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完美的身材。
冷汗从他额头上滑落，狼狈至极。
“你见到了什么？”雅克先生问。
穆凉脸色苍白，沉默，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室内的空调温度适宜，他却一片冰冷。
本杰明…
他看到本杰明，看到了他和乔夏的结局，她大着肚子，躺在血泊的沙漠中，鲜血染红了黄沙，漫天飞舞，他凄厉地吼叫，挣扎，却被人阻隔在另一端。
阴阳相隔。
那一幕，太可怕了。
“穆先生，请你回答我，你看到了什么？”雅克先生耐着性子问。
他和顾小五是莫逆之交，也是最后的催眠师之一，非常有本事，顾小五很相信他，否则，随便一个人也不敢在这时候放到穆凉身边去。
陷入被催眠的穆凉，所有的弱点都袒露在人前。
他的命，随时都在催眠师的手上。
“穆先生，如果你想恢复记忆，请你一定要配合。正好我祖上对魅惑之水有一定的了解，当年为那名夫人催眠的催眠师是我的祖先，在家族记录里，写下过这段历史，我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来研究魅惑之水，所以，请你相信我！”雅克先生坚定又从容，“任何事情，都可以用科学来解决。”
“恐惧和爱，无法用科学来解决。”穆凉说。
雅克先生说，“你错了，恐惧是因为你产生恐惧和焦虑的杏仁体区域分泌的sah-in过少，从而不能对恐惧做出条件反射，这也可以用科学来解释。穆先生，恐惧会使人的逻辑思维混乱，障碍，并使你失去判断的能力，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恢复记忆。”
穆凉，“…”
他真太讨厌和医生打交道了。
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为了这段记忆，他已经豁出去了。
这种东西在自己体内存留越久，对他的影响越大，他不能讳疾忌医。
穆凉把他所见到的画面和雅克先生详细描述。
雅克先生分外吃惊，他竟然会看到本杰明？
这不太可能，他的核心记忆里，不应该会出现本杰明。
“你的情况非常特殊，请允许我多花时间来研究。”
穆凉说，“尽快！”
雅克先生点了点头，“好。”
乔夏一个人去做产检，看着一张B超图，喜极而泣，四个月时，还不能看到很具体的五官，如今能看到一张很清晰的图了，孩子已成型。
“嘿，小伙子！我是妈妈。”
她摸着肚子，轻轻地和儿子打招呼。
虽然辨别男女是所有医院都不允许的，沈医生却是一个靠谱又热心肠的人，他问乔夏，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呢？
乔夏说，“我个人喜欢女孩，不过我希望生个男孩。”
生一个像穆凉的儿子。
沈医生说，“那就恭喜你了。”
乔夏，“…”
竟然真的是一个男孩，她有点不可思议。
没怀孕前，有一天她和穆凉闲来无事在讨论孩子的事情。
她问穆凉，“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我喜欢女孩。”穆凉说，“像你，可爱，像我，漂亮。”
乔夏，“不要脸，你是在说我丑吗？”
穆凉，“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乔夏，“哼，我喜欢男孩！”
“你一定想生一个像我一样的男孩，别解释，我看穿你了，你就那么爱我吗？”
乔夏，“…卧槽，不要脸！！！”
穆凉很含蓄地得意着，其实她被穆凉一刺激就胡说的，她喜欢女孩，软软的，柔柔的，可以买各种各样好看的衣服，买各种各样的母女装，一起卖萌，一起玩耍，一定特别美。
真的怀孕后，特别是经过这段时间各种离奇的恩怨，离散，生离，她格外地盼望能生一个男孩，一个能延续穆凉血脉的男孩。
她很开心，她竟然如愿了。
穆凉其实很宠她，也很包容她，知道她年轻，心性不定，并不想太早当妈妈，所以两人一直都在避孕，有这个孩子，纯属意外。
却是一个美丽的意外。
倘若没有孩子，这段时间，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撑下去。
乔夏拿着报告单走出医院，一辆黑色的防弹轿车停在不远处，小乔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卧槽，我姐大着肚子，这大太阳的，一个人来做产检，也没一个人陪着，老子要杀了穆凉！”
简直可恨！
小乔从小就很保护姐姐，在她看来姐姐就是世界上最娇嫩的小白花，掉一根头发都是别人的错，这些年她自身难保，每天出生入死，实在不敢打扰她的生活，深怕把灾难也带给她，如今却已顾不上那么多，她去调查乔夏，多半的人也只会以为她调查穆凉，顺便调查她的弱点，没人能联想到她们的关系。
所以，拿到报告时，小乔把乔光名下所有的房子都炸了。
连商品房都不放过！
要不是觉得弄死她们，她老子可能会从棺材里跳出来揍她，她估计真的一枪崩了她们。
“你瞧见那几辆车了吗？”陆小九问。
“早就瞧见了，有什么用，他人呢？派几个人是几个意思，产检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让我姐一个人孤零零去呢。”小乔怒气腾腾下结论，“穆凉就是罪大恶极，不负责任，绝世渣男，必须阉掉！”
陆小九神色微妙，好霸道的姐控！
乔夏在炎热的天气里打了一个喷嚏，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回到家，欢天喜地地拿出手机和穆凉分享喜悦。
“阿凉，我今天去做产检，拿到宝宝的照片，沈医生说是儿子，没你想要的女儿，是不是很失望啊，可是我好开心啊。”
乔夏打了一行字，又拍了照片给他。
催眠半个月，穆凉已是形容枯槁，极其憔悴，体重急剧下滑，仿佛得了什么绝症一样，每天都受尽折磨，催眠里看到的几乎都是本杰明恶毒的诅咒和乔夏各种千奇白怪的死法，惨不忍睹，他挣扎的催眠中，无数次差点沦陷，都是雅克先生拼了命强行唤醒，一旦强行唤醒催眠里的人，他的精神就会受到伤害，穆凉的肉体和精神承受双重折磨，每天都生活在地狱里，不见阳光，顾小五心疼不已，甚至把刘正拉出来，强迫他终止催眠。
他拒绝了！
一开始，穆凉会问乔夏的消息，最近，他却闭口不言，提起乔夏就像受了刺激，他每天都受到凌迟，每天都逼真地感受到乔夏死在他面前，那种绝望，难以言表。
最严重的一次，他竟然分不清楚现实和幻想，自残成整天胳膊都鲜血淋漓，顾小五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他那条胳膊没有知觉，随便他怎么折腾。
第329章 偷窥者的日常
屋里所有的东西，都被穆凉砸坏了，墙上血迹斑斑，有一次雅克先生强行把他唤醒，他发了疯，拳头疯狂地捶着墙壁，留下了一堆血迹，到后来，雅克先生用铁链把他捆绑着，他挣扎得一只手几乎都变了形，铁链都陷到了肉里，看起来非常可怖，那条胳膊用不上力，逃过一劫。
刘正说，“阿凉，放弃吧。”
“不！”穆凉声音沙哑，像是一个勉强吊着一口气的人，足矣媲美陆柏那张随时要挂掉的神经质脸庞，“我还没死，我不会放弃！”
绝对不能放弃！
他已承受了那么多折磨和绝望，不能半途而废，他一定要找回那段记忆。
“阿凉，你再这么折腾下去，会把你折腾死的。”
“我愿意！”穆凉大吼，脸色扭曲，“就算我把自己折腾死，我也要想起那段记忆，我不想被人控制，成了傀儡，本杰明活着我都不怕，他死了，我会怕他吗？”
“来啊，本杰明，不管你的阴魂给我制造多少绝望，我就承受得住，你来啊，我会打败你，找回我的记忆，你滚回你的地狱去吧。”
刘正一脸焦虑地看着雅克先生。
雅克先生轻轻地摇摇头。
穆凉发泄得累了，昏昏沉沉的睡了。
“他精神衰弱，会疯了的。”刘正恼怒地看着雅克先生，“我命令你，马上停止催眠，或者找一个平缓的方式，帮他度过，别再折磨他，他已经疯了。”
本杰明死了，哪有什么阴魂一说。
穆凉是被催眠里的幻想折磨得思维混乱了。
“大刘先生，这就是魅惑之水厉害的地方，一旦开始催眠就无法强行中断，否则，他命不长久，每天都会被幻想折磨发疯，自残，除非他能想起来，有前车之鉴。”雅克先生在开始催眠前就和穆凉说清楚了，穆凉义无反顾，为了乔夏无法忍受这一段空白。
“你最好能保证他平平安安的。”
“我什么都保证不了。”雅克先生说，“穆先生已是我见过心智最坚定，生命力最顽强的人，他一定能克服心魔，我相信他。”
“你看看他现在的情况，简直就像一个疯子！”
从小到大，他就没见过穆凉如此狼狈，就算当时乔夏被带走，生死不明，他也没有如此狼狈过。
…
穆凉坐在冰冷的飘窗旁边，仰望着天上的月亮，冰冷的月谷在他脸上覆盖了一层苍白的光晕，他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失去性命。
他不甘心！
身体里的毒，一天一天吞噬着他的五脏六腑，他没呼出的一口气都带着毒素，他每天都沉浸在幻想和现实中，无法自拔，绝望沉沦。
就算如此，他也决不放弃。
因为，乔夏还在等着他。
“乔夏，等我回家。”穆凉轻声喃呢，憔悴苍白的脸上一片孤傲，这些病痛，绝望也无法夺走他的傲气，“等我回家。”
雅克先生说，他无法走出这扇门，强行摆脱魅惑之水的人，都丧命了。
这已是最后一瓶。
他是世上最后一个承受魅惑之水的人，就算最终没能逃过被诅咒的命运，至少，他全力以赴去抗争了。
世上最可怕的就是你在战斗，你却不知道你的敌人是谁。
他一定要靠自己的双脚，走出这扇门。
死去，还是活着，时间会证明！
穆凉拿起一旁的手机，开机。
自从他进来，一直关机，今晚却突然想要开手机，看看乔夏的照片，也是一种慰藉。
他一开手机就看到了乔夏发来的信息，满满的霸占了整个屏幕。
阿凉，你去做复健了吗？手臂没好，为什么不去做复健，耽搁久了，你的手臂就真的不能好了，你要当杨过吗？你一定不知道杨过是谁，杨过是金庸小说里的男主角，很有大侠风范，可惜啊，他是独臂侠。我不希望你当杨过，我希望你健健康康的，当然，如果你要当杨过，我就是小龙女。
啊，不对啊，后人分析金庸的小说，他们说杨过的真爱其实是郭芙，对小龙女是亲情和恩情居多，小龙女死后，杨过娶了郭芙，黄衣女侠是杨过和郭芙的后代呢。那杨大侠，我是当小龙女呢，还是当郭芙呢？要不我两个都当吧，哈哈哈哈。
阿凉，今天我和孟纤去逛街，你知道纤纤和顾小五有一腿吗？顾小五一定没说，你也没想到吧，我当时听了，我都惊呆了，刷新我的三观。不过顾小五和纤纤在一起也是配一脸，你说呢？
今天好无聊，宅了一天。
阿凉，我今天开始学法语了，棒不棒？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学法语，因为有人说法语是最浪漫的语言啊，我会用法语说我爱你哦。你想听吗？那你来见我啊。
阿凉，今天我去倒回去看金庸小说，我觉得杨大侠的真爱是郭芙，要不你当杨大侠，我当郭芙吧。不不不，你还是去复健吧，你去复健了吗？我知道你一定不想和我说话，不想和我说话，你拉黑我啊，不拉黑我，你一定是想和我说话，去复健请扣一，没去请扣二，什么都不扣的人是傻逼。
哦，阿凉你是傻逼，我也是。
阿凉，忍了这么多天，我有一个很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我怀孕了。
我怀孕了，你都没反应，看来你真的不想见我，也不想理我。
我真的怀孕了，你再不出来见我，我就带着你的孩子嫁给别人，让你的孩子喊别人爸爸了，我说真的哦，我二十出头青春美貌，就算离婚带娃，也是很有市场的，美艳少妇很受欢迎的。
阿凉，今天潘嫂回来照顾我了，因为怀孕后，我胃口不是特别好，又没有人照顾，潘嫂回来，你也放心一点吧，你不理我，也不见我，怎么可能会担心我呢，可是，我为什么就觉得你一定在担心我呢？我一定是有病，我要去吃药了。
阿凉，今天我去散步，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跟着我，是不是你啊，你是不是偷窥我啊，顾小五说你偷窥我很多年，是不是真的，你有恋童癖哦
…
…
阿凉，我今天去做产检，拿到宝宝的照片，沈医生说是儿子，没你想要的女儿，是不是很失望啊，可是我好开心啊。
穆凉几乎是贪婪地看着她发来的照片，小小的孩子已经看出轮廓，正在乔夏肚子里健康地成长，他心里的酸涩汇成一条河流，几乎要冲出心胸，不管深呼吸多少次，那股酸涩的气息都已附在骨髓里。
“我也很开心。”
原来是儿子。
儿子好，假如他没撑过去，至少有儿子在她身边，万一生一个和她一样笨笨的女儿，谁来保护他们，儿子好，他的儿子一定和他一样勇敢强大，一定会保护好妈妈的。
乔夏喜欢和他分享她生活里的一切事情，她看到的小说，有趣的故事，她都愿意和他分享，她其实不爱读书，爱八卦，又精灵古怪的，却那么喜欢和喜欢的人分享她的所有，对陌生人，却闭紧心扉，真是一个矛盾体。
幸亏有这么多的分享，他知道她一切安好，她每天都会发几条信息给他，从不中断，他知道她的近况，她今天才去做的产检。
他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爸爸，乔夏每一次产检，他都缺席了。
他靠在窗前，倏然捂住了眼睛，冰冷的月光在他身上覆盖了一层悲伤。
“乔夏，我也很开心。”
雅克先生突然发现，穆凉的状态稳定了许多，在一夜之间，那种狂躁的，已濒临发疯的男人，突然变成他初见时孤傲冷酷的模样，情绪控制得非常好，没有那种焦躁的气息，穆凉看起来，格外的英俊，就算他消瘦，憔悴，雅克先生也觉得他格外的英俊。
“你…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没发生。”
穆凉莫名其妙，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情绪稳定了。
雅克先生看了监控，微微一笑，“方便看一下你的手机吗？”
“不方便！”穆凉冷酷地拒绝了。
雅克先生，“…”
我是你的主治医师，不是偷窥狂。
他就是想知道为什么。
顾小五说，“很简单啊，我查他的通讯记录就行了啊，小事一桩。”
雅克先生是地道的阿拉伯人，迟疑地问，“没经过他的同意，真的可以？”
顾小五问，“请问，你觉得他愿意让你看手机的几率多大？”
雅克先生，“极小。”
“s？还有什么问题？”
雅克先生暗忖，这种阳奉阴违的下属，为何能得到那么深的信任，拿一份那么高的工资，真是很神奇的一件事呢。
顾小五拉出穆凉的通讯记录，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雅克先生，“原来如此。”
顾小五，“咦，杨过爱的人是郭芙？有木有搞错，那是我心里最纯洁的爱情，毁三观啊，不行，我要回去重读一遍。”
总感觉自己没看过神雕侠侣，电视你不要骗我。
真是恨不得冲到乔夏面前辩论三天三夜不罢休。
雅克现在一旁唇角抽了抽，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歪了？
第330章 你的孩子还能活几天？
乔夏家里原本就装了摄像头，除了浴室，几乎都安装了摄像头，顾小五根本不需要重新去安装，他在穆凉的卧室里，安装了一个巨大的屏幕，让他一人能尽情地窥探乔夏。
“你干什么？”穆凉沉声问。
“你不想见乔夏小姐吗？”顾小五问，是谁一直在偷窥乔夏的，没找催眠师前，一路偷窥就没停过，乔夏小姐又不在，四少你就不要傲娇了嘛。
“马上拆了，我不想见到她！”穆凉的声音几乎是恼羞成怒的，他恐惧在幻觉和现实中看到乔夏，会让他联想到那些幻象…
顾小五莫名其妙，“四少，这是雅克先生建议的，他觉得对你的病情有帮助，这么多天了，你也想尽快回复记忆吧。”
他的每句话都戳中了穆凉的心，他去那么抗拒。
“四少，我派去的人，你总是不放心，那你亲自盯着，不是更好吗？就算你不想见她，你不开电视就好，你想见了，你就开，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穆凉死死地咬着牙，顾小五挥了挥手，“四少，别傲娇了，我知道你想见她。”
“顾小五！”
“我闭嘴！”顾小五吐槽，忠言逆耳啊。
乔夏只有三件事，养胎，做市场调查，学法语。
养胎，有潘嫂，市场调查，有孟纤，学法语却要自己来，学了一个多月，她能说一些很简单的法语日常问候，问路等等，徐艾觉得做市场调查，她怀孕太辛苦了，所以让孟纤帮着，孟纤有心以后和乔夏一起做，也很卖力，每天过来和她聊一聊，汇报一些进展，徐艾帮她评估项目，筹备公司的事情，要等她生完孩子。
只是养胎太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