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梅溪盯着她:“但是……”

阑珊道:“另外还有一件事,王大哥虽是人好,却难免有些心粗,家里的事情照顾不到,如今有葛兄在我才能完全放心,你帮我多照看着阿沅跟言哥儿,就是莫大的感激了。”

葛梅溪当然想跟她一起,可听她如此说,只得勉强答应下来。

次日一早起身,前往工部,门上才听说温益卿昨晚上只回府探了一探就立刻回到工部了,整夜公事房的灯都亮着,仿佛一宿没睡。

阑珊倒也了然,毕竟事出突然,温益卿又不是个没事儿干的,手头本就有许多公务,如今要出京,自然要把那些事情先选着要紧的处理妥当。

工部选调出京的几人站在外头等候,不多会儿,里头一阵脚步声响,几个官吏跟随从簇拥着温益卿走了出来。

温郎中脸色苍白的,头上戴着黑色的忠靖冠,身上外头是月白色的披风,里头是青缎的常服,脚踏朝靴。

见众人都已经等候整齐,温益卿扫了眼,目光在阑珊身上停了停,正欲率众出门,外头突然道:“太子殿下驾到。”

这一声更是意外,大家都惊呆了,温益卿也愣了楞,但他即刻反应过来,当下紧走几步出门迎驾。

因为天还未亮,先是两排灯笼挑着而来,正中一人正是太子殿下赵元吉。

想来这还是太子第一次来工部,上下众人都诧异惶恐,不知因为何事。

温益卿上前行礼拜见,赵元吉命他起身,说道:“温郎中这就要带人出京了吗?”

“是,不知太子殿下此刻前来,有何旨意?”

因为华珍公主的缘故,赵元吉跟温益卿当然也不陌生,当下一笑道:“我也是昨晚上才听说了百牧山的事情,知道杨大人要派你们出京前往调查,这人都选好了吗?”

温益卿道:“是,正要启程,请殿下训示。”

太子道:“倒也没什么可训示的,只是听闻此事颇为棘手,不过杨首辅既然派你前去,我想自然是马到功成的。不过是多嘱咐几句,在外行事务必仔细谨慎,早日解决了事端,平安归来。”

温益卿躬身领了口谕。

此刻旁边一名太监躬身上前,手中捧着个托盘,盖着一块黄缎子。

赵元吉掀开缎子,里头却是一块红绸,打开来,底下竟是一枚形似护身符的东西。

赵元吉拿在手中,道:“这个就当时本太子的一点心意,期望你们早日安顺回京。”

说着便双手递给了温益卿。

温益卿扫了一眼那护身符上的刺绣,抬手接了过来:“多谢太子嘉勉!微臣等一定尽心竭力,不辜负太子殿下期望。”

赵元吉笑道:“好了。也不耽搁你们行程了,走吧。”

说话间他转身,忽然瞧见了人群中的阑珊,目光一顿,便走到跟前。

灯影下,却见阑珊半垂着头,容颜在光影中半明半昧的,可分明的玉容无瑕,眉眼如画。

赵元吉不禁挑了挑眉,几乎有点儿不敢认:“舒丞?”

阑珊忙把腰俯的更低了些:“参见殿下。”

赵元吉哑然失笑:“多日不见,舒丞……似是大有改观呀。”当初在荣王府看着狼狼狈狈的,此刻竟如此清丽可人,之前听闻华珍跟阑珊传出绯闻,赵元吉还不信,如今看着,倒真的确有资本。

但这人跟荣王有染,又跟华珍亲密,偏还是在温益卿手下当差。

这种关系真的……

太子心中风起云涌,这边阑珊不敢抬头:“多谢殿下,下官愧不敢当。”

当着许多人的面儿,赵元吉毕竟不便多说别的,就只一笑道:“原来你也要随着温郎中出京?”

“回殿下,正是。”

赵元吉点了点头:“那也罢了。横竖回京后再说。”莫名地扔下这句,太子殿下便转身而去。

身后温益卿率众恭送。

等赵元吉去了,温益卿身边的李主事才忍不住低低问道:“郎中,太子殿下怎么突然来到?是何意思?”

温益卿握着手中的那护身符,往阑珊身上瞥了眼,却淡淡地说道:“又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听闻咱们出京,特来示恩而已。好了,别耽搁了,出发吧!”

当下便出了工部,上车的上车,骑马的骑马。

城门大开,一行出城的时候,东方天边才露出一丝朝阳的微红光芒。

出城无事,阑珊因昨儿晚上没怎么睡好,就在车中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正午,车驾却没有停留,只吩咐众人自己随意吃点所带的干粮,仍旧赶路。

如此整整赶了一天的路,到了入夜,已经抵达距离京城百里开外的易水县城。

当地县官早也听说消息,只没想到工部的人来的这样快,当下急忙迎接,一部分人安置在驿馆,另一部分则安置在县衙。

阑珊本来是该在驿馆的,正要随着众人下车,却给温益卿的侍从叫住,同他去了县衙入住。

飞雪亲自去打了水来给她洗漱,收拾妥当,又匆匆地吃了点面食。

因白天在车上颠簸了一天,便要早点安歇。

正欲上榻,外头又有侍从来说:“舒丞可休息了吗?郎中有话吩咐,请您去一趟。”

阑珊只好起身披衣,随那人前往,两人所住不过间隔一堵墙,过了门到了里间,却见温益卿坐在桌前,桌上还有几样菜,没怎么动的样子。

见她来了,温益卿道:“吃了饭吗?”

阑珊道:“回郎中,已经吃了。”

温益卿道:“这是本地知县送来的,我一个人吃不了,你陪着我用一些吧。”

阑珊方才只匆匆地吃了块面饼喝了点水,只是点饥而已,如今见了满桌的菜,倒是想吃些,可惜陪席的这个人仍是不合她的心意。

当下正要推脱,温益卿把手中的一样东西放在桌上,道:“你总不至于还惦记着往日同本官的不快,所以不肯同桌吃饭吧?”

阑珊一眼看到那物,却正是今早上太子殿下所送的那护身符,看着倒是精致,只不过……

她盯着那护身符上的“永保平安”四个字,有些挪不开眼。

终于在温益卿旁边落座,阑珊的注意力却不在菜上,只顾偷偷打量。

温益卿道:“只管坐着干什么,吃吧,吃不了也浪费了,还是说这些饭菜不合你的口味?”

阑珊给他提醒才忙又转回目光,仔细一看,哪里是不合她的口味,竟都是她的口味才对。

本来阑珊就不是挑食的人,如今这几样菜:素炒香菇,红烧豆腐,文蛤瑶柱的去火汤,切片火腿,两样开胃小菜儿,并一碟子精致花卷,忍不住竟觉着饿了。

当下便提了筷子,每样都吃了些。

温益卿自己拿了勺子给她盛了一碗汤放在跟前。

阑珊一愣之下,也依旧端起来尝了口,只觉着鲜甜的很,不知不觉竟吃的肚圆。

温益卿虽然也一直在吃的样子,可实则却是没吃多少,看阑珊擦着嘴,他才问道:“这一路赶得急,你可能行吗?”

阑珊道:“多谢郎中,我无碍。”酒足饭饱的,又看向那枚护身符。

温益卿也随着看过去:“没想到太子殿下这样有心,居然还特意前往工部。这护身符应该也是御制的,你要不要看一看?”

这话正中下怀,阑珊忙接了过来,灯光下仔细一看,越发确信了。

她握着这护身符,一时浑身微微战栗,竟说不出话。

太子赐予此物的时候阑珊隔得远,当然也不敢随意乱看,方才温益卿拿出来的时候她才瞧见上头的字。

“永保平安”,是金线绣的,但是这绣工,这一笔字迹……她如何能不知道是出自谁人的手笔。

这分明就是郑适汝的绣工啊!

太子突然亲临工部,本就有些反常,不过,温益卿毕竟是杨时毅看中的人,又是驸马,如今领命出城,太子于公于私,过来示恩,也是合情合理的,看着也十分的体恤怜下。

可细细想,太子一向并没亲到过工部,为何竟不辞劳苦起个大早,只为嘉勉告别?

直到看见这护身符,阑珊才明白。

这不是太子的用意啊,背后,明明是郑适汝。

她借着太子的手,把这护身符赐给温益卿,实则是在告诉阑珊,让她小心谨慎,平安归来。

大概是昨晚上才听说了阑珊要随着出京的消息,只不过毕竟郑适汝是太子妃,亲自见面风险太甚,故而想出这个法子。

细看之下,这金线的边沿上似乎有一点微红的痕迹。

阑珊几乎能想象到,昨夜郑适汝一夜不眠,做了此物,借太子跟温益卿的手以传情达意。

她握着这护身符,心中的暖流在涌动,不由笑了。

温益卿在旁正端着碗清淡去火汤,似在喝的样子,但是垂着的目光,却正不动声色地也瞧着她。

终于温益卿垂了眼皮道:“我其实并不信这些东西,但太子殿下一番好意,又是皇室所赐,或许有些用处,看你喜欢,不如你就拿了去吧。”

这毕竟是郑适汝所做,阑珊求之不得。

闻言惊喜地脱口而出:“真的?”又忙道:“这是殿下赐给郎中的,我如何敢要?”

温益卿一笑:“物各有所归,各有所用,各有其意,才是合情合理。你喜欢,便是他的所归了。”

阑珊见他这样说,乐得不再推辞,当下紧紧握住了那护身符,起身道谢。

一行人急赶之下,终于在第二天入夜,进了掖州地界。

阑珊掀开车帘往外看去,正巧外头其他同僚也在议论:“那南边的山,应该就是百牧山了。”

“我倒是也听说过有关这山的传闻,据说入夜的话,是严禁上山的,似是有什么精怪的传说。”

话音刚落,就见那百牧山上隐隐地有些许幽淡光芒掠过,显得有些妖异。

突然又有淡淡的蓝色萤光闪烁飘舞,与此同时,夜色里传来怪异的嚎叫声,似是狼嚎,又像是什么不知名的野兽。

这嚎叫声还未消退,又有如同鬼哭似的断续啼叫,桀桀咯咯,似近而远,诡异骇人,引得队伍中胆小之人也跟着连声惊叫。

有人道:“不要惊慌!那是夜鸟啼叫而已。”

阑珊耳闻其声,又盯着那山上的异状:“百牧……”

心中那种熟悉感又涌出来了,莫名地有句话在心中跃跳而出:

——“百牧山,百……百无禁忌,但敬鬼神而远之,等闲勿入。”

阑珊确信自己是从计成春的手书上看见过这句的,好像还有一些记载,只是世间太久,有些模糊不清。

正在绞尽脑汁回想,只听“啊”地一声惨叫,撕心裂肺,这一次却显然是人声!

伴随响起的是夜枭如同诡笑的连续啼叫,像是什么妖魔捕到猎物,正得意而笑。

众人都慌了,偏偏又有人颤声叫道:“快看那是什么!是鬼火么?”

大家张皇抬头,远远地看到有数盏灯笼飘于空中,正急速向着此处而来。

正在心惊胆战的时候,有个清冷的声音喝道:“各守其位,不必自乱阵脚!”

声音沉稳冷静,自带威严克制,正是温益卿。

给他这一喝,队伍才又给约束的镇定下来,此时那灯笼已经飘到跟前,灯笼后照出一张脸,迎着道:“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本太子是传递消息的工具吗?

小温:有利用价值已经不错了殿下

小赵:楼上似乎很有心得啊~

小温:……

么么哒~小伙伴们跟着小舒一块去山上探险吧~

第 117 章

诡异的夜晚, 双方相见都有些战战兢兢的,终于工部的差人道:“我们是工部派往掖州的,你们又是什么人?”

那边的人听的清楚, 才忙躬身行礼道:“我们正是掖州县衙的人, 先前我们知县大人接到消息, 就派了我们提前等候好迎接各位。”

大家才知道是虚惊一场, 各自放心。

来迎接的县府衙役们又向着温益卿行礼拜见了, 温益卿问道:“方才听到惨呼声响,不知是怎么样?”

其中一名衙役回答道:“回大人, 这百牧山上向来有野兽出没, 所以天黑后都无人敢上山去, 有人说是豺, 也有人说看见过狐狸跟狼,这嚎叫的多半是狼了,至于那鸟, 应该是猫头鹰,山里的猫鹰个儿大, 有时候连周围村子里的狗,小羊等都能捉了去, 另外的声音……”

旁边的衙役看他一眼,接着说道:“大人, 之前京城内派来的大理寺的各位大人们早上就赶到了,在县衙里问了情形后,就亲自上山搜查去了, 直到下午还没有回来,我们县老爷也派了人去寻,只是因为太阳快落山了有些危险,所以都没敢进到山里头去,至今大理寺的各位大人……还没下来呢。刚才那一声,有些像是人的声音,小人们也不敢乱猜。”

这声音越来越低,透着害怕。

阑珊之前已经从车上下地,听到这里微微一惊。

温益卿道:“既然如此,那就先回县城吧。”

来接的衙役足有十几个,大概是因为人多才可以壮胆。听温益卿如此吩咐都松了口气,毕竟生怕温益卿也跟大理寺的官爷一样不由分说就要上山。

阑珊见他们头前领路,便走到温益卿轿子旁边:“郎中,大理寺派来的人里,是不是也有姚寺正啊?”

温益卿掀开轿帘子:“的确有他,怎么,你担心他有事?”

阑珊转头看向那黑黝黝的百牧山:“姚大哥是个谨慎的人,按理说出了这些事,他一定会赶在天黑前下山的。”

温益卿道:“不必担心,你先回车上去,不管怎么样夜晚办事儿都不方便,黑灯瞎火的,你也不要乱走。一切等明日天亮了再做打算。”

阑珊也知道他说的是正理,当下只好先按捺着心头不安,自回车上。

掖州知县得了报信,忙赶到城门处迎接。

一行人回到县衙,顾不上休息,温益卿先问起大理寺众人的行事,说法跟那衙差大同小异。

温益卿又问道:“至今为止死了几人?”

县官说道:“已经发现三具尸首了,如今都停在殓房内,只是天气越来越热,怕是不能久留了。”

温益卿道:“大理寺的人看过了吗?”

“一来就先看过了,也没说什么。”

温益卿皱皱眉:“带我去看一看。”

这县官知道他是工部的要人,何况又是驸马,身份尊贵,本没想到他会亲自要求查看尸首。

如今又是半夜三更的,越发瘆人,去看那些东西做什么?

当下忙劝道:“郎中何必又去看这些?下官亲眼见过,那尸首惨不忍睹的,下官都有些受不了,郎中是贵人,大可不必了。何况大理寺的官爷们已经瞧过,他们自然有数了。”

“不必多话,”温益卿淡淡地说道:“死的是工部的人,于情于理本官是得过目的。”

出门的时候却见阑珊也跟在后面,温益卿回头:“你留在这里。”

阑珊虽然怕见那些东西,但是却更关心江为功,所以也鼓足勇气想去看看,至少心怀一丝希望:能发现蛛丝马迹呢?

没想到给温益卿拦住:“郎中……”

阑珊还未开口,温益卿淡淡吩咐道:“不要多言,让你留下就留下。”说着便迈步出门去了。

另一名同僚小声道:“舒丞还是别去,郎中也是为了你好。毕竟听他们说的时候我已经心惊胆战了,看了只怕以后夜路都不敢走呢,唉!”

阑珊只得等在原地,那边温益卿去了有小半个时辰才总算返回,那县官本来不想再去那种地方,被迫陪着驸马,之前早忍不住又吐了一场。

温益卿倒是面不改色,让这县官暗自佩服之余自惭形秽的很。

阑珊迎着问道:“郎中看的如何?”

温益卿道:“的确像是遭了野兽的荼毒,不似人为。”

阑珊道:“可知道江大哥起先为何上山吗?”

温益卿道:“是最先死的那两人擅自上山,入夜不归,江所正着急才带了人去找寻,谁知也一并失了踪。”

说了这几句,温益卿道:“天色不早,先回房休息,明儿天亮再做打算。”

阑珊将走又问:“郎中,明儿要上山吗?”

“你为何这样问?”

“我想一并上山。”

温益卿凝视着她:“你真不怕?这百牧山的确是有些玄机,野兽又多。你最好还是留在……”

“我既然来了,当然要亲自去看看。倒是郎中,”阑珊顿了顿,“你是奉大人之命来调度监督的,郎中不可亲身犯险,不然工部在此地就没有主心骨了。”

这若是在以前,两个人的话里早就夹枪带棒地互相嘲讽起来,但是现在说的却都是肺腑之言。

若江为功看见了,定要瞠目结舌,大为遗憾。

温益卿的眼中泛出一点类似暖意的东西,却又垂眸道:“本官自然知道。好了,你先去休息吧。”

阑珊行礼,这才跟着县衙侍从,回了院中房间洗漱安歇。

这夜入睡之前,飞雪说道:“舒丞,今晚上那人声显然像是遭了不测,你明日不如不要上山。”

阑珊笑了笑,道:“现在江大哥跟姚大哥都在山上,我恨不得现在就去找人呢,你叫我留下?那我还不如不出京。”

飞雪也知道她,当下便只说:“那明日上山,且记得要同我寸步不离。”

次日天不亮,县衙已经重新调动了衙差跟兵力。

温益卿看阑珊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终于也没说什么,便把士兵们分成几组,每组随行一个工部之人,并配备当地的向导,出发上山。

且说阑珊这一行人出城往外,有些早起的百姓们看见了,因知道最近百牧山出事,便站在路边上指点议论。

有说道:“这百牧山我自小就听说,有一句童谣,叫什么‘百牧山,山百牧,去无踪,来无路’,这些人可真是胆大。”

出城后之后,行了二十里,已经看清了百牧山的轮廓,这山并不高,看着也并不险峻,甚至毫不起眼,若不是起名为“山”,还以为只是个大些的土丘呢,很不像是传说中可怕的样子。

向导领着众人往山上而行,走了有一半的山路便道:“各位官爷,走到这里就成了,再往上去怕有危险。”

不料就在这时侯,前方突然传来呼救之声,听着好像就在十数步远。

阑珊精神一振,忙叫众人快去找人。

向导忙道:“大人不可!这山有一宗怪处,你听着人就在不远,可是绕过去找却明明没有人,所以他们都说是狐狸变化的法术,学人的声音,等引人进林子里迷了路好吃掉的呢。”

阑珊哪里就信这个,何况担心姚升或者江为功也在内,见其他人有些畏惧不前之意,便道:“随我来!”一马当先走到队伍前列。

飞雪知道这地方的确有些邪门,越往里走越是浑身不舒服,她生恐阑珊出事,所以也紧紧地跟着。

一边说道:“舒丞慢些!”

阑珊答应着:“小叶也要小心。”

那向导着急:“大人,大人不行的!”

阑珊哪里在意,只顾看着前方。

如此又走了半刻钟,忽然见有棵树挡着跟前,阑珊往旁边绕开一步,往前走去。

飞雪在后面看的清清楚楚的,就也亦步亦趋地跟着,同样的绕开。

谁知就这么一错眼的功夫,抬头就不见了阑珊的身影。

眼前是才过小腿的草丛,虽然有些半人高的植物,可也遮不住阑珊。而且只是眨眼之间,阑珊也绝对不可能走的这么快。

飞雪的心跳都停了,蓦地往前奔出一步:“舒丞?”

周围静悄悄的,无人答应,飞雪屏住呼吸,提高声音道:“舒丞!”仍是无人应答。

飞雪心中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仓皇地放眼四顾,非但没有阑珊的影子,就连身前身后那些跟随上山的差人们也仿佛在瞬间消失无踪了!

且说阑珊跟飞雪对答了那句后,迈步往前去,她能听见身后飞雪紧跟着自己,衣袍擦过树林里的枝叶发出的沙沙响动。

但就在一步迈出后,眼前的场景产生的奇妙的变化,就好像自己刚才走出的不是一步,而是数里地似的。

阑珊惊怔:“怎么回事?”

她当然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甩开了飞雪,而飞雪也绝不会轻易就跟丢了她。

侧耳再听,之前呼救的声响都没有了。

阑珊站在原地,心怦然乱跳。

树枝横斜,正当夏季到来,绿叶繁茂,遮天蔽日,正如飞雪所说,这山上的气息有些怪异,令人很不舒服。

阑珊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