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们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我们傅家绝不推诿。你和我家墨森结婚吧。”威严的傅总绷着脸,眼底却藏着笑意。

这……这怎么和预想的不一样呢?言夏傻了,她忽然发现这父子果然相像,在给人惊吓这方面。

“不是,傅伯父……”

“怎么,你不愿意嫁给墨森?”傅闻挑眉。

这么直接说不愿意好像不太好,言夏想了想,委婉说道:“傅伯父,我们才大二……”

“大二怎么了,都是成年人,谈婚论嫁有何不可,我和你江伯母十八岁就私订了终身,有了傅墨森。”傅闻一听这话,眼底重新浮起笑意,“只要你愿意,我们立刻就能准备起来。”

“这……这是大事,我想我需要和墨森商量一下。”言夏头皮发麻,说话都不利索了。

“好。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打给我。”傅闻拿出一张精致非凡的名片递给言夏。

“谢谢傅伯父。”

言夏从车上下来后,感觉天旋地转。

过了好久,她被包里振动的手机拉回魂来,是傅墨森,他的语气有些责备之意:“我给你打了那么多通电话,你怎么不接?”

“傅墨森,你在哪里?我想见你,还是之前的咖啡馆。”

那头微怔:“我马上过去。”

言夏把傅闻的名片放在桌上,问傅墨森怎么办。

这回傅墨森没有像上次那样轻松,而是脸色沉了下来。

言夏捂着额头:“是不是你爸以为我有了,想让你重复他十八岁就有你的辉煌历史啊?”

傅墨森犀利地抬眸,并没觉得这个笑话有多好笑:“为什么我爸偏偏看中了你?”

他风流那么久,和辣妹进出迪厅甚至是酒店数不清楚有多少次,傅闻都知道,也都没当回事,可为什么这次会管,而且亲自过来谈婚事?傅墨森本来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被学校哪个人搞了个恶作剧,现在看来,事情好像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言夏被他的眼神给激怒了,她皱眉嗤笑:“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还想知道,为什么说好的一个月恋爱,现在弄到了要结婚的地步呢!”

傅墨森侧过脸,不屑地眺望窗外:“放心,我是不会和你结婚的。”

言夏唤他:“傅墨森。”

傅墨森扭头,突然感觉到一阵冰冷从头顶传来—

言夏把手里的冰咖啡倒在了他头上。

“是我不会和你结婚。傅墨森,你就是个渣男。”

她霸气地把空杯子往桌上一拍,推门离开。

她言夏只有拒绝男人的分,还轮不到一个花花公子拒绝她,傅墨森那种漫不经心的不屑眼神刺痛了她。她选择奋起反抗而不是懦弱离开,留傅墨森一个人落汤鸡一样坐在椅子上,服务生惊恐地看着他。

傅墨森都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冯东他们赶来:“嗬,傅墨森,你这是怎么了?校花嫂子那烈脾气你到底搞没搞定啊?怎么你现在一副被搞定的模样啊……”

夏褚褚双手抱臂,和冯东一唱一和:“兄弟,我还是第一次看你这么狼狈呢。”

“行了,擦擦吧。”只有张然扔过来新买的毛巾给傅墨森,又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喏,这是你叫我买的衣服,进去换一下吧。”

傅墨森一句话都没说,拿过袋子撞开他们,径直往里走去。

冯东、夏褚褚,还有张然都是傅墨森的兄弟,和他是同一个系的,整天和他厮混在一起,他们也是真正知道他金汤匙含量有多重的知情人。

见傅墨森走开,冯东拍大腿,对另外两个人开始抱怨起来:“你们说说看,我到底比傅墨森差在哪儿了?言夏居然跟了他,两个人还那么火速地……”

那天网吧匆匆一见,冯东是最接受不了现实的主,天天伤春悲秋的。

夏褚褚露出他招牌式的温和笑容:“你和阿森差在这张脸上。”

冯东瞪眼:“夏褚褚,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夏褚褚继续笑道:“你不会的,我们昨晚才在一张床上睡觉。”

冯东眼珠子都快要飞出来了:“我说你这头猪,不要乱说话!别人还以为我们是那啥呢!”

一向沉默着玩深沉的张然悠悠地说了一句:“你们不是吗?”

“……”

“……”

傅墨森出来了,无视他们如火如荼的斗嘴,直接推门离开。

冯东和夏褚褚意识到傅墨森是真的发火了,赶紧追上去。

傅大公子轻易不发脾气,一旦发起脾气,那可是出了名的火暴。还记得那是在英国当交换生的一年,他们四个为了庆祝来到异国他乡的自由时光,来到pub包下VIP座,要不醉不归玩上一宿,没想到没坐一会儿,有一个洋妞看上了傅墨森,直接往他的大腿上坐,还没调情多久就被她的正牌男友抓了个正着。对方是个文着文身的白人,他火冒三丈,当场就拽着洋妞的头往茶几角上撞去。傅墨森看不惯,出手相助,结果直接把白人打趴下,之后被对方的兄弟围在了中间。

为了救傅墨森,也为了自救,四个男生开始和对方火拼。

最后,他们有脸上挂了彩的,有胳膊受了伤的,但终归在傅墨森的带领下杀出重围,真真切切地感受了一把刺激的兄弟情。

可从此,他们三个对傅墨森也是又爱又恨又怕了。

两辆敞篷超跑,一红一黄,一前一后张扬地奔驰在路上,大家注意到了车子,也注意到了坐在车子里的帅哥们。

傅墨森坐在张然的车子里,张然看了一眼后视镜,默默地把油门踩到底。冯东后来居上,和他并驾齐驱:“张然,我们来飙一圈吗?老规矩,谁输了,晚上酒吧谁买单!”

张然做了一个“OK”的手势。

随着冯东的欢呼,两辆车开始在马路上狂飙。

傅墨森虽然一直不说话,坐在后头,但狂飙的跑车带起的大风狂拍在脸上,他阴沉的脸慢慢和缓不少。直到身后传来警车的警笛声,他不羁的神情彻底多云转晴了。

在学校食堂吃晚饭的言夏接到了来自警局的电话:“喂,请问是言夏言小姐吗?这里是W市交警大队的。”

“是,请问有什么事吗?”言夏正在啃鸡爪。

“你男朋友傅墨森飙车,被我们扣留了,请你过来办理保释手续。”

言夏含在嘴里的鸡骨头“噌”地蹦在对面江桃的脸上。

“言夏!你恶不恶心啊!”江桃大叫。

言夏挂掉电话,面对盘子里的饭菜只觉得索然无味。

江桃得知情况后,瞪眼:“那你还坐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你未婚夫?”

“你给我闭嘴!”言夏恶狠狠地捂住她的嘴,“你信不信我把你嘴给缝上!”

江桃扯下她的手,贼兮兮地挤出笑容:“我不信。别人看你是高冷傲娇小公主,可我知道,你的心比谁都软。”

言夏翻白眼。

“好了,不和你瞎扯了,你赶紧去找傅墨森吧。他需要人帮忙的时候,不找别人,第一个想到的是你,可见他有多重视你啊。”江桃催促道。

言夏继续翻白眼,哼,傅墨森不敢告诉傅闻那是他聪明,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尽管十万个不情愿,言夏还是硬着头皮决定去把傅墨森捞出来。因为她还指望借着这个恩情把扯淡的婚事先给退了呢。

只是言夏没想到,自己是要捞四个公子哥儿。

当冯东、夏褚褚和张然在警局门口笑眯眯地冲她鞠躬,再一次异口同声地喊“嫂子”时,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扯傅墨森的袖子,龇着牙:“你给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叫得没错啊。”傅墨森装傻。

言夏恼了,索性摊手:“刚才交的保释金,你还给我。”

傅墨森拉过她的手,整个人贴上去:“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旁边的三个人一阵阵起哄。

言夏的脸红得像刚出炉的油焖大虾,她在傅墨森的眼神里看到了“报复”两个字。

冯东他们识趣地不当电灯泡,和傅墨森打招呼说他们先走一步。

旁观者都走光了,言夏冷眼瞥傅墨森:“可以停止演戏了吧?”

傅墨森顺势搂过她的细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言夏,你错了,我没有在演戏。”

言夏一怔,感觉到他的体温,空气里飘着暧昧的气息。

“傅墨森,你什么意思?”

“我改变主意了,我愿意和你结婚。”傅墨森坏笑,深邃的眸子好似汪洋。

—一向严厉苛刻的父亲为什么这么看重你,为了你还亲自找来学校?言夏你到底是什么人?

言夏沉默片刻,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傅墨森,你是不是被拘留,所以吓傻了?”

傅墨森看着丝毫没被自己散发的男性魅力给迷倒的言夏,又好气又好笑。他扯下她的手,将其反扣在背后,收起笑容:“言夏,你敢不敢和我结婚?”

不是要不要,也不是愿不愿意,而是敢不敢。

好像和他结婚,是一个超级大冒险。

言夏本来想打哈哈糊弄过去,可不知为什么,在他的眼神下,她就像被牢牢锁定,只能认真思考他这个问题。

W市的秋夜,凉爽得像天宫仙女的羽衣拂过心田。街边车水马龙都和他们两个人对视的世界无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傅墨森在等言夏的答案。

“敢。”

言夏内心深处的躁动不安,成功被他的这句话给挑起,她从来没发现自己的胜负欲这么强烈。又或者说,在他面前,她不想认。

既然他敢冒险,她又有什么不敢的?何况她也想看看他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傅墨森满意地挑眉:“好。”

感觉到他双手力道松弛,言夏立刻推开他往后退了两步,保持安全距离后才缓缓说道:“但不是现在,怎么着也要等到毕业以后吧。”

“我同意,老婆大人。”傅墨森点头微笑,上前就牵起言夏的手,“有点饿了,你吃了吗?”

言夏张张嘴,本来想说吃过了,但眼珠一转,立刻摇头:“没有吃,我要吃大餐。”

“好,老婆大人辛苦地跑来一趟,应该的。”

“你可以不叫那个恶心的称呼吗?”言夏细眉颤抖。

“好的,亲爱的。”

言夏恨恨地闭上嘴,余光里,他的大手紧紧地牵着她,昏黄的路灯灯光下,他们的影子几乎重叠在一起。

言夏很清楚傅墨森忽然改变心意一定有鬼,可此时此刻,他的温暖却真切得让她不想拒绝。

忘了有多久,她没有被这样牵过。

已经好久好久,她的手心空到心底寒凉。

人人都道她言夏心寒如铁,非常难相处,其实只是没有人真正明白,她想要的温暖是什么样子。

第二章 新手上路,不讲速度

言夏带着傅墨森逛葡萄酒店,服务生殷勤地站在一旁准备随时服务。

言夏正专心地看着要选哪瓶红酒,一旁的傅墨森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在我的人生里,会这么快见岳父母。”

听到他管自己的父母叫“岳父母”,言夏的脸“唰”地红了,她不服输道:“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快见准公公啊!”

重点是比你还要早一点!

傅墨森好整以暇地点点头:“你婆婆还在英国,估计还得过几天才能见得到,别急。”

言夏翻白眼,她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好!

傅墨森帮她选了两瓶1962年的木桐红让服务生包起来:“价格中等,不奢侈,岳父喝了没有负担,也会对我有低调实在的好印象。”

言夏睨他:“你还挺会耍心机。”

“不然怎么能泡到你?”傅墨森淡定地买单。

言夏咬唇,理智地决定在外人面前不跟这个厚脸皮的家伙斗嘴。

他们一对璧人提着红酒离开了,坐上车,又去给言母买礼物。言夏发现傅墨森做过功课了,他居然知道她老妈喜欢丝绸和紫兰花。

花店里的女老板非常明显地冲着傅墨森的美色给了折扣,偏偏傅墨森油嘴滑舌地说这是送给岳母的花,不用打折,给言夏狠狠地挣了一回面子。坐在车里拿着傅墨森另外送的玫瑰,言夏把笑意放在心里荡漾,板着脸挤对他:“折扣都不要,你是不是傻?等以后你接管了傅氏,还不得赔死啊。”

“我一直都觉得给重要的人买东西,就要给重要的价钱。”傅墨森看向前方,声音轻柔。

言夏的心莫名波动,他说的重要的人是指她吗?

她是重要的人,所以他是爱屋及乌?

很快言夏提醒自己,不该掉进他的陷阱里去。他们的婚姻确立,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W市的焦华园是别墅区,B12栋,就是言夏的家。

忘了说,言夏的父母也是商人,虽然没有傅氏做得那么大,但是说到言氏厂里生产出的地板,W市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曾经有人劝过言父把家族企业做上市,有这个实力在,学傅闻名利双收何乐而不为。可是言父拒绝了,他只想闷头做事,把言氏做实做稳固就可以了,他不喜欢通过参与那些觥筹交错的场合来上升。

车停在门口,傅墨森没有立刻下车,言夏淡淡一笑:“怎么,怕了?”

“亲爱的,难道你不该跟我核对一下信息吗?”傅墨森嗤笑一声,无奈地问道。

“信息?什么信息?我们的初吻和初夜不都是在学校体育馆的器材室发生的吗?然后你要对我负责,我们就先订下婚约。”言夏挑眉,她觉得这么说足以让家规森严的父母把他给打死,其他的压根就不用讲得太细致。

傅墨森勾唇,忽然俯身过来:“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彼此的个人资料,比如你的生日、我的血型,都不用对稿了是吗?”

他今天身上喷了好闻的古龙水香,穿着正色西装,修长的手指放在方向盘上,透着浓浓的撩拨之意。面对他的靠近,言夏有些走神:“嗯……”

傅墨森点头,帮她解了安全带:“好,那我们还等什么,下车吧。”

他绕过车前头,帮她开车门,摊开手心,整个人像童话里走出来的绅士。天气晴朗,阳光正好,和煦的光线落在他的身上,言夏一时看不清他此时清晰的笑容。

他对女生的掌握和体贴,仿佛是骨子里透出来的天赋。这样的男生是很容易让女孩动心的,看透了这一点,言夏自信地把手递过去。

保持着绝对的清醒,她就不会输。

言夏挽着傅墨森的手臂,傅墨森提着满满当当的见面礼,两人抬步踩上台阶,一股严肃的仪式感突然就出现在空气里的每一个分子中。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言夏不知道傅墨森是不是真的如他表面那样不紧张,她很清楚自己的心在胸膛里跳得厉害。

老天有眼,她才大二,她想过未来会牵着心爱的人来见自己的父母,自然也希望自己心爱的人能得到父母的首肯,父母也能成为心爱的人放在心里的老人。可是……时光偏叫这么有神圣感的一幕提前了这么多,而且身边这个人是个骗子加渣男。

知道言夏今天回来,言氏父母早就坐在家里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