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有了那次摄政王妃车队被伏击的事件发生,他也接着就知道了傅明珠并不在往东的路上。具体往哪里走,他是没办法知道的,但现在,他想他知道她在哪里了。

傅明珠,应该就在杞县或者翼城,并且很可能落到了宇文强的手里。这些绑着白纸,接二连三往京城方向飞的信鸽,应该就是把这件事传递给宇文初知道的。白纸上一定记载着有关此事的绝密信息,只是能让白纸显现字迹的法子他的人没掌握而已。

“本王真是很期待这次会面。”宇文佑勾起唇角,给阮清商下了命令:“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找到破解的办法。”

若是能把傅明珠抓住,他一定不会让她再出现在世人面前,除非有朝一日他能站在崇政殿上,坐到那个位置上,那时候,他大概会看她的态度,再赏她一个什么位置。宇文佑想到这个可能,立时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力量,恨不得两肋生翼,迅速赶到杞县。

第715章 部署

杞县,深夜,一间普通的民宅内,满身是伤的贺文钟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轻声问背对他站着的那个年轻男人:“叶哥,笼子里的信鸽已经全部放出去了,京城里能收到消息吗?”

年轻男人穿着一身皂色的长衫,高瘦挺拔,沉默冷厉,他很肯定地道:“一定能收到。”他的目光落在贺文钟的伤口上,原本冷厉的神情变得稍许柔和了些:“这次你立了大功,殿下会记在心里的。”

贺文钟摇头:“不是立功,而是出丑。我刚接手就遇到这样的大事,手底下还出了内奸,我只希望我拼死一搏能洗刷耻辱。叶哥,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修正是护送明珠出行的十人暗卫小分队的头领,他想了想,轻声道:“具体的我说不好,这么说吧,王妃愿意为了他远走天涯,吃尽苦头。我和我手底下的弟兄,愿意和杨典军一样的为了殿下肝脑涂地,死而无憾。而殿下,绝对不会坐视我们吃苦而不管。”

贺文钟顿时心生向往,能让人为之奋不顾身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三更啦,三更啦,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门外传来更夫的打更声,过了没多会儿,有人闪身而入,将手里的铜锣小心翼翼地藏好,低声道:“接到翼城传来的消息,宇文聪把人藏到了一座宅子里,已经安排人设法混进去打探了。”

叶修眼里精光闪过:“一定要小心!若不能顺利得手,便不要打草惊蛇,不然我们人手有限,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就没这么容易了。”

那人点点头,迅速离开,没多会儿,外面又响起了打更声:“三更啦……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与此同时,杞县最豪华的客栈内,阮清商兴高采烈地道:“殿下,殿下快来看,白纸显字儿了!”

宇文佑一个箭步冲过去,看到白纸上露出“翼城、宇文聪、民宅”等几个淡淡的字迹,等他想要再看看清楚,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几个字已经足够。宇文佑冷笑起来:“原来宇文聪在这里,我就说呢,宇文强怎么突然变得聪明起来了。”他在椅子上坐了许久,低声问阮清商:“我们手底下能动用的人有多少?”

阮清商微笑着道:“我们能动用的人还是不少的,新军里有几个好苗子,是用江珊珊的法子训练出来的,很不错。”

宇文佑道:“除了必要的安全保障以外,到翼城后就把人全部撒出去,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务必要找到傅明珠。”

五天后,京城摄政王府。宇文初把睡着了的壮壮轻轻放在床上,吩咐乳娘和素兰等人仔细照料,起身出了房门。

魏天德站在门外静候着他,见他出来就把一卷信纸递上去:“殿下,急报。”

宇文初打开信纸一看,脸色就变了,疾步往外,沉声问道:“冒时钰呢?”

魏天德匆忙跟上他的步伐:“冒主簿和周长史、孟先生都在门外等候传召。”

那就是都知道消息了。宇文初飞快出了迎晖堂,看到等在外面的冒时钰和周书屹、孟先生,直接就指派:“冒时钰你马上写信给杜蘅,让他放下手里的事火速赶过去把人带出来,再把后事处理妥当。周书屹,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有关这件事的任何消息都不能走漏,只要走漏一星半点,不管是有意无意,都让他去死。”

王妃被掳自然不是什么好事,传出去对于声名也很有碍,殿下很急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不管有意无意都让人去死”这种话能从一贯沉稳的殿下口里说出来还是不妥当。孟先生很聪明地没有去捋宇文初的虎须,而是道:“根据线报,临安王到杞县了。”这才是大事呢。

宇文初没有搭理孟先生,而是目光森寒地看着冒时钰道:“告诉杜蘅,本王要宇文聪碎尸万段,不得好死。”他说得很慢,仿佛每一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又磨了几千遍,是一种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愤怒表情。

冒时钰一个激灵,连忙将头埋下去:“是。”

又听宇文初道:“沈瑞林离翼城有多远?”

冒时钰道:“快马轻骑,不过三天的路程。”

“殿下……”孟先生一听就急了,这是要调派沈瑞林和他手下的士兵去突击翼城吗?这可不是小事,会影响到整个战局部署的。

周书屹红着眼睛狠狠扯了他一把,低声道:“敬松就这样没了,你不难过吗?”

孟先生长叹道:“我也很难过啊,不过难过又有什么用?这么多大事急着要处理呢,我不能让殿下功亏一篑,留下千古骂名。殿下,邱离王那边正是打得最关键的时候,您突然调走沈瑞林,是不是……”

宇文初一挥袖子,怒声道:“退下!本王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们置喙。”

孟先生不服:“殿下,您不能这样!”

宇文初转身就往外走,孟先生朝他扑上去,死死抱住他的大腿:“殿下,求您收回成命!与邱离王这一战事关整个战局,事关您的声望民心,您不能任性!”

宇文初抬脚把孟先生狠狠踹开,冷声道:“本王在做什么本王心里很清楚,你以为本王是那种顾头不顾尾,管前不管后的吗?本王还不至于拿万千将士的性命当作儿戏!”说完指定了冒时钰:“给沈瑞林传令,让他一个月之内无论如何一定要拿下信州,不然提头来见!”

孟先生这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由不得有些汗颜,陪着笑道:“小沈将军勇武,一个月之内拿下信州是可以的,就怕老沈将军会拖他后腿。”

宇文初冷笑:“沈明山不敢,除非他想与本王为敌。”安排好了大的应对步骤,他再叫周书屹:“密令杞县和翼城的人,找到人,确保她安全无忧,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告诉他们,荣华富贵与十八层地狱,就在这一件事上。”

第716章 你暴露了!

初夏的天气,清朗又舒爽。明珠意态闲适地在院子里遛弯散步,两个仆妇一左一右地紧紧跟在她身后,盯得死紧。她也懒得理睬,这些日子她过得还不错,经历过卧床静养一段日子后,肚子里的孩子长得很好,这孩子很安静乖巧,几乎不怎么给她添麻烦,就算是动也动得很温柔。

此外饮食有江州子盯着,起居有人打点,闲来无事可以学药理,还可以练练字,可比长途跋涉、风餐露宿的舒服多了。若不是宇文聪隔三岔五地总要来恶心一下她,若不是牵挂着不知被关在什么地方的冬蕙和媚媚,这日子的确还算过得舒服。

装聋的好处也是有的,至少这两个仆妇就不大避讳她,她经常能从她们的只言片语中分析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譬如说最近翼城物价飞涨啦,好像是战事吃紧导致的,还有以往送菜来的丁大娘生病了,换了大女儿过来送菜。这丁姑娘长得马马虎虎过得去,就是个子太寒碜人啦,长得那么高,比寻常男人还要高,以后想嫁出去真是难了。

她就异想天开,这丁姑娘长得这么高,会不会本身就是个男子假扮的呢?不然长得很高的姑娘,她就只见过安小故和杜蘅了。不过安小故也没有杜蘅高的,然后她就想,说不定真是杜蘅,宇文初不可能发现她不见了还没有任何动静。最好的办法就是亲眼甄别,可惜的是宇文聪防范太严,她压根就不能见到这送菜的丁姑娘。

既然没有办法,那就只有安心静等,养胎为要。

明珠走得累了,就回到屋子里去午睡。

两个仆妇见她睡了,也拿出针线活来做,做着做着,忽然觉得不大对劲,二人抬头,只见宇文聪站在门前往里张望,便要起身行礼,宇文聪冲她们轻轻摆手,悄无声息地走到明珠床前,大喊一声:“宇文初死了!”

他倒要看看,傅明珠装聋子要装到什么时候。这么久了,他都没有追究这件事,想必她早已放松警惕,今天来个突然袭击,看她露不露马脚。

明珠正睡得熟,突然听到这一声喊,险些把胆子都给吓破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受了惊吓,动个不停。她情不自禁地从床上翻身坐起,然后就看到了站在床前的宇文聪。

她立刻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将手轻抚着肚子安抚着孩子,厌恶地看了宇文聪一眼,躺下去继续睡觉。反正这些天来为了防止意外事件发生,方便随时随地可以跑路,她都是合衣而眠,也没什么不便。

宇文聪看到她的反应,得意洋洋:“摄政王妃还要继续装下去吗?你已经暴露了!”

明珠冷笑:“虽然不知道你在嚎什么,不过你吓着我肚子里的孩子了。我是聋了,但我肚子里的孩子没聋。”

“好像也有点道理。”宇文聪好脾气地微微一笑,小毛病而已,装聋不过是为了减轻他的防备而已,他不上当也就是了。于是示意两个仆妇拿纸笔过来,打开架势要和明珠长谈。刚写了几个字,蒙泰就来喊他:“五爷,桓王府的长史谢伯衡带着一群人往这边来了。”

“谢伯衡?他来干什么?”宇文聪吃了一惊,为了防止消息泄露,他都不敢经常过来的,只偶尔才来一趟,且停留的时间都不久,怎会让桓王府的人发现了?来的还是长史,这是什么意思?

蒙泰皱眉道:“带了上百人,个个都有家伙,来者不善啊。”

宇文聪立即放了纸笔,低声吩咐那两个仆妇:“立刻把人送出去,从后门走。”言罢迅速起身往外去了。

桓王府的人找上门来,也不知道是祸还是福啊。明珠翻身坐起,侧着耳朵听动静。那两个仆妇面无表情地把她扶起来,夹着她就往外走。

明珠大怒:“你们要做什么?”却不敢挣扎,生怕会伤着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

仆妇拉着她往后院走了一截,又有几个手持刀剑的壮汉围拢过来护持在她身旁,明珠便猜着事情起了变化,她要被转移了。便大声喝问:“江州子呢?叫他过来!”

忽听江州子在不远处道:“不要急,我来了。”原来他也被人挟持着往这边过来。

明珠看到他,心里略安定了些,只拼命给他使眼色。

江州子明白她的意思,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口里嚷嚷着道:“你不要急,小心动了胎气。”又骂那些人:“慢一点,慢一点,不然她出了事更麻烦。”

蒙泰冷笑:“我奉劝二位还是配合点的好,不然五花大绑再加抹布塞嘴伺候着,难免伤了和气。总之不是要二位去死就对了,管他去哪里?”

识时务者为俊杰,明珠和江州子对视一眼,都闭了嘴。众人挟持着二人一口气走到后门,已经有人备好了车在外头等着,明珠被推搡着正要上车,忽听有人在旁惊讶地“咦”了一声。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青布衣裳、月白裙子,身量颇高的年轻女子背着一箩筐新鲜蔬菜站在墙边,睁大眼睛盯着他们,满脸的惊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明珠看得分明,这不就是杜蘅吗?顿时大喜过望,才要和杜蘅使眼色让她赶紧走,已然被人捂住嘴推上了车。

蒙泰盯着杜蘅恶狠狠地道:“不要多管闲事!你是做什么的?”

杜蘅惊恐而瑟缩地回答:“小女子是往这府里送菜的,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饶了我吧。”说完就把身后的箩筐朝众人一扔,转身就跑。

有人立刻拿着刀追上去砍她,她逃不过,又往这边逃窜过来,就像一只没头的野鸡似的乱跳乱窜,也没个方向。蒙泰看得笑了:“杀了她还不好处理,一起绑了带走吧。”

众人一拥而上,把杜蘅狠狠压翻在地,绑了手脚,又塞了嘴,抬起来往车上一扔,再把后门关好了,迅速沿着小巷往前跑去。刚出了巷子没多远,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就往巷子里冲了进去。

第717章 一群草包

总算是顺利避开了,蒙泰松了一口气,低声吩咐手下:“往前走,不要回头,就和走亲戚似的,放松一点。”说着自己露了笑容,笑眯眯地和一旁的人说起笑来。

与此同时,宇文聪在大门口迎着了桓王府的长史谢伯衡:“谢长史,这是怎么回事?”

谢伯衡带了一群刀剑森严的王府侍卫把宅子团团围住,冷笑着道:“五爷啊,你不仗义呀。”

宇文聪之前还抱着几分侥幸,希望谢伯衡只是疑心病发作或者是有其他什么事,现在听到这话,整个人都绷紧了,仍然装得云淡风轻地道:“这是怎么说啊?我来拜访友人,就不仗义么?所以谢长史就要带了这么多人来抓捕我?”

谢伯衡冷笑:“五爷的朋友遍天下啊。杞县外头小小的驿卒是朋友,翼城里也有人是你的朋友。五爷,咱明人不说暗话,趁着桓王殿下不在,你干脆些把那个人交出来,我稍后在殿下面前为你美言几句,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大家还是好朋友。你若执迷不悟,非得吃独食,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们殿下眼里也是容不得沙子的,他来亲自处理这事儿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为了配合谢伯衡的话,桓王府的侍卫们全都用刀敲击着刀鞘,鼓噪起来,声音大得几乎可以把屋顶掀翻。

看到这个阵势,慕青心里少不得有些打鼓,这要是闹起来可怎么好?在人家地盘上,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不死也得脱层皮啊。消息是怎么走漏的呢?

宇文聪全然不惧,潇洒地请谢伯衡进去:“谢长史说的话我全然不懂。什么交出那个人,什么非得吃独食……罢了,左右说不清楚,你自己进去看吧。看过之后,咱们俩再到桓王面前说道清楚。”

谢伯衡手一挥,命令手下冲进去搜查,他自己则冷笑着和宇文聪说道:“五爷惯会装模作样,又是足智多谋,我早知道的。我们是盟友,若无十足的把握,我又怎会做这种伤和气的事?五爷啊,你已经暴露了!就不要强撑着了吧。”

“你已经暴露了!”这话听上去怎么那么耳熟啊?宇文聪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恍然明白过来,这不是他之前和明珠说过的话吗?于是就笑了。

谢伯衡本以为他做下这样的事,多少总有些心虚才对,却没想到居然这样的气定神闲,于是也有些不确定起来,莫非真的弄错了?再不然就是人已经转移了?

宇文聪见谢伯衡神色阴晴不定,越发得意,要请谢伯衡入内奉茶。就在此时,桓王府侍卫从里面拉了个哭哭啼啼的年轻女子出来,推到谢伯衡面前。

那女子长得很美丽,也颇为清纯干净,但一看就不会是摄政王妃这样的人,最多只能算个小家碧玉。她看到宇文聪就委屈地朝宇文聪扑过去,娇滴滴地道:“五爷,这是怎么回事啊,可吓坏奴家了。”

“没事,没事,一点误会。”宇文聪拥她入怀,淡笑着问谢伯衡:“谢长史,你要找的是她吗?这件事我不会轻易算了的。等到桓王殿下回来,我定会找他说个分明。”

谢伯衡十分不甘,冷笑着道:“封锁全城,给我挨家挨户地搜!”

宇文聪对着他做了个动作:“请。”又道:“桓王殿下在哪里?我去拜访一下他。”

谢伯衡立刻道:“殿下不在,外出视察防务去了。”

宇文聪紧追不放:“去了哪里?今晚回来么?”

谢伯衡不耐烦:“不知,这是军机要务,还请五爷见谅。”说完扬长而去,他的手底下还押着好几个刚才从屋子里搜出来的下人。

这些人都是多少知道点情况的,慕青大急:“五爷,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把人带走了。”

宇文聪摇头:“没事儿,关个几天就出来了,他们不敢随便说的。”当务之急是要抢在谢伯衡封锁全城之前把傅明珠送到安全的地方。至于桓王么,不用猜他也知道是和宇文佑混一块儿去了。

宇文佑秘密进了翼城之后,虽然在宇文强的刻意安排下,一直没有和他碰过面,但据他所知,这人着实十分活跃。改了从前眼高于顶,成天抱怨怪责的性子,放得低身段,脸皮又厚,出手大方,豁得出去,手里还拿着太皇太后的密旨,到处结交翼城的世家大族,把个宇文强哄得心思萌动。

本来么,打仗又不是什么好玩的,劳心劳力不说还可能吃败仗丢性命。有太皇太后管着,许下那么多的好处,不用打仗不用死人出力,只管坐山观虎斗就可以得到大片的土地和丰厚的赏赐,傻子才不干呢。

慕青也想到了这个,低声抱怨道:“近来桓王对我们多有怠慢,他不会是想倒戈了吧?宴请我们的人也少了很多,没人喜欢打仗。”

宇文聪冷笑:“饭吃了一半就不想吃,那也要看主人答不答应。”他看向天上的飞鸟,低声说道:“实在不行,那就让傅明珠死在宇文强手里,断掉他的后路!”

慕青忙道:“不是说她知道很多了不起的事吗?”

宇文聪弹弹袖子:“有真死和假死之分嘛,怎么操作,还不是看我们。走吧,蒙泰他们应该把人送过去了。”

二人正要动身,忽然又有人急速奔来,神色灰败地道:“五爷,不好了。”

宇文聪皱起眉头:“什么不好了?”

那人道:“属下奉命远远地跟在车后头,以防可疑的人跟梢,开始时一切顺利,眼看着就要到目的地了,突然跳出来一伙人,我们人手不够,不是他们对手,蒙头儿被杀了……属下看着不对劲,赶紧跑回来报信。”

宇文聪深吸了一口气。原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谢伯衡带人追上门来,不过是对方的第一步棋,把他诱逼着把人送走,对方就埋伏在路上把傅明珠给劫走了。真是让人不甘心啊,宇文聪怒极反笑:“一群草包。”

第718章 不是车厢壁太薄就是坏掉了

一炷香之前,翼城的一条巷子深处。

听到外头打得热闹,明珠悄悄伸脚去踢被扔在一旁的杜蘅,问她外头打劫的这群人是不是宇文初的手下。却见杜蘅一脸惊恐像,眼睛叽里咕噜到处乱转,被她踢了也毫无反应。

明珠无奈,也猜不透杜蘅到底在搞什么鬼,因为担心会扰乱杜蘅的计划,只好停下小动作,百无聊赖地看着江州子道:“这外头不知来的又是什么人?”

江州子无所谓地道:“总归不过换个地方吃饭,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不是落到中山王手里,其他人都暂时不会要你的命,摄政王妃啊,至少可以换一座城池,真正奇货可居。”

这倒是真的,只要宇文初能拿得出来,一定舍得。明珠不合时宜地有些甜滋滋的,仍然假装正经地道:“先生说哪里话?我们殿下可不是这样糊涂的人。”

江州子一眼就看穿了她暗藏的得意,摇头连比带划地叹道:“罢了,看在是我对不起你的份上,我就不惹你生气了。”

明珠严肃认真地道:“先生有话不要藏着,憋得难受,有意见都可以提嘛,我不是听不进意见的人,我们殿下的胸怀也是极大度的。”话音未落,就见刚才一直趴在地上做山鸡状的杜蘅迅速扫了她一眼,表情十分怪异。

明珠被杜蘅这一眼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便抿嘴笑笑不说话了。看守他们的仆妇不以为然,看他们这得意样儿,就好像立刻就能被救出去似的,因为宇文聪有吩咐,因此也没有去管他们,由得明珠和江州在那里比划来比划去的。

忽听外头有人大喊了一声:“蒙头儿!”

几个人就都不吭声了,紧张地贴在车壁上,仆妇甲猛地把车帘一拉,神色大变,随即示意仆妇乙跟她上前去抓明珠,江州子看得分明,正准备扑过去护住明珠,却听“哗啦”一声巨响,马车剧烈地颤动起来,紧接着半边车壁被人从外劈开,灿烂的阳光伴随着初夏的清风扑面而来。

明珠和江州子,还有两个仆妇都惊呆了,唯有趴在地上的杜蘅满意地点了点头。

宇文佑提着一把偃月刀,面无表情地站在车旁,目光缓缓落到明珠的脸上,再落到她的身上,停留于她的肚子上,猛地一挑眉头,神色暴虐地挥动长刀将离明珠最近的仆妇甲挑了起来,狠狠砸在地上。

怎么会是他?明珠飞快地闭了眼睛,不愿意去看这血腥的场景。书上怎么说的来着,要养出品行端方的好孩子,就要看点好的,听点好的,不要做缺德的坏事儿。缺德的坏事儿还是留给宇文佑这样的人去做吧,她还是看都不要看了。

仆妇甲当场毙命,仆妇乙见状,目露凶光,掏出短刃再朝明珠扑过去,打算将明珠挟持为人质,再拖一拖,等到援兵到来。宇文佑看得不耐烦,伸手抓住头发拖出来,捅了个透心凉。然后冷着脸看向明珠等人:“还要我来亲自请你下车吗?”

这人脾气不好,还很不正常,远远没有宇文聪那么正常好说话,他又深恨她和宇文初,说不定会对她腹中的孩子动手。明珠抖手抖脚地抓住江州子的胳膊,颤抖着嘴唇道:“先生,怎么办?”

江州子倒是还算镇定,伸手将她扶起来,轻声道:“不要怕,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话音未落,就见长刀指到他面门之前,宇文佑冷睨着他冷声道:“把你的手拿开。”

长刀带血,血腥扑鼻,江州子见宇文佑虽然面无表情,眼神却有些不大正常,晓得他不是开玩笑,不敢激怒他,当即顺从把手拿开,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和气:“临安王殿下,有话好好说。好歹咱们是一家啊,在这里遇到你,可真是太意外了,太不容易了。”

宇文佑瞥了他一眼,不耐烦地看着明珠道:“自己走下来。”

明珠扶着车壁站起来,又坐下去,稳了稳神,指着地上的杜蘅道:“让她来扶我。”她不装得娇弱一点,以宇文佑的性子,似杜蘅这样无关紧要的人,一定是会被杀了灭口的吧?

宇文佑打量了杜蘅一眼,长刀挥落,杜蘅惊恐欲绝,想要尖叫又叫不出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看上去又滑稽又可怜。然而宇文佑的长刀只是把她身上的绳索给挑断,并不是要她的命。

饶是如此,她还是吓得趴在地上半天都动不了,惊吓出了满头满脸的汗,嘴唇发白,就像一只被惊吓坏了的山鸡。

明珠看着杜蘅的样子,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在月下接了她飞过去的灯笼,曼声吟诗,大笑而去的潇洒女子。装得真是好啊,若不是她清楚内情,都要以为杜蘅就是个没见识的傻丫头了。

果然宇文佑十分鄙视:“我数三声,你起不来我就杀了你。”

杜蘅赶紧爬起来,然而又跌下去,滑稽地摔了个狗啃屎,把头都磕破了,她也不敢吭声,含着泪扶着明珠,抖抖索索地下了车。

宇文佑阴沉沉地盯着明珠的背影,他没听说她又有身孕了啊,这是怎么回事?

江州子很不识时务地站在被劈开的车厢壁旁摸了又摸,赞叹道:“殿下真是天生神力啊,只凭一把长刀就可以把车厢劈开,实在是太厉害了!这本事,就算是上了战场也是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大将军啊!太了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