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会夸人?

这个小东西,嘴上是抹了蜜吗?

萧湛把她抓过来,尝她的唇,嗯,很甜。

就要见到主子了,江令宛心情很好,就由着萧湛亲。

她很乖,萧湛很满意,含着她的唇,肆意掠夺她的甜。

一番甜蜜温存之后,她气喘吁吁地抬头,眼睛水汪汪的:“等会见了水木先生,我有些话要单独与他说,你回避一下,别打扰我们,行吗?”

萧湛哑然失笑。

怪不得她这么乖,原来给他尝了甜头也是有条件的。

他低低笑了,抵着她的额头,意味深长:“好,我一定让你单独跟他说。”

江令宛高兴了,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谢谢五舅舅。”

下了马车,两人换船,一炷香时间之后,乌篷船泊在了蓬岛瑶台边。

江令宛的心情非常激动,船刚停稳就上岸朝澹怀堂走去。

澹怀堂是蓬岛瑶台正院,从前他们到这里消暑纳凉,主子就住在那里。

澹怀堂后面的烟雨楼是江令宛住的地方,前世她生病了,主子就让她到蓬岛瑶台养病,请了数十个太医给她调理身子。

主子也搬到蓬岛瑶台来,每天都来问她身体怎么样。

太医说她是得了风寒,但是她却觉得自己的身体一天天变得虚弱,太医们也越发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主子跟她说话时也越来越温柔。

她猜自己是得了不治之症,但主子不说,他总告诉她,她的病不严重,不过是偶感风寒,很快就能好。

她知道自己一定活不长了,从主子哪里都不去,日日陪着她,她就知道。

但是主子说是风寒,那么她就相信是风寒。

后来有一天,她觉得特别难受,难受到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主子来看她,说请了龙虎山的道士来给她治病,还缺最后一样药引子,等他回京城拿了药引子来,她的病一定能好。

她想跟主子说好,但是她没有力气说话,连点头睁眼看主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主子走后,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黑仔陪着她,依偎着她。

她朦朦胧胧睡着了,一睁眼发现自己回到江家闺房。

重生三年,她时刻都没忘要找到主子,来到主子身边。

头一回登上蓬岛瑶台,她就想去见主子,但那时她才刚重生,母亲还在江家亟待她解救,她身无长物,投奔主子也不能帮他做什么。所以,那次她摘了双月椰就离开了。

第二次过来,是萧湛陪着,带赵爷爷来摘双月椰。那时候她已经在京华女学崭露头角,在京城小有名气了。

但是她打探过,主子根本不在京城。她只能看着澹怀堂遗憾离开。

那次她就在心底说,再次踏上蓬岛瑶台之日,便是她跟主子见面之时。

今天,她来了。

江令宛在澹怀堂门口站了一会,深吸一口气,才抬脚朝里走。

萧湛昨天就吩咐过,今天他要过来。

顾九承就对岛上的人说,主子要过来,还带了新婚妻子来,让他们不要打扰了主子与主母。

暗卫侍卫俱自动隐身,没得到吩咐绝不现身。

江令宛畅通无阻进了澹怀堂,这里的一桌一椅竟然跟前世一模一样。中间是明堂,右边是起居室,左边是书房。

主子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房。

她心情激荡,朝左边的书房走去。

马上就要见到主子了,她终于要知道自己长什么样了。

种种心情交织,江令宛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但心跳很快,身体也微微有些颤抖。

深吸一口气,她进了左书房,书桌、博古架、官帽椅都跟前世一样,只是屋内空无一人,并没有主子的身影。

江令宛愕然,不由想起上次去清音小筑,她以为要见到主子了,谁知见到了的却是萧湛。

难道这一次又要扑个空吗?

难道她都找到主子的好友了,也没办法见到他吗?

难道她真的要像前世那样在多年之后才能跟主子见面吗?

刚才的欢欣喜悦化为乌有,她跌坐在椅子上,像从云端跌下来,心里又酸又委屈,嗓子眼发堵,眼圈红了。

“夫人。”

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江令宛忙敛了泪水,抬头看时,见是九承大叔在门口站着。

他微微弯了腰,恭敬的模样跟前世如出一辙:“家主请您去凌虚亭一叙。”

江令宛狂喜!

不敢置信地站起来,这巨大的喜悦从天而降,让她觉得有些眩晕。

她来不及想其他,丢下一句“多谢九承大叔。”就急匆匆去了凌虚亭。

凌虚亭建在蓬岛瑶台的假山上,是整个蓬岛瑶台最高的地方,江令宛脚步不停,很快来到凌虚亭下。

一阵熟悉的琴声传来,是秋水词。

主子谱写的秋水词。

江令宛前世不止一次听主子弹过,她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这琴声给了她莫大的鼓舞,江令宛一颗心狂跳,大步登上凌虚亭。

亭内端坐着一位抚琴的男子,他身穿白色宽袖长衫,腰间绑着同色暗银纹腰带,乌黑的头发如流水,抚琴的姿势潇洒出奇。

他身姿伟岸,仪表堂堂,面具遮住了他的五官,却遮不住他勃勃英气,面具下的眸色如寒潭,如明星,透着冷厉凛然的光。

秋风吹来,他发丝轻扬,衣袂飘飘,恍若仙人。

是主子!

就是主子!

虽然跟前世不太一样,但江令宛还是认出了他。

前世的主子比现在沉郁很多,他眼中总是有许多让人看不清的情绪。而眼前这个人是神采飞扬的,是英气勃发的。

虽然气质不同,但江令宛却能通过他的琴声,他抚琴的姿势,他看人的眼神认出他就是他。

江令宛目光一转,将亭上挂着的那只笛子取了下来,与主子合奏。

这首秋水词,主子喜欢弹,她喜欢听。

后来她不满足于听,就缠着主子让他教她弹琴。

她跟着主子学会了弹琴、琵琶、笛子,当然她最喜欢、最拿手的是琵琶,但是琴跟笛子也难不倒她。

因为她喜欢秋水词,主子就把秋水词改成琴笛合奏,主子吹笛,她弹琴。

既然今天主子抚琴,那她就吹笛子吧,跟主子把这首曲子合奏好,主子一定会对她刮目相看。

有了这个良好的开头,还愁不能得主子欢心吗?

笛声悠扬,琴曲动听,在美妙的曲声中,江令宛噗通噗通乱跳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仿佛回到前世她跟主子合奏的时光。

一曲终了,两人同时停下来,主子果然抬头看她,眼中有探究惊奇。

江令宛抿唇一笑,她知道主子一定是因为她会吹这个曲子而好奇。

果然,主子开口了:“你如何会这首曲子?”

啊啊啊啊!

主子跟我说话了!

江令宛激动到不行,只觉心跳加速,眼眶发热,一时激动竟然很想哭。

不行,忍住!一定要忍住!

呜呜,忍不住了!

眼泪哗一下涌上来,冲出了眼眶。

江令宛呆住,不不不,这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她应该冷静自持,智珠在握,对答如流,才思敏捷,三言两语就打消主子的疑虑,让他觉得自己有大才,更是与他志同道合的知音。

而不是现在这个哭包的样!

呜呜呜,江令宛被自己气死了,想忍住眼泪止住哭,却根本止不住。

江令宛一边哭一边想说辞,想着哭过了,立马把想好的精彩绝伦的言论都讲给主子听。

但是在打了一个响亮的哭嗝之后,她再也忍不了了,哭着跑出了凌虚亭。

一口气跑下了假山,反正主子也看不到了,她干脆大哭了起来。

她以为最悲伤的事是她见不到主子,她错了!

比见不到主子更悲伤的是她见到了主子却说不出来话,还呜呜呜哭个不止打了个嗝,丢尽了脸。

第一次见面的印象是很重要的,天知道她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多久。

关键时刻她却垮掉了,给主子留下这么个不好的印象,以后再想跟主子来往就不容易了。

江令宛越想越悲催,眼泪也越来越多。

就在此时,她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江令宛的哭声戛然而止,人立马不动了。

该不会是主子吧?

是主子吗?

他来干什么?

难道说自己还有机会?

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江令宛脑中有数个念头闪过,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见来人器宇轩昂,白衣飘飘,不正是主子吗?

她沮丧的心立刻又激动起来。

啊啊啊!

曾经有一个跟主子说话的机会摆在我面前,但是我没有好好珍惜,直到失去时才后悔莫及。

如今机会再次降临到我的面前,我一定要抓住!

江令宛雄赳赳,气昂昂地迎上去,一脸豪情壮志。

如果不是她眼睛红红,鼻子红红,花脸猫一样的话,那么她这个样子很能唬住人。

但是小姑娘哭得可怜兮兮,这会子又摆出一副要干一番大事业的模样来,真是怎么看怎么滑稽。

萧湛被她弄到没脾气了。

刚才哭得像孩子,这一转脸又是这么个傻乎乎的模样。

她对他另外一个身份就如此在乎?

萧湛负手而立,声音淡然:“你要见我的事,我都知道了。看在你一片诚心,仰慕我这么久的份上,我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

他强调:“任何要求。”

小姑娘的任何要求他都能答应,南北商行的干股他给了她一半,还剩下一半他今天就给她。

不过他感觉她可能不会要钱。

萧湛的感觉没有错,江令宛听到萧湛开口了,眼睛都瞪圆了。

主子的声音跟前世不一样。前世他因为经历过火海,嗓子被熏坏了,十分嘶哑凝涩。此时主子的声音很低沉,但是也很好听。

而且主子的人也跟前世一样好啊,他没嫌弃她哭,他竟然还说会满足她一个要求,任何要求都可以。

可是一个要求怎么够啊?

她要到主子身边,要帮主子做事,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主子。

还有他的真面目,她还没看到呢。

江令宛咬着唇思索,不对,不对,前世主子戴面具是因为他从火海中逃生,面容有损,可现在主子明明是健康的,他嗓子绝不是被火熏过的,那他为什么还要戴面具?

难道说…

一个念头从江令宛脑海中划过,她激动的几乎要尖叫出声。

什么样的人才会戴面具?

当然是不希望旁人认出他,所以才以面具示人啊。

也就是说,主子,水木先生,他并不是什么隐居世外的人,他就是京城的人,他就在京城,大隐隐于市。

怪不得她苦苦寻找,一直寻不到主子的踪迹,因为他平时是用另外一个身份生活的,水木先生甚至慕容醒都极有可能是他的化名,她当然苦寻不到。

只要她见了他的真面目,知道他长什么样,就有可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江令宛想着,身体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她知道提什么要求了,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她要见主子的庐山真面目。

江令宛想清楚了,顿时头脑清晰,心里不堵了,眼泪止住了,聪明的智商又占领高地了。

“先生。”她敛衽行礼,气度优雅,落落大方,“我想请先生摘下面具,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啦,主子一诺千金,言出必行,从不食言,更不会骗她这个刚见面的小姑娘。

虽然知道主子一定会答应,但江令宛还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两眼盯着主子瞧。

在她炽热目光注视下,主子微微颔首:“好。”

江令宛呼吸急促,一颗心噗通噗通跳到了嗓子眼,她瞪大了眼睛,绝不允许自己错过这神圣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