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赵元吉跟赵世禛两个,一人抱着一个孩子,不知在说什么,脸上却都有些笑意。

突然听报皇后跟容妃到了,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脸上的笑都收了起来。

又因抱着孩子,不大好行礼,赵世禛便把端儿给了西窗,赵元吉才要将郡主递给了旁边的一个嬷嬷,皇后道:“不用忙着行礼,把郡主抱过来让我看看。”

赵元吉只得把宝言抱到了她跟前。

先前因为太子出事,皇后也是自身难保,所以竟然也没怎么仔细看这孩子,且当时小郡主也没怎么长开,看着自然不是很入目。

可此刻认真瞧去,却见这女娃娃粉粉嫩嫩的脸,水灵灵的双眼,虽然还小,却竟是个美人胚子。

容妃在旁看着也笑说道:“小郡主长大了,定然是像安王妃一般的美人。”

皇后瞧着有些出神,赵元吉看了她一眼终于说道:“这孩子很乖,极少哭闹,倒像是很懂事一样。”

“她才这么小,又懂什么呢。”皇后淡淡地一笑。

容妃这会儿便去看端儿,因为内殿不比外头寒冷,端儿只穿着小衣裳,头上还戴着小小的特制的乌纱忠靖冠,竟显得有模有样,却像极了是小一号赵世禛。

“这么小,就给他戴冠?”容妃问。

赵世禛道:“毕竟是年礼。且他也喜欢戴着。”

容妃笑道:“喜欢就好,可见是个知礼的孩子。怎么你总说他爱闹呢。”

赵世禛哑然,片刻才道:“的确是有些爱吵闹。”

容妃道:“小孩子自然都这样,郡主是个女孩儿,内向安静些是有的。你小时候也调皮的很,只是后来慢慢懂事了才有所收敛。”

赵世禛越发不能答。

幸而这时侯皇帝已经更衣完毕,从里头出来了,见他们都在,又见皇后抱着宝言,便道:“怪道这么热闹。”又问:“皇后的身体好些了?”

皇后把宝言还给了赵元吉,躬身道:“多谢皇上惦记,臣妾已经好多了。”

启帝道:“嗯,你该多跟宝言相处相处,跟小孩子相处,对于身心都有益处。”

皇后道:“臣妾听说皇上留了他们一下午?倒是怕他们吵闹。”

“是有吵闹的时候,但更多时候是舒心,”启帝又看向容妃,“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容妃笑着欠身:“臣妾不过是想起了荣王小时候,也曾有过一阵顽劣不听话的时候。”

启帝点头道:“是啊,他还嫌弃承胤吵闹,岂不是他小时候吵闹的更甚,这不过是子随父罢了。”

赵世禛越发的一声不能言语。

皇帝却又转头看向赵元吉,道:“宝言就好许多,因为安王小时候也没闹得怎么厉害,皇后,朕记得对不对?”

突然给他一问,皇后微怔,抬眸看向皇帝,半晌才道:“皇上说的是。”

皇帝叹道:“但不管是安静还是吵闹的孩子,都是子女,也都是一样的疼爱,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

他环顾了在场众人一会儿,才说道:“朕记得上一次家宴,还多两个人,当时朕还不高兴,觉着没有小孩子,如今到底多添了宝言跟承胤,却少了那两个人,朕虽然不想在这时候提起来扫兴,但是心里却忘不了。”

大家听了,都清楚,皇帝指的自然是华珍跟温益卿了,华珍已死,温益卿做了鳏夫,这种大节下自然也不宜出席。

赵元吉低头道:“为人子女的,该替父母分忧。华珍命蹇早去了,也是她的不孝,无法尽孝心于父皇母后之前,如今只求父皇母后保重,不必多为她伤神就是了。”

皇帝看向赵元吉,长叹了声,抬手在他的肩头轻轻地拍了拍,道:“安王仁厚且也孝顺,有你这句话朕就足了。”

赵元吉一震,抬头看向皇帝,眼中微微湿润。

皇帝点点头:“走吧,别让众人久等了。”他率先迈步往外走去。

皇后正要跟上,赵元吉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忙拉住她的袖子,却没有出声。

两人目光相对的刹那,皇后微微蹙眉,见赵元吉不肯松开,她就将他的手推开,头也不回地往外去了。

容妃随在她的后面,三个人都出外了,赵元斐才要走,却发现赵元吉跟赵世禛还没有动,于是也先停下。

只听赵世禛问道:“王兄,怎么了?”

赵元吉猛然一震:“没。”

荣王把他上下一打量:“你的脸色有些发白,不会是身子不适吧?”

赵元吉摇头,又苦笑道:“大概是之前伤了根基,但也没什么大碍,别担心。”

启帝在龙桌之前落座,皇后带领众妃嫔,以及赵元吉赵世禛夫妻,并赵元斐等尽数起身,向着皇帝行礼,敬了酒,这才宣布开宴。

各色果馔络绎不绝的时候,殿内的乐声也一直都未停,外头太常寺卿亲自领着寺内大小官员,并司礼监的人随行督促着,准备各色的百戏上场。

宫妃们自然都盼着这一刻,阑珊跟郑适汝坐在皇后这边,于容妃的下手处。

对面是赵元吉跟赵世禛,赵元斐三个皇子,此后才是其他的妃嫔。

本来端儿跟宝言也都在坐,只是中途外头要放炮竹,皇帝又怕惊吵到他们,就叫抱进里头去了,雨霁跟西窗亲自去照看着。

而外殿这里赵元吉赵世禛等向皇帝又敬了两回酒后,底下那些百戏便可上场了。

于是鱼贯安排着轮流而行,寻常的优伶唱戏却也罢了,毕竟不足为奇。

此后却是驯兽师领了猴子进殿,却见那九只小猴子都穿着人的衣裳,在殿内如同人一样的作揖演习起来,有的跳舞,有的吹笛,热闹非凡,看的人眼花缭乱,突然又跑出几只狗来,猴子们便跳上了狗身上,在殿内跑来跑去,就如同人骑在马背上一样。

一时之间内殿的气氛格外活络。阑珊也看的高兴,有点遗憾端儿没看着,想把他抱出来,可又是皇帝叫带进去的,只好作罢。

她左顾右盼,对面的赵世禛就瞧见了,暗暗地对她使了个眼色,意思自然是叫她别担心,好好看戏,阑珊便向他皱了皱鼻子。

猴子们演习完了后,又有变戏法的表演了一些怪术,最离奇的是,从殿内的桌上取了一个大汤碗,放在地上盖了红布,半晌后将红布揭开,里头的却是无数尾鲜活的红鱼,个头是极小的,在内悠游嬉戏,太监亲自捧了给皇帝跟皇后等人过目,均都笑着称奇,意头自然也是大好的。

先前那戏法师端汤碗的时候也给众人看过,如今居然众目睽睽之下变出了活鱼,阑珊也是百思不解,叹为观止。

那戏法师却又叫端了一个极大的铜盆,把小红鱼们倒入其中,只见群鱼在水底自动地开始游舞,变幻各种惟妙惟肖的图案,最后竟是拼出了一个大大地“福”字。

皇帝大为高兴:“心思用的极巧,赏!”一时之间金钱洒了遍地。

此后又有相扑,跳鼓玩灯等的杂耍,琳琅满目,热闹非凡。

眼见子时将到,外头又放起了焰火,又有舞狮子的从殿前舞动跳跃着,随着鼓点一步一步上了台阶,入殿而来。

这会儿雨霁因见将到子时,便拿了一件斗篷出来要给皇帝披上。皇帝道:“世子跟郡主怎么样了?”

雨霁笑道:“先前发困,这会儿都睡着呢。”

皇帝道:“也好,小孩子睡得多些才长得快。”

此刻外头的红狮子也一步一舞地进了内殿,各种腾挪跳跃,也是活灵活现。

皇后看着狮舞,端起桌前的酒杯:“皇上,臣妾敬您一杯,愿皇上福延新日,寿庆无疆。”

启帝微微点头,喝了一口。

皇后也喝了一口,却又说道:“这一年之中发生了太多的事,臣妾惭愧,未能替皇上分忧,反而给您添了不少忧烦,如此皇上却仍是既往不咎,臣妾甚是感喟,多谢皇上还念在夫妻结发的情分上……”

皇帝听她说到这里,便淡淡道:“罢了,高兴的时候,不用说这些。”

两人说话的时候,殿中所有人不由自主地也都盯着他们这边,那舞狮子倒是没什么可留意的了。

那两头红狮子慢慢地过了殿中,靠近了大桌之前,这其实也是先前演练过的流程,这时侯会在皇帝面前吐出写着吉祥词语的金联。

但就在狮子逼近、而众人都屏息静气地看着皇后跟皇帝的时候,殿外有个小太监匆匆跑进来,在赵世禛的耳畔低低说了句什么话。

就在赵世禛起身的刹那,却见有两道暗影,快若闪电地从狮口之中冲出!

原来那是数道锋利的小箭,从狮子的嘴里射了出去,竟是直奔皇帝!

变故生的太快,太猝不及防了,皇帝几乎还没反应过来,脸上还带着很淡的笑。

眼见那箭射过了金龙大桌子,将奔到皇帝胸前,只听“嗖嗖”两声细微响动,却是从旁边传出。

“叮叮”连响,那两支本来该消失在皇帝身上的箭竟给硬生生地击落!直直地坠在皇帝面前的桌上!而皇帝跟身后的侍从们也看见,那击落了箭的,竟是两支银箸!

原来是百忙之中,赵世禛一拍桌子,把桌上银筷子震了起来击了出去,才在千钧一发的时候阻止了惨剧发生!

此刻殿内鼓乐仍是祥和地演奏着,其他的妃嫔众人还在聚精会神地听皇后跟皇上说话,何况那箭距离短,又快速,是以竟无人发现有什么异样!

只有那舞狮子的刺客,见图谋破败,便将狮子一扔,纵身跃了出来。

这才把众人都惊呆了。

赵世禛早喝道:“保护皇上!”

话音刚落,身后有数道身影冲上前来,把皇帝挡的严严实实的,另一侧,郑适汝早站起身来把阑珊拉着往后退去!

狮子里只能藏四个人,两名刺客冲过去,试图突破众侍卫,其他两人见势不妙,目光转动,却冲向了皇后这边!

皇后手中的杯子落地,仓皇退后两步,但容妃因为动的迟了,给其中一人揪住肩头,刀便架在了脖子上!

这一幕大大出乎众人意料!

而赵世禛那边,原本见侍卫挡住了刺客,郑适汝又带了阑珊避开了,他已经转身要往内殿去的。

猛然间看到这情形,脸色便很难看起来。

荣王蓦地回过身来,浓眉紧锁,凤眼带怒。

与此同时,内殿传出一声惊呼,听着却像是西窗的声音:“来人啊,快来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1-06 22:52:41~2020-01-07 21:10: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 267 章

皇帝突然遇刺, 身为荣王的赵世禛自然没有在这时候离开的道理,就算是有侍卫们护驾,于公于私, 他也该留下来保护皇帝才是。

赵世禛之所以要入内,是因为从刚才进来的内侍口中听说了不利的消息。

他本来想进去查看两个小孩子的情形的,没想到居然会出现这样一幕!

阑珊本来正看的心满意足, 突然眼前生此大变,简直似乐极生悲,幸而有郑适汝在旁边将她带离。

扮作宫女的飞雪也及时地挡在两人身前。

可见刺客竟捉住了容妃,阑珊才稍安的心又狂跳起来。

她飞快地看看容妃, 又看向赵世禛, 不知他要如何行事。

就在这时候她听见了西窗的呼救。

阑珊一愣, 然后失声道:“端儿……”

此刻她完全忘记了皇帝, 也忘了什么皇后容妃等, 忙往内殿奔去。

郑适汝张了张口, 又把那一声呼唤压了回去。

她皱眉看了眼赵世禛,终于也带了几个宫人追着阑珊去了!

这会儿现场的情形却是瞬息万变,令人动魄惊心,原来有一名刺客已经给护驾的侍卫们砍死在地,另一人也给围了起来,兀自在负隅顽抗。

剩下的那两人一个擒住容妃,如同困兽犹斗。

最后那个勉强击退一个侍卫,见无处可逃,把心一横, 竟持刀冲向皇后!

皇后身边是有太监跟宫女的,可是看到那刺客杀气腾腾的样子,吓得纷纷后退,有两名侍卫急忙冲过来挡住。

赵世禛扫了一眼皇帝的方向,见已经无恙,他咬牙腾身跃过长桌,盯着那挟持了容妃的刺客道:“放开我母妃。”

那刺客看看地上的尸首,又看向负伤的两名同党,厉声:“叫他们住手!”

赵世禛的眼皮猛地跳了跳:“放开!”

刺客却冷笑道:“荣王殿下,看样子您是不担心您母妃的死活啊。”说着手中的刀往上一勒,容妃的颈间立刻多了一道血痕,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容妃疼得皱紧了眉头,却没有出声。

倒是其他的妃嫔们有的看见这一幕,忍不住惊呼连连。

但也是在这瞬间,现场的情形早又有了变化,另一名刺客也重伤不支跌倒在地,而在皇后这边,那刺客像是知道到了末路,激发一腔悍勇,自己虽然受了伤,却也伤了一名侍卫。

正要冲上前,赵元吉已经跌跌撞撞冲了过来,护在皇后身前:“母后!”

赵世禛的眼皮又是一跳。

就在这现场大乱,无比复杂的时候,内殿却又传来数声惊呼!

这一刻,赵世禛觉着心都给撕成了两半。

那刺客盯着他咬牙又叫道:“快叫他们住手!”说着又转头看向皇帝,却见皇帝已经给无数侍卫层层护在最内,显然无法得手了。

就在这时候,容妃开口道:“别管我,快去看世子。”

此刻鲜血顺着她的脖颈流下来,渗入月白色的缎面袄子上,显得触目惊心。

赵世禛猛然一震,凤眸都睁大了几分。

那挟持着她的刺客简直无法相信:“你说什么?”

容妃的脸上毫无任何恐惧之色,眼神平静地凝视着赵世禛:“听见没有,快去。”

赵世禛也是不能相信的。

他竟也不能动。

就好像容妃身上的恐惧尽数转移到了他的身上,而且是成千上百倍的压下来,排山倒海压得他将要粉身碎骨,更加无法反应!

“闭嘴!你不想要命了!”那刺客却给容妃激怒,手中的刀也随着动了动,险象环生。

颈间的血流的更急了,容妃微微皱眉。

她直直看着赵世禛,突然叹了口气,眼神中多了一丝难以形容的东西。

“荣王……”容妃深深呼吸,声音很平和的:“快动手。”

赵世禛盯着她,才要抬手,却有一支箭更快些。

那夺命的暗器悄无声息的越过他身边,刷地响动,竟直直地钉在了那刺客的眉心,深深没了进去!

那刺客僵在原地,赵世禛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奔上前,抬手把那只刀夺走,一掌将那人拍到了一边。

赵世禛看着容妃颈间的血口子,手指头都有些发麻的,他想说话,又不知说什么。

容妃看他一眼,垂眸道:“快去内殿。”

赵世禛终于醒悟,忙腾身往内殿掠去。

而就在赵世禛离开之后,容妃身子一晃,终于往后跌倒!

宫女们战战兢兢地上前将她扶住,那边皇帝吩咐道:“快传太医。”

另一侧的那刺客也给暗器射中,死在地上。

现场只剩下了一个活口。

乾清宫的内殿。

之前雨霁跟西窗照看着宝言跟端儿,宝言很早就困乏的睡了过去,只有端儿还精神抖擞的不肯睡,就好像听着外头的热闹,也想到外面看看似的。

西窗不由笑道:“世子啊,咱们长大些再去看,皇上是怕吓着了你,你乖一些,别闹。”

雨霁笑道:“皇上也是当了祖父,爱护孙子的心意了,其实我看小世子倒是胆气壮的很,他未必就会吓到。”

两个人说笑了一阵,见端儿还是没有睡意,嘴里呜里哇啦的不知道说些什么,还不停地转头四看,仿佛找什么。

雨霁灵机一动:“是不是因为跟小郡主相处了这大半天的,熟悉了,在找她呢?不如把世子也跟郡主放在一起,看看怎么样。”

西窗道:“就怕他吵醒了小郡主。”

雨霁笑道:“不打紧,小郡主是个安静的性子,纵然吵醒了也不会哭,一会儿仍旧睡了,咱们试试看。”

于是两人便商议妥当,抱了端儿,悄悄地把他放在了宝言的旁边。

说来也怪,端儿扭头看见小郡主,便嘻嘻地笑了两声,竟没有高叫乱嚷,只是安静地看着,倒像是真给雨霁说中了,他方才就是在找宝言呢。

不多会儿,两个孩子便都睡着了。

西窗啧啧称奇,雨霁和颜悦色地笑道:“看得出来,世子将来必然是个疼爱妹妹的好哥哥。”

里间平安无事,外头热闹非凡,雨霁会意道:“你去外头瞧瞧热闹吧,横竖这里没事。”

西窗早也听说今夜许多耍百戏的,花样百出,又有什么猴子,什么大变活鱼之类的,比那些吐火吞剑又更高明许多,心里也有些痒痒。

听雨霁这么说,西窗便陪笑道:“那就劳烦公公,我去瞅一眼就回来。”

雨霁是司礼监的头儿,宫内有他在,自然都是井井有条的。

西窗便放心大胆地拐到外间,正看到那几只猴子骑着狗儿满场乱飞,像模像样的,时而站,时而坐,时而还向着众人挥手,滑稽百出,趣味横生,把西窗看的乐不可支,偷偷地拍掌叫好不止。

他看了半晌,心里毕竟惦记着端儿,便要回去。

不料才走了两步,就觉着身边一道黑影掠过。

西窗扭头,却并不见有什么东西,他只当是自己一时眼花了,又或者是风吹了蜡烛,弄出了一些光影等等,不以为意。

不料又走几步,猛然见前方柱子底下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这次西窗却看的很清楚,模模糊糊的只是个灰黑色影子,却不知是何物,但可以确定,不是人。

他吓得毛骨悚然,忙叫了内侍来到:“这、这宫内有猫吗?”

太监们不知何意,纷纷道:“外头常有些宫猫走动,只是很少进这里来,怎么了?”

西窗道:“我刚刚好像看见了一只猫,那么大……总不会是老鼠吧?”

太监们诧异,笑道:“老鼠是绝不可能的。难道这么巧,真的有只猫跑进来了?还是找找看,别扰了皇上的宴席。”于是四散离开去找猫儿。

西窗摇摇头回到内殿,见雨霁坐在桌边,殿内寂静无声,太平无事。

他左右看看,见榻上那两个孩子依旧并排着睡得安稳,也没看到有猫。

西窗这才放了心,便笑道:“雨公公没出去看有些可惜了。果然热闹的很,那些猴子,亏他是怎么训练出来的,戴着冠帽,穿着人的衣裳,骑着狗儿,就如人骑马似的。啧啧,我常常听人说书,说是《西游记》里的孙悟空在天宫当差,都是想象不出什么样子,今儿见了才知道是那样的。”

雨霁笑道:“这些把戏我也是看过的,不算稀奇。”

西窗这才也笑说:“原本是我少见多怪了。”

正在这时侯,外间隐隐地有些骚动。

雨霁立刻站了起来,西窗不知何事,兀自笑道:“声音这么大呢?难道又有什么大把戏,惹得大家高兴成这样?”他因见端儿依旧睡着,方才又没看足,便跃跃欲试还想出去看看。

雨霁早听出声响不对,脸色凝重地拦着他道:“别动,咱们留在这里。”

西窗发现他神情异常:“公公……怎么了?”

“别问,”雨霁皱眉,沉声道:“你我所做的,就是看好了小世子跟郡主。”

说到这里,便回过头去又看了一眼榻上的两个孩子。

谁知就是这一眼,让雨霁僵立在当场。

西窗不明白何事,听他说的认真,便唯唯答应了声,又见雨霁脸色大变,他忙转身。

看见面前的情形之时,西窗吓得失声大叫!

原来在前方的榻上,小郡主宝言跟端儿两个仍旧好端端地躺着呢,只是却多了一个“东西”。

那“东西”不是人,就在看到它的时候,西窗才清楚自己方才在外头所见的不是什么“猫”,也不是大老鼠。

这明明就是先前曾经在外头表演过把戏的一只猴子!

其实若是耍百戏的猴子不小心跑到内殿来,当然也不算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事,只赶走就是了。

吓人之处在于,这猴子的手中,竟还握着一把大概是人手长短的利刃。

猴子就紧紧地蹲在宝言跟端儿的头顶处,举着那把刀,骨碌碌的眼睛盯着两个孩子,这副驾驶,竟好像是在疑惑该向着哪一个下手!

西窗快要晕过去了:“来人……快!”

给他这一嗓子,那猴子果然警惕地抬头瞪向他。

“别嚷!”雨霁忙道。

西窗吓得噤声。他原本想要上前,可此刻双腿都是软的。

连雨霁一时都屏住了呼吸,毕竟这猴子又不是人,听不懂人话,万一激怒了它,动了手……又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