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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杀了你!”胡新阳怒吼道。

紧接着九尾天狐迸发出黑气,冲向岸边的迟小多,迟小多不避不让,迎着胡新阳再次一拍手鼓,胡新阳发出惨烈的哀嚎,一只巨爪从黑气中探出,攫住了迟小多,裹着他在湖面上翻滚。

龙亭湖另一侧,苍狼与白鹿从背后冲来,掀飞了饕餮。

“现在!”陈真喊道,继而捡起心灯,天空中乌云洞开,现出烈日。

烈日炎光阵接二连三发出强光,从天顶射下,一道光击中了黑气中的胡新阳,黑气散去,胡新阳与迟小多现出身形。

“你输了。”迟小多避开胡新阳抓向他左眼的手指,死死扼着他的喉咙,黑气裹着他俩在湖面上乱窜,迟小多把他猛力一掀,让胡新阳的背脊对着落下的强光。

胡新阳的面孔开始融化。

“你永远不会…得到…你想要的…”

龙瞳射出绿光,灼烧胡新阳幻化为狐的面孔,胡新阳发出临死前的呐喊,先是全身强光迸射,继而出现了一只白狐,白狐再次恐怖地哀嚎着,皮毛在这灼烧下尽毁,现出形貌骇人的骨骼,最后连骨骼也在烈日炎光阵的照耀下焚烧起火。

迟小多的龙瞳一见绿光,便痛苦大喊,转过头,胡新阳一死,迟小多便直落下去,摔进了布满碎冰的龙亭湖里,咚的一声。

紧接着,陈真冲向龙亭湖,跃进了湖水里。

寒冷刺骨,迟小多在落水的一瞬间登时失去了意识,一头青色的巨蛇穿过冰冷的湖水,蜿蜒而来,将他托在头上。

陈真悬在水中,按着自己的心脏位置,痛苦地躬起身体,巴蛇身躯一卷,将陈真与迟小多带到一起,游向湖岸边,将他们推了上去。

项诚冒出水,猛吸一口气。

“抓到他了!”

驱魔师们上前,用符印铐住他的双手,收缴了项诚的包和武器。

迟小多冻得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感觉到有人用毛毯包起了他,一时间声音就在耳畔,一时间声音渐远,伴随着可达和周宛媛焦急的呼喊声,他伸出手动了动,摸到曹斌的手指。

再次失去意识前,迟小多最后的记忆是项诚的脸。

第72章 归期

关于九尾狐与魔种的善后报告:

涉案人:一级驱魔师项诚、一级降妖师迟小多

报告结果:斗争过程中触发特级警报,涉案人员数万人,开封龙亭湖暂时封闭。

组织批复:以《河南开封爆发大范围流行感冒》为善后新闻,送交各电视台,电台,有关善后人员要切实控制好离魂花粉的传播。

黄河岸畔,旌旗与招幡猎猎飞扬,上游壶口处奔腾而来的咆哮河水夹带着碎冰,奔腾向东。河南省驱委的别墅里,项诚被一个封印困缚在椅子上,他的头发桀骜不驯,眼眸深邃,眼睛下带着睡眠不足的,浓重的青色,眼里密布红丝。

门被打开,林语柔走进来,外面分由两人把守,林语柔坐在办公桌后,项诚抬眼,望向林语柔。

“聊聊吧。”林语柔说:“我一直没想到,你对我们的恨这么深。”

项诚沉默不答。

另一栋别墅里,迟小多安静地躺在沙发上,陷入了沉睡,壁炉里燃烧着跳动的火苗。

陈真、可达与周宛媛三人各自坐在客厅一角,疲惫不堪。

可达手里玩着一个打火机,周宛媛说:“你确定?”

“老佛爷这么吩咐了,有什么办法?”陈真答道。

可达说:“这次的事,怪我。”

“不,怪我。”陈真说。

可达:“小多什么都没说,想必就是怕我们把项诚的传家宝给收走了,反倒把他逼到天魔的阵营里去。”

“是我判断错了形势,但是如果让我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陈真答道:“项诚的内心十分不稳定,就像一个定时炸弹,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洗掉,重新再来。”

周宛媛说:“这么喜欢领责,怎么不到隔壁去,把责任担下来?”

“我是想担。”陈真说:“担得了?九尾狐最开始就想利用我们和项诚的嫌隙,诱发出他的心魔,再把他带到圣地去。”

审讯室内,林语柔看着项诚,项诚久久不发一言。

“我很佩服你的勇气。”林语柔说:“你就像你的父亲一样,有责任感,有担当,我以为在迟小多击破九尾天狐的那一刻,你会趁机脱逃,不会再回来的。”

“爱情给我勇气。”项诚沉声道:“就像我的爸妈一样。”

“你真的以为你的父母之间,是纯粹的爱情么?实话告诉你吧,你的妈妈,只是在利用你的爸爸。”林语柔说:“你知道组织为什么拆散你的父母么?”

“岂止拆散而已。”项诚淡淡道:“你是杀了她。”

“我不得不动手,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相恋的,根据周茂国的报告,你的爸爸,在一次诛魔的任务中遇见了她。”林语柔淡淡道:“对了,不得不说一句,项建华是周茂国那一届里最有培养资质的驱魔师,失去他,是我们最痛心的事。”

项诚看着林语柔的脸庞,她的表情一如既往,无悲无喜,就像看透了许多事一般。

壁炉里的火焰跳跃,可达朝陈真道:“那条狐狸这么大费周章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他体内的种子。”陈真答道:“利用我们和他之间的嫌隙,催化那枚种子,让巴蛇彻底黑化,回归天魔麾下。要不是迟小多,项诚最后就会发狂,在九尾狐的控制下,杀掉我们所有的人。”

可达道:“现在人也带回来了,事情也平了,妖也除了,还想怎么样?”

“事情还没有平。”陈真说:“魔种是永远除不掉的,它一直在项诚的灵魂里。”

“那要怎么办?”周宛媛蹙眉道。

陈真沉默了很久很久。

项诚忽然开口道:“我知道,她要把我带到妖族里去。”

“你愿意去?”林语柔眉毛一动,说:“你一半是妖,一半是人,你的母亲生下你之后,巴蛇的主魂便附着于你的身上,与你相伴相生,无法剥离。”

“在你七岁的那年。”林语柔说:“你记得你的母亲走了么?”

林语柔说:“她的真正身份,是负责孕育一代又一代天魔的圣女。她在山林里沉睡,每一千年醒来一次。孕育天魔的方式,需要两个条件,一是象征地脉的蛇魂,另一个条件,则是从天空中采集而来的魔种。”

说着林语柔打开包袱,把那个雕像放在项诚的面前,雕像是条蛇,缠绕着一个裸体的女人。

“蛇魂诞生一次需要一千年,魔种采集齐备,也需要一千年,蛇魂与魔种结合,方能孕育出新的天魔,而各代天魔也以千年为周期,消湮,再生,如此轮转。”

项诚深吸一口气,微微发抖。

林语柔又道:“比起约定的时间,她提前三十年醒来,醒来之后,与你父亲相识,并令蛇魂脱胎而出,成为了你。”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天魔与圣地所有的妖魔都在找她,所以她在你七岁那年,偷走了你父亲的两件法宝,蚀月弓与大日轮,回到天魔的身前。”

“这样一来,你的父亲失去了两件传家宝,只好把降魔杵与捆妖绳传到了你的手里。天魔用它的力量,腐蚀了另两件法宝,预备用来对付我们人。”

“天魔将它体内最原始的魔种交给了她,让她感孕。”林语柔又道:“可是她体内的蛇魂已经没有了。天魔还不清楚,在她的体内植入的魔种,在又一个七年后,被她带了回来,放到了你的身上。”

“你的母亲瞒过了所有人。”林语柔冷漠地说:“就连组织也找不到魔种的下落,她瞒天过海地转移了魔种,而王雷潜伏在协会里的这些年,为的就是调查这件事。”

“王雷翻阅了所有协会的报告,结合九尾天狐当年所知,再从你内心里窃取了一部分你所知的记忆,拼凑起了完整的过程。”

“现在蛇魂与魔种,都在你的身上,万事俱备,等到蛇魂与魔种完全融合,你就将脱胎换骨,成为新的天魔。那只狐狸,已经激发了你的魔种,只是功亏一篑,仍然没有完全唤醒它的力量。”

“我们当初以为魔种在你的妈妈体内。”林语柔说:“为了世界和平,拆散了你的父母,并且错杀了她,很抱歉,在此,我替参与巴山会战的所有同僚,向你致以诚挚的歉意。”

项诚看着林语柔,林语柔又道:“天魔的手下,那些杀不光的妖和魔,始终没有放弃入侵人间的打算,在这一千年里,杀了我们一千四百九十三名同事,一百一十三万名百姓因为天魔的存在而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所以我从未后悔过自己的所作所为,想必你的父亲也是。”林语柔注视着项诚,说:“巴山会战我们同样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你的父亲因与你母亲结合,三魂七魄中了巴蛇的蛇毒,无药可解,最终魂魄散尽而死。”

项诚的瞳孔陡然收缩,脑海中闪过一幕。

父亲临死前,发起了高烧,最后浑浑噩噩,失去神智。

“小多他…”项诚忽然开口道。

“幸好,迟小多的体内还没有你的毒素。”林语柔说:“在你们相处的时候,巴蛇还未曾被魔化,我想你可以放心一点了。”

项诚点了点头,说:“谢谢你。”

“不客气。”林语柔说:“那么,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了。”项诚答道。

项诚与林语柔沉默地对视着。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项诚说:“你可以什么都不说,直接用金光烈火杀了我。”

“老佛爷到底想做什么?”可达问。

陈真答道:“不要问了,开始吧,各位。”

周宛媛道:“不和小多告个别吗?这样对他太残忍了。”

陈真随口答道:“不必了,对他来说是好事。”

“这他妈的还算好事…”可达无奈摇头,周宛媛从包里掏出一张黑胶唱片,递给可达,可达拆开封套,上面是贝多芬的《悲怆·第三章》。

“过平平淡淡的生活。”陈真耸肩道:“过小日子,想爱谁就爱谁,不算好事?我想要这样的生活还没有呢。”

可达正在把黑胶唱片放在一个老式的唱机上,动作一顿,望向陈真。

“我觉得你应该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可达自言自语道:“你压力太大了。”

周宛媛诧异地张着嘴。

陈真摆手,说:“真不用,什么悲欢离合,爱恨情仇,闻下离魂花粉,从此没烦恼,我是个理智的人,开始吧。”

“那项诚怎么办?”可达说:“老佛爷打算判他个无期徒刑?”

陈真答道:“她答应了我,五年之内,会安排项诚回到迟小多的身边,哪怕问题解决不了。”

窗外的日光投射进来,项诚与林语柔对视良久。

“组织没有杀你的打算。”林语柔说:“因为杀了你,魔种也不会消散,蛇魂会离开你的身体,造成更大的麻烦。”

项诚盯着林语柔看,林语柔不自然地别过头去,避开他的目光。

“我们会使用一个仪式,把你的蛇魂设法暂时封印住。”林语柔说。

“然后关我一辈子。”项诚说。

林语柔纠正道:“关到我们找出解决魔种的办法为止。”

“很公平。”项诚道:“是我心甘情愿地要回来,自然任凭你们处置。”

林语柔站起身,看了项诚一眼,说:“那就这样吧,迟小多会被更改记忆,送回他该去的地方,当一个普通人。”

“能让我再见他一面么?”项诚说。

“放下吧。”林语柔冷淡地说:“有什么放不下的?活得越长,你就越知道凡事都要放下,聚散离合,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黑胶唱片在机器上缓慢地旋转,飞快地迸发出一连串水滴般的音符,迟小多微微震动,像是要在梦中醒来,却始终没有睁开双眼。茶几上放着他的那枚铁戒指,他在睡梦中,无名指轻轻动弹,睫毛不住颤抖。

陈真注视着迟小多熟睡的面容。

可达和周宛媛都没有作声,安静地看着迟小多。

外头敲门声响,曹斌拧开门把,推开门,站在门边守护,林语柔站在门外,项诚走了进来。

房中三人先是一惊,继而纷纷站起身。

项诚没有说话,双手被发光的符咒捆缚着,他缓慢地走到迟小多身前,低下头,鼻梁贴着他的耳朵,轻轻摩挲,闭上了双眼。

迟小多陷入了熟睡之中,眼皮稍微动了动。

音乐沉静下去,犹如漫天雪花一般飘荡,裹着他们在一起的所有回忆旋转,唱片机上发出淡淡的白光,每一片破碎的回忆都被奇异的符文封印住,在思维的海洋中闪烁。

项诚跪在迟小多的身前,两只手握着他的手,片刻后,他缓缓起身,朝向陈真。

“陈真。”项诚回头说:“我求你一件事。”

陈真看着项诚,答道:“我尽力。”

“小多就交给你了,我怕有人要绑架他…”项诚说。

说话间,项诚上前,凑到陈真耳畔,陈真侧过头,正要低声交谈,就在这一眨眼间,项诚突然抬脚一勾,陈真淬不及防,被项诚两手勒住脖颈,变故发生得实在太快,林语柔一转身,抖出金珠。

项诚已化作一团咆哮的黑气,冲垮了别墅的屋顶,裹着陈真直冲出去!

“后会有期。”项诚道,将陈真甩出去,林语柔恐怕伤及陈真,收回金珠。

“给我追!”林语柔怒吼道:“看什么!可达!”

可达和周宛媛这才回过神,朝外跑去。

霎时间驱委外,黄河岸上的招幡全部化形,成为赤红白青金的五色蟠龙,朝着喷发出黑气的巨大巴蛇冲来!

巴蛇发出痛苦的吼叫,驱魔师全部被惊动追出,紧接着那巨蛇冲进了水里,黄河刷然倒灌,形成了巨大的水墙,林语柔双掌挥出,遥遥一按!漆黑的水墙中出现一双血红色的蛇眼,紧接着所有蟠龙全部冲进河中,消失了。

三秒后,一里外,巴蛇幻化出黑色的滔天黑气,聚合为双翼,飞向天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迟小多仍在熟睡,陷入了一个甜美的,绵长的梦境里,嘴角微微扬起。

贝多芬的悲怆仍在持续,流淌向远方,回荡在天空之下。

钢琴的音符,大河的乐曲,在黄河两岸的风里碰撞、传递,就像那些高高扬起的经幡,许多事,许多人,仿佛自天地初开时,便在那里,永无更改。

虚无缥缈的宿命是那么的坚不可撼,因果轮回的磅礴巨力推动天脉与地脉,挟着天地间万物的灵魂,形成一个无时无刻咆哮着,旋转着的巨轮,永不停息。

第73章 缘起

2016年1月1日,广州。

这是一个温暖的冬天,虽然在跨年的夜晚前有过几场细雨,滋润了这个南方的城市,然而寒流迟迟不来,世界也就一副暖冬的景象。羊城的鲜花开得温柔灿烂,地铁挤得一如既往,集市繁华得一如既往,车流堵得一如既往。

棠下的大排档依旧噪杂得喜气洋洋,上下九的喇叭依旧放得震天响,天河城里依旧熙熙攘攘。

而迟小多,也依旧当着他的单身狗。

“十、九、八、七…”

“新年快乐——!”

迟小多站在广州塔下,随着庆祝新年的人群一起欢呼,新年夜,广州塔绽放出瑰丽的光辉。

“新年快乐!”迟小多朝着每一个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笑着喊道。

项诚在雪里长途跋涉地走着,筋疲力尽,最后倒在了雪地里。

一个披着白色的斗篷从远方走来,那一刻,项诚的眼中,无数温暖的画面闪烁而过,最后陷入了黑暗中。

风雪茫茫的山上,篝火的光映照着项诚的脸,他醒了,下意识地用拇指去触碰无名指根上的戒指,发现还在,于是按下了心。

他吁了口气,艰难地坐直,头发乱糟糟的,胡子很久没有刮了,连着三天没有吃过东西。

少年用一个空罐头放在火上,烤豆豉鲮鱼,侧脸露出诡异的魔纹。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封离,新年快乐。”少年说:“巴蛇,终于找到您了。”

“我不会跟你们回去。”项诚说。

那少年说:“除了回圣地,您还能去哪?人间在四处通缉,您的大名,已经上了驱魔师的内部通缉令,他们要在一年后,天魔降世之前彻底除掉您身上的魔种和蛇魂。”

“而圣地也在全力以赴地寻找您。”

“如果不想回去。”少年说:“我准备有一个办法,但是我想听听,您是怎么想的。不过我建议,最好还是回去向天魔效忠,否则,这个愿望很难达成。”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项诚说。

少年摘下斗篷,现出胡新阳的外貌。项诚眯起眼,眉头拧了起来。

少年说:“四百年前,九尾用一个赌约,赢走了我的脸,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没有脸,这个说来话长,以后熟了,再慢慢说。”

“您为什么要找齐六件不动真武?”少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天魔对项家十分忌惮,我相信您的仇恨不在驱委,不在母亲,也不在父亲身上。您只是想杀掉天魔,是这样么?”

项诚冷冷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没有人知道。”少年说:“我猜的,离开圣地,我冒着很大的风险。”

项诚的心脏处发出黑气,犹豫片刻,少年说:“您随时可以选择杀我灭口,也可以选择相信我,除此以外,我们别无选择。”

广州塔前:

“新年快乐——!”一长队的人搭着肩膀,开火车过来,穿过人群。

大家缓慢地朝出口移动,马路上堵得水泄不通,迟小多喊完新年快乐,戴上耳机,去找自己的自行车,回家去。

人生二十七年,还是没有找到男朋友。

啊啊啊——迟小多要疯了,又过一年了啊,还是没有男朋友,自己到底是生下来干嘛的,明年还是凑合一个吧。

迟小多下定决心,这次不管王仁给他介绍谁,都一定要上床,否则等老了就没人喜欢了。

王仁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