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觉就别提了。
乔夏喂饱了小穆乔，陪着他睡觉，坐着月子，她也不想到处跑，体力也跟不上，直接在机舱里睡着了，鬼魂拿着一个仪器来给穆乔检查血液毒性。
“四少，毒性浓度又加重了。”
穆凉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了，能抗这么长时间，他已经很满足，能见儿子一面，能见乔夏一面，他也别无所求。
“去纽约。”
“是！”
他要怎么告诉乔夏，他命不长久，可能再陪她几个月，他就要离开人世，或许，明天，或许后天，他的血液毒素加重，他就离开了人世间。
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也有太多的抱歉。
乔夏看着绿油油的一杯饮料，“好难喝，这是什么东西？我不想喝。”
太难喝了，味道很奇怪，她从未喝过。
伊丽莎白说，“少夫人，这是叶绿素提取液，喝了对你身体好，清热解毒，哈哈哈哈。”
最后笑得非常尴尬。
“清热解毒？”
伊丽莎白绞尽脑汁，一拍手，“少夫人，人一般生产呢要在非常干净的环境里，岩洞那么脏乱，沙漠温度又高，里面有非常多的细菌，生产时会有许多细菌病毒跑到体内，如果不及时清理就糟糕，你们东方女人不是很讲究坐月子一说吗？月子做不好，对身体影响很大，你就听话，这段时间都和叶绿素提取液吧，非常健康，对女人非常好哦。”
“你可真能推销。”乔夏微笑说道，她想一想，伊丽莎白说得也很有道理，虽然难喝，在那种地方生产，的确会无法避免滋生细菌和病毒。
她坐月子一直都在机舱里，有一次无意中看到穆凉也在喝叶绿素提取液，她分外奇怪，为什么穆凉也喝，她从来没见过他喝这种饮料。
他也中毒了？
乔夏太虚弱了，嘟嘟夜里精神好，一直折腾乔夏，他也不睡觉，也不哭，骨碌碌的大眼睛看着乔夏，非常好奇，穆凉怕影响了她的休息，让伊丽莎白把嘟嘟抱出去。
“我一点都不累啊。”乔夏委屈地看着他，哪怕盯着儿子一天，她都不会觉得累，新手妈妈的幸福感冲晕了她，她觉得自己哪怕付出再多的努力，再多的经历，她都觉得儿子是一个宝，她一点都不累。
穆凉高大的身影倚在舱门前，眼底一片黑色，乔夏第一次发现，他的眼底那么黑，那么沉，仿佛总是有千言万语，却又说不出口。
“还有一个小时降落，休息！”
乔夏想儿子，非常抗议和叛逆，直接在一旁不合作，穆凉也没走开，也没进来，倚在门口看着她，看得她心脏狂跳，仿佛脸上有什么东西。
他的眼神太专注，就像热恋时，哦，不，穆凉看她的眼神，一直都很专注。
“你为什么不进来？”乔夏问，有点困惑，靠在舱门是几个意思呀，他一点都不愿意亲近她吗？除了接生的时候，穆凉和她很亲近，一直都可以保持了一段距离。
“想我了？”穆凉一笑，有点不怀好意的痞子样，乔夏脸色通红，瞪了他一眼，又有些心酸地想，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穆凉的笑容，太想念他的笑容。
那么冷酷的人，笑起来，却有点温柔。
“我一点都不想你。”
“是谁在沙漠里见到我就紧抱着说想我，旁边枪林弹雨都不顾了。”穆凉打趣的说，他想念乔夏，几乎入了魔，这半年的经历，每一次回忆，都是深深的噩梦，他把自己的身体弄得遍体鳞伤，差点打死了雅克医生，克服了本杰明的障碍，总算恢复了记忆。
那暗不见天日的日子，总算是过去了。
然而，恢复记忆后，迎来的，却是短暂的生命。
哪怕如此，他也愿意。
这就是他偿还顾西西人情的代价。
那个小小的，不足二十平米的小房间里，一个摄像头，一个大屏幕，他清醒时，总是想要砸了屏幕，不想看到屏幕里的乔夏，在迷糊几乎快要失去意识时，却又被屏幕里的乔夏拉回来。
倘若雅克先生没有发现他的良药是她。
或许，再坚硬的意志，也抗不过这半年，早就迷失和发疯。
她是他的天使，带他远离了黑暗。
“阿凉，你真都恢复记忆了？”
穆凉沉重地点了点头，“所有的回忆，我都记得。我还记得当初某个小姑娘趁着我看书想去勾我的手，被我发现后跑得比兔子还快。”
乔夏，“…谁勾引你了！！！”
“你是某个姑娘吗？”
乔夏脸色爆红，翻过身子不理他，穆凉始终在门口看着她，娇嗔怒骂，都是他的宝贝，她的神色，她的灵动，一直都是他最怀念的。
“你不进来吗？”乔夏静默一会儿，受不了这安静，转过身来问他。
他们之间，一直都是她叽叽喳喳，他沉默是金。
“你在坐月子，我怕我一个忍不住禽兽了怎么办？”他不怀好意的眼睛落在她的胸部，因为怀孕生产的缘故，真是大得非常的明显。
“色胚！”乔夏忸怩地拉过被子把自己盖着。
“你是我老婆，我看你是天经地义。”
“我们离婚了！”乔夏非常严肃地提醒他。
穆凉一愣，想到了离婚的那一天，乔夏悲伤的眼神，他想到了那段时间，每一次乔夏看着他时，故作坚强背后的脆弱，他却一无所知地疼着另外一个女人。
那种感觉，太可怕。
明明不是他情绪，他的情感，却有另外一个人在牵引着他。
他愤怒，他焦躁，他反抗，一点作用都没有。
他神色黯然，乔夏又心酸，这也不是他的本意，抓着这一点不放一点意义都没有，只要穆凉依然当她是妻子，所有的委屈算什么。
乔夏想去碰一碰他的手，却发现他依然带着厚厚的防水防风黑手套，手腕上，有一抹可怖的伤口，脖子上也有一个伤疤，乔夏心如雷击。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多少伤疤，有多少伤痛呢？
“我开玩笑的。”乔夏说，“真是够了，明明不是我的错，明明就是离婚了，为什么我说离婚了，我竟然会心疼你，阿凉，我的感官是不是坏掉了。”
穆凉莞尔，不是你的感官坏掉了，是你太心疼我罢了。
“睡觉吧。”穆凉说，“睡一会，马上就到纽约了。”
“我想抱抱你。”乔夏说，从生产结束，她都碰触不到穆凉，总觉得他很虚幻。
他为什么不愿意靠近她。
是怕她坐月子，影响到她吗？
穆凉浑身僵硬，他身体里的毒素对人影响比较小，只有长期接触的人，才会有巨大的影响，所以一直都让乔夏喝叶绿素提取液，能够减缓毒性，排出毒性。
可他依然不敢太靠近她。
她的身体太虚弱，雅克先生说，他这一身的毒性，注定不可能和人朝夕相对，除非想要害死她，就算他能活着，他和乔夏的结局也已注定。
若是乔夏一身毒，他毫不在乎，然而，他一身毒，他却很介意，怕危害到她的安全。
然而，她不懂。
于她而言，她只想亲近他。
就如过去的他，像是得了肌肤焦渴症，总是想要碰碰她，亲亲她，她就是他的全部。
“难道你嫌弃我很臭吗？”
这机舱里的空调非常小，怕她吹风，有点闷热，她已有好几天没洗澡，没洗头，这么闷的空间里，她都感觉自己有点臭臭的，又尴尬又委屈，想去洗澡，甚至想要泡个澡，却又怕伤害自己的身体。
莫非穆凉嫌弃她？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乔夏就愤怒了，瞪圆了眼睛，愤怒地看着穆凉，“我可是生了儿子的，你竟然嫌我，你为什么要嫌弃我？”
...
第349章 爱和喜欢的距离
“我没有嫌弃你！”穆凉深知，这种问题，必须要尽快回答的。
否则，后果自负。
“你过来！”乔夏霸道地勾了勾手指头，穆凉靠在舱门外，不太想进去，又想着她刚刚喝了叶绿素汁，应该没问题，“穆凉，你就是嫌弃我！”
“无理取闹！”穆凉进来，关上了舱门。
伊丽莎白说，“四少的克星果然是少夫人，哈哈哈哈。”
乔夏完全不知道穆凉的心思，他一坐过来，她就扑过去抱着他，绝对是故意的，就是几天不洗头发，就是几天不洗澡，熏死你，让你敢嫌弃我。
穆凉浑身僵硬，宛若石头，这是他的宝贝啊，他却只能远观不能近看，甚至不能碰触，接触时间一久，又有太多的担忧，顾西西这一招，太狠毒了。
“阿凉，你为什么那么紧张？”
穆凉倏然紧紧地抱着她，乔夏心花怒放，她其实闹小脾气，心里很清楚穆凉不可能会嫌弃她，他不是那样的人，这是她的丈夫呢。
恢复了记忆，不会再伤害她的丈夫。
乔夏心里美滋滋的，那些彼此折磨的往事，轻而易举地消散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她只想安心地在他怀里，被他保护一辈子，有所依，有所盼。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抱过你，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我以为你手臂没有恢复，我以为你爱我已经很累，放弃了我， 我以为…”乔夏喋喋不休，穆凉骤然低头，攫住了她的唇舌。
她的唇齿香甜柔软，她的每一根头发，都是他的领土，他可以肆意在他的领土上征伐，这是他的女人，这是她的领地，就算他闭上眼睛，永远离开，她也是他的。
乔夏也非常地吻着他的唇，她羞涩又大方地回应着他，倾诉着她的思念，她的委屈，她这段日子的孤单，她急切地想要告诉他，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家三口都在。
穆凉把她压在床上，吻得浑然忘我，他的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揉上她柔软的胸脯，乔夏猛然清醒过来，“阿凉，你还记得我在坐月子对吧？”
穆凉，“…”
他摸到了一手湿润，指尖沾上了儿子的粮食，穆凉舌尖轻轻舔去指尖上的乳白色液体，乔夏从发丝和脚尖都散发出一种颤抖，卧槽，太性感了！！！
他故意的。
一边舔一边对自己放电，让她无法把持。
“好柔软。”穆凉轻轻地揉着她的小腹，那里没有怀孕前的紧实，非常松软，乔夏尴尬地推开他，非常傲娇地拉过被子盖着自己，“你走，我就知道你会嫌弃我。”
忘了绑束腰带。
她也知道腰上如今很难看，这也不是她所愿意的啊。
怪她吗？
穆凉轻笑，抱着她亲热了好一会儿，深知不能再继续碰触，恋恋不舍地出来，让她一个人多休息。
嘟嘟不认生，她在伊丽莎白怀里也玩得非常愉快，圆圆的大眼睛充满了灵气，一天一个样子，越来越漂亮，水灵，乖巧得不像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四少，你要抱一抱小少爷吗？”
“不抱！”
穆凉拒绝拥抱儿子，除了接生，他就没碰过孩子，甚至下意识地离孩子稍微远一点，大人的免疫力高，孩子免疫力太低，他怕过分接近孩子会害了孩子。
这是乔夏的命根子。
“小少爷生命力强着呢，少夫人怀孕后九死一生，小少爷却乖巧地长大，这就说明他的生命力很强悍，四少你真的不打算抱一抱吗？非常柔软哦。”
伊丽莎白很喜欢孩子，她有时候天真烂漫不像一名特工，抱着嘟嘟柔软的手和穆凉打招呼。
穆凉和穆乔大眼瞪小眼，一人冰冷一人清澈，片刻后，小嘟嘟傲娇地移开了目光，放弃和他爹地大眼瞪小眼，简而言之，不和你玩了。
“把他抱远一点。”穆凉沉声说，多看小嘟嘟一眼都没有。
伊丽莎白说，“小少爷，你好可怜，你爹地不肯看你一眼，你还没长大就失宠了，真是可怜极了。”
小嘟嘟什么都不知道，好奇的眼睛到处看着，特工们都过来逗着他，他却不喜欢热闹，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鬼魂说，“小少爷的眼神像不像在说，你们这群愚蠢的人类。”
“我们小少爷当然是神一样的人物了。”
“是啊，是啊，忍不住就要跪下来膜拜。”
…
那边在玩闹着，穆凉却闭上眼睛，放空了思维，顾西西的死在他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自从恢复记忆后，陆柏就和他说顾西西的身份。
那时，顾西西究竟是什么身份对他而言一点都不重要。
他只有一个目标，杀了顾西西，保证乔夏母子的安全。
否则，他死后，他的妻子和儿子将会过得很凄惨的生活。
乔夏生产时，他所有的心力和精神都在乔夏身上，无暇顾及其他，如今闭上眼睛，脑海里却自动播放着那一幕，或许经过半年的催眠，穆凉如今惯性地能够回想起生命中每一个非常细微的时刻。
只要他足够放松。
小乔杀了顾西西，小乔抓着乔夏的手，一脸担忧。
姐！
他很清楚地听到了这一声姐。
他一直好奇，小乔为什么总是和他过不去，在巴黎的时候，她提着枪上门踢馆，差点一枪崩了他，他清楚地看着她眼里的杀意。
可她忍住了。
她说，如果乔夏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要他偿命！
后来发生太多事，再后来失忆了，这些事他就忘了，如今再回想起，小乔破坏了他的婚礼，她说是暗恋他，其实，是因为她是为了乔夏打抱不平吧。
包括这一次，为了乔夏，她背叛了无忧门，杀了顾西西。
如果说是暗恋他，一点都说不通。
唯一能够解释的是，她是乔冬。
乔夏的亲妹妹。
若不然，她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保护乔夏。
当时他一心都在乔夏身上，儿子都丢给小乔，倘若她把孩子带走，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是她们没有。
穆凉倏然睁开眼睛，有可能吗？
小乔就是乔冬，她没死。
当年她活下来，阴差阳错地进了反恐，后来又去了无忧门。
岩洞里，他没有幻听。
如果乔夏知道了，他一定很开心吧。
飞机很快就下降在纽约一个私人机场，穆凉和乔夏在伊丽莎白和鬼魂的护送下到了一处城堡里，这是一座非常大的欧式城堡，占地巨大，美轮美奂，建立在河边，周围很清净，一条笔直的泊油路直通城堡，两边是绿色的草坪和石头雕像，前庭有一个大的喷泉池。
这是穆凉在纽约的房产。
城堡里有一名妇产科医生正在等着乔夏，给乔夏做了一次很详细的检查后，又制定了月子餐，并且给乔夏一份新的束身计划，不过要等她先恢复元气。
乔夏像是探险似的在城堡里走了一圈，金碧辉煌，绝对的资本家吸血鬼家产，壮观又漂亮，乔夏被带到了一家卧室，卧室就有一百多平，有个巨大的豪华卫生间，全欧式装潢，还有一张公主床。
每个看童话故事长大的姑娘心里都有一个城堡和公主梦。
她的丈夫，帮她实现了这个梦，她感觉自己就像住在城堡里的公主一样。
穆凉微笑地靠在一旁，“喜欢吗？”
“喜欢！”乔夏大声回答，“太喜欢了。”
穆凉淡淡一笑，“喜欢就好，我特意让人为你准备的，我记得当初在平凉城你嫌弃脏乱，嫌弃房间破旧，嫌弃没有公主床。”
“你还记得？”
“当然，你的事情，我都记得。”
乔夏回身抱着他，那个宠她，爱她的穆凉，真的回来了。
她多幸运啊。
“我要洗个澡，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小嘟嘟的没有婴儿房，穆凉怕吵到乔夏休息，把他安置在隔壁，有伊丽莎白和鬼魂照顾，伊丽莎白原本想去总部一趟，结果变成了保姆，“小少爷，我们真是太有缘分了呢。”
乔夏睡了一个很沉很沉的觉，醒来就被医生抽血检查，还有一杯翠绿翠绿的叶绿素提取液在等着她，乔夏苦着脸问穆凉，“我能不喝吗？”
这东西味道太怪了，也非常的难喝，简直是逆人类的饮料。
穆凉说，“我也喝，叶绿素汁对身体好。”
“我又没病！”乔夏嘟着嘴巴，深呼吸，一口气把一大瓶叶绿素汁都灌下去，非常的受罪，也相当的痛苦，穆凉手一紧，内心大震。
乔夏无意中说出了一个他内心沉重的事实。
他有病！
“四少，医生喊你过去。”
穆凉深深地看乔夏一眼，“你先休息，我去找医生。”
乔夏很想去庭院晒晒太阳，顺产的地方还有点不太舒适，只能待在房间里，窗户都不能开，小嘟嘟又不在身边，还不让碰手机，非常痛苦。
坐月子，为何如此辛苦沉闷呢？
她拿着医生给的仪器去洗手间挤奶，挤了以后就交给伊丽莎白喂小嘟嘟，伊丽莎白严格按照菜谱给她定制了月子餐，清淡，少油，少盐，纯天然食物，乔夏知道为了排毒，她的确不能吃太过油腻的东西，医生的手艺很好，味道极好，吃过饭，她又躺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