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我妈妈,我姥姥,姥爷,他们的抽屉里都放着你的相片。”

可是那不是他的相片,是那个家伙的相片。欧亚楠的眼帘微微垂低。

在唐思礼诊室里坐着的欧春华,可谓是非常的不安,她左顾右盼,一直看着儿子走出去的那个门口。这三年来,要不是这个养子没有抛弃她,她简直不敢想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唐思礼,是和顾暖一样,带着颇有寻味的目光打量现在的欧春华。

变样,大变样了,不止衣服变得寒碜了,以前当富太太的傲气消失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一双随时充满恐慌的眼神。

做医生的,当然能理解一个疾病可以摧毁人的力量。

要不是欧亚楠的牺牲,这女人,肯定是百分百活不到现在的。不说别的,光说昂贵的医疗费。所以说他的萧老板说的对,这钱,看似很令人厌恶,但是,实际上没有人没有理由会拒绝它的。

唐思礼的声音里像是含了一丝笑意说:“欧太太,你是在我这里看病,能把注意力放回到我这里来吗?”

欧春华听到他这声音,回头看到他脸上,目光里突然变了变,低声道:“你是她的人——”

变了,但是有些地方没有变,比如对一个人的爱与恨。

“我同时是欧亚楠的老师,你放心,我会恪守医德,不然,欧亚楠也不会放心把你交到我这里来。”

对于对方这话,欧春华的牙齿磨了两下,像是发出一声冷笑:“他好欺骗好欺负,软心肠,但是,我不一样。”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唐思礼宛如早料到她会这么说,或是她这样的说辞在他听来早已习惯,是听多了,道,“但是,如果你想活命,只能在我这里看,只有我能救你。”

“开什么玩笑?”欧春华无法忍受下去了,这个男人的傲慢度和顾暖一模一样,难怪能成为顾暖的帮凶,她拍打唐思礼的桌子,“我的病,是在美国被那边的名医给救的,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承认,美国那边的药学发展的很好,但是论外科手术,美国医生的技巧和国内的医生并无明显区别。你的手术方案,是我在这边帮那边医生给想出来的。现在,是那边医生束手无策了,才让欧亚楠把你领回来的。”唐思礼慢条斯理地说。

“胡说八道!”欧春华肯定不相信,嘴唇气得发抖,“我儿子学成归国,我陪他回来——”

“他为了你都可以在外面呆三年了,你如果病情需要,他完全可以继续在海外陪着你的,欧太太。虽然我知道你认为这个事实很难接受,但是,我还是必须对你说实话。以便接下来你配合我进行治疗。实际上就是,你的情况,海外医生已经束手无策了。你的癌症有复发的迹象。他们认为,没有必要再治疗下去了。”

欧春华寒冷的眸光看着他:“他们都没有办法,你能有办法?!”

“我从开始就说了,你一开始,连手术的机会都没有,是我帮想的办法。”

“我不信!你是她的人,她能让你救我?她让你救我存了什么目的,你说!”

唐思礼眼角眯了下。

欧春华背过身去,连声道:“我不治,我不在你这里看病,我不会让她有机可乘的。”

恨一个人的力量,足以恨到,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吗?

唐思礼听着她喋喋不休的声音,只是暗然地勾勒下嘴角。

病房里,聆信道:“要怎么样,你愿意回到她身边。”

“这个需要我和她单面谈谈。”欧亚楠轻声说。面对孩子,他到底心肠软,不敢说太重的话。

聆信指道:“她在隔壁。”

“我知道。”

“所以我也知道你是在找托词,找借口,想糊弄我这个小孩子。”聆信口气严肃地说。

欧亚楠听完他这个口气有些哭笑不得。

“好吧。我决定了。毕竟唐叔叔那里我信得过。他说,你是他最好的学生和徒弟,他唯一认为医术可以过关的。这几天我在这里养病的时候,你来负责我的病。”

欧亚楠就此听出了一丝什么,疑问:“我的老师,用这点来说服你住院?”

“是的。”聆信面对他正儿八经地摆起小面孔。

欧亚楠愣了一下,想自己那会儿是这孩子这个年纪时,都没有这孩子这般的,怎么说,叫自以为是,或是叫做小少爷的姿态。看来顾暖教孩子真是教的别具一格。

聆信抓住他脸上的表情,哼了下:“不要把我妈妈和那个女人相提并论。你应该知道的,那个女人,除了给你钱,讨好你以外,根本没有资格做你的妈妈。”

欧亚楠确实不太想和这孩子讨论欧春华的问题,再说三岁的小孩能懂什么。他扭过身。结果聆信在他背后说:“对了,我提醒你一下,既然接下来这几天你会在我这,可能无法避免会遇到我弟弟。我弟弟的脾气没有我好。我也没有办法完全管住他的,你好自为之吧。”

这是三岁小孩子能说出来的话吗?

欧亚楠突然感觉自己真的老了,OUT了!

当初他接生出来的小猴子原来是这样子的。

欧亚楠回到了唐思礼的诊室。欧春华一见到他回来,马上抓住他的手,说:“亚楠,我们去美国吧。我不相信这个医生。”

“妈。他是我的老师,据我所知,是全世界首屈一指的天才医生,海外的医生都要向他请教。他的医德,我可以用人格担保。”欧亚楠边说,边把她按坐回诊室的椅子上,他一眼望过去唐思礼那儿。

唐思礼看起来没有一点受到影响的样子,拿起办公水杯喝了口水后,对他说:“她不相信我和她说的话。”

欧亚楠登时明白了。

欧春华抓住养子的手,努力地抓着:“我们回美国吧,亚楠,我知道的,你孝敬我,都孝敬到这个份上了,不是吗?既然这样,我们回美国,赶紧回美国。妈相信,以你的才华,在美国一样可以学习,可以找到好工作,那边的医院想过把你留下吗,我知道的!”

问题是,三年前,他之所以带欧春华离开国内去美国,不是因为美国的医生会比国内的医生高明许多,不是的。以唐思礼的医术而言,美国的医生都要回头来找唐思礼请教。

事实上,去到美国以后,当时欧春华的情况已经是被美国的医生拒绝为其动手术了。因为她的癌细胞转移到了肝胆系统,一个被世界上所有外科医生誉为最难以用手术解决的身体部位。但是,如果不做外科手术,单纯化疗放疗,欧春华的命肯定活不长。最终,还是唐思礼给想出来的手术方案,远程指导海外的医生给欧春华成功做了这个手术,让欧春华的命得以维持到了现在。

现在,欧春华的癌症又有转移的倾向,按照海外医生的话来说,欧春华这三年的命已经算是捡回来的了,所以,接下来的治疗没有必要。欧亚楠这才没有办法了,必须带她回国来找唐思礼。

刚好,三年前,他带欧春华走,当然不是因为顾暖或是顾家人,无论顾爸顾妈顾暖都不可能缺德到对一个癌症病人落井下石。落井下石,一心想要逼死欧春华的人,是欧士华。

眼见这三年过去了,欧士华申请法院离婚的程序走到了最后,和欧春华在一个月前成功解除了夫妻关系。欧士华没有了逼前妻一定要去死的理由,不会动手了,欧亚楠才敢带欧春华回国。

这些话,具体的理由,当然欧亚楠也不敢对欧春华详说,毕竟欧春华是个重病缠身的人。

现在,面对欧春华执意要回去美国不相信唐思礼的态度,欧亚楠知道自己必须表个态了,于是,他对欧春华摇了摇头。只摇头,不用说话。

欧春华看着他缄默但是坚决反对的样子,逐渐的,从他眼神里读到了信息。

他知道,再怎么说她肯定还是不信,所以,干脆不说了,让她自己想。结果,她自己想,很快就想明白了。

欧亚楠既然之前为了她都可以离开顾暖三年,有啥理由不能在美国呆下去必须回来,她也没有听说过顾暖发生了什么问题,所以,唐思礼刚才和她说的话都是真的。

她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选命,对顾暖低头,要么选不对顾暖低头,去死。

欧亚楠看着她握着自己的双手慢慢地垂落下来放弃了抗议,趁机把她扶了起来,让护士给扶到了病房里。

诊室里留下师徒俩。

“老师。”欧亚楠轻咳一声。

唐思礼阻止他往下说:“你知道我是谁的人。”

不是萧老板和老板太太同意,他能给欧春华治病?

欧亚楠当然心里也非常清楚这一点,但是,他有话想问:“总觉得老师三年前那晚上和我说的那话,说了一半的样子。”

唐思礼像是没有料到他还记得那晚上的对话,本来说好了,那晚上说了的话说完就忘。现在想起来,确实好像说了一半。唐思礼摇头笑笑,道:“也对,每个听故事的人,都是想最少要知道结局,知道所有人的下场最后是怎么样的。”

“老师?”

“其他人猜不出来也就算了。但是,你在我身边待了这么久,都看不出来吗?”

欧亚楠的脸色微微一变。是,其他人或许在医院里看不见唐思礼的时候,会以为唐思礼回老家看亲戚什么的,只有他欧亚楠跟着他身边的时候知道,逢年过节都好,唐思礼是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打过回老家问候家人。可是,按照上次唐思礼的说法,貌似和自己家里人的关系也不是差到彼此不想问候的关系,唐思礼好像家里兄弟姐妹挺多。

唐思礼道:“既然你问了,我就直接说了。他们全死了,在上次大地震的时候。我那时候已经在美国上大学,所以赶不回去。要再具体点说的话,我姐姐一家,五口人,包括她婆家,由于住在县城,山体滑坡埋掉了半个县城,一个人都救不出来。我妈妈带我最小的弟弟上山采药,遇上地震,山裂开了,两人掉悬崖里了,后来一直找不到尸体。我哥吧,原本不用死的,听说家里地震雇了辆车拼命往回赶,结果,半路余震不断,一块大石头把他连人带车都砸死了。”

欧亚楠听到这里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唐思礼没有看他表情,像是在说故事一样漫不经心地说下去:“觉得我惨吗?我觉得还好吧。看起来,我是最福大命大的那个,全家死光光的时候,我在美国已经获得了奖学金,老板加倍嘉奖,前途无量。这让我偶尔回想起来,会觉得如果时光倒流,我不选我老板,可能我的命运也就是在地震里死掉的了。”

欧亚楠想了会儿,吐出一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唐思礼听了他这话笑不可止,一边捂嘴一边笑:“虽然,你是顾老板的弟弟,但是,你这点真和她一点都不像。”

欧亚楠有些不解。

“她肯定说,说悲惨的人,永远都能找出理由来。但是幸福却是没有任何理由的。”

所以,成功人士,永远不会说自己悲惨。

难怪小聆信说,欧春华永远都不用和他妈妈顾暖比。

顾妈顾爸好像听说了风声,故意在欧亚楠离开后才拎了饭盒上楼来。

担心女儿累了,顾妈去照顾生病的聆信吃饭。顾爸陪双胞胎弟弟明礼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

顾暖低头查看手机,上面有公司秘书给她发来的一些消息。

其中一条重磅的,无亚于是刚刚发布的一条最新消息,来自于金融界那个著名的骗子罗杰斯。罗杰斯在法庭宣布最终判决前,通过自己的律师向外界宣布,说是,自己愿意赔偿所有投资人的损失,但是,必须让他在法院判决前见一个人。

这个人,叫做顾暖。

刚好电视里在播放这则新闻。

小明礼一看有人想见自己妈妈,小鼻子哼哼两声:“老头子,看我妈妈漂亮是不是?”

顾爸听外孙这话登然无语。

顾暖抬头看看小儿子,说:“等你爸爸回来捏你鼻子,你鼻音那么重的。”

小明礼赶紧两只小手护住了自己的小鼻头,蚊子似的声音说:“妈妈不会去见这个糟老头吧?”

“他是糟老头吗?”

“是,长得那么丑。”

对于小男神明礼而言,外貌协会的标准很重要。

顾爸给小外孙夹个大鸡腿说:“快点吃,这个你哥哥没有的。还有,那不是什么糟老头,是个大骗子。你看了那么久他的新闻,会不知道吗?”

明礼听说哥哥没有他有,马上把鸡腿拿起来放在自己嘴巴里咬,不会儿整张小嘴都是油光光的,顾爸拿纸巾给他擦擦。小明礼吃完哥哥吃不到的鸡腿,才想起回答姥爷的话,说:“他是骗子,但是,还是长得丑。妈妈不要去看他,他太丑了。”

顾爸简直想翻白眼了,是不是他老了,只记得自己小时候带自家的孩子没有这么累,光说话都累。

顾暖知道爸爸辛苦,给顾爸倒了杯茶,同时对小儿子说:“他丑,有丑的道理。”

“什么道理?”小明礼眨巴眨巴眼。

“你看他这么丑,一般人,会怀疑到他是个骗子吗?”

明礼两只小手托起了脑袋瓜,认真思考妈妈说的话。

“妈妈,要不,你去看这个骗子时,带我去。”

“你想去?”

“嗯!”

顾爸在中间,听着他们母子对话,只觉得自己再次变成了听不懂的外星人。

由于罗杰斯被关押的地方,在这个城市里去,去看罗杰斯并不困难。罗杰斯有这个请求,而且已经通过律师申请了相关手续,只等顾暖前来而已。

顾暖带着小儿子,趁下午公司里不是很忙急需她回去的时候,坐车前往关押罗杰斯的监狱。

明礼小男神第一次到监狱,好奇死了,小脑瓜沿路一直四处眺望,对着警察叔叔的制服抓了抓,说:“真的,不是电视里的。”

警察叔叔都被他逗笑了,至于警察阿姨看见这个人见人爱的小男神,直接抱了起来,趁机亲两口。

顾暖向来都知道自己小儿子的人缘极好,但是,没有想到儿子的魅力连警察都征服了。

这个监狱关押的是经济犯,本身经济犯不像杀人犯,危险性没有那么高。顾暖见到罗杰斯的时候,是在一个房间里见到的。

两个人之间,只隔了张桌子,连点防护措施都不用。

明礼的话,顾暖肯定是不让孩子进来的,以防意外。小明礼跟警察叔叔坐在隔壁,通过摄像头看妈妈怎么和骗子沟通。

法庭也好,警方也好,现在最头疼的并不是罗杰斯认罪不认罪,而是不知道罗杰斯把其余的钱都藏到哪里去了。如果罗杰斯死活不说的话,哪怕判了罗杰斯死罪,投资者的钱都不能追回来。而这同样不是投资者想要的结果。

现在罗杰斯开这个口想见顾暖,或许有什么线索可循。

罗杰斯坐了三年的牢,之前一发不可收拾的威风肯定都没了,他变得憔悴,苍老,穿着监狱里的统一监狱服,显得非常狼狈不堪。但是,那一双炯炯的眼神,好像永不熄灭的火炬,一会儿闪一会儿闪的,说明他心里某个执念并没有因此消失。

顾暖见到他,说出一句:“看来你过的很好。”

罗杰斯听见她这话就笑了,边笑边勾着邪恶的眉角看着她:“从没有人像你这样说我。你知道外面媒体怎么说我的形容我的吗?都说我完蛋了,好像皇帝的新装,脱去了虚伪的外表,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一分钱都没有的穷光蛋。”

“穷光蛋也是能过的很好的。”

“一听见你这话,我就知道,你和我是同一类人,虽然,我曾经很讨厌,和我同一类的人,但是,你不同。”

对于对方这话,顾金融但笑不语。

什么讨厌现在不讨厌了。如果对方没有坐牢,还是手里拿了把枪,照样会把子弹打在她顾暖身上。因为讨厌这种情绪,是永远抹不掉的。能屈服的,只有强权和金钱。

见到她嘴角弯弯,似乎可以猜到她心里想了些什么,固执和傲娇的罗杰斯,眼光里流露出了另一种情绪,是黯然,是焦虑。

像他自己亲口承认的,想见她,是由于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有人放了风声,说要在监狱里把他杀了。所以,他没有其它办法,必须把线头放出去,让那些人认为杀了他也无济于事。想来想去,只剩下这个曾经自己对付过但是没有能成功赢了对方的女人。

“我的钱——”罗杰斯小声道,“我知道他们都在旁边窃听,想知道我的钱去了哪里。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因为他们不信,我认为你会信。”

顾暖眼睛微眯:“你把钱,拿去放高利贷了?”

“是,我和他们这么说了,他们不信。你说叫我怎么办,你不如教教我。”罗杰斯两只老眼里的眸光狡猾地闪烁着。

“你可以非常老实地对法官大人承认你拿去给谁放了高利贷,同时告诉投资人,这是怎么回事,或许,他们可以就此减轻你的刑罚。”顾暖像是不被他的话所动,说着平常的庭审规程。

罗杰斯两只手摊开,无可奈何:“我和他们说了的,而且告诉他们是谁,但是,对方名字都是假冒的,他们根本找不到那些人,只能说我是撒谎。说真的,我不想当撒旦。”

话到这里,负责监控的警察和法院人员,用力的努力地聆听分析,依然得不出罗杰斯的话里有任何可靠的线索。

罗杰斯说的这番话,实际上基本没有错。之前罗杰斯是有过向法庭申诉,说了部分钱他拿去放高利贷,法院可以借此向他放贷但是未还款的人追索钱款。可是,罗杰斯提供的人名,他们一查全都是假的。因此法院只能认定罗杰斯不排除糊弄他们打算争取宽大的因素在。

罗杰斯看着没有说话的顾金融,嘴角斜勾了下道:“看吧,我没有说错吧,我们是同一类人。”

顾暖抬头,在他脸上快速地一掠,微弯起来的嘴角像是在微笑,实际上冷冽无比。

罗杰斯的眸光一暗,抬头,对墙角上的监控器说:“我和这个女人的话都说完了,让她回去。”

警察走了过来,打开门。

顾暖起身离开。

小明礼跑出来,抓住妈妈的裤腿,小手貌似有丁点的发抖。

顾暖弯下腰把小儿子抱起来。

明礼被吓到了,刚才他通过监控器,明显看到那个糟老头对着他妈妈眼里怀了杀意。

母子俩坐上车离开监狱后,明礼惊魂未定,把妈妈始终抱着。

伴随顾暖来的常律师,说起警察的话:“警方那边说,如果董事长有想起什么的话,可以随时联系他们。”

暂时,警方听罗杰斯的话,都也听不出任何端倪,全要看顾暖剖开玄机了。

顾暖眸光暗地里一闪,当然是不动声色。

罗杰斯的话,全部分析下来,只有两句话是重点。

一句是,撒旦。

另一句是,我和你是同类人。

先从后一句分析的话,显而易见,罗杰斯放出高利贷的买方,是黑帽子。

黑帽子拿了罗杰斯的钱干什么去,执行一个叫做撒旦的计划。

这确实有点儿出乎了顾暖的意外。这个她预料外的意外是,一是黑帽子竟然和罗杰斯早有瓜葛,有合作关系,但是,之前罗杰斯入狱,明显不是她顾暖告的揭发的,是黑帽子的动作。本以为是黑帽子和罗杰斯有什么恩怨导致黑帽子对罗杰斯动手,现在听罗杰斯自己陈述俨然不是这个原因,他们之间的争斗只是内部的黑吃黑。

其二,黑帽子原来自己的资金也不是很多的,居然需要靠罗杰斯去骗人家的钱来凑数。

要么是黑帽子金库里的钱太少,这个理由有些说不过去。要么是,黑帽子要执行的撒旦计划,恐怕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需要太多太多的钱。

这个撒旦计划究竟是什么?

先把小儿子送到医院里,小明礼抱着妈妈不让妈妈走。顾暖无奈下,只好再留下来陪陪儿子。

明礼拉着她到了聆信的病房。

唐思礼下午,带了欧亚楠来给聆信查房,看着聆信的烧有些退,说明肺炎有所好转。

欧亚楠亲自给孩子再次抽血做一些其它的附加检查。

顾暖和小儿子走进去的时候,见他在忙,刚要转身,听聆信喊:“妈妈进来吧。”

唐思礼点了下头。

顾暖和明礼走了进去。

明礼跑在前面,不是看哥哥抽血,是仰起小脑袋,看着欧亚楠的脸。

欧亚楠被他那双专注的小眼睛看到有些发汗。想到聆信说的话,他现在信了,这第二只小猴子确实很调皮,不是什么人都能管得住。

顾暖清清嗓子:“明礼——”

“妈妈,我没有打扰到哥哥,我只是看这个帅叔叔。”外貌协会会长的明礼围着欧亚楠转起圈圈,“叔叔好帅,叔叔叫什么名字,叔叔家住哪里,叔叔的电话号码能给我吗?”

欧亚楠哪里见过这样的孩子,只差目瞪口呆。

“明礼!”顾暖重重两个字。

只听妈妈要发怒了,小明礼见好就收,跳上哥哥的病床,摸着哥哥打吊针的手,小心吹着:“明礼疼哥哥,哥哥不疼。”

聆信伸出另一只手去捏弟弟的耳朵。

明礼跳下床,好像小生怕怕,抓住了欧亚楠的白大褂:“叔叔,叔叔,你抱抱我嘛。”

这第二只古灵精怪的小猴子,看来是谁都没有办法抵挡。

欧亚楠看过去,见顾暖站在那,没有开口说儿子这个请求好不好。唐思礼早走到一边去装什么都看不见。这是老板家的家事,他可是绝对不能插手的。

只好是,先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放了下来,欧亚楠把明礼抱了起来,一抱,发现确实重,比起那时候这孩子刚出生他抱过的重量,不知道重了多少倍。

“他其实很胖的——”顾暖似乎看出了他有些意料外吃力的样子,说。

小明礼一听,抹抹自己的小鼻子:“我身材很标准,是健美先生,有肌肉的。”

这孩子,真的很可爱,固然调皮的要命。欧亚楠不禁小心地把孩子额头前掉落的头发弄起来,

自己的嘴角不知不觉地往上翘,是笑。

其实,他带欧春华回国后,一直都是愁眉苦脸的,应该说,自三年前他离开后,一直都没有笑过,没有真正的笑过。

这点,顾暖在楼下看到他的时候都看出来了,他在国外的时候过得很累。想也知道,一边要学习,一边要四处求人救欧春华,欧春华呢,不仅帮不到他半点,还要依赖他。海外毕竟不像国内,人生地不熟的,求人可谓是怎能容易?

聆信翘起小眉头,看着弟弟成功地让这个死板的男人抱起自己,多少心里头是有点儿羡慕弟弟这种厚脸皮的性子。他的性子偏向母亲顾暖,没有弟弟明礼这股学他们的爸爸厚脸皮的劲儿,在这种事上因此反而没有什么法子。

“聆信的情况——”顾暖突然开口。

唐思礼回头看她,似乎颇感意外,因为早上他才向她禀报过,怎么这会儿没过一天呢,她又问。

顾暖是因为临时接到了一个消息。

“他们两兄弟,要准备随我外出。”顾暖说。

听见她要走,欧亚楠立马变了脸色,神情有些紧张地问。是想到了三年前,她出差去卢森堡九死一生的经历。

“一个朋友要举行婚礼,我要去参加。”顾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