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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驱魔师捣毁妖怪老巢后,要么见不到幼崽,有幼崽的话也不可能成精,通常是交给野生动物保护组织,养大以后放生了事。从没有谁单枪匹马捣了一只白虎或者凤凰的老巢,抓回来一群嗷嗷待哺的小灵兽这种情况。

于是陈真也不知道拿这只貔貅怎么办了,让轩何志养着吧,明显不合规矩,何况貔貅刚从他家跑出来的时候,惊动了整个驱委,想兜也兜不住。

放生吧,更麻烦,貔貅这种灵兽,肯定会成精。

“找项诚想想办法?”曹斌说,“我记得有一个遣返条约。”

“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陈真说,“妖怪是归他们管的,只能先送到圣地,交给封离照看。”

幸好在项诚当政后,为保障妖族的利益,与驱委签署了一系列合约,其中就有接管妖怪的遣返条约,即妖协有权力要求驱委交出所有没有触犯国家法律的妖怪。

陈真给项诚打了个电话,那边迟小多一听就马上说:“好啊!貔貅!我要!”

项诚忙制止了迟小多把妖怪据为己有的兴奋之情,问:“多大的貔貅?”

“还不懂事。”陈真在车上打着电话,说,“满驱委乱窜,非常麻烦。”

项诚说:“我想想办法。”

迟小多回过神了,貔貅在古籍上记载,是非常凶猛的一种瑞兽,虽然称为瑞兽,攻击性却很强,品阶又实在太高,按兽种算,算是走兽,可又是龙的后裔,放到圣地去,整个圣地没有一只妖怪能压得住它。

“最麻烦的是不懂事。”项诚说,“太小了,刚一岁大。”

迟小多提议:“先去看看吧。”

第132章 动如参与商(二)

项诚只得联络北京驱委,同时询问封离的意见,圣地上次装修完,正要揭幕,然而因为防水出了点小问题,鲲王池一直渗水,只得把池子返工,一返工就错过了黄道吉日,又要重新等日子。大家只好各自回家,等下个月再来给圣地开幕。

最高兴的莫过于陈朗了,又可以出差一次。

封离在亲自监督一群泥鳅朝湖底填水泥,接了电话,片刻后说:“抱歉,大王,我的品阶压制不住貔貅。”

这话是项诚预料之中,事实上貔貅比龙低半阶,龙生九子,第九子就是貔貅。而九尾天狐又比貔貅低半阶,把一只貔貅扔到圣地里,根本管不住。

也就是说接回来以后,他们得亲自养它,相当于家里多了一只打横走、谁也不怕只怕项诚的熊妖怪。

项诚有点嫌麻烦,又怕自己一下没看住,小貔貅把迟小多给欺负了,说:“要不算了,来了又把家里弄得一团糟。有个郎犬和山魈就够受了。”

迟小多心想那多可怜,貔貅没爹没娘的。

“这样貔貅就要被关在驱委的监狱里了!”迟小多说,“太残忍了吧。”

项诚也是没办法,说:“轩何志到底在搞什么。”

迟小多说:“其实我觉得跟着轩何志,也和蹲监狱差不多。”

项诚一想也是,迟小多说:“收留下来吧,小孩子嘛,都是有点不懂事,等长大以后就好了。”

项诚:“貔貅的幼年期有六十年…”

迟小多一手扶额,等这貔貅成年,自己和项诚都要九十岁了。

“先带回来再说吧。”迟小多说。

本来嘛,解铃还须系铃人,让轩何志自己养是最好的办法,但带回来再塞回给轩何志,再被抓到一次,轩何志的前途就完蛋了。人生总是有许多事是身不由己的,收养这么个烫手的山芋,倒也不能说是轩何志的错。

于是项诚与迟小多商量完毕,只好决定又去北京一趟。

首先由封离拟文件发给驱委,要求遣返这只连名字都没起的貔貅,继而由项诚与迟小多亲自前去提妖,之前项诚又和轩何志提前沟通了一下,整个特别行动组开了个会,会上大家一起上阵,把轩何志骂了个狗血淋头。

轩何志只好照单全收,不停地给项诚赔礼道歉。

“那以后我还能见到它吗?”轩何志问。

迟小多说:“看你表现吧。”

轩何志问:“它还是我的吗?”

项诚忍无可忍,说:“本来它就不属于任何人,它是一个独立的灵魂,不是你的宠物!”

“对啊。”周宛媛面无表情地说,“你也太不尊重妖了,小心妖族找你麻烦哦。”

迟小多又说:“还有,抚养费要按月给啊。”

轩何志惨叫道:“还有抚养费?”

“一定要的!”大家异口同声道,“不然白给你养啊。”

“你先想清楚。”迟小多说,“如果你不想出,我们就不去接了,开玩笑呢这是。”

这也是大家提前商量好的,决定给轩何志一个教训,但是这个数额迟小多衡量了很久,不敢报太高,生怕轩何志破罐子破摔,狗急跳墙。

“抚养费多少?”轩何志问。

项诚如是说:“我们没养过貔貅,不知道你家小朋友吃多少,到时会开发票给你,发票开成餐饮,方便你报销。”

陈真在视频会议那头落井下石道:“他不会赖账的,直接从他工资里扣就行。”

“你决定了?”项诚又说,“想好了再点头,别到时候反悔。”

迟小多以为轩何志会痛不欲生一番,没想到他居然不怎么迟疑,点了点头,说:“好,谢谢你们。”

这个简短的决定令迟小多对轩何志有点改观,也许从一个蛋相处到了现在,多少也有点感情吧?

第二天,周茂国盖了印,项诚就和迟小多上飞机去接貔貅了。

轩何志连着好几天都无精打采的,小貔貅被关在统战部会议室,施加了好几层符咒,免得它到处搞破坏。周茂国的君子兰已经被打碎了两盆,实在对这小家伙忍无可忍了。

“哟。”陈真说,“今天来这么早?”

轩何志“唉”了声,说:“是啊。”

轩何志背着个编织袋,拽着袋子口,在会议室外等着。

“里头装的什么?”陈真问。

轩何志打开袋子,给陈真看了一眼,见编织袋里是小貔貅的狗盆狗玩具,以及几大盒芝士饼干。

“小多他们会准备好的。”陈真拍拍轩何志的肩。

轩何志答道:“它只用这个脸盆吃饭,别的不碰。”

陈真只得“嗯”了声,看了眼表。

轩何志说:“能让我再和它见个面吗?”

陈真心想早做什么去了,那么舍不得你的貔貅,连名字也不给人起一个。

“这个…不好办啊。”陈真想了想,说,“你去求周老师吧,你去比我去有用,把话说清楚,他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轩何志把编织袋放在门口,去敲周茂国的门,陈真便转身走了。

过了会儿,轩何志拿着批条跑了好几个地方签字,才获得探监的资格,一推门进去,貔貅正趴在会议桌上睡觉。

轩何志:“唉——”

小貔貅耳朵动了动,听到轩何志的声音,醒了,看到轩何志,马上爬起来,“嗷嗷”地朝他叫了几声。

轩何志伸手把它从结界里抱出来,说:“都是你不好,没事乱跑什么?你看,要被收养了。”

小貔貅“嗷嗷”叫,一脸不高兴,转过头给轩何志看,脖子上还留着一个箍过的红印,显然是驱委用什么法宝把它降住后留下的。

轩何志一肚子眼泪,哭也哭不出来,抱着小貔貅,自言自语一会儿,小貔貅挣扎下来,跑到门口,又朝轩何志叫了几声,示意可以回家了吗。

轩何志说:“待会儿就要换新家啦,你跟着项大仙,日子比跟着我好过,去了不要闯祸,人家可是讲规矩的…”

小貔貅:“??”

小貔貅看着轩何志,轩何志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小貔貅仿佛明白了什么。

飞机上,迟小多还在给即将到来的家庭新成员想名字,和项诚商量了好几个,都觉得太奇怪了,最后决定还是换个称呼,直接叫天禄。要把一个貔貅带回来也是麻烦,飞机带不了,火车也不能托运,只好关在笼子里,藏在汽车上,走高速回广州。

然而刚下飞机,迟小多便听到了个噩耗——貔貅跑了。

来接机的曹斌摘下墨镜,一摊手。

“陈真呢?”项诚问。

“驱委。”曹斌言简意赅,答道,“早上轩何志去看那小东西,一个没留神,跑得影儿都不见了。”

通缉任务:

对象:貔貅

名字:名字

危害级别:ss

性别:雄

出没地点:淮河以北

案情报告:驱委统战部副主任轩何志家中发现一级妖怪貔貅,交由组织管制后,因看守者一时疏漏脱逃。下落不明,很可能已逃出北京。

处理意见:追回逃跑的貔貅,轩何志通报批评处分,一月内若不结案,开除公职。

迟小多同情地看着轩何志。

“辛辛苦苦几十年。”轩何志唏嘘道,“一朝回到解放前。”

“快找吧!”陈真简直怀疑自己流年不利,才摊上了轩何志这事。

“我去找。”轩何志说,“找不到,我也不会再回来了。”

“你找不到。”陈真说,“驱委就得发全国任务追捕它了,你以为找不到就算了吗?”

“喂。”项诚提醒道,“妖王就在你面前,当我是死的吗?”

迟小多附和道:“对啊,当我们吃白饭的吗?”

陈真说:“不好意思,但这事我做不了主,万一它吃人你怎么交代?”

项诚也没办法了,貔貅一旦饿了,是什么都吃的,也不懂人不能吃。

“找吧。”曹斌说,“今天晚上我让外勤封锁全北京城,搜查它的下落。”

“不可能留在城里的。”迟小多说,“肯定早就跑出去了。”

迟小多的乌鸦嘴果然一说就中,晚上大家在轩何志家里简单地聚了一顿餐,貔貅没有回家。轩何志坐立不安,每隔十分钟就担心地看时钟一眼,一直等到十二点,都没有挠门的声音。

可达远程贡献了一个办法,让轩何志出去电线杆上贴“寻貅启事”,被众人一票否决了。直到深夜两点,还是没等到貔貅回家。

轩何志吃过饭,在阳台上坐着,三点时说:“大家睡觉吧。”

陈真和曹斌各自回去了,项诚正要去住宾馆,轩何志却朝他们说:“没什么好招待的,也别嫌弃我穷,晚上就睡这儿吧。”

两人都有点意外,项诚看了迟小多一眼,迟小多点了头,轩何志于是去收拾床铺,让项诚去洗澡。

轩何志铺床铺到一半,拍拍床,让迟小多坐上来,又去套被套。

迟小多不知道怎么安慰轩何志,想了想,说:“你别郁闷啦。”

“还行。”轩何志说,“我好几次不想管它了,实在吃得太多。”

“可是现在它走了,还是很难过。”轩何志又说,“喝杯咖啡吗?”

轩何志泡了杯速溶咖啡给他,迟小多问:“这是你上次从澳门五星级酒店拿的吗?”

“对,比驱委的好喝。”轩何志答道。

彼此沉默良久,迟小多又听见轩何志说:“唉——”

“能找回来的。”迟小多说,“我向你保证。”

他听见项诚出来了,轩何志又说:“项诚,茶几下有烟!”

“谢谢。”项诚在外面用棉签掏耳朵,翻出轩何志家里的烟,一个罐子,里面装满各种牌子的、稀奇古怪的烟,从大前门到万宝路,什么都有,每种一根,料想是别人敬烟的时候带回来存下的,项诚反而觉得很有意思,抽了一根。

房里,轩何志一边铺床,一边在和迟小多闲聊。

“我是把它从刚孵出来的时候养到这么大的。”轩何志比划道,“刚出壳的时候,眼睛还糊着,我想这是什么怪物?嘴巴却一张一张的,要吃,只能拿棉签给喂点葡萄糖,后来会喝奶了,一天就喝了我一大罐奶粉。”

“你这么抠…你这么节约。”迟小多说,“都是为了养它吗?”

“那倒不是。”轩何志说,“要养家糊口嘛,有危机感,生怕哪天没工作了,就只好去讨饭了。”

迟小多问:“那你自己呢?小时候也是这样吗?”

“小时候家里穷,不比你们。”轩何志说,“师父一分钱也不给我们当徒弟的,大家穷得叮当响,想买瓶五毛钱的玻璃瓶可乐也买不起。”

迟小多心想也还好吧,项诚小时候也很穷。

“唉——”轩何志铺完床,自己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你还有师兄弟吗?”

“有。”轩何志出神地答道。“我是大师兄。”

外头项诚按打火机的声音,轩何志朝迟小多开始说他的过往。

原来轩何志小时候不叫轩何志,他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自从懂事开始,就在一个庙里生活,据师父说,他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被父母亲养不起,送给师父的,那是一个夏夜,山林呼啸,一声啼哭和闪电一起打破了夜空…

“可以不要加修饰吗。”迟小多适当地说,“有点雷人的感觉。”

“好的。”轩何志继续说。

轩何志的师父叫龙大师,是一个孤山老庙里的住持,已经很老很老,老得连自己都记不清岁数了,附近的百姓换了一代又一代,他还坚挺地活着。时间长了,大家都叫他“老神仙”。

但不是很灵,庙里香火也断断续续的,龙大师为了维持生计,有时候不得不亲自下山,给附近的住民们服务,有病的看病,中邪的驱邪,没病的闲聊几句,给人看看相。

收轩何志当徒弟时,龙大师也许是意识到自己时日无多,大限将至了,于是就把庙外的婴儿捡了回来养。在此之前,庙外头偶尔也会有弃婴,但龙大师一般会将襁褓中的婴儿…

迟小多的脸一下就绿了。

“吃掉吗?”迟小多问。

“想什么呢!”轩何志说,“是送去孤儿院!”

“哦哦。”迟小多说,“你继续说。”

养轩何志的时候,龙大师庙里的香火钱已经很少了,妖协也没成立,老年妖怪的生活要如何照顾,实在是很麻烦,于是龙大师就打算把轩何志养大,负责养老。

接下来,龙大师养徒防老的计划就开始了,除了轩何志,陆陆续续又收了点弃婴回来,附近有养不起小孩的,最后也扔给龙大师管。

这可苦了最年长的轩何志,既要伺候师父,又要管一群师弟,且龙大师也不怎么会教徒弟,生怕徒弟出去惹祸,法术功夫,都教得很少,一群弟子武艺平平,且是妖怪带大的,是以从不培养自身素质,唯一的教育方式就是俭以养德。

十四岁到二十岁,是轩何志最难熬的时候,他既要去山下读高中,又要回家煮大锅饭给师弟们吃,还要伺候师父,每天天不亮就要挑水打满水缸,和面蒸馒头给大家准备早饭。

接着匆匆下山去念书,利用半天时间把书读完作业做完,剩下的全部自学,中午跑回庙里,下午带师弟们学武练法术。晚上再去夜市摆摊赚点小钱。

“那你们庙里的香火钱呢?”迟小多问。

“师父拿走了啊。”轩何志说。

迟小多说:“你不会让他拿点出来吃饭吗?”

轩何志奇怪地看着迟小多,说:“你觉得可能让一只老貔貅把到手的东西拿出来吗?”

迟小多一想也是。

于是轩何志这棵孤苦的大树,就在风吹雨打里逐渐长大了,十八岁高考,考上了人大,但因为没钱缴学费,没去读。

迟小多心想妈呀你学习这么好吗?

轩何志说:“我政治课学得最好了,改革开放、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三个代表,现在还记得呢。”

迟小多忙摆手示意不用背了,说:“后来呢?”

轩何志说:“后来当然就是回庙里,养活大家了。”

太造孽了,迟小多心想。

轩何志高中毕业以后,朝师父要不到学费,打工的钱还被师弟告状,被师父搜走了。但总不能一辈子在庙里吧?大家的意思是,让他去找份固定工作,这样师父与众师弟的衣食住行就有保障了。

毕竟物价飞涨,摆地摊总是不行,这么多人要吃要喝,大师兄有手有脚,为什么不想办法去赚钱?

“你师弟们多大了?”迟小多终于问了出来。

“最大的十五。”轩何志说,“最小的六岁,喏,我给你看。”

轩何志去翻相册,里面是几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小孩,轩何志指着给迟小多介绍,迟小多看得心烦,突然觉得轩何志这家伙很了不起,鼻子有点酸酸的。

接着轩何志就只好去打工了,先是当了一段时间的男模,然后交了一个女朋友,轩何志连自己都养不活,哪里养得起女朋友?带回家以后果不其然地被嫌弃这一大家子,被甩了。

接着他又去送快递,因为喜欢捡别人不要的包装箱去卖,被投诉怀疑偷东西,开除了。最后龙大师托关系,给他找了个驱魔师的工作,这才稳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