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姐姐?梦影姐姐吗?”

“过年姐姐。”

“小九姐姐啊。”陆柏点了点他的鼻子,“你喜欢他吗?”

“喜欢。”

“我也希望她能当你妈咪呀,可是,小九姐姐不是妈咪哦。”

“哦。”哈里略失望,“那我的妈咪什么时候回来呀。”

陆柏,“…”

c国。医院。

陆小九头上缠着白色的纱布,人看起来一点精神都没有,傻傻的,不言不语两天了,院长非常担心她的身体,住院这么几天,也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她,每天都是孤零零地躺在医院里,不吃不喝不说话,院长早就和陆家那边的人打过招呼,陆庞不知道是没有和陆家说,还是怎么的,陆家小辈都没人来看小九。

院长想起当年,小九少女时,陆咏还没死,千万宠爱,她几个哥哥都把她当成了掌心的宝贝,如今,真是令人心酸不已。

老院长倒是天天陪着她,可她一直都不愿意说话,也不吃东西。

“小九啊,到底什么事,你能和院长说一说,想见谁,你告诉院长,我把他叫过来好不好?是不是想见陆柏,陆柏的电话是多少,我帮你打好不好?”

“不要,我不要见陆柏,我不要见陆柏,我不要见陆柏。”

“好,好,我们不见,我们不见陆柏,你别激动,你说不见,我们就不见,小九啊,你不要激动,注意身体。”一提起陆柏,小九的情绪就变得很激动,人也变得更加混沌起来,仿佛陷入了更大的痛苦之中。老院长都不敢离开,深怕一个不小心,小九就自寻短见了。

“院长,我想一人静一静。”

“好,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多思伤身。”

“好。”

陆小九看着天花板,这几天她的情绪已经平稳下来,这些年遇到的打击多,锻炼了钢铁意志,然而,再钢铁的意志,也无法扛着如此大的冲击。

当年,那个天一是陆柏。

知道陆柏捐了肝,真相已经呼之欲出,穆凉早就暗示过她,天一并不是天一,可她一心固执地想为自己喜欢的人报仇,所以不肯去追究事实。当年,所有人都告诉她,陆柏死了,那段日子,她过得浑浑噩噩,许多事情都不愿去想,不愿去看,就像一具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当年陆柏假扮天一,那么多破绽,她竟然毫无察觉,是她自私地享受着酷似陆柏的天一的温柔,不愿意去探究,这背后的真相。

天一的格斗那么好,也不至于被她按着打,天一没有一场能打赢她,甚至是毫无还手之力,她早就应该怀疑了,可她为什么却不愿意去怀疑。

她能拼凑出一个模糊的真相,却不知道,为什么?

究竟为什么陆柏要那么做。

当年失踪的人,其实是天一,死的人是天一,可陆柏为什么要假扮天一?如果是为了天朗将军,那也不合理,就算为了天朗将军,他没必要瞒着她,瞒得滴水不漏,十一年了,不愿意说一个字,陆柏没理由这么做,为什么?既然他没有杀天一,为什么要承认?

爸爸呢?爸爸是谁杀死的?这也是陆柏亲口承认,是他杀死了爸爸,陆咏血肉模糊的脸,陆柏血迹斑斑的手,这一切的迹象都表明,是陆柏杀了爸爸,可为什么呢?

不管小九怎么拼凑,都拼凑不出一个好的理由来,头疼欲裂。除了问陆柏,她还能问谁,可陆柏十一年了,不曾透露过一个字,现在会说吗?

第563章 为什么骗我

陆小九死死地咬着牙,咬着被子,没有哭出声音来,陆柏为了她,捐了一颗肝,然而,因为病毒感染,这肝脏没有长回来,所以这些年他的身体一直都不好,一直都在动手术,她是一名外科医生,她很清楚陆柏这十一年为了活下来,承受了多少苦痛,可他一字都没说,她今年曾经有过一个模糊的念头,只是不敢去想,没想到这个推测是正确的,真的是他救了她,她却恨了他十一年。

他怪她吗?

这么多年了,在他心里,可有过一点点委屈,可有过一点点恨意,在她每次要喊着为了天一要杀他时候,他是什么心情呢?

她没有移情别恋,当年一直爱的,都是一个人。

然而,她都不知道,何况是别人。

真是太讽刺了!

“小九,怎么急着出院呀,身体好些了吗?我看你脸色很难看。”

“我没事。”陆小九说,老院长是真的很关心她,她也很感激,这几天孤零零一个人在医院,除了老院子不厌其烦地来看她,其他人一个都看不到,其实她就像没了亲人一样。

孤家寡人的!

“那一定要好好地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照顾好自己,你爸妈在天之灵,才能安心。”

“是,我知道了。”

陆小九出了医院,突然觉得天大地大,不知道去哪儿,整个人都变得格外的茫然,林景生突然出现在医院的门口,看见她颇为意外。

“小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几天了。”陆小九说,林景生身后是亲王的护卫队,一共七名保镖,陆小九和他点头致意,离开医院,林景生遇上了老院子,多嘴问了一声,“小九来医院看您吗?”

“哪是啊,她在医院住了几天,怪可怜的。”老院子说,“陆家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她病那么重,也没人来看她。”

“她的哥哥都不在国内呢,都在外面,陆庞可一点都不关心陆小九。”林景生说,“她怎么生病了?”

“我看是心病吧。”老院长没有多说,“你过来拿亲王的报告吗?”

“是的!”

老院长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把报告给了他,林景生一看没什么大问题,心里略有疑惑,“谢谢你啊,院长,辛苦你了,我就先回去了。”

“慢走啊。”

陆家大宅。

陆小九其实很少来陆家大宅的,她从一出生就住在姚芳和陆咏的婚房里,这座房子离陆家大宅并不远,小夫妻两人需要二人世界所以一直都没陆家住,后来陆咏当了首相,c国的首相任命还是很长的,他们一家三口就一直住在首相府,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会出现在陆家,她也不太喜欢去陆家大宅,总觉得哪儿不是她的家,就算陆家大宅里有她的房间,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陆家大宅的客人。

“小九,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陆涛微笑地说,相对于陆庞,陆涛要显得和善得多,不管是对孩子们,还是对旁人,他人看起来就很和善,面容和陆咏也有几分相似。

“二伯,好几不见了。”

“是啊,我都以为你都忘了我们呢。”

“我永远是陆家的人,你们都是我的亲人。”陆小九微笑说,“二伯,哥哥们都什么时候回来?”

“过年的时候都会回来,今天留在家里过年吧。”

“不了,我过几天就走。”

“走这么急干什么,过年再走,你已经很多年没在家里过年了。”

“爸妈不在了,过年触景伤情。”陆小九淡淡说道。

陆涛叹息一声,陆小九问,“二伯,当年,我爸真的是陆柏杀死的吗?”

“怎么好端端突然问起这件事?”

“就是想问问,这些年我一直在问他,他也说是他杀的,我就是太傻了,想确认一下。”

“小九,事情过去那么多年,该放下就放下,别太执念。”

“二伯,是你亲眼看见陆柏杀了爸爸吗?”

“是的。”

陆小九睦岗黯淡,她在想,陆柏那么爱她,怎么可能会伤害她的家人,为了她,这么多年他一个人承受了多少苦楚,承受了多少压力,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这样爱她的陆柏,怎么可能会伤害她的爸爸,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错,她不相信!

这十一年来,她一直坚信的东西,就像被人推翻在地。

她那么固执地认为陆柏伤害了她的家人,然而,她没有亲眼看到陆柏杀了爸爸,陆柏也说他杀了天一,可天一是谁杀的?绝对不是陆柏。

“我一直都想杀了他,可一想到他是爸爸唯一的血脉了,我就下不了手,我和他是爸爸一儿一女,如果我杀了他,我不知道爸爸九泉之下会不会原谅我。”

“小九,放过自己吧,别提这些伤心事了,你啊,工作这么多年,有没有什么合心意的人,带回来给二伯和大伯看一看啊。”

“我哪有时间呢。”

陆涛一笑,接了一个电话后,脸色沉重,“小九,二伯先出去一趟,今晚留在家里吃饭吧,我们好好叙叙旧。”

“好。”

陆涛走后,陆小九上了楼,她去了一趟信息部,没找到了她爸爸的尸检报告,作为首相,离任首相的病例,尸检报告都会放在首相府的信息室里,电脑并无存档,除了亲人谁也无法调阅,她是陆咏的女儿自然可以调阅,可信息室那边说,陆咏的尸检报告被陆庞拿走了,没在信息室。

自从知道天一早死,陆柏伪装天一后,陆小九就打算逐一查清楚当年的事情,不管这事情多么无法接受,不管陆柏隐瞒了她什么,她都要查出来,否则,这辈子她都无法安心,他究竟隐瞒了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闭口不谈,哪怕他说,不管多么离谱,她都会相信他的。

陆小九在陆庞的书房里寻找着,陆庞的书房是家里的重地,进来还费了一点时间,这些年在无忧门学到的技术这时候就体现用处来了。

她找遍了整个书房,都没找到陆咏的尸检。

陆小九蹙眉,把墙壁上的画移走,她小时候曾经无意中闯过这个书房,知道这幅画后面有一个保险箱,那时候她很小,陆庞也没有避开她,毕竟是一个孩子,还是自家的孩子。

保险箱果然还在,陆小九利用自己的技术开了保险箱,保险箱里大多数都是文件,还有一颗大钻石,几块金条,陆小九看到了一份令她震惊的文件,大皇子的死亡报告。

“大伯,你也…”

陆小九快速浏览后,大吃一惊,鬼使神差的,她用手机拍摄了照片。接着看到一份三军调令和秘密名单,陆小九蹙眉,没有拍摄下来,这毕竟是陆家的事情,她大伯是一名心狠手辣的将军,也是一名政客,不是一名慈祥的长辈。陆小九在最底下看到了陆咏的尸检报告。

致命伤是中毒身亡。

中毒?

陆小九蹙眉,当时她见到陆咏的尸体时,已经血肉模糊,那显然是陆柏一拳一拳打出来的,他身上全是陆柏的指纹,尸检上也有,可尸检现实,陆柏是在陆咏死后把他的脸部打得血肉模糊的。

陆小九一直猜测,陆柏一直不是杀她爸爸的凶手,只是没想到她爸爸是被人毒害的,是谁杀了爸爸?当时的卷宗早就找不到了,陆柏找遍了陆庞的保险箱也没找到。

她迅速地把保险箱里的东西归位,出了书房,离开了陆家大宅。

是谁杀了爸爸?

陆柏又为什么要鞭尸?

多大仇多大恨他要这么残忍?

她认识的陆柏,一直都是正义又善良的,就算如今他的仇人,他顶多也就一枪毙命,不可能还鞭尸,十年前的陆柏就更不可能了。

小白,这么多年,你到底隐藏了多少真相,为何不告诉我?

陆小九订了最快一班飞机回纽约。

陆柏这两天一直很不舒服,略微有点发烧,昨天带哈里顶楼滑水道里玩,他开了窗,纽约已经飘雪,外面冷得很,他免疫力比哈里还不如,当晚就有点低烧了。这一次并不是身体自然免疫力下降引起的发烧,烧得不算太严重,哈里看出他不舒服,十分乖巧,自己学着穿衣服,早上还穿反了。

陆柏轻笑,哈里虽然比较粘人,很敏感,可算是非常自主的一个孩子呢。大多数不需要人帮忙,会自己吃饭,自己洗澡,穿衣服最近在学习,会自己穿,但是偶尔会分不清正反面。

陆柏挺喜欢他的独立的。

“今天的衣服穿得很有艺术感啊。”陆柏轻笑。

“我好看吗?”

“好看,我们哈里是最好看的孩子。”陆柏微笑说道。

哈里被称赞了很开心,平时早餐会很挑食,今天早上也不太挑食了,陆柏给什么,他就吃什么,陆柏在想,这孩子真的太能看人脸色了。这样的敏感令人疼惜,有时候发现哈里一些小毛病,他也舍不得大声,总想着大一点就好了。

“今天去玩雪吗?”

“好,今天我们出去玩雪。”这两天下了一场特别大的雪,他早就答应要带哈里出去打雪仗了。

哈里开心地鼓起了掌,大口大口地吃早餐,吃过早餐,陆柏给他换了一身防雪服,全副武装,室内很暖和,这么穿着非常不舒服,陆柏说,“外面下雪很冷,我们要穿多点衣服,不然会感冒,要乖乖的。”

“好。”

陆柏里三层外三层都给他穿好了,这才带他出门,威廉跟着他们身后保护,陆柏带哈里去公园玩雪,哈里的脸一出门就被风雪吹得通红的。

“宝贝,你冷不冷?”

“不冷。”

“要去玩。”

“好,去吧。”

公园里好多小朋友都在玩,哈里颠儿颠儿地跑过去,他又不敢和小朋友们打招呼,又跑回来,“爹地带我玩。”

陆柏简直哭笑不得,他蹲了下来,“你乖,去和别的小朋友们玩好不好?你就问他,我可以和你玩吗?他们一定会欢迎你的。”

“不要。”

“为什么不要?”

“我害怕。”

“不怕,爹地在这里没人敢欺负你。”

“不要嘛。”哈里撒娇。

“要嘛,你看小朋友们玩得多么开心,你还想玩滑雪吗?”

“想。”

“想玩就去吧。”

哄了哈里一会儿,哈里总算愿意自己去玩了,陆柏简直谢天谢地。

他就站在哈里不远处,哈里一回头就能看到他。

哈里终于鼓足勇气和小朋友们一起玩耍,满公园都是粉妆玉琢的小朋友在堆雪人,有一名三岁的金发小姑娘热情地教会了哈里怎么堆雪球,哈里就粘着人家小姑娘玩耍,逗乐陆柏。他儿子就是一个个性,谁喜欢他,想跟他玩,他就粘着人家玩,他忍不住忧愁,以后都不用追女孩了,哪个女孩喜欢他,只要倒追哈里,一追就成了。

陆柏和哈里打招呼,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来,看着孩子们玩耍,他心里也变得安静多了,旁边原本坐着一对情侣,后来看到陆柏,或许是气场太强了,那对情侣也不好意思在边上秀恩爱,很快就走了。

陆小九站在滑雪场不远处,目光迅速搜索到陆柏的位置,陆柏在人群中,格外的鹤立鸡群,当年英俊叛逆又朝气的少年,十年后病怏怏没有一点生气的青年,和如今玉树临风的雅致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所有疼爱孩子的父亲一样在边上用他的手机在拍摄着儿子。

她不喜欢哈里,因为哈里抢走陆柏的父爱,那本属于她的儿子,她那惨烈死去的孩子,是陆小九心中的一根刺,这辈子都无法移除。

可她又羡慕哈里,羡慕无忧无虑的哈里,得到了陆柏所有的疼爱。

少了一颗肝陆柏,却顽强地活了十一年,她在想,倘若没有烽火集团一个专门的医疗团队,他怎么可能活十一年,早就过世了。

不完整的肝脏,不完整的机体功能,会造成所有的器官一起衰竭,他却什么都不曾说过,十一年来独自承受着痛苦,为什么?

天一和爸爸都不是他杀的,为什么要承认?

他在维护谁?

第564章 陆柏的苦衷

陆小九百思不得其解,得知天一是假扮得那一刻,她痛苦得差点死掉,回来的路上,她有千言万语想要和他说,有无数的疑问想要问清楚,如今他的触手可及的地方,她却无法开口,十一年了,他都不曾说过,如今,他会说什么?从他在嘴里说出来的所谓真相,她能信几分?

她那么怀念当年彼此没有秘密的岁月,陆柏从来不在她面前撒谎,如今,撒谎对彼此而言,已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多么的讽刺呢。

哈里被一个熊孩子推了一下,陆柏站在那里也没动,依然我行我素的拍照,和哈里一起玩的金发小姑娘冲上去当护花小公举,叉着腰和熊孩子理论,哈里从雪地里爬起来,拍了拍雪花,乖巧地站在护花小公举旁边,两人角色完全错位了,陆柏忍俊不禁,却又异常心酸地想起了小九。

小时候,有人欺负他,都是小九挡在他面前,当他的护花小公举,一直都是。

如今,他的公主已站在对立面,想要他的命。

熊孩子乖乖地道歉了,哈里很大方地说没关系,又开开心心地和金发小姑娘一起玩耍,哈里见陆柏站在不远处,非常安心。

陆柏拍够了照片,坐在一旁,如所有的父亲一样,从相册里把照片挑选出来,加工,美化,随手拍摄的照片都是当杂志宣传的质量。

陆小九无声无息地站在他面前,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陆柏倏然抬起头,看到她,颇为意外。

“小九?”陆柏一笑,“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陆小九说,“十一年了,骗着我,瞒着我,很有意思吗?每次我口口声声说要为天一报仇的时候,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一个傻瓜?你这辈子的聪明才智,都用在怎么欺骗我了是吗?”

“小九,你在说什么?”陆柏蹙眉,收了手机。

“当年捐肝的是你,为什么要骗我?我爸是中毒而死,不是你所杀,你为什么要鞭尸?十一年了,你不肯给我一个解释,我自己发现了,你还不愿意告诉我吗?”

陆柏眼睑微跳,大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定定地看着陆小九,那些沉浮的往事在眼前蹁跹而过,不管过去多少年,他都记忆深刻,陆小九盛怒,一把抓起他的衣襟,“你说话!”

她眉目盛放着烈焰,“你是哑巴吗?问了你这么多年,一字不吭,不是你做的事情,为什么要认?你说话啊,别装死,陆柏,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否则,我剥开自己的肚子把你的肝脏还给你!你不信,你试一试!”

“小九姐姐,不要凶我爹地。”哈里蹭蹭蹭地跑过来,委屈地扯了扯小九的裤管。

“你走开!”小九厉喝。

哈里本就是一个敏感胆小又内向的孩子,看到陆柏被欺负已经很着急,被陆小九一吼,哇的哭出来,陆柏轻轻地扯开陆小九的手,蹲下身来,把哈里抱在怀里,轻轻地哄着。

哈里哭得很委屈,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陆柏怀里,怯生生地看着陆小九,十分懵懂和害怕,陆小九心里针扎似难受,那些海啸般呼来的他浪花,要把她淹没了。陆柏安抚着受惊的哈里,单手把他抱起来,定定地看着陆小九,“先和我回家吧。”

陆小九如行尸走肉般跟在他背后,哈里趴在陆柏的肩膀,害怕地看着小九,深怕小九再吼他,陆柏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哈里哭得都哽咽了。眼睛鼻子脸颊都通红了,威廉跟在小九后面一米之远,总感觉这气氛他没法靠近,回到烽火集团,陆柏把哈里身上的厚衣服全部脱下来,廖梦影早就泡了暖茶,哄着哈里喝,陆柏说,“你先带他去玩。”

“是!”廖梦影带着哈里去隔壁玩耍,陆小九站在他面前,冷冷地看着他。

“小九,我只有五个月的时间了。”陆柏淡淡开口,“我本以为,这些事情都会随着我的死去而长埋于地下,你又何苦非要知道真相呢?”

陆小九听到他只有五个月的时间,心里更是绝望,倘若不是当年救了她,倘若不是他捐了肝,病毒感染,他怎么可能只剩下半年的寿命,这些年,他又何苦承受这么多苦楚,他又何必一年要动几次刀子,他本来就不必承受这些痛苦,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为何?

为何到这份上,他还不愿意说?

“你为什么要隐瞒一切,我有权知道一切,这和我息息相关,你不告诉我,单方面决定,你觉得对我好?陆柏,你怎么能那么自私?你凭什么以为那就是对我好?你凭什么觉得一个人承受十一年,就是对我好?我有权知道,你当个默默付出的情圣,有人给你颁奖吗?啊?”

“我不告诉你,有我的理由。”

“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我要知道真相。”陆小九沉声说,“你要瞒着我,为什么不瞒着一辈子,何苦让我知道,既然我知道了…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吗?我恨不得时光倒流,一头撞死的我妈死的那一天,那我就什么都不必知道,不需要知道我这十一年活着就是一个笑话,我所坚信的一切都是错的,你能体会我的心情吗?你知道其实我根本就不…”

陆小九突然咽下想说的话,上前一步,揪着陆柏的衣襟,“我要一个解释,原原本本的解释,你不肯告诉我,我就把这颗肝脏还给你,你的救命之恩,我陆小九承受不起!”

“住嘴!”陆柏沉了眉目,“这些年,你我彼此伤害还不够多吗?何苦戳我伤口。”

“那你呢?”陆小九凄厉反问,“你何尝不是在我心上戳,你对我的伤害还不够多吗?还不够吗?你要我把逼到什么地步才满意,是不是到我死的那一刻,你才愿意告诉我真相,是不是只有我死不瞑目才能让你说出真相…”

陆柏倏然伸手,把她拥入怀里,陆小九嗷嗷大哭,在他怀里疯狂地挣扎,陆柏却不管不顾,紧紧地拥着她,深深地按在怀里,“小九,不要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