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一双人……”言夏饶有兴致地念着这句诗,又抿了一口酒,“傅墨森,没想到你还是个情种,像你这么专情的男生真是少之又少了。好饿啊……”

她语言逻辑已经混乱。

傅墨森伸手托住下一秒就要往桌上趴去的某人的脸蛋,脸上的淡笑慢慢隐去,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一个在自己面前为别的男人买醉的女人,是太蠢还是太聪明呢?

言夏,你真是胆子大。

傅墨森心里涌上一条腹黑的计谋,便再也没能按压下去。

半个小时后,言夏被冻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天台上。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邻栋的灯牌和远处的霓虹纠缠在一起。言夏环顾情况,发现自己摸不清情况。

空气里的风向不定,过了一会儿,言夏才意识到本来应该在的傅墨森却不在。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傅墨森把她丢在这里的吗?

这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响了,言夏从包里拿出手机,发现来电人是傅墨森。

“你醒了?”

言夏捂着额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你带我来这里的吗?”

“如果你能凭借自己的能力走到我指定的地方,我就放你出来。如果你不能,你就得在天台待一整晚并且回答我一个问题。”傅墨森问,“你敢玩吗,言夏?”

言夏敏锐地捕捉到“放”这个字,她立刻从椅子上坐起来,目光锁定前方隐匿在黑暗中的铁门,奔过去用力一拉—

门真的上锁了。

言夏急了:“傅墨森,你要干吗?!”

“我说过了,你要不然就接招,要不然就在天台待一晚,好好地醒醒酒。”

言夏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迅速整理思绪,分析自己当下的情况。

三秒后,她说:“好,你说。”

“看到长椅上的粉笔了吗?”

言夏走过去,拿着白色粉笔在地上写下傅墨森给的一个二次函数。

解出的答案,就是下一个线索。

十分钟后,言夏解出答案,是零。

这个答案怎么作为线索呢?言夏以为自己解错了,就又解了遍,可答案还是零。

言夏有些郁闷地盯着答案,过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她扭头去看身后的长椅,仔细地检查每一寸地方。

最后言夏发现椅子是可以移动的,她轻轻一抬,看到了一把钥匙。

言夏盯着这把钥匙,有些明白傅墨森的真正用意—

他是想告诉她,她该关注眼前,有时候站在原地,因为看向远方才会找不到真正的出口。

言夏回神,拿起钥匙,四周的光突然都灭了,连同远方的霓虹灯。

黑暗像魔鬼张开的巨大的嘴,言夏瞪大眼睛,这时左手边有光源亮起。

她扭头,一块巨大的灯牌上亮出四个字:走向栏杆。

言夏半信半疑地按照指示走过去,正思索傅墨森到底在搞什么鬼时,一个人影竟从对面的楼顶一跃飞下!

言夏捂嘴,借着灯光用力看清这个人影不是别人,就是疯魔的傅墨森!

而他不是什么会魔法的神奇小飞侠,而是顺着两边楼顶之间的铁丝滑过来的!

言夏瞪大眼睛,看着傅墨森脱下手套,站在她面前,穿着一身帅气的黑衣:“既然你找到出口了,我们走吧。”

言夏被他这个举动给吓到了,彻底醒了过来:“你……”

傅墨森打哈欠,作势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比我预计的晚了十分钟,江桃说你数学不是很好,还真是。”

言夏张了张嘴,下一秒他摸摸她的头:“走了,我订好了房间,该去睡了。”

“你订了房间!”言夏拉过他的衣领,“那你还让我睡在天台?!”

傅墨森挑眉,露出一个孩子气的坏笑:“下次你再喝醉,我就把你放到海边去。”

言夏郁闷地瞪着某人的背影,隐隐感觉自己被报复了。

可她明明没做什么呀……

“还不快走?”傅墨森走向铁门边,扭头,“你还想待在这里过夜?”

言夏在黑暗里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反正他也看不见。

睡在松软的大床上,言夏看着穿着浴袍从洗手间出来的傅墨森,忍不住好奇地问:“如果我解不出来,你真的把我关在天台一整晚?”

“嗯,我陪你在天台待一整晚。”傅墨森双手垂在床边,看着她愠怒的脸,表情略遗憾,“如果你解不出该有多好。”

言夏愣住了,他说的又不是什么好事,她明明应该很生气的,可她就是气不起来,感觉自己和他,用一个不适合的成语形容就是:奸夫淫妇。

他们是同一类人,谁也说不上谁卑鄙。

言夏绷着脸,歪头挑眉:“让你失望了,我就是这么聪明绝顶。”

傅墨森淡淡一笑。

—如果你解不出,我就可以问你,让你难过的那个男人是谁。可我终究不忍太为难你,便为难了自己。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开始……

他笑笑:“睡吧。”

言夏见他要上床,立刻有了警惕性:“傅墨森……你干吗?”

傅墨森直接就上床了,扯过被子,索性手掌托住脑袋,发射暧昧光波:“就一张床,你让我睡哪儿?”

“你睡地下啊。”

“不行,我没睡过床板。”傅墨森往枕头上一靠,闭上眼睛。

言夏咬唇,她发现自己摸不透这家伙,他有时候温暖如春,有时候霸道,有时候孩子气十足,有时候邪恶腹黑。

不是说女人才善变吗?为什么她遇到的男人这么善变?

言夏坚决不同意,手脚并用:“不行,你给我下去!”

傅墨森抓住她的手和脚,眼神促狭:“怎么?怕自己控制不住?”

“我怕你控制不住才是。”言夏挑眉斜眼,“我可是W大第一校花,得防狼。”

“我是狼?”傅墨森转手作势摸向她的大腿,“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是哪一种狼啊!”

“你当然是色狼!”说着言夏就踹向他。

不想傅墨森眼明手快,一个转身,就骑在了她的身上。

言夏大惊,他的大手直接按住她的双手束于脑袋上,无法动弹。

“傅墨森!你放开我!”

“言夏你故意的吧?”傅墨森俯身,笑容邪肆,“刚才我只想安心睡觉,现在……”

言夏心里突突乱跳,担心他有下一步举动,强装镇定,直勾勾地看着他:“傅墨森,如果你不是真心喜欢我,就别碰我。”

“为什么?”傅墨森饶有兴趣地问道。

“别人说你是花心大少,我不信你是真花。”言夏继续玩套路,给他戴高帽,“我相信骄傲如你,一定会保留该有的气度。”

傅墨森微微一怔,随而猛地吻向她的嘴角:“你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了。”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她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

“既然躲不过,我就赌一把。”言夏故作轻松,和他贴近,距离只在咫尺。

她眸子明亮,明明是一种挑战,可她还是心甘情愿地接受。

傅墨森松开她,转身重新回到床的边缘:“快点睡吧。”

言夏松了一口气,望向他的背影,一种莫名的暖暖的感觉回荡心间。

晚上,言夏挨着床边入睡,早上醒来后,她发现自己和傅墨森紧紧地抱在一起。

这时门铃响了,是客房服务。

言夏“噌”地坐起来,竟看到自己没穿衣服!

昨晚她是酒醒后入睡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墨森被她踹在地上,一下子从睡梦中醒来。他皱眉扶着腰爬起来,抬起脑袋:“你干吗?”

“你……对我做了什么?!”言夏提着被子,裹住身体大叫。

“脱了你的衣服,抱你上床,怎么了?”傅墨森站起来伸懒腰,说得不痛不痒,异常淡定。

“为什么要脱我衣服?!”言夏忍无可忍,他是故意的吗!

“嘘—声音小点。”傅墨森皱眉,大清早的,他的耳膜都要被她震破了,“你看看你脚边就知道我为什么要脱你衣服了。”说着,他就迈步去门口开门。

言夏狐疑地看向地板,这才发现床边躺着一个玻璃杯,旁边还有一摊水。

这么看,能看出什么?言夏眨眼思索间,傅墨森已经推着餐车走了进来:“看你长得这么漂亮,没想到睡相这么难看,一个翻身打翻柜子上的玻璃杯,弄得衣服都湿了还能纹丝不动地继续睡。”

原来如此。

言夏觉得自己的傲娇形象一夜间尽数破灭。她忽然想到什么,冷冷地睨他:“你没占我便宜吧?”

傅墨森哑然失笑,伸出漂亮的手做了一个抓的动作:“你是说,占你便宜?”

言夏被他的这个调戏举动给隔空秒杀,她咬唇拿起衣服跑向卫生间。

她和同一个家伙同床共枕两个晚上,居然都是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脱光了衣服。

言夏也是醉了。

第七章 重遇赵熙,物是人非

他们在H市比预计的多逗留了好几天。

言夏不知道傅墨森到底在处理什么紧急差事,会不会比她收货款还要难,他不说,她也不问。

她只知道傅墨森每天都尽量缩短工作时间回来陪她,手机响了好几次他都只当没听见。她说她在哪里,他每次都让她站在原地别动,不一会儿他的车子就会出现,仿佛新闻里世界性的交通堵塞问题在他这里是不存在的。

他虽然什么都不讲,但言夏能感觉到他是察觉出了她的悲伤,所以用无声的陪伴来让她缓解难过。

好几次,言夏都想说他其实不必这样,可她竟留恋他这样的关怀和宠爱。

而这无关真假,温暖便好。

这天下午,言夏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背着包逛H市的街道,走着走着,她在一间工艺品店门口驻足。

这是一间很小的店面,门口是那种复古的风格,老板靠窗而坐,是个面目清秀的女孩子。她穿着田园风的长裙,长发披肩,手里拿书,她转身对上言夏的视线时,微微一笑。

言夏推门进去,里面墙上挂着特别有格调的油画,陈列的都是一个个很好看的陶罐。

老板放下书走过来,告诉言夏:“这些都是我去世界各国淘来的,每一个都是当地的艺术家亲手设计做出来的,有独一无二的故事,独一无二的名字。”

言夏点头,目光落在一个署名叫“落日的尽头”的陶罐。

陶罐表面用橘红涂彩,仿佛那恢宏的落日。艺术家涂抹的技艺十分高超,轻轻浅浅,勾勒出的美景能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目光。

察觉言夏的目光,老板微微一笑:“姑娘,您的眼光真好。这个陶罐,是我从一对恋人手里转过来的。他们很相爱,从十二岁的时候就认识了,一直在一起,两个人为彼此拒绝了很多优秀的异性,一直相守着在海岸边的房子里生活。这个陶罐是男孩送给女孩的订婚礼物,纪念他们看过的每一个美好的落日。”

美好的落日……言夏苦涩地笑了,她和赵熙也看过这一辈子最好看的落日。

高中毕业旅行那天,班上所有人做游戏,她拉赵熙过来当外援,一起去森林里找“宝藏”。

结果迷路了,两个人困在半山腰,看到了只属于他们彼此的山间落日。

当时看着赵熙俊朗的脸被落日的余晖照耀得红彤彤时,她就知道这辈子再也忘不掉了。

终于到了准备回W市的时间,言夏拿着手机订好票,离发车还有五个小时的时间,这几天在傅墨森的带领下,H市值得去的地方都去过了,该吃的东西也吃得差不多了,还有什么好做的?

思来想去,言夏心血来潮,想去看工作中的傅墨森是怎么样的。

她心念一动,说看就看。

言夏坐上出租车,直接去了傅氏在H市的分公司。

不去不知道,她一去才知道傅闻的财大气粗,连一个小小的分公司都气派巍峨,一栋十九层高的办公楼前,一块巨大的草坪几乎可以开一个小型的高尔夫球场了。

言夏推门进入大厅,径直进入电梯,按下十九层。

电梯门刚要合上,一道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请等一下。”

言夏按了开门键—

让言夏都眼前一亮的漂亮女生走了进来,皮肤白皙到可以看到血管,及肩中分黑色长发带着清香,近乎裸妆的五官立体温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仿佛在唱着一首动人的情歌,穿着一身米色长裙,踩着碎钻亮色高跟凉鞋。如果她出现在W大,或许言夏的校花之名来得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而这位漂亮女生好像很眼熟的样子……

“谢谢。”她对言夏点头致意,并看了一眼按键区。

言夏眯眼,看来她也是去十九层。

难道……她也是去找傅墨森?

十九层到了,前台妹子立刻站了起来,看着两位大美女一前一后地出现,赶紧点头鞠躬:“你好,你好。”

美女走在前面:“你好,我有预约,我姓齐。”

言夏默默地站在后面没有上前,看到前台妹子低头看了一眼,略为难地说道:“齐小姐,莫经理现在暂时没有时间,您得稍微等一下。”

“不是说好这个时间的吗?”姓齐的这位美女指了指手表,细眉轻挑。

“因为……因为今天我们总公司派来的大少爷在查账,所以……莫经理得陪一下。齐小姐,一会儿就好,您先坐在休息室里等一下好吗?”妹子赔着笑解释。

“大少爷?”美女怔了怔。

“是啊,董事长的大少爷。”妹子点点头,顿了一下,“怎么……齐小姐您认识?”

“没什么,那我在休息室里等一下吧。”美女笑笑,走向休息室。

“好的好的。”妹子随后又看向言夏,“请问您找谁呢?”

“哦,我是……”言夏上前,还没来得及说自己找谁,里面就传来傅墨森的声音:“这笔账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半个月的时间里,亏空的三百万没有名目?钱去哪里了?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是经理,财务的每一笔支出你都是要签字的!”

他的声音很响亮,也很严厉,仿佛透过声音能看到他愤怒而严肃的表情。言夏从没看见过他这个样子,光是想想都有点被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