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喉头明显的动了几动,然后才笑道:“是我弄疼你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忙低头替她查看。

“没伤着,”阑珊的手臂其实还有些疼,又想到他方才说的话,心里更觉着有些怪:“五哥……”

赵世禛凝视着她:“什么?”

阑珊欲言又止,只问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见郭公公?”

赵世禛淡淡道:“有什么好见的,见这些人还得费心费力的同他们应酬说话,多睡会儿觉都比这个自在。”

他轻轻地在阑珊的头上抚过,笑问:“姗儿,你说是不是?”

阑珊虽还有些懵懵懂懂的,但是听他声音温柔之中带些许暖意,手势又格外轻柔的,不由也笑道:“嗯。”

赵世禛凝视着她片刻,又在她的眉心轻轻亲了一下。

给赵世禛这么一打断,阑珊竟忘了先前跟他说起的去西北跟狄人谈判的事情,等回过神来,赵世禛已经出门去了。

正西窗会过了郭太监,终于抱了小世子回来。

阑珊问起如何,西窗笑道:“咱们小世子自然是人见人爱的,我看郭公公那个样子,简直不舍的走了,更恨不得立刻把小世子带回京去呢。”

又道:“只是在外头这半天,世子怕是饿了。”忙叫了乳娘来给喂奶。

喂了奶后,西窗才把端儿抱来放在阑珊身边,道:“小世子认人呢,你不在身边儿他就睡得很不安生,趁着主子出去了,快陪着他睡会儿。”

原先赵世禛没到之前,晚上端儿都是跟着阑珊睡的,只若是饿了的话才会叫乳娘来喂奶。自打赵世禛来了,便命让西窗晚上看着小家伙。

西窗虽然喜欢这个差事,但是又觉着世子不跟着娘亲睡,对小孩自然亏欠了些,这小家伙果然不依不饶地闹了两天,阑珊本想抱回来,却给赵世禛制止了,幸而两天后终究好了些。

赵世禛对此发表高论,道:“这就是学乖了,若是从小不教导妥当,将来不定怎么样呢。”

西窗憋了一肚子话,只是不敢说。

此刻阑珊抱住端儿,轻轻地拍着他哄睡觉,小世子眨巴了会儿眼睛,便闭上双眼睡了过去。

西窗见状,才悄悄地退了出来。

飞雪不在,门口处的是鸣瑟,他坐在栏杆上,手中把玩着一样东西。

西窗扫了眼,见像是个香包的样子,鸣瑟很少弄这些,倒是让西窗有些意外,不由问道:“你拿的是什么?”

“没什么,”鸣瑟把手中的那个香包塞进怀中:“世子睡了?”

“唔,”西窗看着那个香包,四角缀着红色穗子,仿佛有些眼熟,却来不及多想,只道:“主子又出去做什么呢?”

鸣瑟道:“本地有几个名流知道主子来到,纷纷地来请安。主子出去应酬了。”

“主子以前不喜欢做这些事儿的,这回怎么如此热衷的,”西窗挠了挠头,也在栏杆旁边靠着坐了,他想了会儿便问鸣瑟:“你有没有……觉着主子变得古怪了些呢?”

鸣瑟问:“什么?”

“比如,怎么对小世子不是很亲热?”这是西窗百思不解同时也是非常不满的一点,“还时不时的嫌弃小世子似的。晚上也不许小世子跟着小舒子睡,还说什么从小儿就要教导着立规矩,可这也太小了吧?且咱们小世子多可爱,主子怎么……”

鸣瑟见西窗撅着嘴,便道:“你当主子跟你一样,抱着就不肯撒手了才叫喜欢吗?主子的脾气跟你不一样,他的喜欢自然也是不同。”

“哦?”西窗靠近了些:“那主子的喜欢又是什么样?”

鸣瑟道:“说的好像你不是从小儿跟着主子的一样。你难道不懂主子吗?”

西窗皱眉想了片刻,叹道:“我其实也隐约猜到了几分,虽然咱们出来这一路上经风历雨的,但是我也知道,京城内也同样的是电闪雷鸣,什么郑家的事,什么东宫的事……主子明面上只字不提,仿佛无事发生,我却知道他肩头担负的也更加重了。”

鸣瑟淡淡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苛求呢。”

“这不是苛求,”西窗叹了口气,不知从何说起,终于问道:“我就是觉着越来越看不透主子了,觉着心里惶惶的有些不安。”

鸣瑟没有立刻回这句话,只是看着旁边紫薇树上飞来飞去的蜂蝶,片刻才说道:“你是怕主子变了?”

西窗打了个哆嗦。

鸣瑟道:“主子是变了,而且这还是只是开始,以后回了京,或许还有更大的转变,你要适应。”

“什么?”西窗更加震惊。

鸣瑟沉默,然后道:“其实是你想错了,主子原先就是现在这样的,只不过在他遇到了舒阑珊后,才慢慢地变了很多……难道你忘了吗?”

西窗只觉着心底一股冷气冒上来:“我、我当然……”

他当然记得,只是不知不觉中忽略了,以前他在赵世禛跟前是不敢过分造次的,可后来有了阑珊,赵世禛身上不知不觉就透出了些许暖意,也让西窗逐渐“放肆”起来。

“你是说主子又会变的很吓人吗?”西窗很不愿意接受这个说法,“但是现在小舒子也还在他身边啊,好好的干吗又变回去?”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是因为这里还没恢复吗?”

西窗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眼中多了几分希冀:若是这样,恢复了自然就好了。

鸣瑟瞥他一眼,过了半天,才开口道:“现在是在身边,可之前呢?”

“之前?”西窗疑惑,“你是说之前分开的那段儿?那不过……”

西窗还没说完,鸣瑟继续又道:“现在是在身边,可以后呢?”

这打哑谜似的,又如同绕口令,让西窗呆住了:“你、你在说什么啊,小舒子是荣王府的侧妃,当然是会一直在的,难道还会不在主子身边?”

鸣瑟淡淡道:“如果有人不愿意,当然可以。”

“谁不愿意?”西窗大怒,“谁敢?别说主子不会答应,我也不答应的。”

鸣瑟静静地看着他,西窗对上他的目光,突然间想到了一个人,他震惊道:“你是说、皇上?好好的皇上不会的!小世子都有了……”

“我没说皇上就会,”鸣瑟淡淡然说了这句,却又道:“可我只知道君心似海。”

君心似海,无法忖度,所以谁也说不准——鸣瑟是这个意思。

西窗当然也知道。

鸣瑟见他不言语了,才又轻声道:“但是,主子不会永远都是荣王。所以你要做的就是做好你的分内,别的不必多想了。”

西窗知道鸣瑟说话无情且又犀利,往往能够直指症结。

所以这些困惑他的事情,只跟鸣瑟讨教。

没想到竟听了这样一番让他魂不附体的话。

他离开鸣瑟回到里屋,见阑珊正跟小世子靠在一起,母子睡得甚是恬静。

西窗看着这极为美好的一幕,眼睛不由有些湿润。

这日晚间,戌时将过,赵世禛才回来。

此刻阑珊已经哄着端儿睡着了,因为天气热,沐浴过后,正在窗前乘凉,听着外头虫儿叫的欢快,隐隐地有点打盹。

朦胧中便见院门口人影一晃,她揉了揉眼睛,见的确是赵世禛,旁边却是两个王府的侍卫扶着。

恰在此刻赵世禛抬头,目光相对瞬间,便示意那两人退了出去。

他自己往前走了一步,突然又停下,抬手扶着额头身形有些摇晃。

阑珊忙放下扇子,想叫西窗又怕吵醒孩子,便自己往门口走来。

幸而鸣瑟先一步过去把赵世禛扶住了,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不由皱眉。

扶着赵世禛上了台阶,赵世禛才推开他,自己走到门口,看着阑珊道:“还没睡?”

阑珊仰头,见他脸颊微红,星眸波转的,便亲自扶着,疑惑问:“怎么喝的这个样子?”

赵世禛抬手搭在她肩头上,垂眸打量面前之人,并不言语。

她穿着鹅黄的绢丝绣花边对襟褙子,里衬浅绿的双层素罗纱暗纹抹胸,底下是极为轻薄的褶裙。

因为新沐浴过,挑了发顶的头发松松绾着,剩下的青丝却披在肩头,夜风轻轻吹拂,衣袂跟发丝微微荡漾。

赵世禛从未见过她这般打扮,不知是不是因为生了小世子的缘故,清丽之中倒是透出几分别样的温婉动人。

只是双眸仍是初见时候的明澈,如同那时候他在酒楼上向下惊鸿一瞥。

赵世禛攥住阑珊的手,拉着她缓步进了房中。

阑珊察觉他的手掌心滚烫,心里还想着悄悄地叫西窗来去弄些醒酒汤,不料才进里屋,赵世禛突然将她一拽,就靠在门边上吻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三更的日子竟感觉空虚中略带些许寂寞,啊,此处应该有上章小赵点评太子的那句话

么么哒,加油~

第 247 章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醺人欲醉。

阑珊才欲动,又给赵世禛摁了回去。

她来不及出声, 已经被封缄了唇齿。

这个吻突如其来,却像是攻城略地般的狂暴肆意,令人丢盔弃甲,无法抗拒。

只能沉溺其中或者俯首称臣。

阑珊一度害怕赵世禛或许会忘乎所以,只要他愿意, 只怕她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

毕竟此刻的她俨然也都不由自主的失了神志。

太久不曾跟他亲近了,就算是重逢,甚至同榻而眠,赵世禛也很有分寸,大概是知道自己该收敛些, 最亲密的动作也不过是抱着阑珊。

让阑珊又觉着安心, 又有些很微妙的莫名失落。

很奇怪的,这段日子里, 阑珊一直忘不了的是, ——当初在湄县见到赵世禛,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 那个本来在她预料之中的拥抱,却并没有发生。

那不大像是赵世禛的作风,阑珊本来该忽略不提的,但潜意识中却一直都记得。

如今这烈焰般的吻,却仿佛把她心底那一块小小地犹疑的角落给烧的一干二净。

在赵世禛停下的时候,阑珊已经喘不过气来。

才洗过澡, 额头跟身上却又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热气腾腾的。

阑珊无法直面赵世禛,仓促中抬眸看他一眼,却见赵世禛右手肘屈起抵在她的头顶门边上,微微倾身近距离的俯视着她。

那双凤眸闪烁,仿佛是未曾餍足的架势。

阑珊慌忙又垂下双眸,却发现自己的衣衫都给揉皱的不成样子了,这绢纱本就轻薄经不起什么揉扯,只要他稍微用力只怕就要毁了。

“原来不是我看错,”赵世禛盯着阑珊,目光逐渐下移,“确是比先前要……”

“五哥,”阑珊心跳不稳,不等他说完便红着脸打断:“你醉了。”

“本来没有醉,只是看着姗儿……就忽然醉了。”赵世禛低笑着说了这句,重又低头下来。

这一次的动作,却温柔了许多。

还好。

自从郭太监回京复命后,赵世禛行的更慢了,眼见快中秋了,才走了一半儿的路。

这一次他的理由却很充分,原来是小世子不知是因为赶路的缘故还是别的,竟有些咳嗽,叫大夫看过,说是偶感风寒。

于是又在襄州地方上住了有半个月。

起先阑珊因为担心太子的缘故,恨不得早点回去跟郑适汝相会,可又觉着赵世禛是为了自己跟端儿着想,所以不愿意急赶,更加上小世子病了,便心无旁骛,只管照看着小世子,暂时把别的事情放下了。

有时候阑珊问西窗打听京城的事情,西窗却总是语焉不详,阑珊猜多半是赵世禛吩咐过什么,比如不叫西窗透露给自己、免得她担心之类。

只是看着小世子因为生病眼睛跟鼻子都红红的,阑珊很是心疼,恨不得自己代替了他,也顾不上别的了。

奇怪的是,平日里端儿是最能闹腾的,可是病了后反而安静了很多,往往就只眼巴巴地盯着人看,也不哭也不闹,仿佛极为懂事似的。

却把西窗先疼的不得了,也顾不上赵世禛高不高兴生不生气,就偷偷让阑珊晚上看着这孩子睡。

阑珊也正有此意,幸而赵世禛也没说什么别的,而端儿也仍是安安静静地,又因为西窗已经摸索出他什么时候吃奶,总会在他觉着饿之前先把他抱了去喂,所以这哭闹的就越发少了,彼此倒也相安无事。

在襄州驿馆住着的时候,赵世禛每日外出,有时候是给地方官员相邀,有时候是应名流相请,倒也不闲着。

期间襄州知府夫人携内眷也来给阑珊请过安,并一再邀请阑珊到知府衙门去住,阑珊只召见她们说了两句话,其他的却推辞了。

端儿病情好转之时启程,已经是秋风乍起。

这日抵达粟州之时,天色已晚,但是本地官员因为早就得到消息,知道荣王跟侧妃会从这里经过,便早早地在城门口迎接,城中一应下榻之处也都安排妥当。

到了第二天,本州的官员们便正式前来拜见荣王,而本地官员的内眷们便来给阑珊请安,阑珊只吩咐西窗,借口身体不适免了。

正打发了众家夫人们,外头又报说京城内来了一名特使。

因为赵世禛不在驿馆,阑珊便叫先请进来好生安置。

不料鸣瑟匆匆进来说了一句话,阑珊大惊:“是吗?”忙吩咐快请,又亲自起身迎了出去。

阑珊才出厅门,还未下台阶,那边来人就进了院子,彼此看的很清楚!这来人居然正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雨霁!

西窗扶着阑珊下了台阶,阑珊还要按照以前行礼:“公公……”

“使不得!”雨霁早也紧走两步把她夫妻:“娘娘这是要折煞奴婢了!”

阑珊起身,惊喜交加的:“怎么公公竟亲自出京了?”

雨霁笑道:“这是皇上的意思,皇上听说娘娘身体不适,很是关心,特派奴婢跑一趟,就相当于是皇上的慰问意思了。”

阑珊感喟道:“这怎么敢当?公公一路劳顿,快请入内休息!”

不管是阑珊以前在工部还是后来出来了,雨霁对她的态度却始终没变,都是明里暗里的照顾着,行事甚是妥帖。

雨霁虽是皇帝身边头一号顶用心腹,身上却没有任何的傲慢跟不可一世,而且待人接物从来一概的和蔼可亲。

虽然跟雨霁明面上打的交道不多,但是阑珊心中对于雨霁的印象极佳。

刚才从鸣瑟口中得知来的是雨霁,几乎不敢相信。于是急忙请了雨公公到里头落座。

雨霁稍坐片刻,整了整衣襟笑道:“我一路出京,风尘仆仆的,也没顾上洗漱整理就来见娘娘了,还请不要见怪。”

阑珊摇头笑道:“公公这是跟我见外了。”

雨霁听到屋内外鸦雀无声,特意回头往内看了会儿,才悄悄地问:“小殿下呢?”

西窗在他旁边也笑道:“才吃了奶,睡着了。”

阑珊忙道:“把那孩子抱出来……”

“不不,不用!”雨霁猛地站了起来制止,他似乎想进内探视,但是看看自己的衣袍,便笑道:“还是等我换一身干净的衣袍再见吧。”

阑珊道:“公公何必在意这些。”

雨霁却正色道:“使不得,小孩子干净,我这一身狼狈的如何见得,何况听说才病好了一场,更是不能轻易疏忽了。”

这话很得西窗之心:“真不愧是雨公公,用心行事就是跟别人不同。”

雨霁闻言回头看他,和颜悦色地说道:“你也很好啊,之前听郭四回去也很是称赞你,说是多亏了你跟在舒妃娘娘身边儿贴身照料呢。”

西窗愕然,继而红光满面地笑道:“这不过是奴婢该做的,哪里就值得公公还提起来呢。”

雨霁这才又问道:“殿下不在驿馆?”

阑珊道:“先前给粟州知府大人请了去。”

雨霁点点头,当下先向阑珊告辞,去下榻之处盥漱更衣,稍微休息片刻,直到午后才又前来。

此刻赵世禛因为也得到了消息,已经回来了,就在堂下召见了雨霁。

雨霁上前行礼,赵世禛请他坐了,笑道:“雨公公,紫禁城里除了父皇就是你了,都是举重若轻不得轻挪的,你怎么竟然也跑出来了?”

“这自然是王爷的面子。”雨霁笑着回答。

赵世禛笑道:“别,我可当不起。”

雨霁道:“王爷一个当不起,那么再加一个小殿下,自然就当得起了。”

赵世禛道:“父皇都知道了?”

雨霁道:“皇上听郭四说起小殿下是如何如何的好,也乐得心花怒放,恨不得立刻就见到呢。”

赵世禛挑了挑眉。

雨霁又思忖道:“不过王爷迟些回去倒也是好……”

赵世禛道:“这又是何意?”

雨霁笑道:“却没什么,只是奴婢的一点浅见,皇上跟奴婢虽然是喜不自胜的,但毕竟、数着月份怕对不上,虽然不惧那些流言蜚语,到底是怕对小世子有什么影响,迟个一两月回去,只说早产,六七个月的,也自然说的过去。”

赵世禛哼了声:“你倒是多心,本王却没有这种想法,也的确不怕那些什么话。不过,公公的话提醒了我。”

“提醒了王爷什么?”雨霁忙问。

赵世禛道:“我这一路走来,觉着外头的风物倒也很好,尤其是之前的襄州,这里的粟州,都是物品丰饶衣冠斯文的地方,很中我的心意,我便想着回京后就跟父皇自请,求父皇赐给我一块封地,我便从此离开京城,到封地住着,做个闲散王爷,想必也是逍遥自在。”

雨霁大为吃惊:“王爷,这话从何说起,又如何使得?”

赵世禛道:“怎么使不得呢?”

他笑了笑,道:“雨公公,你不是外人,你也不比那些黑心绿肺、有些不良私心的,从我小时候在宫内您就多有照料,我自然也不跟你虚与委蛇,你是知道我的,之前为东宫鞍前马后的,做了多少事?但好像是做的越多,在别人眼里看来越像是眼中钉似的,倒是多做多错。”

“王爷言重了!”

“你且听我说完,原先我不想出京的原因你也清楚,不过是为了我的母妃罢了,但现在……好歹母妃已经不在冷宫里了,也算是我的孝心尽到了。现在我也累了,又有了孩子,我不为自己着想,到底也为了那个小东西着想,留在外头兴许还比在京内安稳些呢。”

雨霁坐立不安的:“王爷何必说的如此呢?可知皇上还盼着您跟小世子,还有娘娘?”

“我知道父皇盼着,不然就不会特意请您来了,”赵世禛冷笑道:“但我也是看破了才有的话,这次回了京,少不得跟父皇提议,还请公公在旁多帮我敲敲边鼓。”

雨霁拧眉,苦笑道:“我的王爷,别说这些话不是我们做奴婢的能够掺和的,就说现在,太子还在北地生死未卜的,您又要离京,这让皇上怎么想呢?”

赵世禛似笑非笑道:“我这正是为了父皇着想之意啊。”

就如同他跟阑珊所说的,当初太子出事,赵世禛主动求情去西北,皇帝却任用了别人,自然是有疑心之意。

兴许对皇帝而言,现在也正防着赵世禛对于赵元吉“落井下石”。所以赵世禛才这么说。

雨霁起身:“殿下不是的,皇上起初不肯您去,也是好意……”

赵世禛脸色仍是淡淡的。

正这会儿,阑珊从内走了出来,笑道:“端儿醒了,雨公公,您不是要看他吗?”

雨霁忙回头,却见阑珊怀中抱着一个身穿着小衣裳的婴儿,虽然看着小小的,但是眉目清秀,竟是个极玉雪可爱的孩子。

雨公公不由睁大了双眼,先前听郭公公回去禀告的时候,说起这小世子,恨不得把世上所有赞美的话都说一遍,那会儿雨霁还只当郭四是故意的想逗皇帝开心才格外说那些溢美之词。

不料此刻见了才知道,原来那是郭四发自内心的喜欢。

就连他,方才因为赵世禛那一番话弄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此刻见了这孩子,突然间心中百忧全消似的。

“小殿下真的……”雨霁张手,似乎想去抱一抱,却又有些不敢,只目不转睛地看着小世子,合不拢嘴地说道:“果然是个极灵透福慧的孩子,楞眼一看,简直跟王爷小时候一模一样的!”

赵世禛不以为然。

阑珊笑道:“公公且抱一抱他,只是留神别叫他抓着,他虽然小,可调皮着呢,之前抓了王爷好几次了。”

雨霁乐不可支,忙先掏出帕子把手又擦了一把,才小心翼翼地将小孩儿抱了过去。

那孩子睁大双眼盯着雨霁,突然露出些许笑容。

雨霁竟笑了起来:“看看!小世子瞧着奴婢笑呢!”竟是抱着爱不释手,当众轻轻摇晃着哄了起来。

这下连赵世禛也有些看呆了,雨霁伺候皇帝,从来谨小慎微,虽然常带笑容,但绝少像是现在这样忘情大笑。

赵世禛瞅了一眼那孩子,却见仍是昔日的样子,也没什么特别的。便对阑珊道:“这些人怎么一看见小孩儿就跟傻了似的,或哭或笑的就不由自主了。”

阑珊哼道:“当然了,我们都是凡人,七情六欲一概外露的,谁又跟五哥一样超凡脱俗,总是冷冷静静的呢。”

赵世禛听了出来,笑道:“你这是在嘲讽我?我却也有七情六欲,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是还常嫌我太多了么?”

阑珊脸上一红,不去理他。

赵世禛咳嗽了声,倒也不说了。

这夜,阑珊问起雨霁的来意,赵世禛道:“兴许也是替皇上看看端儿的,另外就是,多半是为了太子的事。”

阑珊低低地问:“这些日子咱们虽一路同行,我看着你倒也忙的不亦乐乎,西北那边的情形,你是不是也知道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