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厨房的门上,突然没有了走回房间的力气。

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做了件错事?

她怎么把他们弄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爱也不是,不爱也不是…是她,一手毁掉了所有的幸福,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离去,一个都留不住,什么都留不住。

核桃木的门板很滑,贴着她丝质的衣料,她收不住势地往下滑…

所有人都觉得她去巴黎留学顺理成章,全额的奖学金,优秀的GRE,又是梦寐以求的城市和学校,走的轰轰烈烈,皆大欢喜。只有她知道她不过是个因为无望的守候而败走的逃兵。

她喜欢林易磊三年,却比不上别人两天。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他们约好了在解放北路43号的露天咖啡馆讨论云南自助游的路线,她带着旅游手册和笔记本早早过去等他。第三杯咖啡凉掉的时候她看到对面海盗船旗舰店里柜台前他和曾静璇相偎的侧影,透过干净的落地玻璃望过去,和谐的令人羡慕。第五杯咖啡端上来时,他们穿过马路。他回头看到她,突然想起他们的约会,但也不过就是瞬间的懊恼,轻轻松松地道了歉。

她从来没有那样猝不及防,站起来的时候因为动作太快带翻了桌上的咖啡,新买的牛仔裙上沾满了灰色的污渍。曾静璇掏出纸巾,细细地帮她擦拭。她窘在那里,看到她栗色的卷发,在阳光下散发着柔软的光泽,却刺得她眼睛一阵一阵地疼。

曾静旋比他们大两岁,是同一个高中毕业的师姐,校花级的人物,读书也相当出色。毕业典礼的那天,她作为前几届的优秀毕业生代表出席,在她把毕业证书递到林易磊手里的那刻,他对她已经着迷。那样的人,无论她10岁,20岁,30岁,都必定是出彩的人物,与生俱来的气质出众,难得的是大方自如,动静相宜。

她抬头朝颜若芙笑笑,她甚至无法讨厌她。

他们的感情来的快去得也快。曾静璇是聪明的女子,懂得把握最好的时机,却让他忘不了她。而她,却笨的还要花上四年的时间来等待一个人回头来看她,卑微并且沮丧。

等的那么久,她甚至都忘掉了等待最初的意义。

终于想到要走。孤身一人到巴黎,也许要好过一些。

那年的平安夜很漂亮。她还记得回家时大街上绚烂的灯火和星光。他不打一声招呼就穿过英吉利海峡过来,不会讲一句法语,在地铁站迷了路。

她刚从时敏吟家里回来,十几个未接电话,慌了手脚。那夜11点,她坐着出租车横跨半个巴黎过去找他,每一分钟都是煎熬。她数着街道边的路灯,107,108…数错了又重头再来,她知道有些事情来了,但是她不愿意去想。

在地铁站口看到林易磊时,他蜷缩在长椅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橘黄色的火光一明一灭,映出他清俊的侧脸,眉目清晰。

他的脸,因为冻得太久了,有些僵硬,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霜。她把手从手套里伸出来,轻轻覆上他冰冷的脸庞。

他哆嗦了一下,“冻死了。”

颜若芙突然大哭,仿佛压抑了太久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止都止不住的泪意。他一下子慌了,抱着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不停地哄她,她抬头看他,反而哭得更凶。

送她过来的司机还在外面等着,回去的路上她还在哭,抽抽噎噎,不肯说话。他试着让她开口,她背过身去不理睬他。热心的司机先生为了缓和气氛跟林易磊搭讪,叽里呱啦地一大串听得他一头雾水,只能顺着他点头。

她气急,也许是上辈子欠了他,下定了决心要离开的,他却终究要和她隔一个海峡。他从来都顺着自己的意思,来理解她的喜怒哀乐。把她的存在当成理所当然,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她不是宠物,也不是玩偶,更不想当什么红颜,能给的她都给了,给不了了终究要离开。她要走得潇洒,他都不成全。他竟然这样残忍。

她怎么会猜不到他的心意?她在他身边很多年,熟悉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知道他说了这句话下一句要说什么,她怎么会猜不到他的心意?

所以他的话一出口她就拒绝了,下意识地狠狠地加重了语气。

他一下子很尴尬,“原来你不愿意,对不起。”

她更加生气,开始口不择言,“你的后备很多,不差我一个。”

他猛地被她噎了一下,“原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就这样没有诚意。”

“那么我呢,算什么,你这算什么…”她定定地看着他,不肯示弱。

他不知所措,望着她的眼神茫然,像一个被拒绝拥抱的孩子,委屈地看着她。她突然不舍,只觉得自己矫情。难道等那么多年,不过就是等他有天回过头来跟她示好,然后不动声色地拒绝他?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在装什么矜持,可是她就是无法高高兴兴地接受他的惊喜,接受他理所当然的在一起。

她挣扎良久,“林易磊,你回去吧。”

他看着她只是不解,却没有纠缠下去。他也了解她,她说了不要的,就不会要。

他以为还有机会,却没想到一次放手,就变成松手。

第二天她送他去车站,坐“欧洲之星”回伦敦。圣诞期间,客流量很大。他们被人群推推嚷嚷,说不好话。她催他进候车室,他努力把她拉到一边空一点的地方,担心地看着她。

“你要我走,我无话可说,”他开口,“可是,颜若芙你不要骗自己。”

她有些心虚,却依然硬着口气,“我没那么死皮赖脸要跟着你。”

他不怒反笑,“我倒是希望你死皮赖脸地跟着我呢。”

她大窘,脸都红了,气恼地瞪了他一眼。他笑得无辜,仿佛吃定了她似的安心。

列车进站,他轻轻地拥住她,在耳边告别。

她站在人群中,眼睁睁地望着他大步离去,竟无能为力。有一瞬间,她几乎有喊住他的冲动,可是她没有,他也没回头。也许曾静璇是对的,他们俩,都无法给他幸福。

那样一放手,就是松手。很多年后才发现,他们走不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累~么话说

忘记比思念长久(1)

那天她心情很糟,走路时一不留神就撞到别人身上。抬起头道歉,被她撞到的金发女子已经很不悦,皱着眉头看她。颜若芙一脸尴尬,下意识地向女子身边的人求助。她转过脸去,没想到是何辰睿。

他那天一身休闲打扮,少了一份正装的严肃,倒真像刚从英国逛街回来。看见是她,倒没有太过惊讶,随即朝金发女子说了几句,女子不满地离去,还回头怨恨地看了颜若芙几眼。

颜若芙原本心情就不好,还莫名其妙地被敌视,怎么都笑不出来,只是淡淡地朝何辰睿打了个招呼,“你好。”

他也笑的淡淡的,“在巴黎还好吗?”

她敷衍,“很好,谢谢。”

“抱歉,这几个月都在出差,没时间招待一下,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有事可以找我。”他从口袋里掏出名片,递给她。

他突然跟她讲法语,又用的很正式的语气,倒把她愣了一下。她接过名片,是忙着陪女朋友吧,不知道这是第几个。但也没有当面点破,毕竟那是人家的私事,她还管不着。

“谢谢费心,你忙你的,不用介意我。”她努力朝他笑笑。

“我回市区,顺路送你。”他诚挚地邀请。

她摆摆手,“不麻烦了,我坐地铁回去,挺方便的。”

“不麻烦,走吧。”他直接下了命令,竟不容她拒绝,转身就走。她呆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往停车场走的一路上,他也没怎么理她,一个人走在前面。到车前,才停了下来,等她过来,帮她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那个金发的女子果然在车里,看见她进来,也没瞧她一眼,直接把头转到一边。颜若芙只觉得尴尬,她不坐他的车就是怕见到这个女子,偏偏他一点不解风情,还硬把她拉了上来。

银色的雪铁龙驶上高速。前面两人旁若无人地嬉笑,金发女子的手亲热地搭着何辰睿的肩膀,肢体语言很丰富。两个人的语速很快,她跟不上,也听得到断断续续的片段,抓不住概念,也懒得去猜测,偏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耳边只听得到何辰睿低低的笑声。

车子进入市区时他才回过头来问她去哪,她其实早想下车,只是找不到时机问。当下就决定下车。她下了车,绕到前门,跟他道谢。

他微微点了点头,“不客气,有事可以找我。”说完一踩油门,车子飞驰而去。

颜若芙下了车才发现原来在香榭丽舍大街上,已经接近傍晚,两边商店林立,橱窗缤纷,行人很多。她机械地往前走,走完长长的街道,走过埃菲尔铁塔,走到协和广场时才觉得腿酸的厉害。广场上人也很多,啃汉堡的,看书的,聊天的,喂鸽子的…鸽子也要回家去了,振动翅膀一溜整齐地往塔顶飞去。她突然疲倦地厉害,在喷泉边坐了下来。走了好长的一段路,反而出了一身汗,她脱下手套,往大衣口袋里塞去,指尖却触到冰凉的东西。掏出来一看,竟是一条手链。西班牙银饰,手工打磨的链条,编成藤蔓的样式,接口处垂下一朵银色的蔷薇,精巧而别致。

金属冰凉,贴在掌心里,沁凉一片。她喜欢蔷薇,却很少在他面前提起,她总以为他从来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可是他竟然记得,他竟然都记得。

可是那有怎么样呢?他小心翼翼想要收拾一切,她却早就失去了力气。她开始不相信,不相信这么多年来的暗恋究竟是爱上了他还是爱上了爱情本身,或者只是爱上了等待的感觉。等到一切消磨殆尽,剩下的只是无力的苍白。

也许只是执着地想要一个结局。

而如今,她竟用一个不要,就这样,画了上句号。

银色的手链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最终落入冰凉的池水中。她怔怔地望了好一会,才感觉到脸上凉凉的湿意。暮色沉沉,她抬头,已是华灯初上。

她走了几步,突然又返回去,扑到池边,寻找手链的位置。她记得她是往西面抛的,可是池水幽黑,什么都看不到了。她急了,差点哭出来,伸出手在水里不停地摸索。12月的池水冰凉,冻得骨头发疼。她却顾不上这些。池边一圈都摸过了,没有…她不死心,周围的人奇怪地看她,她也不管,挽起裤脚就要往水池里跨去。

“你要干什么?”一只手有力地拉住她。

何辰睿跟着她有一会了。在车站她撞上安娜前,他已经看到她。一个年轻的男孩子微笑着抱着她,她却显得有些仓皇,原本清澈的眼波模糊一片。跟上次见到的她完全不一样,那时的她乖巧安静,跟他讲话照例是客客气气,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他倒没想到,没想到她也会有这个样子,那个男孩子,必定对她有重要的意义。

她之后的失魂落魄也证明了他的猜想。他和安娜从通道出来,本来也想上去打个招呼,毕竟当时也算是答应了要关照的。没料到她先一头撞上来了,他知道安娜的脾气,得了理也不饶人的。正想劝两句,她却抬头望向他,大大的眼睛里竟然隐约有些泪意,又带着不甘和委屈,混杂着种种情绪朝他望过来。他也不是没见过女人哭,声泪俱下的,梨花带雨的都要比她动人几分,心里却莫名地动了一下。

他看得出她情绪不对,硬是让她上了车。从打招呼的那刻起,她迅速恢复了从前的淡漠,规规矩矩,不多说一句话。安娜的敌意他是知道的,包括她刻意的亲热,他倒是想看看她的反应,果然她微微皱了皱眉,就转头去望向窗外。

送安娜回去后,他有点放心不下,折回去找她。她出了凯旋门就下了,他料定她走不远,没想到她脚程很快,他追过来时她已经到了哈根达斯门口。那天她穿宝蓝色的大衣,浅米色的格子围巾,他没怎么费力就找到她。大冬天的她吃了两个瑞士巧克力冰淇淋,还吃两个一模一样的。后来他才知道她在吃上实在太保守,喜欢上了一种就一直吃下去,从来不敢轻易尝试别的。

他慢慢开着车跟着她,一路上她逛了8家店铺,试了三次帽子,买了一堆面包。最后在协和广场上停了下来。广场上不好停车,他好不容易在路边找了个停车位,转眼间她已经不见。他绕了几个圈子,终于在喷泉的背面看到她,她却挽了裤脚就要往水里去。

颜若芙回头,看见何辰睿站在她身后,一只手还插在裤子口袋里,另一只手去紧紧地拉住了她,她用力挣了挣,却挣不脱。她抬头看他,有些恼怒。

“请放开我,何先生。”

他笑笑,手却没松,“你没钱坐车跟我说,喷泉里的硬币是不允许捡的。”

颜若芙却觉得一点都不好笑,口气倒是软下来了,“我的东西掉里面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湖蓝色的眼珠里看不出情绪,终于还是放了手。

“很重要吗?”他问道。

她迟疑了一会,还是答道:“很重要。”

“那也不能跳下去啊,请注意这里是公共场所,颜小姐。”他端正道。

她的脸倏地红了,声音更低,“那怎么办呢?”

他想了一会,让她站在那里别动,去跟广场的管理员打了个招呼。喷泉停止了工作,池底的水慢慢退去,露出一层慥慥的砂砾。那条手链一半埋在沙子里,一半露在外面,闪着银亮的色泽。

她伸出手想去拿,却发现够不着。经过了刚才那一遭,即使没有池水,她也不好意思下去了。

他走过来,坐到喷泉的边沿上,卷起衬衫袖子,伸出手去够。他手臂长,身体微微前倾,并不费力地就取到了。他仔细地擦掉嵌在上面的细沙,才把手链还给她。她接过来,沉沉的分量握在手里,分外真实。

“谢谢。”她由衷地道谢。

“不客气。”他望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抱起她扔在地上的一堆面包就走。她脸更红,拿起剩下的东西,跟在后面。

作者有话要说:何大帅哥得出出场了~

忘记比思念长久(2)

“餐具也要自己买吗?学姐…”,颜若芙看着眼前货架上一套套精致的餐盘碗碟,问道。

“婚庆公司有包办的,不过我想自己来挑。这里百货公司的还不错,只是到底比不上马德莱娜区的水晶器皿精品店和瓷具精品店了。”时敏吟抚摸着光洁的瓷器,说道。

“那些都太好看了,我觉得更像是艺术品,反倒舍不得拿来当餐具了。”

“这倒是,要是拿来盛菜,我老公又要说我暴殄天物了。”

“对了,怎么没看到李哲明送你过来?”

“他忙,这两天出差,要把一个大客户搞定,之后才能安安心心跟我结婚呢。”时敏吟轻笑,满不在乎。黑色的羊绒披肩在灯光下泛着柔亮的光泽,她半边脸陷在瓷器的阴影里,看不分明。

“得了得了,快帮我挑几套,我相信你的眼光。”时敏吟笑道。

“瓷器我倒是真不懂,不过你老公舍得花钱,就照牌子买吧。”

颜若芙俯身,细细地看货架上的标签。

挑了两套骨质瓷,一套不锈钢,又买了一堆床上用品,两人提着大包小包,上了车。

“接下来去哪?”颜若芙系上安全带。

“南山会所,去休息一下,今天辛苦你了。”时敏吟调转车头,往郊区驶去。

南山会所在郊区,建在半山腰上,所幸山坡不高,不然穿着高跟鞋真是要累死。这边刚下过一场雨,山野里空气很好。颜若芙跟在时敏吟后面,贪婪地享受难得的好空气。

“这里空气不错吧,一个朋友介绍来的,还帮我办了VIP。”

“嗯,确实不错,奇怪我回来这么久了还不知道这个地方呢。”

“它不对外做宣传,只接待熟客。不知道也不奇怪,说实话,这里应该是私会的好地方。”时敏吟笑着说。

“那我们两个女人过来岂不是要煞风景了?”颜若芙打趣道。

“扰人清梦确实不应该…不过这里的SPA相当好,我带你过来体验一下。”

颜若芙笑笑:“好久没做SPA了,最近精神差的要命。”

时敏吟回头看她,劝说道:“我说你啊,有空要多放松放松,不然带着孩子这么累,老得快。”

话说着,已经到了山腰,会所没有想象中的华丽,倒是颇为古朴,像栋古旧的独立别墅。里面的布置采取了和室的风格,清丽典雅。

两个人趴在按摩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按摩师很专业,手劲也恰到好处,颜若芙只觉得原本紧滞的腰和背,慢慢舒展开了,整个人舒服地想眯起眼睛。

时敏吟转过头,拨弄着散落的头发,闲闲的问道:“今天小博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吗?”

颜若芙睁开眼睛,“今天保姆在,应该没事…还有,林易磊回来了。”

“哦?这家伙动作还真快。”

“好像是最近的一个科研项目搞完了,有半个月的假期。”

“他连家都没回就直接上你那了?”

“嗯,我还真被他吓了一跳。”

“那你是不是要考虑复合啦?”

时敏吟调皮的朝她笑笑,快30的人了,倒还带着一点少女的天真气。

“学姐,你换个建设性的话题吧。”

“这个哪没有建设性了?”

“要是能复合的话,当时就不会这样子了。”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仿佛自言自语。

“此一时彼一时嘛,难不成你还在等他?”时敏吟严肃起来,望着她。

颜若芙沉默了一会:“没有,我没想过…我现在只想把孩子养大,别的都没去想…”

“难道一辈子就单身了?小芙,你得为将来考虑一下,一个人太辛苦了…而且你家里的压力也很大。”

颜若芙自我解嘲:“你看,巴黎的年轻人现在都当不婚不恋的第三族,没想到我也赶上这趟了。”

时敏吟拿她没办法:“那可是奢侈的享受,我们一般人还承受不起。”

颜若芙有点哭笑不得,换了个话题,“没想到办个婚礼还挺麻烦的。”

“对啊,我最近快累的不成形了,发喜帖,联系双方亲友,拍婚纱照,买婚庆用品,定酒席,一大堆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懂,还好有我妈撑着。”

“还是西式的婚礼简单,不过中国人图热闹,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简单不得。”

“嗯,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时敏吟懒懒地重复她的话。

一辈子就这么一次,那么也许她的婚礼,就是最简单的那个。

结婚的决定来得仓促,两个人都怕下一秒就变了主意,所以容不得有时间让自己后悔。现在追究起来,如果同样是要承受这样的压力,她不应该再搭上一个林易磊。

托董銘俊的关系,在国内找熟人做了公证,结婚证书隔了几个月才寄过来,到底算是在国内结的婚。

公证消息确定的那个傍晚,他们去了教堂,没有牧师,没有唱诗班,没有亲友。

她和林易磊两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教堂里,看着神台前的烛光,时间从那一刻开始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