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若芙只觉得身边空空落落,突然才意识到小博不在身边,她竟然睡得这么迟?刚想起身,就看到衣橱上挂着的一身衣服,白色经典衬衫,浅咖啡色开襟针织衫,剪裁利落的长裤,外面是一件墨绿色的长款薄外套,是她喜欢的简单款式,衣服上的标签还没剪,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大清早去时敏吟那拿的。他的房子大而空旷,单调的水蓝色背景,竟没几样家俱,都是玻璃的质材,更显得冷清。

在客厅转了一圈,没看到一个人影,走近了才看到玻璃茶几上用纸镇压着什么。她轻轻移开墨玉的纸镇,拿起来一看,是他的留言,刚劲清俊的字体,是他独有的标志,没想到他钢笔字也写得这么漂亮。小时候就听过一句老话,字如其人,可是他这样的人,字面上却是看不透的。

“帮你请过假了,小博我送他去幼儿园,好好休息。何。”

她放下心来,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去上班。草草地洗了个澡,稍作打扮,往公司赶去。

“不是请假了吗,怎么还过来?”在走道里遇见正要去开会的邹洋,他按了8楼的电梯,颜若芙跟着走进去。

“想起今天有个会,还是过来一下。”她朝他笑了笑,解释道。

“也不是很要紧,回头我会跟你讲的,如果不舒服,就先回去。”邹洋打量了下她,关切地说道。

“没事,我很好。”

“那好。”见她很坚持,邹洋也不好多劝。

“那个去巴黎培训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邹洋想起今天开会的内容,想让她先做好准备。

颜若芙沉思了一会,年前邹洋跟她提起过这事,起先是顾着小博,后来过年时一忙也就忘了,现在听他突然提起,一点准备都没有,当下不好决定。

“如果你决定了的话,一会我会推荐你,就当出去散散心也好。”他又补充了一句。

颜若芙想起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心下顿时慨然,还有他昨天晚上突然的回心转意,一切都让她无力招架,邹洋说的对,就当去散散心也好。

她沉默了半晌,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于是侧过头问他:“我能不能提个条件?”

“什么?”邹洋正视她。

“我想带小博一起过去。”她望着他,一脸坚持和期待。

邹洋沉吟了一会,轻轻地点了点头:“我尽量。”

决定地仓促,行动却很快,幸好护照是现有的,定好了机票,随时都可以走。培训本来在半个月后,她索性挪用了今年的假期,就当提前去旅行了。

打定主意,下了班,她直接去幼儿园,准备帮小博去办休学手续。才到门口,就看见那辆熟悉的车,他靠着车边,正等着孩子放学,他竟然比她来的还早。她坐在车里,却没有下车,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们见面时,不是沉默,就是争吵,她竟是从没有认认真真地看过他。

他靠在车窗上,侧对着她,远远望过去,侧脸是完美的弧度,英挺迷人,俊逸非凡,剪裁得体的西服勾勒出修长完美的身形,举手投足间都是贵气和潇洒。他是很好看的男子,从前就觉得,他随便站在哪里,都是摄影的完美镜头。但是当他离她那么近时,这反倒成了次要的了。

当一个人对你有了特殊的意义时,外貌长相都是次要的了。

他似乎察觉到她在看他,突然回过头来,视线扫过来,她仿佛被看穿了一样。幸好车离得较远,隔着玻璃,应该看不分明,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偏过了头。等回过头来,他已经转移了视线,望向了另一边,夕阳昏黄的光线打在他脸上,整个人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光芒,朦朦胧胧,素描一般,一点点落寞浮上心头,心里渐渐不是滋味。

远远地就看见一大群孩子涌出来,小博夹在一堆欢蹦乱跳的孩子里,不快不慢地走着,少了几分活泼,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看见何辰睿,朝他走过去。只见他一手搂过孩子,讲了几句话,又掏出手机打电话。

她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这才意识过来是打给她的。于是接了电话。

“喂?”

“你在哪?”

“我还在社里。”

“我过来接小博,待会一起去吃饭。”

“你带他先过去,我一会过来。”

她挂了电话,看着他们离开,才下了车。

一路上问了几个人,才找到园长办公室。她敲门进去,郑佩英还在里面,盘了个发髻,整个人依旧是一丝不苟的模样。她一度怀疑她这样的性格怎么会生得出林易磊的那样的儿子。她看见是她,并不吃惊,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她坐。

“不用客气了,我只耽误你几分钟。”她站在她面前,没有坐下。

“如果是因为小博的事情来找我,我不会道歉。”郑佩英抬头望了望眼前温婉淡雅的女子,先发制人,一点都不客气。

“我希望你顾及一下孩子的感受,有什么冲着我来好了,你当着他的面说那些话,孩子怎么受得了?”她语气平淡,却不卑不亢。

“我凭什么接受一个不明不白的孙子,听着他叫我奶奶我心里就生刺,还有我希望你不要再见阿磊了,你不能耽误了我儿子一辈子。”她冷冷地说道,没有一点感情。

颜若芙努力压住心头的怒火:“放心,我不会再耽误他。如果您有本事,尽量看住你的儿子。我这次来,也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不要再伤害无辜的孩子。我会帮小博办休学,希望你尽快批准。”

郑佩英没有说话,只是细细地打量她,犀利的眼神扫过她,仿佛要确定什么。沉默了半晌,终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格。

“填好了给我,我会盖章。”

“谢谢!”她接过来,道了谢,推门出去。

她终于承认,她跟林易磊在一起,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个错误。

上了车才发现刚刚忘了问他去哪吃饭,在渐渐沉下来的夜色中,脑中一片空白,只见着周围人群流动穿梭,竟不知道去哪才好。闭着眼睛靠了一会,渐渐恢复过来,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他。

“你们在哪?”

“你先回来,一会再说。”他好像在忙什么,讲话含含糊糊,等她再问时已经挂了线。

她疑惑地挂了电话,往家开去。

开了门,只见一室清亮,餐桌上已经摆满了菜,小博正坐在另一头,晃荡着小腿,眼巴巴地望着那些菜。看见她回来,竟是非常高兴。

正疑惑着,只见何辰睿从厨房出来,脱了外套,只穿一件衬衫,身上还套着她小号的围裙,有些不伦不类,却不至于难看。她虽然见怪了他煮饭的样子,却仍是大吃一惊,好笑地盯着他。

“怎么,不认识我了吗?”他解下围裙,随手仍在沙发上。

“不是,怎么想到做菜了?”她咳了一声,有些尴尬。

“回国后,从来没煮过,只是突然想煮给你们吃。”他直直地看着她,一点都不回避。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他从来都是这样,要么疏离,要么直接,竟然一点都不懂得拐弯抹角的含蓄。

“你们先吃,我去换身衣服。”她有些局促,于是转身回了房。

作者有话要说:心累,么话说~

我们所需要的只是时间(3)

出来时已经换上了宽松的居家服,柔软的鹅黄色,灯光下更衬得皮肤白皙粉嫩。却见一大一小干坐着,还在等她。

“怎么不吃?”

“妈妈,我们等你一起吃。”

“好,小博饿坏了吧。”

“不饿,刚刚Mark帮我买了面包。”小博开心地说道,拉过面前的通心粉。

她回头朝他笑笑:“谢谢你。”

“不要跟我客气,而且这些…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他望着她,虽然没笑,眉目里却分明多了一丝暖意,只看得她心慌。

于是转头看桌上的菜,法式红酒焖萝卜牛腩,红花汁烩海鲜,法国通心面,青豆香培浓汤,红苹果亚芝竹色拉,色香味俱全,铺展在她那些精致的瓷碟里,说不出的好看。

“你的厨艺一点都没退步。”她由衷地赞叹道。做西餐很费功夫,她曾买了一整套的餐具,却真的很少去用。

“我不会做中餐,只就着能买的材料做了一些,尝一尝吧。”竟然期待地看着她。

她不忍拂了他的好意,也确实是饿了,一顿饭吃得畅快淋漓,竟然都吃撑了。最后只能抢着先去洗碗,帮助消化一下。

厨房里水声哗哗,却不料他带着小博进来,帮他细心地洗手,擦干了又出去。她洗了碗出去,见他们两个人坐在地板上下国际象棋,玩得非常认真,连她过来也没注意。

她还不知道小博会下国际象棋,大概是幼儿园里老师教的,下得倒是像模像样。何辰睿是这方面的高手,有意引导他,又有所保留,回旋之间,倒也十分有意思。

那副国际象棋,还是他送给她的。32颗袖珍水晶棋子,每一颗都是手工打造,晶莹剔透,圆润可爱,她一看见就喜欢上了,知道是限量版的,又不好明着问他要,于是耍了点小小的手段,从他那里骗了过来。

要知道她牌类虽然不上心,却苦练过一阵国际象棋,还得过全国大赛青少年组的一等奖。他没想到她的棋艺那么好,一个不留心,竟栽在她手里,心里懊恼,抬头却看到她得意的模样,才知道上了她的当,于是笑笑,大大方方地送给了她。她后来走得急,什么都没拿,唯独这幅象棋,回国时,还是随身带着。回来后,一直摆在客厅的置物架上,许久没有翻过,已经积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若不是看见他们在玩,早忘了还有这副棋子。

如今,一切都被翻起,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她倚在沙发上,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心中的疑惧,似一团不断膨胀的棉花,一点一点地填满心房,一点一点地占据神经,直到眼神失去了焦距,回过神来,才看到眼前他放大的脸,不由吓了一跳。

“怎么了?”她往后退了一些,惊恐未定。

“要不要下一盘?”他凑近,循循善诱。

“哦,不了,你们玩吧。”她不想在小博面前跟他太亲密,于是起身回房。

白天郑佩英的那些话,还在脑子里反复,她和林易磊,一路走来,笑笑闹闹,经历了同学、朋友、夫妻以至离婚后无法定义的关系,可是到头来,竟然连朋友都做不成。他现在在哪呢?在S市,在巴黎,还是去了哪里?她已经无法知道了…

想了想,还是给他发了份邮件,无论如何,她不希望他们形同陌路。

鼠标停在“发送”上,犹豫再三,还是用了力,狠狠地按了下去,只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后悔。窗外主干道上的巨幅广告牌上,又换了新的电影,王家卫的《蓝莓之夜》,那种突如其来又绵延长久的感情,在长期的漂泊中终于要回到原地。

她走出房间,想让小博去洗澡,出了门却发现他在教他写功课,不知道教得哪科,从她站的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见靠在一起的脑袋,一样垂在额前微蜷的黑发,一样生动明亮的大眼,一样思索时抿着嘴巴微微皱眉的模样,竟不曾发现他们如此的相像。他修长的指尖轻点书本,细细地给他讲解,竟比看合同还有细致耐心。

她靠在墙上,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谁都不想出声打破这种静止。难过又怜惜的情绪如水般地漫上来,铺天盖地里他的容颜,他的气息,她看得到他的努力,可是隔着一个孩子,他们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也许一开始,他还有信心,还有耐心,但是到了以后呢,再久一些呢,他会不会不堪重负,终于疲惫地离去?还有小博,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忘掉一个从前深入他心的爸爸,再接受一个完全陌生的爸爸?

她应付不来,那么长的路她都一个人撑过来了,可是这一次她应付不来…

他抬起头来,看见是她,浅浅地笑了,只不过是牵动了下嘴角,却不同于以往淡漠疏离、未达眼底的笑意,一点一点的,在她心头蔓延开来,从来没发现他笑起来竟是这么好看,仿佛满室的清辉都不及他眼里的那一点亮意。

“该洗澡了…”她唤道。小博收拾好书本,被她抱进了卫生间。

“妈妈,Mark是你的好朋友吗?”小博趴在浴盆沿上,问道。

“嗯。”她仔细地帮孩子抹上沐浴露。

“小博喜欢他吗?”她试探地问道。

“我不知道,他教我很多东西,可是他对妈妈很凶。”孩子想了想,认真地说道。

颜若芙叹了口气:“他不是故意的,我们要原谅他。他很喜欢小博,所以小博也要喜欢他,好不好?”她揉揉孩子满是水珠的脑袋。

“好。”孩子稚气地回答,她忍不住亲了亲他软软的面颊。

他进来的时候,她正倚在床头,给小博讲睡前故事。小博趴在她身上,一边喝着牛奶,一边认真地听着,不时地插话提问。她见他进来,朝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继续讲那个未完的故事,直到孩子睡着,呼吸均匀,才小心翼翼地把他抱下来,取走嘴里含着的奶瓶,轻轻地帮他盖上被子。

他跟着她退了出来,随手带上房门。

进了客厅,她刚想转身,却被他从后面抱住了腰,他暖暖的气息从后面扑来,一时身体僵硬,无法动弹。

“怎么了?”她低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抚养一个孩子很辛苦,颜,对不起。”他拥着她,掌心的温度隔着衣料烫到皮肤。

“习惯了就好了。”她淡淡道,“这是当父母的责任。”这样软弱的他,她非常不习惯。

“颜,给我个机会替你分担一些,好吗?”他吻吻她柔软的发顶,轻声说道。

她转过身去,只看得到他眼神中忧郁悲凉的一抹蓝,又饱含着无限深意,仿佛一池湖水,从中心漾开,一圈一圈地,直漾到她心里去,不由地一软,抚上他棱角分明的脸。

他捉住她柔软的手,放到唇边轻吻她的指尖,眼神深邃动人,竟似要把她整个人都吸进去。她低下头去,不敢看他烫人的视线。

却不防他低下头来密密实实地吻住她,一个用力就被他带到怀里,身体相贴,加深了这个吻。她还没来及反抗,就被他攻城略地,只觉得兵荒马乱,大脑一片空白。

他满意她难得的温顺,竟是得寸进尺,灵活地纠缠她的唇舌,齿间淡淡的香气缭绕,醉意氤氲。太长太深的一个吻,堵得她喘不过起来,只能借着他撤离的瞬间换气,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更添了一抹柔情,眼波迷离如水,引得他心动难耐,一个俯身,再次覆了上来。柔软的唇瓣沿着光滑细腻的脖颈一路下去,引起她细碎的喘息;宽大的手掌滑进她宽松的居家服里,握住她细致的腰身,来回地摩挲,掌心贴着她滑腻的肌肤,烫得惊人。

她一个战栗,终于稍稍拉回了意识,于是伸手按住他。他的唇还流连在她衣衫滑落的肩头,手突然被她按住,疑惑地抬起头看她,眸色暗沉,浓浓的情欲蔓延开来,触眼惊人。

“怎么了?”他柔声开口,声音低沉沙哑,仿佛呓语。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滑过她嫣红的唇瓣,又稍稍移开,帮她把散在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

“不,我们这样子…太快了。”她喘息未定,稍稍推开他,保持一些距离。

“你觉得太快了,我却只怕来不及…”他低头,直直地望到她眼睛里去,望得她根本无法躲避。

“你给我一些时间…”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堵了回去,耳边是他含糊不清的话,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只觉得天旋地转,被他打横抱起来,为了保持平衡,只能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只能说他的技巧太好,从他吻上来的那刻,她就无法逃脱了,只觉得害怕和慌乱,却不知道如何去抗拒,或许是因了心头那一丝歉意和迷乱,任他抽丝剥茧,温柔缱绻,侵袭她的每一处神经。直到身体和身体契合,亲密无间,却不知道哪里是他们下一个明天?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章的时候我真的被自己雷到了,同学们别逼我啊,我都嫌他们太快了,这还是何辰睿吗?我都不认识他了5555555555

原来我真的是不太会写这么煽情的东西,自己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表打我~

以后要吸取教训,不写这么深情的男主和桥段了,我的下一个男主角,最好妖孽一点,哈哈哈~

两个人一辈子比较温柔(1)

清晨起来一拉窗帘,广场上大片鸽子飞起,呼啦一下,整个巴黎尽收眼底。远处教堂的钟声敲响,低沉的音调一路荡开,唤醒城市每一个灵魂。

颜若芙回头望了一下还在沉睡的小博,唇角是淡淡的笑意,隔了两天,终于把时差倒了过来,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三年前她带着孩子离开这里,三年后她又带着他一起回来,就像命运的车轮,环绕一周,又回到起点,那些路途中遇见的人和事,或者形同陌路,或者过客匆匆,走走停停,到头来还是孑然一身。

她走的仓促,到了机场才给颜卫东打的电话,把他气得要命,还好解释清楚了,却知道回去时肯定免不了受批评。却没有告诉他,她甚至不敢想象他知道她落荒而逃时气急败坏的模样,他说错了,上一次,只是误会,这一次,却真的是落荒而逃了。面对他的温柔体贴,他的猛烈攻势,她胆怯了…他们聚少离多,以致如今竟然找不到一个好好相处的模式,她被逼得喘不过气来,只能逃,逃得远远的,逃出他的范围,好好地喘口气。

她换了身衣服,才想起要打电话给林易磊,既然已经到了这里,还是得跟他联系一下。翻了一下通讯录,找到他本地的号码,拨了过去,没想到接电话的是个女声,不由愣了一下。

“All??”(喂)愉悦的女声问道。

“Bonjour,c’est... ”(你好,我是…)她是他的谁呢,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自己,只听着电话里静静的电流声,说不出话来。

“All??”对方又重复了一遍。

“Ah,excuse moi. ”她低低地道了歉,挂上电话。

回头却看见孩子醒了,睡眼惺忪地看着她:“妈妈。”

“起来吧,妈妈带你出去。”她掀开被子,帮小博穿衣服。

“我们去找爸爸吗?”小博好奇地问道。

颜若芙顿了一下,低低说道:“他已经不是你的爸爸了,不要再叫他爸爸,好不好?”说完,继续手脚麻利地套上袜子。

“不要,我想爸爸了,我要见爸爸。“小博开始任性起来,竟是不依不饶。

“不准胡闹,妈妈会生气。”她低低地呵斥了一声,抬头看见孩子委屈得几乎要哭出来的脸,不禁又心疼起来。

突然听见敲门声,服务生进来:“颜小姐,有你的信件。”

“谢谢。”她接了过来,顺手打开,竟是一张生日派对的邀请函,落款卡尔。这家伙动作还真快,她才来两天,他就有了消息。颜若芙笑了下,决定赴宴,正好可以咨询一下私立学校的信息。

派对的地点定在一艘游轮上,巴黎的三月,已经稍稍有了暖意,只见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漫天的星光,竟比不上游轮的璀璨灯光。她带着小博过去,小家伙穿着特制的燕尾服,倒是像模像样,俨然一个小帅哥,一上船就吸引了不少目光。她拿不准派对的风格,安全起见,还是选了经典的黑色小礼服,只把头发挽了起来,带上一条珍珠项链。到场后才发现自己到底是保守了一些。

卡尔老远就看到她,热情地穿过人群,过来跟她打招呼,轻啄她的面颊。曾经的中长发已经剪成了利落的短发,少了阴柔,多了阳刚,却依然是那个高大英俊的设计师。

“颜,你还是这么经典。”他毫不吝啬地称赞道。

“我的打扮很糟糕?”她半开玩笑道心里倒是有一点很介意他的看法。

“不,请相信我对经典的定义。”他急忙摆手解释。

“我知道,谢谢。”她笑笑,卡尔还是这么殷勤有礼,他这么说已是莫大的称赞了。

“Mark的孩子?”他看到一旁的小博,吃惊地睁大眼睛。

她微微错愕,随即又点了点头,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她也没必要掩饰。

“既然都在巴黎怎么…他…”卡尔顿了顿,欲言又止。

“什么?”她没听清他的话。

“哦,没什么…晚上好,小王子。”他开心地朝小博眨眨眼睛,点到即止。

“晚上好,叔叔。”孩子被他逗笑。

“你怎么知道我在巴黎?”她接过他递给她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