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那这好意思吗?你今天不是没睡好?”江汐装模作样道。

江炽无语地看着江汐演戏,十分配合地耸了下肩,就要进屋:“那行,我去睡了。”

“卧槽江炽!死小子你给我站住,”江汐冲过来拉住了江炽,“你不是这么晚了吗?那赶快送我过去啊!待会也好帮我忙,你那个好兄弟喝醉了。”

江炽:“……”

“快点,待会我肯定没办法把他给扛到车里,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江汐拍了拍江炽的肩。

江炽也就是开个玩笑,这大晚上,他姐一个人出去他肯定不让,江炽身上穿的是可以外出的衣服,直接转身,也不再问江汐什么:“走吧。”

这时后面的江汐反倒自己丧下来了:“我今晚会完全跟他划清关系,不要再见面了。”

江炽脚步一顿,他从来不过问江汐的感情,她喜欢她愿意就行,这也几乎是江汐第一次跟他谈论感情这方面的事情。

说完这句话,江汐还不等江炽回话,就自己又振作起来了,径直走到江炽前面。

“走吧。”

江炽插兜看着江汐的背影。

半晌,移开眼眸淡淡瞥了眼客厅阳台外浓重的夜色,一秒后又收了回来。

他知道江汐做不到。

江汐看似强硬,但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对陆南渡心软的人,就是江汐。

就像日升月落,谁都掌控不了,谁都抵挡不住。

……

.

过了几天江炽就因为实验室有事,提前回学校了。

即使夏枕每天都给自己心理暗示,自己要收好消极情绪,但有时候总在那么一个不经意的瞬间,稍微不注意就会感到落寞空寂。

但好在高三的日子学业繁重,夏枕也没那么多时间闲下来发呆。

秋走冬来,冬逝春临。

高三下学期,夏枕成绩在年级的排名由第一到第五沉浮到稳定在了第三名内。

学校早就认定了这几个成绩优异的同学都是稳进清北,但夏枕一点也不敢松懈,她总是怕稍微不注意一点,就追不上江炽了。

这天早上连上了两节课坐位置上没动,夏枕眼睛有点累,正好许洛洛来她们班里叫她一起去上厕所,夏枕便起身和许洛洛一起去。

学校有两个火箭班,夏枕在一班,许洛洛在二班,两个人班级离得近,这些来也一直是对方的最好的朋友,年少时期能有这么一个好朋友,已经是生活最好的馈赠之一了。

“好困啊,”许洛洛打着哈欠,“我上高三以来,哦不对,是从高二上火箭班以来,就真的变成国宝了。”

许洛洛指指自己的黑眼圈:“你看你看,我这黑眼圈是真的没救了,一困还总喝咖啡,我这辈子黑眼圈还能不能好啊……”

夏枕笑:“少熬夜,你能做到吗?”

许洛洛:“算了算了,不让我熬夜我简直失去了人生乐趣,我最喜欢晚上熬夜那段时间,自己刷微博啊什么的不会被人打断,这段时间很安静,糟心事少很多。”

夏枕闻言笑了笑,正想回许洛洛话,下一秒肩膀忽然被撞了下。

紧接着,冒着热气的热水朝夏枕手背上浇下。

“嘶——”夏枕瞬间被烫得龇牙咧嘴,整个人往后一退。

夏枕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旁边许洛洛开口大骂。

“我操!刘楚欧你他妈没长眼睛吗?!”

一年多前刘楚欧跟她们吵架后,许洛洛和夏枕就再也没跟刘楚欧说过话。

刘楚欧冷淡抬眸看了一眼:“我这不是不小心撞到了吗?”

许洛洛:“去你妈的谎话精,走廊这么宽你非往这边走,你他妈是眼瘸还是屁股太大了!整个走廊都塞不下你!”

许洛洛一骂起人来滔滔不绝,不用嘲讽那套,直接开骂,什么话都能掰出来,刘楚欧霎时被气得瞪大眼睛。

“没素质!”

“哦,你有素质,有素质你这样跟你爹说话的?还有没有礼貌了?”

刘楚欧被气得嘴张了张都不知道回什么了,转身就要走。

“哎沃日!”许洛洛一把拽住了她的袖子,“你爹我还没让你走呢!给夏枕道歉!”

夏枕整片手背都红了,那些水估计是刚煮沸的水,一浇下来,夏枕整个人都疼到不会说话了。

许洛洛骂刘楚欧的时候她也没出声,没制止。

“我凭什么需要道歉?”刘楚欧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是你们撞上来的。”

许洛洛不可置信:“我日,脸皮这么厚??几秒前是谁说自己不小心撞到我们的?”

刘楚欧不回答,就想甩掉许洛洛的手赶紧离开。

下一刻,夏枕伸手,紧紧拽住了刘楚欧,眼睛里已经被疼起一片水雾,但没哭。

“刘楚欧,道歉。”

她的好脾气和温柔不是让那些坏心之人拿来践踏的,一向如此。

第69章 幸运

“我真的服了,刘楚欧这人有病吧!”许洛洛陪着夏枕去医务室上药,到了医务室里还气得不行,“刚才她要敢不道歉,我他妈分分钟撕了她,气死我了。”

夏枕眼眶被疼得泛红,唇紧抿着,任由旁边的许洛洛骂刘楚欧。

“真的不知道这人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我真的想穿越回去戳瞎自己双眼,怎么当初就跟她做朋友了呢?!还是好朋友的那种,哎操,跟吞了耗子药一样难受。”

旁边年轻的医生姐姐正在给夏枕上药,听许洛洛这样说,笑了下幽默道:“那你可是有福气,吞了耗子药现在还能好好的,这是件好事啊,别生气了啊,消消火气。”

许洛洛:“可不是,我俩肯定是人品太好了,刘楚欧这强效耗子药都没能把我们毒死。”

夏枕瞬间也被她们逗笑了,一笑手就跟着微动。

医生姐姐正握着夏枕的手腕给她上药,抬眸看了眼她:“不错啊小姑娘,还能笑,”医生拿棉签轻碰了碰夏枕涂上一层药膏的右手背,“还挺疼的是吧?”

夏枕的确很疼,那种渗入皮肤仿若要钻入骨髓的疼密密麻麻的,她眼眶还是红的,点了点头。

“你手都这样了,那水估计挺烫的。”医生转身拿桌上的药水。

许洛洛说:“那水肯定烫,我都要觉得是刘楚欧故意守在热水间盛的水了,这大热天的我都能看到水冒烟。”

医生是个刚大学毕业不久的姐姐,亲和善谈,她边低头仔细给夏枕上药边跟她说:“你这手背估计得疼几天,你是留疤体质吗?”

夏枕细皮嫩肉,从小稍微磕碰到就会留疤,好在她小时候也不怎么闹腾,所以身上留下来的小疤痕不多。

许洛洛:“她这细皮嫩肉的,轻轻一掐手都能红,肯定是留疤体质。”

夏枕点头:“嗯是。”

医生稍稍蹙了下眉头:“那不清楚会不会留疤,到时候看吧,我现在已经给你消毒清洁好了,你这几天好好上药,不那么严重的话应该不会留疤。”

夏枕点头:“好。”

“最近几天右手尽量别去动它了,你现在连手指头都是肿的,写字什么的先放一边,估计你想写也写不了,会疼。”医生把棉签扔进旁边的小垃圾桶里,起身去玻璃柜那边拿药。

许洛洛看着夏枕拿红红的手背和手指,咬牙切齿:“刚才就应该以牙还牙,也拿杯热水淋死她,让她感受一下这什么滋味,对付这种人就不能手软礼貌,”越说许洛洛越气,“你看她刚才那态度,那是道歉吗?感觉她说对不起的时候就差翻个白眼了。”

夏枕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事已至此她已经不把刘楚欧当朋友,甚至是连旧友都不觉得了。

她实在想不通刘楚欧为什么对自己敌意这么大,以前刘楚欧和她们两个待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是这副模样。

许洛洛在一旁担心得不行:“你手不能写作业怎么办啊?这不是上课连笔记都做不了了。”

夏枕这点倒是没过多担心:“没事,我上课听着就行了。”

医生那边已经帮夏枕取好了药,走过来放在夏枕面前的桌上:“药拿回去涂,不吃辛辣,多吃点清淡的。”

夏枕左手接过:“谢谢。”

“行了,回去上课吧,这几天要是还有其他不适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好。”

.

高三学期已经过了大半,距离开学那会儿的百日誓师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高三年级位于学校的四五楼,这两层楼层的气氛和楼下的高一高二形成了鲜明对比,高三周遭萦绕着肃沉的氛围,高一高二则每天肆意潇洒,活力吵闹。

学校的每个周一第一节课是班会课,高三年级各位班主任早已不组织开班会,一般都让学生自习,每个高三班级几乎都静悄悄的,高一高二年级则正吵吵闹闹地开班会,欢笑声隐隐荡进万千窗户里。

临近夏天,天气越来越闷热,树越发葱密,但这会儿还不是开冷气的时候,教室里的窗户都大敞着,通通风。

外头天蓝云白,不远处的海微波荡漾,海风漾进教室里,夏枕正低头写作业,这几天来夏枕手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不会像刚烫到那会儿那般灼痛,而且也没留疤。

自习课老师一般不会在教室,夏枕正写着试卷,某一刻班主任进教室到讲台上敲了敲桌子。

“同学们,学校刚下来个通知。”

夏枕升高三后换了班主任,以前高一高二那个勒令禁止早恋的班主任去高一带新生去了,当时夏枕上高三得知自己班主任不是以前那个老师的时候,着实松了口气。

说来也是有缘,夏枕的新班主任就是当初江炽上高三时的班主任高老师,一个和蔼幽默的大叔,平时虽是好说话,但在成绩上他抓得挺严的,很有带高三班级的经验。

“是这样的,我们学校每年都会邀请校友,也就是你们的学长学姐过来给你们进行考前疏导,给你们讲讲他们的经验,其实也不是那么严肃的事儿,就是跟你们谈谈,你们想问什么都可以问,就当聊聊天。”

“老师,”底下有比较闹腾一点的男生举手,“那我们可不可以问学长学姐大学谈恋爱的感觉怎么样?”

班里哄堂大笑。

班主任拿书敲了敲手心:“可以啊,怎么不可以,让你们展望一下你们未来的恋爱大学生活。”

底下的笑声更甚了。

班主任也跟着这群孩子笑,正色:“好了好了,说正事。这次跟以前差不多,邀请回来的学长学姐都是一批里那几个名校的,已经事先联系好他们会不会过来,这里面也有我以前的学生啊,你们多跟他们学学,以后啊,跟他们一样考个好大学。”

“什么时候啊?”有人问。

“就下个星期一的班会,也就是你们的自习课,空出这一节让你们放放松。”

底下瞬间哀怨声一片。

班主任笑:“就知道你们会这样,还想着哪个老师的课调给你们放松呢,孩子们距离高考这才剩几天?你们要抓紧时间学习啊。”

周围的同学还在小声抱怨,然而夏枕自从在听完老师讲完话之后,心里隐隐躁动起来。

江炽是班主任以前出色的学生,也是上了名校,他会不会过来?

但是已经联系好了,江炽是不是没空过来所以拒绝了,才什么都没跟自己说。

夏枕几秒前还抛在高空的心已经落了下来,也是,江炽那么忙,暑假那会儿还提前回学校,怎么可能有时间赶回来。

夏枕不知不觉中叹了口气,心情已经安静了下来。

下课铃声恰好打响,周围瞬间噪杂起来,桌椅声挪动。

夏枕还没坐一会儿,许洛洛就从隔壁班跑了进来,一进来就开心得不行,夏枕的前桌刚好去上厕所了,许洛洛一屁股在夏枕前桌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很兴奋地拍了拍夏枕的桌。

“枕枕,枕枕,”许洛洛忍不住笑,“你猜我刚才做了什么,哈哈哈不行了我要笑死了。”

夏枕一脸懵地看着许洛洛:“你怎么了洛洛,发生什么了?”

许洛洛笑够了凑近了夏枕一分,朝夏枕招招手:“过来我跟你说。”

夏枕也朝许洛洛凑近了一分,就听许洛洛手遮在嘴边跟她道:“我刚从十五班那边过来的,就是刘楚欧她们班。”

听到刘楚欧这个名字,夏枕脑仁疼……

“她把热水浇你手上这事你不想跟她计较了,但我不行,她凭什么欺负你,还是无缘无故欺负的那种,惹到姐姐我头上了。”

夏枕一听许洛洛这么说,立马反应过来许洛洛应该是做了什么事所以这会儿才这么高兴。

夏枕看着许洛洛:“你难道找刘楚欧……”

许洛洛笑了:“诶?这次我们枕枕很聪明啊,自己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是啊,我找刘楚欧去了,”许洛洛挑眉,“你还记得吗?刘楚欧最怕蟑螂了。”

夏枕当然记得,刘楚欧以前跟她们还是朋友的时候,是最怕蟑螂的一个,一见到蟑螂就尖叫。

许洛洛说:“我买了几只仿真蟑螂扔她桌里了。”

夏枕听到这里,虽然觉得捉弄人不好,但她一时没忍住,也笑了出来。

要说她那天被刘楚欧浇热水不生气肯定是假的,她再怎么好脾气也会生气,无缘无故被人泼热水,谁不生气。

但刘楚欧这人不讲理,夏枕知道她肯定不会好好道歉,也不想再跟她多计较了,理都不想理了。

许洛洛就不一样,许洛洛这人爱恨分明,开朗活泼,只要是她的朋友,她都拿一万分真心对待,对朋友宽容度也高,特别护短。但要是那些不讲理的人得罪到她了,她能分分钟骂到人找不到家,软的不行用硬的。

“不怪我啊,”许洛洛撇撇嘴,“我没去盛一杯热水泼她手上已经很好了,只是吓吓她而已,而且我还没用真的蟑螂吓她呢。”

说到这,许洛洛啧了一声,一本正经道:“我怎么感觉刘楚欧还得过来感谢我的好心呢?哎我真是个好人。”

夏枕再次被许洛洛逗笑。

从小到大,她能遇见许洛洛这样一个待她万分真心的好朋友,真的很幸运。

第70章 毕业

这天一大早,夏枕从被窝里爬起来,洗漱好后背着书包揣着本单词本就下楼了。

家里安安静静的,夏父夏母还没起床,夏天天亮得早,日光是朦胧的白。

夏枕从以前高二跟班主任打赌那会儿起,就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每天都是起来背英语单词、句式还有文言文,早餐也是在外面买豆浆和包子吃,或者人不多的时候坐在路边摊吃碗热汤面和粥。

其实每天过着这样的生活夏枕也没觉得孤独,她本来就是个不喜热闹的人。

只是经常会想起江炽,不过想归想,夏枕不会让自己沉浸在那种情绪里,有时候实在想得太难受了就给他打个电话或者发个消息,而江炽也总在第一时间就接听电话和回消息。

在这个看重感情又干净的年纪里,这样的感情少见的稳定。许洛洛总跟夏枕说特别羡慕她和江炽这种感情,虽然说来俗套,但他们的确都在为对方成为更好的人,一直在努力,而跟夏枕待在一起久了,许洛洛也难免被夏枕影响到,和不在同个学校上学的男朋友也很少吵架,两个人早就约好了一起考哪座大学。

高三每个人都卯足了劲儿学习,夏枕到教室的时候班里已经有不少人了,大部分都是内宿生,读书声跟蚊子声似的,这一大清早的大家都很自觉地没放声朗读。

夏枕在位置上坐下,收起单词本换了本语文书。

今天是星期一,要不是早上班主任进教室提醒了一下今天有学长学姐来跟她们聊聊天,夏枕都忘了。

班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手有力敲了两下讲台:“今天第一节自习课有学长学姐过来,别忘了啊,多跟他们取下经,特别是那些考前心理素质不太行的啊,看看别人是怎么调节心理压力的,还真别说,这调节考前心理是真重要。”

班主任一说就停不下来:“我以前教过一个学生,心理素质不太行,平时成绩是能上浙大复旦的那种,但高考那会儿分数才勉强过了一批。后来这学生复读,平时月考什么的成绩甚至比以前还要好,但后来第二次高考还是没考好。他上学期间看过心理医生,的确是心理素质不行,这学生是真的挺可惜的。”

班主任是个惜才的人,说到这的时候还意犹未尽地叹了一口气。

夏枕印象中这件事班主任貌似不止提过一次,虽然好像老师每次都忘了。

“老师,”班长刚从楼下上来,敲了敲教室门,“学长学姐们到你办公室了。”

“啊来了啊。”班主任赶忙下了讲台离开教室。

夏枕其实对学长学姐过来讲东西没抱什么大兴趣,她考前心理素质一向不差,就当是听听,学长学姐都是从大学那边赶回来的,给他们尊重。

不久班主任就带人过来了,第一个是考上北大的学姐,谈吐幽默,跟底下的学弟学妹聊得很欢。

一节课也就四十分钟,第二个学长讲完的时候课堂已经剩不到十分钟。

“那个,还有最后一个学长,”班主任说,“马上就要下课了,你们拣重要的问题问啊。”

那两个讲完的学长学姐在外面走廊上凑一起说话,夏枕望出去也没看到最后一个学长。

“夏枕,”同桌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她没怎么在听学长学姐说话,一直在做作业,她碰了碰夏枕的手肘,“这道题要怎么做?我解不出来。”

“我看一下。”夏枕侧头,将女生的习题本接了过来。

夏枕低头看题,拿过自己放桌上的笔,在草稿纸上算了算。

“接下来让学长跟你们聊聊哈。”班主任话音一落,班里一阵骚动。

夏枕一解题就不分心,在草稿纸唰唰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