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阿柏，你有吗？”玲姨说，“时间会磨灭很多东西，你爱他，你放在心里，好好地生活，好好地爱自己，就是最好的报答，倘若阿柏活着，也是这么希望的。”
陆小九握住玲姨的手，“小白若是活着，也不会希望你那么伤心。”
首相府。
陆咏喊住陆小九，“去哪儿了？”
“去医院看天朗叔叔，他今天化疗。”
陆咏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我听说，你去找你表姑调查陆柏被绑架一案了？”
“对呀。”陆小九说，“既然都断定陆柏已经死了，也有尸体，也有目击证人，这件事就要调查到底，不能让他不明不白地死了。”
“这件事警局那边会有调查，你别去参与。”陆咏说，“天一的证词只是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不能当成破案的证据。”
“那警局凭什么断定，小白已经死了？”陆小九问。
陆咏深呼吸，“这是陆柏死后，劫匪传到网上的一张照片，因为太血腥，我一直都没给你看。”
陆小九后退了几步，“我不看。”
她知道有这一张照片的存在，却一直拒绝去看。
“小九，这件事，你不要去管，答应爸爸。”陆咏说，“你表姑会处理。”
“我知道了。”陆小九闷闷不乐地回了房间。
学校。
陆柏看着发下来的试卷和全班成绩单，表情十分精彩，林景生和楚凛拿到成绩单，笑成一朵花，几人在操场中间坐着，林景生捶地大笑，“哈哈哈哈，学霸，你也有考倒数第一的一天，简直大快人心好不好。”
没错，陆柏期初的专业课测试，六科全不及格。
军校考试特别严格，不允许小抄，考的内容也很有深度，毕竟这群人将来都要进部队，考试不容疏忽，陆柏在班上一向考第一，甩开第二名十条街，考倒数第一名，绝对是历史第一遭。
特别糟心。
“学霸，采访一下，你的心情如何？”楚凛问。
陆柏拍开他的手，“走开。”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他会考最后一名，一来是专业课都不熟悉，又太沉闷，二来是因为最近一直陪伴陆小九治疗，他根本抽不出时间学习。
他一个人拆成两个人用，要陪天朗将军，要看着玲姨，时间根本不够用，难免会有疏忽，陆柏心里特别不爽，被这几个学渣给嘲笑了。
“我真的挺想知道，200分的考卷，你到底是怎么考了23分的。”穆凉说，“闭着眼睛都能考到50分吧？你们班级最差的，这个科目也是考了120分啊，倒数第二名120分，你倒数第一拿了人家一个零头，太…天才。”
“你以为我想吗？”陆柏怒，“只有选择题和答辩题，全部要从专业角度分析，非专业角度分析都是零分，选择题也是，同样一道题目，国防视角和电子科技视角还不一样，何况是国防和陆军学院。我把它当成一份国防视角的考卷，怪我咯？”
“你想一想怎么和天朗将军解释吧。”
“神烦！”
天一虽然不是班上第一名，至少也是中上的成绩，没理由考成这样子，就算说自己太忙没时间复习，可有一科考了23分，这怎么都说不过去，而且做对的，全部是选择题，问答题一道题目都没答出来，就算再找借口，也不对劲，陆柏说，“烦死了，我自己的专业课自学时间都不够，还要应付天一的科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应付考试？”
他有时间，都自学自己的课程了。
“黑入学校的系统，把考卷拿出来，背答案，这是最简单的办法。”穆凉说，“黑进学校的系统，对你来说不算难事吧？”
林景生，“这么没节操啊。”
“不然能怎么办？”穆凉说，“谁能保证他每次都考得好。”
“学校的系统为了防止电子科技的同学，都已经改进过了，远程不好操控，你要自己去拷贝出来吧。”楚凛说，“我记得陆柏班上的同学黑过一回，系统就升级了。”
毕竟是和国防部差不多的安全系统。
“麻烦！”陆柏烦不胜烦。
“不然就和你同桌搞好关系，考试的时候给你抄一下，你自己修改免得太像就成了。”
“你们去偷考卷。”陆柏果断说，抄袭这种事情，他还不如偷考卷。
“你自己去偷。”
“你们有特权，被抓到也没事。”
“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天一，你被抓到也没事。”
“天朗将军躺在医院呢，我才不要刺激他，这种事也不像是天一的作风，和楚凛倒是挺像的。”
“我真是谢谢你了，我虽然学渣但是还是有节操的学渣，除了抄袭还真没干过这种事。”楚凛说，“算了，为了你，我就牺牲一会，阿凉，阿生，你们别跑，一起去！玛德，有难就跑能不能好好当兄弟了？”
医院里。
天朗将军接到了陆光将军的电话，简单地和他说了一下天一考试的情况，“我知道，天一最近压力大，你多开导开导他，这孩子第一次考试失常成这样子，基础课明明考得非常好，超常发挥，专业课牛头不对马嘴，辩论题和问答题都是从国防生的角度辩论，要是国防视角，视辩论都还不错，这要是…天朗，我不应该和你说这件事，你还在养病，天一最近非常不服管教，经常缺课，老师统一反应上课在睡觉，天天和楚凛，林景生混在一起，惹是生非，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一直都很腼腆懂事，最近太叛逆，我心里担心。”
“是，我知道了，陆光，你放心，我会和他谈一谈。”天朗说，“他最近在学校还有什么反常的吗？”
“已经很反常。”陆光说，“格斗技术和枪法也退步了，体能也很差，各方面水平都在下降，唯独基础课突飞猛进了。”
天朗将军挑眉，陆光说，“天一很有礼貌，每次见到我都会打招呼，最近见到我，不但不打招呼，还很…非常失礼。”
第453章 年少不知愁滋味
他说得隐晦，天朗将军却一点就通，“真是抱歉，这孩子最近可能压力太大。”
“压力再大，专业课两百分考了23分，也是很怪异，像是换了一个人。”陆光说，“我真怀疑他考试的时候都在干什么，你说他一条都不会吧，那也不是，但是，问答和辩论都是国防视角，所以老师都给了零分，这要放在国防专业，估计是一份差不多满分答辩题。”
“我知道了。”天朗将军说，“可能最近他照顾我，没怎么看书。”
“你好好养病，我已经和他谈过，他当成耳边风，我也没办法，老师们集体反应问题，我才会找你。”
“我知道了，给你添麻烦了。”
天朗将军挂了电话，心里叹息一声。
玲姨问，“天一在学校表现很不好？”
“何止是很不好。”天朗将军说，“本专业一道题没答对，答辩全是国防视角，专业课全部不及格，两百分考了23分，闭着眼睛都能考到50分，他竟然考了23分，我也是纳闷了。这孩子虽然成绩没有拔尖也属于中上的，你说最近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我的病，他压力太大，老师说，在学校惹是生非，还很叛逆，也没礼貌。”
“可能最近压力大吧。”玲姨说，“孩子是好孩子，老师看到的都是一个方面，阿柏从小到大，都是老师心目中的坏孩子，哪怕他年年都考第一也于事无补，可我知道，他是一个好孩子，孝顺又善良，还讲义气。”
天朗说，“他最近一直陪着小九，每天被打成那样子，怎么有心情学习。”
玲姨忍俊不禁，“多实诚的孩子。”
“死心眼。”
“像你。”
两人相视一笑，玲姨坐了一会就去自己科室了，天朗将军沉吟着，c大军校分成很多部分，虽然可以改名叫国防科技大学，可事实上，分类非常细，因为人少，又要施行精英教育，师生资源就全部集中到军校来，算是一所综合类军校。科目分得很细致。
天一是陆军学院的学生，对于c国而言，陆军学院并不是国防的一个分支，是一个独立的学科，就像信息学和电子工程都分成两个学科，有不同的侧重点。
国防生只要看重科技，以理工科为主。陆军学院是培养陆军尖端人才和指挥人才，并不看重理工科，侧重单兵训练和战术训练。天一从小对物理，数学兴趣不大，为何这一次考试会以国防生视角来做一份陆军学院的考卷？
作为一个从小单兵训练长大的孩子，天一竟然会被小九吊打一个多月，早就成了天朗将军心中的疑惑，他知道陆小九在单兵作战这一方面有天赋，可自己的孩子从小训练，绝对不可能被陆小九吊打一个月，儿子每次都说，小九心情不好，让着她，作为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天天被心爱的女生吊打，真的不会伤自尊？
天朗将军百思不得其解，他年少时喜欢方玲，恨不得天天能在方玲面前长脸，c国的女人又崇尚武力，天朗将军越发觉得困惑了。
陆柏来医院时，正好是晚饭时间，他带来了一份天朗将军喜欢吃的菜肴，做的相当的清淡。
天朗将军微笑地看着他，“天天来回跑，你不累吗？爸爸没事，你可以在家里多休息，隔一天来看一次就行，你玲姨也是天天上来，就怕我闷。”
“你的意思是让我少来当电灯泡吗？”
天朗将军大笑，“你啊…最近心情看起来都不错啊。”
“挺好的。”陆柏说，“天天都开心。”
“吃过晚饭还要去首相府？”
“今晚就不去了。”陆柏说，“小九去表姑家，很晚才会回来。”
“那早点回家休息，你看看你，脸上的淤青都没下去呢。”
“爸，小伤而已，你别担心。”
“期初考得怎么样？”
“你都病着还记得我期初考试呀。”陆柏诧异不已，他们有四个很重要的考试，期初，期中，联考和期末，月考都是小测试，一般都没人关心，这四次考试，若是考不好，都要家长签名。
“当然，我儿子的一切，我都记得。”
“挺好的，不好也不差。”陆柏说。
天朗将军微微诧异，从小天一就不会和他说谎，哪怕考试再不好，他也会如实说，因为他对成绩还不算特别看重，最看重的天一的战术训练和单兵训练，文化课无所谓。
陆柏却不一样，每次考试考第一，考不及格对他来说是巨大的羞辱和挫折，恨不得没人知道，陆小九去留学那一年，他心情极差，无心学习，靠了第二名，他都不告诉玲姨。
天朗将军说，“文化课不重要。”
“嗯。”
天朗将军心想，这么说来，儿子不会找他签名，会自己签名给老师了？
这太反常了。
“爸，你今天胃口不错啊。”陆柏转开了话题，不愿意在他考试成绩上徘徊。
“中午吃得少。”天朗将军说，“爸爸不在家，除了来医院陪我，都在外面吃饭吧，外面的东西不卫生，多买一些东西回家自己煮。”
“你看，我不是买了许多东西吗？”陆柏指着放在一旁的袋子。
天朗将军微笑问，“都买了什么？”
陆柏把东西拿过来，一瓶鲜牛奶，芦笋，西红柿和牛肉，还有一些面食，天朗将军说，“爸爸在医院，早上也有牛奶喝，你买鲜牛奶干什么？”
“爸，你要喝牛奶呀？”
天朗将军一愣，很快回过神来，“你这孩子，我以为你给我买的呢，我昨天念叨着医院的牛奶很难喝，原来是给自己买的。”
“那这一瓶我放在这里，我出去再买一瓶好了。”陆柏说。
将军府冰箱里的东西他都吃完了，平时直接在外面就补一点。
“行。”
天朗将军的手轻轻地颤抖，死死地握住，陆柏走后，他脸色沉如水。
天一对牛奶过敏。
从小到大，他都不碰牛奶，一碰牛奶就会长疹子，腹泻，严重时会导致他昏迷休克，所以他们家从来不碰牛奶制品，他也减少奶制品的频率，一直到天一懂事，知道他不能碰牛奶，天朗将军才敢买一些奶制品，可尽量不会多买，鲜牛奶更是天一碰不得的食品。
陆光的话在他脑海里转了一遍，格斗技术差，体能差，考试用国防视角，基础课突飞猛进，在学校经常和楚凛，穆凉等人混在一起，惹是生非，非常叛逆…
他是谁？
陆柏回到家里，梳洗后，拿出一本书来看，他已许久没静下心来看书了，慢慢的也有点熟悉这个卧室。他到了一杯牛奶，放在床头，睡前和一杯牛奶成了习惯。
刚看了一会儿书，陆小九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最近，他们天天通电话。
就算他天天去首相府爬窗户，哄她睡觉，他们也保持着一天通三次电话的习惯，这和当初陆小九和陆柏的相处没有什么区别。
“你回家了？”
“你竟然没来首相府。”陆小九说，“今天我没收到新鲜的郁金香。”
“你说你去表姑家，要十二点才回来，这才十点就回家了？”
“是啊，我有事，早点回来了。”
陆柏顿了顿，他有点想陆小九。
“怎么不说话。”
“想你。”
这回轮到陆小九不说话了，陆柏恨不得摔自己一个耳光，他说的什么傻话，“你怎么喘气？”
陆小九轻笑，“我在跑步啊。”
“跑步？”
陆柏说，“半夜十点钟，跑什么步，有这时间不如回家睡觉。”
陆小九说，“你不是说想我了吗？”
陆柏，“…我觉得我被调戏了。”
“你打开窗户往外看。”
陆柏想了想，打开了窗户，他看到陆小九站在林荫公路上，微笑地朝着他挥挥手，陆柏握着手机，砰然心跳，眼瞳里仿佛映着漫天星光。
陆柏都懒得走正门，直接从窗户跳下来，还不小心打到天朗将军养的一盆君子兰。
“小心一点啊。”陆小九喊，这才一天没见天一，回家也没看到他过来竟然有点想念他。
他快要跑出家门的时候，又突然倒回来，粗暴地揪了一朵黄色的郁金香。
陆小九微微一笑，她的少年，拿着她最爱的花，朝她狂奔而来，像是一束光。
“喏，你要的花。”
“真是每次都随便揪一朵啊，有点心疼将军府的花园。”
陆柏，“挺好看的，还有露珠。”
晚上十点钟的花，哪一朵没露珠。
“你刚刚在跑步？”从首相府到这里，有三公里，她来得挺快的。
“要你管。”陆小九转身往前走，陆柏追了上去，他家和陆柏家在相反方向，每次陆小九在外面跑步，都是跑向陆柏家的方向，极少往这边跑，这边是政要居住地，都是石子路，林荫小道，非常幽静。
陆小九丢给他一瓶药，“给你擦的，对淤血很有效果。”
“我家有。”
“用我的，效果好。”
“行。”
“下次打架，别让着我，我知道你很能打。”陆小九说，“每次都被我吊打，不伤自尊呀？”
第454章 天朗将军的悲痛
陆柏心里叫苦不迭，他就是拼尽全力，也打不过小九呀，天一应该是能打赢小九的，可他打不赢，这绝对是硬伤，陆柏说，“你是我未婚妻，我肯定会让你。”
“每次都被打，不疼？”
“打是疼，骂是爱。”为了不和陆小九比试武力，陆柏也是拼了，节操都丢到一旁成路人了。
“不要脸。”这样的天一，对于陆小九而言，是新鲜又熟悉的，所以，她很愿意和天一亲近，最近更是越发地想见他，看着他的眼睛，在他身边，她觉得很宁静。
她很想和天一说一声，不要模仿谁，他就是他，可她什么都没说，不想伤了天一的心。
陆柏和她并肩走在林荫小道上，很想去牵她的手，他忍不住在想，天一牵过小九的手吗？牵着她的手，小九会排斥吗？他和小九经常有亲密接触，却都不是情人间的亲密接触。
月光正好，环境幽静，真是一个约会的好天气。
他心爱的姑娘就在身边，不牵她的手，太没勇气了吧。
他是天一，又不是陆柏，是吧？
牵自己未婚妻，不是天经地义吗？
陆柏尾指蠢蠢欲动，动了动，又没敢去牵，就像情窦初开意识到自己喜欢陆小九后就这么一直不敢试探，小心翼翼的，深怕适得其反。
陆小九伸手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陆柏，“…”
竟然被小九主动了。
主动了。
动了。
陆柏手心里，全是汗，陆小九说，“瞧你，想牵个手而已，紧张得都是汗。”
“闭嘴！”陆柏粗声粗气地怒喝。
两人十指紧扣，彼此的汗水想要黏在皮肤里，密不可分。
陆小九要显得落落大方得多，陆柏心里又矛盾，又窃喜。
喜欢一个人，那么久，总想以亲密情人的身份去牵她的手，却一直求而不得，却以另外一个身份，得偿所愿，他也分不清，他心里究竟是苦，还是甜。
陆小九只觉得很安心，在陆柏过世后，她第一次觉得她的世界里，又有了希望。
天一…
或许是太像陆柏，给她太多的安全感和熟悉感。
两人甜甜蜜蜜牵着手走回首相府，已快午夜，陆柏依依不舍地放开她的手，这一路上就没放开过，仿佛要把过去错失的全部补回来。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