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升忙给他把裤腿掀起,却发现小腿上已经红仲一片,姚升才要动手给他挤出毒液,赵元塰从旁道:“别管他了,这种毒蝎子最厉害,你的手若沾上了毒汁,也会腐烂的,根本无药可救。”

姚升大惊,却见属下的腿上一道红线往上急速升起,很快到了大腿。

赵元塰瞥了眼:“本来才蜇中的时候砍去这只脚就能保全性命,但现在毒入了血管,神仙难救了。”

说话间,属下原本还高声呼痛,此刻却停了下来,并不觉着痛了。

原来毒已经开始将他浑身麻痹,很快的脸上都隐隐地透出了黑气。

“殿下!”姚升一时忍不住,气愤道:“殿下知道有这种毒物,是故意让他们走在前头的?”

“当然,莫非让我的人做探路石吗?”赵元塰理所当然的回答。

姚升敢怒却不敢再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属下眼神涣散,已经濒死,他心中难过之极。

但一想自己的命都是朝不保夕,却也罢了。当下将属下的双眼合上,起身决然道:“就让我来探路吧。”

赵元塰瞥了他一眼,笑道:“还以为姚大人是多精明的,没想到倒也是有些义气。”

姚升拔出了腰间的刀,边走边挥刀在前头舞动,眼睛虽没看到有毒蝎子出没,耳畔却隐隐听见嘶嘶穗穗的毒虫爬行响声,令人头皮发麻。

这一段路走的提心吊胆,就好像是阑珊梦见的在枉死城外徘徊的黄泉路一般,幸而是姚升有着常人不及的敏捷跟机警,一路上斩杀了十几只的朱红蝎子,自己也出了一身冷汗。

在一块岩石前休息的时候,赵元塰赞赏地看着姚升道:“姚大人果然能干,怪不得给老头子送到决异司……只不过你这么机灵的人,总该知道这决异司就如同是送死的地方,难道还甘心给老头子卖命?不如到我的手下。”

姚升擦着额头的汗,苦笑道:“下官的家小都在京城里,何况只是混口饭吃,实在不敢有别的妄图。”

赵元塰道:“怕什么?老头子总不能长命百岁,他在那位子上坐不几年了,到时候换的是谁,现在尚未可知呢。”

身处蛮荒,面对这大逆不道之人所说的惊世骇俗的话,姚升只能笑道:“是,不管是谁,像是我们这种末等的小官,也不过是混一口饭吃罢了。”

赵元塰瞥了他一眼,并没再理会,只回头跟一个中年长须的人低低商议起来,两人指点着前方的路,似乎有所争执。

不多会儿,两人商议妥当,便继续前行。

赵元塰把姚升叫到身旁:“我来问你,小舒那个人你觉着怎么样?”

姚升没想到他会问这话:“这……舒司正自然是个聪明能干的人。”

赵元塰看了他半晌,哼笑道:“姚升,不要告诉我你还没看出来吧。”

姚升心跳:“殿下指的是什么?”

赵元塰道:“老五跟她腻腻歪歪的,你总不会以为老五真的断了袖吧。”

“这……”姚升面上陪笑,心中震惊:他已经猜到,赵元塰也知道阑珊的女儿身了。

果然,赵元塰道:“不过,很快这件事应该就不是秘密了。”

这却让姚升不解:“殿下您是何意?”

赵元塰道:“你还不知道呢,你还没从那悬崖上下来的时候,老头子就把舒阑珊叫进宫内去了。哈哈,”大皇子突然大笑了几声,道:“你猜是为什么?”

姚升不敢猜,也猜不到,但本能地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赵元塰用一种不怀好意的语调,放声笑道:“我常常听人说,父子两个人看女人的眼神是一致的,你说着老头子总不会也是看上了小舒的美色,让她去侍寝的吧,不然何至于几天几夜不放人出宫呢?”

姚升骇然!

而就在赵元塰说完后,一支箭不知从何处激射而出,竟直奔他胸前。

与此同时,一名侍卫闪身拔刀,及时地将那支箭斩落。

姚升惊魂未定的时候,赵元塰则盯着前方笑道:“小五,既然到了,怎么还鬼鬼祟祟的呢,非要哥哥激你你才肯现身?”

话音刚落,就见前方的风化岩石之后慢慢地走出了一道影子,身材颀长,挺拔轩昂,竟正是赵世禛,身后一左一右两个,分别是鸣瑟跟富贵两人。

姚升大喜过望,脱口道:“殿下!”若不是赵元塰的人拦着,只怕早就奔上前去。

这一路上姚升心中暗自祈祷,希望赵世禛一行人平平安安早点前来,却没想到,荣王殿下一行居然抢在了他们的前头!真是神兵天降。

而这一会儿工夫姚升也瞧了出来,除了现身的赵世禛外,在他身侧的岩石以及矮树之后也有人影若隐若现,自然是他所带之人。

赵世禛抬起一双凤眼看向赵元塰。

赵元塰丝毫不惧,反而负手走前两步,道:“小五,你是怎么提前跑到这里来埋伏的?”

“你不必知道,识相的,乖乖的束手就擒。”赵世禛冷冷地盯着他说。

赵元塰却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我猜,是小舒在给我的图纸上做了手脚吧?嗯?我说的对不对?”

原来他按照那图纸一路来到死亡之谷附近,转来转去,转了许多天总是找不到出路,早就起了疑心。

这会儿见赵世禛现身才总算确信,自己是给阑珊摆了一道。

荣王唇角微微一勾:“你知道就好。”

赵元塰挑眉道:“真看不出,那么单纯可爱的孩子,也会用这种阴毒的手法害人啊,看样子上回我的确不该就轻饶了她,本来该……”

“住口。”赵世禛不等他说完,便喝止了,“赵元塰,你是生怕我对你难下杀手吗?”

赵元塰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怕什么?我难道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无非是老头子嫌你上次在济州做的不够干净彻底,所以派你来斩草除根的,是不是?”

真是知子莫若父,倒果然给他说中了。

赵世禛冷道:“是你自寻死路,不然的话也没有人为难你。”

“是我自寻死路?”赵元塰冷笑道:“小五,到底是谁自寻死路还不知道呢。”

话音未落,赵世禛眼神一变。

姚升扭头,突然发现旁边的隘口处尘沙滚滚,好像有大批人马来到。

赵元塰抱起双臂:“小五,上次哥哥跟你提议的话,现在可还算数,我知道你有真正的地形图,你把它给我。来日大事可成……我自然好端端地把小舒送给你,遂了你的心愿。”

赵世禛道:“你没资格这么说。”

赵元塰道:“我没资格,难道老头子有资格,你总该知道他传舒阑珊进宫的事,你真以为小舒进了宫后会全身而退?太天真了。老头子只怕早就知道了你们瞒天过海的计谋,欺君之罪啊,他会放过小舒吗?”

两人说话的功夫,那边的人已经越发靠近了,都是些身着皮草、头发散乱之人,手持弯刀,竟然正是聚居在此处的狄族之人。

早在京城,皇帝就提醒过赵世禛,怕赵元塰勾结于此处的狄人,没想到果然给老皇帝预言中了。

京城,宫中。

阑珊进殿,跪地谢恩。

身份昭告于天下,她已经不用再穿男装了,但实在不喜欢女装,便仍是一身常服装扮。

皇帝瞧着她:“你如今不用再女扮男装了,怎么还是这身打扮?”

阑珊道:“请皇上宽恕,臣女已经习惯了。”

皇帝一笑:“倒也罢了,随你的意思就是。”

阑珊道:“臣女多谢皇上宽厚仁慈,赦免了我的大罪。吾皇万岁。”

皇帝见她以手加额伏身在地恭敬行礼,便道:“不必,朕本来没想就轻易赦免你,只不过有人竟然敢擅自为朕做主要取你性命……朕却偏要留你。”

说到这里又哼道:“另外,皇后,太子妃……哦,还有杨首辅等都替你求情,这还是头一次弄得朝中跟宫中都轰动起来,朕总要给这许多人一点面子,你说是不是?”

阑珊道:“多谢皇上。”

皇帝道:“那你以后想要如何?你不去温府,也不去王府,工部的差事自然也做不成了……”

“臣女正是有个不情之请,请皇上恩准。”

皇帝眉头微蹙:“哦,你且说来。”

两刻钟后,阑珊从乾清宫退了出来。

看着殿外放晴的天色,阑珊轻轻地舒了口气。

正要转身走开,却见迎面有一人走来。

阑珊对上那人明亮的目光,一怔之下忙紧走了几步,行礼道:“参见杨大人。”

杨时毅道:“你面圣谢恩了?”

她身上披着的,正是杨时毅给她的那一袭银鼠皮的斗篷。

阑珊道:“是。”

杨时毅打量着,眼中泛现几分笑意:“……嗯,都说了些什么?”

阑珊顿了一顿,终于说道:“我、不想杨大人从别人口中得知,所以宁肯自己告诉大人。”

杨时毅眼中的笑慢慢收敛起来:“你想说什么?”

阑珊小声道:“我刚才面圣,已经禀明皇上,我、我想离京。”

“离京?”杨时毅皱眉,“你想去哪儿?”

阑珊点头道:“现在暂时想着、去南边。”

杨时毅盯着她,突然说道:“你莫非是想去鄱阳湖?”

阑珊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实情,猛地听他说出这句,很意外:“你……大人已经猜到了。”

她垂眸道:“我是有这个想法的,听说西北方面,姚大哥已经跟王爷汇合,所以应该没有大的问题,但是现在江大哥那边还没有消息,所以、我跟皇上请求出京去南边,心里想着,顺路可以去看一看。”

杨时毅道:“皇上答应了?”

“是……”

杨时毅的长眉皱起,无声地一叹:“真的要走?”

阑珊道:“是,不是一时冲动,这几天我思来想去才定了的。而且……因为我而惹出来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对于杨大人的,对于、太子妃的……我不想再留在京内,时间一长恐又节外生枝。”

“你若是怕给我们惹麻烦,大可不必。”杨时毅语气淡淡地,又说道:“太子妃应该也跟我同样想法。”

阑珊微微俯身,道:“我当然明白,不管是杨大人还是太子妃,都是为了我好,但是做人不能这样自私,我不能为了自己,让师兄跟宜尔一再的冒险。”

杨时毅听她改了称呼,眼神略微柔和了些:“你以为你远去千里,这里就轻松了吗?岂不是更叫人担心。”

阑珊道:“师兄放心,我会尽量谨慎行事,不至于轻易冒险的。”

杨时毅默然无语,看了她半晌:“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自然不便多说什么,不过……离京之前,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阑珊意外。

杨时毅并没有立刻回答她,只道:“你先回去吧,连日里担惊受怕的……好好休息,明儿早上我派车去西坊接你。”

阑珊只好行了礼,跟杨时毅告别,才一路往宫外而去。

将走到宫门口,就见王鹏,阿沅跟言哥儿都等在那里,见了她,言哥儿先跑了过来。

阑珊将他抱住,揉了揉小脸,牵着手往前。

阿沅悲喜交加……这么多年,终于她的身份大白于天下了,这叫阿沅心中的滋味难以形容,但是犹如隔世重逢,也张开双臂将阑珊紧紧抱住。

只有王鹏在旁边脸色尴尬的,此刻看着阑珊,忍不住问:“小舒,你、你真的是女儿身吗?”仍是很疑惑的不太相信,质疑的目光从头到脚不停地扫量。

阑珊笑道:“王大哥,不管怎么样,我都还是先前的小舒。”

王鹏张了张嘴,看看她,又看看阿沅:“你们真是……瞒得我好苦啊。岂不知我是老实人,怎么忍心就这么骗我呢。”

阿沅瞪了他一眼:“谁骗你了?葛公子就早看出来了。”

王鹏大吃一惊:“什么?难道从头到尾都瞒着我一个?”

阿沅不理他,只拉着阑珊的手道:“姑娘,咱们走吧?我……我不想留在这个地方。”她有些畏怯地扫了眼这空旷的皇城。

阑珊也笑道:“我也不想留在这里。走吧。”

三个人才出宫门,却正有一个人下了轿子。

陡然间相见,阿沅跟阑珊脸上的笑尽数收了。

原来这下轿的人,赫然正是温益卿。

温益卿的脸色倒是如常,他也没有刻意回避,反而不偏不倚地往此处走来。

阿沅有些不安,悄悄地把言哥儿往身边拉了拉。

阑珊也忍不住看了一眼言哥儿。

温益卿道:“宫内的事儿都完了?”

阑珊暗中平息了一下仍有些乱的心跳:“是。”

温益卿道:“现在是要回西坊?”

“嗯。”

“以后呢?”

此刻阿沅已经拉着言哥儿跟王鹏先行离开。阑珊定了定神,终于说道:“我会离京。”

温益卿没有开口。过了会儿后他才说道:“小孩子也跟着一起?”

“是。”

“不能留下?”温益卿问。也不知问的是孩子,还是阑珊。

阑珊摇了摇头:“我们是一家人。”

“我不是?”

阑珊心头一悸:“温、温大人,情深缘浅,不过如此,以后……大家兴许再也不会见面,我希望你、能够安好。”

温益卿道:“安好?”他仿佛笑了声,然后走前一步,看着阑珊道:“姗儿,我是第一次知道,你的心可以狠到如此地步。”

阑珊抬头。

温益卿似乎是笑,但眼睛却是红的,他说道:“我知道你先前过的不易,我也体谅,所以才拼命的想要挽回我们曾失去的,你却半点机会也不肯给我,你跟荣王,跟华珍又有什么不同?把我扔下,却叫我‘安好’?——没有你,我如何安好?你告诉我?”

阑珊不想跟他争执,毕竟很快她就要走了,从此天涯相隔,又何必再度两下生怨。

眼前的人曾经是她最熟悉的人,但现在……

“对不起。”最终阑珊只说了这三个字,然后迈步从温益卿身边走过了。

直到他们上车,温益卿还是站在宫门口,动也没有动过。

因为突然遇见温益卿,出宫的兴奋给大打折扣。回去的路上,阿沅看阑珊低头不语,便道:“他又说什么了?”

阑珊摇头。

阿沅道:“要是说不好听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阑珊看看旁边的言哥儿,忽然问阿沅:“你有没有想过,让言哥儿……认祖归宗?”

阿沅一震:“什么?”

阑珊艰难地说道:“我准备离开京城,从此后也不能当官儿了,前途茫然,只怕又有一番辛苦,你和言哥儿跟着我……”

跟温益卿纵然有缘无分,但到底他在工部前途无量,是正经的朝臣。要是他真心疼爱言哥儿的话……这话阑珊不想说,也很难出口,但仍是要跟阿沅说明白,给阿沅一个做主选择的机会,毕竟她才是言哥儿的亲生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虽没把小五拽回来,但他还是帅气地露了一小脸,啾~~

三更君么么哒~~

第 186 章

阿沅呆呆地看着阑珊, 慢慢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你总不会是想让我跟言哥儿, 跟着温……”

阿沅没说完, 低头看向言哥儿, 便猛地打住了。

阑珊柔声道:“我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多一条路让你选择,也是给言哥儿多一条路罢了。”

她停了片刻又道:“虽然我跟温益卿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我知道, 这会儿他已经记起了所有,先前他接近言哥儿应该也没有恶意, 如果言哥儿跟了他,他应该不会亏待你们。”

华珍公主的身体毁了, 以后都不能再有子女,加上温益卿已经恢复如昔, 甚至比先前更加的……总之按照他的心性跟行事, 绝不会再给公主拿捏不说,反而是掌控全局的人。

只要他愿意, 自然可以让言哥儿锦衣玉食的长大。

以后在京中, 在朝堂, 也是花团锦簇的前程。

但是若跟着阑珊,虽然先前薄有些积蓄, 但总归还没有找到更好的出路,何况南行路上未必就一切顺利。

从言哥儿极小的时候,阑珊跟阿沅相依为命的,不知吃了多少苦楚跟折磨, 现在回想都觉着心有余悸,又觉着亏欠了这小孩子,如今言哥儿渐渐大了,怎么舍得再让他跟着自己去颠沛流离,前途未卜。

虽然舍不得分开,但到底是应该告诉他们,怎么选择其实才是最好的。

阿沅看了阑珊半天,终于道抓住她的手道:“你在说什么?什么不会亏待……言哥儿不要跟着别人,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分开!”

阑珊拍了拍阿沅的手,又看向言哥儿:“你跟他说过了吗?”

皇帝的旨意昭告天下,言哥儿虽然还小未必就懂,但到底不能再瞒着他。

阿沅道:“是,我已经都告诉过他。”

阑珊垂眸道:“你、不如问问言哥儿,横竖他也认识温益卿,之前……”她想到之前言哥儿跟温益卿的相处,似乎也极为融洽的,“之前他们在一起也还不错。”

阿沅深看了阑珊半晌,并没说话。

阑珊怕她心里不自在了,便忙又笑道:“不用急着现在,回去再说也是一样的。”

言哥儿一直在两人身旁非常安静的,直到此刻才看着阑珊,有些惶恐地说道:“爹爹会不要我了吗?”

阑珊愣住!双眼蓦地睁大,泪很快涌了上来。

她抬手在眼角迅速拭过,忍着泪道:“不是,可言哥儿知道的,爹爹其实、其实不是你真正的爹爹。我跟你娘是一样的,都是女子,以后也会离开京城,也许会过苦日子,但是温大人,就是之前请你吃糖醋鱼的温大人……”

言哥儿听到这里,便扑过来抱住阑珊,不由分说地叫道:“你就是爹爹!不管怎么样,都是言哥儿的爹爹。别不要言哥儿啊!”

阑珊浑身一颤,泪再也忍不住了。

那边阿沅也早转开头,不住地流泪,此刻便深深呼吸,略带哽咽地说道:“这下你总是安心了吧?”

阑珊抱着言哥儿,这毕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虽非亲生,却视若亲生,比阿沅更疼三分。

所以不管当着赵世禛还是温益卿的面儿,就连说一句“不是我亲生的”都不肯,仿佛这对言哥儿是一种伤害。

又哪里舍得真的放开他?当下便把此事按下不提。

马车停在了西坊门口,下车的时候,却见许多邻舍之人站在门口,又有很多街坊,不约而同地都向着此处张望,窃窃私语。

阑珊还没下车,大门就从里头打开了。

葛梅溪站在门口,带笑地看着这一行人。

王鹏跟飞雪相继下马,王鹏看着葛梅溪,不由想起阿沅说葛梅溪都知道的事情。

他就先哼了声:“葛公子,真是不够意思。”

没头没脑的,葛梅溪不知他这句是何意,忙问:“我怎么了?”

才照面,王鹏也来不及就解释,便先回身把阿沅接了下来,见她眼睛湿润,便问道:“又是为什么哭?”

阿沅扭头:“哪里哭了,就你眼尖。”

王鹏努嘴,却也没说别的,只又把言哥儿也抱了下来,最后是飞雪过来扶了阑珊。

众人进了门,葛梅溪眼睁睁看着阑珊,心中又有千言万语。

如今总算她的身份大白于天下,只是仍旧让葛梅溪意外,——他虽知道阑珊是女儿身,却万万想不到,她就是计成春的女儿。

阑珊知道他心中所想,就也笑道:“葛兄,之前瞒着你是情非得已。”

葛梅溪摇摇头道:“我当然知道,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说了这句便道:“怪不得你那么出类拔萃令人望尘莫及的,原来竟是计老先生的千金。”

本就觉着她一个女孩子在外头只身闯荡很是不易,却又哪里想到她就是之前成亲之日就惨遭毒害的计姗呢,但是有个国手无双的父亲,她有那般不凡的能耐跟胸襟,也似是理所当然。

阑珊笑道:“罢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也不必再提,王大哥抱怨过我呢。”

王鹏才过来,又哼哼着道:“葛公子,你早知道小舒是女子,怎么也不跟我偷偷地说一声呢?”

葛梅溪哑然失笑:“这种事情又哪里能到处张扬的?”

王鹏不服:“那你们都知道了只我一个蒙在鼓里,显得我多愚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