖刀刺进凌夫子心头:“玉佩我们也不要了,免得弄脏了我的手。”

他一脚踹在易鸣身上:“还不快滚,丢人现眼的东西,出去嫖都不知道找个模样俊俏的!”

男子扬长而去,易鸣跟在他后面,鼻青脸肿,唯唯诺诺,如丧家之犬般卑躬屈膝。

凌夫子簌簌发抖,额上青筋乱跳,不顾众人在场,扬手给了辛楚楚一个耳光。

第73章

一场闹剧落幕,围观的左邻右舍看足了热闹,心满意足而去。

女学生们也纷纷提出告辞,送了昂贵的礼品,不仅漆烟墨没得到,甚至连一口热饭都没吃上,身为女学同窗,说不定还要被辛楚楚连累,这次来庆生,真是亏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