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时,心里就像波涛汹涌,何尝不是在做一次赌注。
动心时,她知道穆凉心里爱着另外一个人。
她依然决定去争取。
何尝不是一次豪赌。
她赌输了。
总算把夏字写完,乔夏心里拧得难受。
她愿赌服输!
…
走出民政局门口,乔夏一言不发往前走,穆凉倏然拉住她的手,乔夏猛然有一种恍惚的感觉,怔怔地看着他,一回头看到面前竟然是一个深坑,她根本没注意。
“谢谢。”乔夏听到自己虚无的声音,穆凉眼光一黯,刚要说什么,乔夏抬头看着他,轻轻地挣脱了他,“穆凉,你要结婚了。”
她脸色一片惨白,带着一种虚弱和心碎,眼神如春天枝头的露水,清澈又带着一点冷。
“你要结婚了。”
…
她藏于心底的爱,终于要交托给岁月,终究会慢慢地淡忘于时光中,再无痕迹。
就算再多的爱,在他结婚后,她也不会再打扰。
穆凉,我爱你,你可知道。
求求你,醒一醒,看我一眼。
“乔夏,你…”穆凉深呼吸,想要碰她冰冷的脸蛋,中途却握紧了拳头,“那天你说,可以随时办离婚手续,我已如你所愿。”
“我愿赌服输。”乔夏微笑地看着他,眼神有一点迷茫,倏然想到了刚刚看到的婚纱照,“我们可以去拍一组婚纱照吗?结婚的时候,没来得及去拍。”
穆凉冷笑,“你不爱我,竟然想和我拍婚纱照?”
“我爱曾经的穆凉,他也爱我,可是,我们之间,终究不圆满。”乔夏轻声说,已失去了力气。
穆凉脸色瞬间下沉,几乎咬牙切齿,“你休想!”
你想和曾经的穆凉圆满,可有想过站在眼前的穆凉。
乔夏,你休想!
她的身子摇摇欲坠,却夹着一抹苦涩的笑意,她努力地想要抓住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能抓住。
“是啊,我痴人说梦了。”
穆凉沉着脸离开,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了似的,重重地摔上了门,那巨大的声音仿佛要震碎车门,黑色的轿车绝尘而去,乔夏浑身冰冷。
她离婚了。
彻彻底底地离婚了。
她不知道去哪儿,也不知道要找谁,她不想哭,也笑不出来,所有的神经都麻木,所有的情绪都被埋葬,宛若一个布偶娃娃。
刺耳的喇叭声猛然响起,乔夏回过神来发现她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马路中央,正面硕大的红灯闪过眼瞳,一辆又一辆轿车从她身边飞奔而过。
“神经病,找死啊。”
有人痛骂。
突然,一辆黑色的轿车猛然在她面前刹车,车窗摇下,穆凉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上车!”
…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失恋的人,总是失魂落魄,容易出事,她一直觉得灵魂出窍走到马路中央是一件非常离奇的事情,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毫无知觉去找死。
她突然也理解,为什么那么多失恋的人,总是喜欢爬上天台,寻一个解脱。
…
“你到底是干什么?找死吗?”
“你眼瞎了是不是?没看到红灯吗?”
“还是耳朵聋了,听不到车声?”
“乔夏,你说话啊!”
穆凉痛骂着,骤然把车子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一把拽住乔夏的肩膀,猛然摇晃,“你和我说话,你到底怎么了?得了失心疯吗?你他妈的…”
她失去焦距的眼总算抬起来,怔怔地看着穆凉。
眼泪爬满了脸庞。
穆凉心中一刺,猛然摔开她,“乔夏,你休想我和你去拍婚纱照。”
拍了婚纱照干什么?
自欺欺人吗?
他们永远不会在一起。
他才不让乔夏怀念曾经的男人。
他连一点回忆都没有。
总觉得陌生。
她爱的是记忆里的男人,并不是他。
“你休想,你听到了吗?就算你哭倒长城,我也不会心软,不会和你去拍婚纱照。”
…
乔夏脸色苍白,仿佛听到了他的话,心如死灰,怔怔地看着他不说话,穆凉骤然诅咒了一声,“该死的!”
一口气不知道飚出了多少句国骂,没一句是好听的。
他一边念着我不会心软,休想和我一起拍婚纱照,一边把车停在一家摄影楼面前。
“想拍照就下车!”穆凉粗声粗气地说,眼神带着饿一点锐利,很想一巴掌把乔夏打趴在车顶上,心里有苦难言,他明明一点都不想和她来拍婚纱照。
为什么手贱要把车开到这里来。
为什么要手贱。
为什么要手贱!!!!
乔夏看着这家影楼,并不是很大,装潢看起来也没多高大上的样子,客人也不是特别多,可她阴霾的心,变得非常愉悦,穆凉竟然愿意来和她拍婚纱照了。
一进门,热情的老板娘招待了他们,一听是来拍婚纱照的,笑得和一朵花似的,立刻拿出价格表来给他们选择,并且介绍了各个价目表的风格。
乔夏只要室内的,只需要一组婚纱照写真。
穆凉在一旁脸色沉厉,老板娘战战兢兢地问,“你们真的来拍婚纱照的?”
看着怎么像是离婚的。
“我想选婚纱。”
“好,好,好。”
穆凉脸色太难看,气场又过于强大,老板娘恨不得和看起来平易近人的乔夏相处,至少看起来脾气好多了,乔夏选了一件复古的婚纱照,下摆有一种美人鱼的设计,右边肩膀有一朵丝绸结成的玫瑰花,非常好看。
“你穿着一定很漂亮。”老板娘说。
乔夏穿了婚纱出来,微笑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洁白的婚纱,修长的身材,怀孕一个多月,没看出来什么,最近瘦得和纸片似的,穿婚纱意外的好看。
“真漂亮,这件婚纱,只有乔小姐才能穿出她的优雅气质。”
乔夏笑了笑,老板娘把她推上把化妆师喊过来。
“不用化妆了,做个发型就好。”
她怀孕了,并不想用化妆品,虽然脸色白得和纸一样,可拍照出来,灯光一打,不会差到哪儿去,做一个发型不需要多久,头发全部都挽着,梳了一个典雅的发型。
穆凉早就换好了服装在外面沙发上等着她。
一见她出来,略微有点惊艳。
洁白的婚纱,高挑的腰线把她完美的身材衬托得凹凸有致,格外的漂亮,浓密黑亮的头发盘起来,整个人显得有血色多了,没了那种令他心惊胆战的苍白。
很美。
“好看吗?”乔夏略有点娇羞,毕竟是第一次穿婚纱呢。
她想起曾经在家里,她睡在他腿上,天真灿烂地问,“穆凉,我们去哪儿拍婚纱照?”
“你想去哪儿?”
“我想去大草原,去沙漠,去巴黎,去意大利,全部都拍一遍。”
“好,都拍一遍。”
“完美!”
…
穆凉黑着脸,“丑!”
老板娘,“…”
化妆师,“…”
这种新郎竟然没被蹬掉,那是多深的爱。
第294章 徐艾的身世
化妆师迫不及待地想和乔夏建议,姑娘,擦亮眼睛,重新找一个吧,拍婚纱照都说你丑的男人,要来何用,看着这么凶,以后一定会家暴的啊。
…
乔夏微微一笑,“我觉得挺美的。”
“我们去拍照吧。”摄影师说,这对夫妻简直太奇怪了。
穆凉拍婚纱照,一点都不配合,绷着一张脸,高冷男神范儿一路走到底,不管摄影师喊他摆出什么样的姿势,他都一律不配合,乔夏在一旁尴尬极了。
那心情,甜蜜,又心酸。
他是被迫来拍婚纱照的吧。
所以,这么不情愿,不配合。
拍了几组,穆凉一个笑容都没有。
“我肯和你来拍婚纱照,你就谢天谢地,休想我摆出那种白痴的表情。”刚刚摄影师给他几个例子,让他学着男主角的表情,被穆凉无情地摔开了。
“好。”乔夏很好说话,柔柔地笑着。
这是她和穆凉,最后一次亲密。
最后一次,最甜蜜的回忆。
是他们在一起,共同的回忆。
她爱这个男人,深入骨髓,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捧到他面前,把命都双手奉上,只求他能看她一眼,可他却不知道,她知,他永远不会知道。
…
“来,新郎抱着新娘,轻轻地轻吻新娘的发髻,这个动作不难吧,兄弟。”摄影师已经没脾气了,作为一个专业的,专门为恩爱夫妻拍婚纱照的摄影师。
已经对穆凉没了脾气。
穆凉蹙眉,看了摄影师一眼,一个轻吻轻轻地落在乔夏的发髻边,带着几分轻柔,试探,还有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刺痛。
乔夏…
这个女人从今以后,和他再无瓜葛。
“出去!”穆凉倏然说,摄影师和灯光师面面相觑,穆凉骤然厉喝,“出去!”
那两人哪儿见过这样的阵势,吓得发抖,放下手中的工具,快步离开摄影室,穆凉握着乔夏的肩膀,把她推在一旁的白色木板上,低头狠狠地吻着她的唇。
强势的,热烈的,带着一种执念的吻,夹杂着一种绝望,深深地揉进了他的唇齿中,冷厉中带着几分柔,莽撞中带着几分浓烈,像是地老天荒的最后一天,抵死缠绵。
…
唇舌像是有自己的生命力,不断地缠绕,追逐,舌头被他吮得发麻,整个世界的声音都远去,只剩下一片苍茫,只剩下无可诉说的绝望。
她是一个不详的人。
至亲的人,总会在她的生命里消失,父母,妹妹,如今是穆凉。
…
“乔夏,你凭什么,这么折磨我。”
她的情绪,像是钢丝,缠着他的心脏,稍微一动,就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如魔,带着执念和癫狂。
“你怎么能如此折磨我。”
…
一种相思,两处哀愁。
穆凉,究竟是谁在折磨谁呢?
“别…”她想说别结婚,可太难看了,声音哽在咽喉里,眼泪却已落下,倏然,一声细微的抽泣声传来,乔夏侧目,只见顾西西站在他们不远处,捂着嘴巴,满脸泪痕,她喊了一声,“阿凉…”
乔夏浑身冰冷,顾西西转身跑出去,穆凉骤然一把推开乔夏,追了出去,“西西…”
乔夏苦涩一笑,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她费劲了心思,求得不过是一个残缺的圆满。
摄影师走过来,忧心地看着她,乔夏一笑,“刚刚的照片都给我吧。”
…
乔夏回到家,把照片拷贝在电脑上,她和穆凉外貌都很好,照片不用修都很养眼,乔夏看得心情很好,徐艾回到家就看到她一个人傻傻地笑。
“你在干什么?”
“我在看婚纱照。”乔夏一笑,“小艾姐,今天穆凉和我一起去拍婚纱照了。”
“你们…”
“最后一次的回忆,我们办了离婚手续,彻底结束了婚姻。”乔夏的心情,格外的平静,没有一点波澜,看着已经接受了这件事。
徐艾心中十分悲痛。
“大乔,你…”
“我没事。”乔夏深呼吸,“你呢,唐阿姨还去你公司找你吗?”
“她最近天天在公司辱骂我,保安已经把人拦在公司外面,只不过,那地方又不是我们专属的,报了警也没用,随她去吧。”
“唐阿姨真是…”乔夏说,“她竟然来给袁莉娅讨公道,她认识袁莉娅吗?”
“她真是憎恨我,憎恨我介入别人的家庭,步她后尘。”
“小艾姐,其实,有时候想一想,我们真是同病相怜,各有各的痛。”
“是啊。”徐艾摸摸她的头,“大乔,离了婚也不怕,姐养你一辈子。”
“好。”
“生个女儿,嫁给小树,我们母子养你们母女。”
“小艾姐,你家儿子是刘正的儿子。”
“哦,对了,我忘了。”
乔夏轻笑,心情轻松了一些。
徐家。
袁凤莲看着报纸,暴跳如雷,像是吞了一只苍蝇。
恶毒得如要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毁灭了一般,袁莉娅觉得有点害怕。
“姑姑,你怎么了?”
“唐英,她的妈妈竟然是唐英!”
“你说徐艾的母亲吗?姑姑,你和他们有什么渊源吗?”
“何止是有渊源,渊源大着呢。”袁凤莲几乎是咬牙切齿。
报纸上把徐艾的身世都扒出来了,也把唐英给扒出来了,相当的精彩,袁凤莲恶毒地想,哥哥果然给她报仇了,徐艾就是父不详的野种,竟然妄想夺走她女儿的心上人,真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