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瑟面不改色,淡淡说道:“看样子姚大人办事儿也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飞雪瞥他:“姚升又不在大理寺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鸣瑟道:“这案子是决异司跟大理寺联办的,决异司那里自然是姚升负责,跟他没关系吗?”

“你……哼。”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说了这几句话,这些大理寺的人自然听得明白,一个个彼此相看,有些摸不着头脑。

其中一人道:“你们说什么!竟敢直呼我们姚大人的名讳,好大的胆子!”

又问:“你、你们是什么人?”

阑珊扶额。

正在这不可开交的时候,就听到有个声音惊讶地叫道:“舒姐姐?”

大家吃了一惊,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见是背后廊下跑出了一道身影,这个人就很脸熟了,大理寺的人几乎都认得,这正是嘉义侯府小侯爷徐勇。

徐勇双眼圆睁,撒腿跑到跟前,连王昊在旁边都给他自动忽略了,只瞪大眼睛看着阑珊,呆呆道:“我这不是做梦吧?”

阑珊还没开口,飞雪冷哼道:“又来一个讨人厌的。”

她上前挡着徐勇:“小侯爷,注意你的言辞!”

徐勇笑道:“啊是是!我只顾高兴了……”忙又退后一步,才跪地行礼道:“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岁!”

徐小侯爷这么一句话,把在场的众人都吓傻了。

他们看看徐勇,又抬头看向阑珊。

看着阑珊一身男装,气质温柔,相貌清丽,——太子妃当初在工部当差的事情,以及所做的那些奇闻可是无人不知的。只不过对于这些小吏而言,阑珊已经是传奇中的人物了,何况又做了太子妃,自然不可能“下凡”来跟他们这些人相见,

如今听了徐勇的话,再细细打量阑珊,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些人终于反应过来,忙都纷纷跪地,磕头道:“参见娘娘千岁!请娘娘恕罪!”

原先那甩脸子的慈幼局差役更是吓得连连叩头,颤声道:“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娘娘饶命!”

本来要走的王昊大为意外,眼神变了变,终于也随着跪在地上。

阑珊对这些场面颇为不适应,倒是飞雪想要趁机训他们几句,对上阑珊的眼神才道:“行了,娘娘这次是微服出来,你们嘛……不知者不罪,娘娘宽宏大量,是不会怪你们的。”

阑珊也道:“别跪着了,都起来吧。”

大家宛若死里逃生,却不敢立刻爬起来。赵世禛是有名的宠爱这位太子妃,要是给太子殿下知道他们今日对太子妃无礼,这脑袋简直摇摇欲坠了,如何敢动。

阑珊见他们还不动,便亲自去先把徐勇扶了一把:“小侯爷快起。”

徐勇却痛快地站起来,因为给阑珊亲自一扶,便乐不可支:“舒姐姐……娘娘怎么会到这里来?”他的双眼放光,兴奋冲昏了头脑,却又叫道:“啊,我知道了,必然是因为这慈幼局发生的事情,娘娘是向来查案的?!我真是心有灵犀来的正好啊!”

飞雪听他口没遮拦,顿时变了脸色,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到墙上去当壁画。

阑珊却笑道:“你是来查案的?”

徐勇叫道:“当然,我是立志要进决异司的,只可惜……温侍郎不肯再给我一次机会,娘娘你又不在决异司了……”

飞雪忍无可忍的上前:“小侯爷!”

徐勇这才捂住嘴:“我我没乱说话啊。”

因为徐勇起身,其他众人才都敢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

阑珊见身份已经暴露了,便也不再遮瞒,仍是和颜悦色道:“我本来只是随便过来看看的,并没打算惊动人,大家不要惊慌,尤其是你们几位,盘问可疑之人本就是职责所在,又何罪之有呢?你们还有公务在身,只管各自去行各自的事情罢了。别因为我而耽搁了正事。”

大理寺的众人闻言,各自信服且欣慰,才忙又齐齐躬身谢过太子妃,方退后自去了。

剩下那差役还在战战兢兢地等候发落,阑珊笑道:“劳烦你还带着我前去看看。”

“是、是娘娘!”

徐勇理所当然地跟上,飞雪喝道:“你跟着做什么?”

阑珊心头一动,回头看时,却见王昊不知何时已经走了。阑珊便道:“让小侯爷跟着吧,我也有几句话想问他。”

于是进了那小学堂,这是由两间房组成的一间大屋,显得很阔朗,徐勇跟在阑珊身后,说道:“我们昨晚上来看过了,其实没什么可疑的地方。”说了这句又觉着说的不太对,便道:“当然了,舒姐姐的慧眼跟我们这些凡人不一样,兴许是我们太驽钝了才没发现。”

阑珊打量着屋顶房梁建筑,又看四周墙壁,脚下地砖,是水磨的大青石,可见有些年岁了,表面越发的光滑。

飞雪指着那墙上的白印子道:“这是怎么了?”

那差役忙道:“原来这里是挂着几幅画的,起初担心是因为这些画的原因,所以都摘走了。”

阑珊却问徐勇道:“小侯爷既然在工部当差了,怎么还跟着一班人胡闹呢?”

徐勇道:“我其实是想趁机立功的,不是纯粹的胡闹。只是没想到竟赶上了院长被杀,那王院长死的真惨,吓死人了,我都差点也跟着晕过去。”

阑珊问:“刚刚的那位王公子,跟小侯爷是熟识的?”

徐勇点头道:“当然,他父亲王都尉如今在顺天府当差,曾经是我爹的手下,所以我们都熟悉。”说到这里他才想起来:“刚刚我好像看到他了?”

飞雪暗笑这人可真是憨的登峰造极。

阑珊问道:“其他两位呢?”

徐勇正在琢磨自己是不是真的看见了王昊,可惜当时他的注意力都在阑珊身上,听问忙道:“小严是王昊的相识,我跟他不算太熟,另一个吴子令家里有钱,是闲常跟着我们玩儿的。”

阑珊道:“我刚刚遇到王公子,他说昨儿掉了东西回来找的。我看到他的左手似乎行动不便,不知是怎么了?”

徐勇却没有留意这个,忙问道:“是吗?我不知道啊。”想了想又道:“多半是因为昨儿摸进来的时候,天色太黑,看不清路,连我都差点摔了跟头,对了,一定是摔伤了哪里,连小吴也摔倒过呢。”

阑珊的目光从墙上的印记缓缓掠过,又问那差役,之前的孩童在哪里发现的,发现时候的情形等等。

问过之后又道:“劳烦你,待会儿还要带我去一趟院长被害的卧房。”

差役急忙答应,先退出了门口恭候。

阑珊吩咐完毕,转头看向徐勇:“小侯爷,能不能劳烦你把昨儿你们如何吃酒……然后怎么前来的经过仔细跟我说一遍?”

徐勇先是一喜,毕竟有机会跟心中的女神相处,他求之不得,可是细细一想又有些吃惊:“为什么?难道、难道舒姐姐怀疑我们?这不可能的!昨儿晚上我们从喝酒到进内,自始至终都是一起的,若真的是我们之中有人杀了院长,我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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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7 章

阑珊见他满脸焦急地跟自己分辩, 笑道:“别急, 难道让你说过程就是凶手一定在你们之中的意思?不过是因为当时事发的关键时候你们正在慈幼局里,所以想听你说的仔细些,或许会有出人意料的蛛丝马迹, 也未可知。”

徐勇听她这么解释, 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这倒罢了。”

于是果然回想着昨日的事情经过,将来龙去脉跟阑珊详细说了一遍。

徐勇说罢,又问阑珊:“舒姐姐,你可看出这屋子有什么异样了么?”

阑珊道:“看着不像是有什么不妥的。”

徐勇挠头道:“就说嘛,先前顺天府也来人看过, 大理寺的人也看过……明明就是很普通的一间房子。”说到这里他凑近问道:“舒姐姐,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弄这些传言出来?”

阑珊一笑不语。

才出小学堂, 就见门口站着七八个人,都是慈幼局的执事人等, 因为听说了太子妃到了,吓得都忙来恭候着。

阑珊见这般阵仗, 心知有他们跟着反而不易行事,于是说道:“我这次来只是随便看看,各位不必惊慌,也不必跟随,姑且先去前方厅下等候,等我看过了想看的再说话。”

众人这才领旨自退,只剩下那差役仍是带路而行。

徐勇且走且碎碎念道:“叫我看这凶手一定是慈幼局的人, 不然的话,怎么就能这么轻易地杀人逃走,却没有人看到呢?这慈幼局这么大,一不小心就迷路了,昨儿晚上我们还是转了半天才到小学堂的。”

此刻那领路的差役陪笑道:“小侯爷说的是,方才那位王公子来的时候也没找到地方,还是叫人领着才去的呢。”

徐勇微微一愣,想了想说道:“他没找到学堂?昨晚上明明……哦也许是凑巧。”

阑珊道:“什么凑巧?”

徐勇道:“我们昨晚上没头苍蝇似的乱找一气,关键时候都是王昊提醒往哪里走,才撞大运找到了呢。”

说话间已经到了王院长被害的院子,差役说道:“要不怎么说我们院长祸从天降呢?他是有家室的,一个月里也只有两三次休息在慈幼局里,偏偏昨儿是第一天就遇害了。我们还猜会不会是劫财杀人呢,可是又没有抢走什么值钱的东西。”

徐勇说道:“你说外行话了吧?若是劫财杀人,至于把王院长砍的跟个烂西瓜一样?难道是因为没找到值钱的东西而泄愤?”

差役咳嗽连连,不敢说话了。

从学堂到这里要经过两重院子,距离倒也不算很远,几名大理寺的差官因为早知道了太子妃来到,都早早地恭候,见了她便恭恭敬敬地跪地行礼:“参见娘娘。”

阑珊摆摆手:“不必如此。”

到了内室,血腥味扑面而来,虽然王院长的尸首已经给抬走,但是现场却没有动过,除了尸体不在,其他都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徐勇总算找到了表现的机会,主动跑到床榻边上,指着上头道:“那个王院长就躺在这里,眼睛瞪得铜铃大小,嘴巴这样张大,一副看见鬼的表情,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有伤。”他比比划划的,表情十分逼真。

飞雪看着展露天赋的小侯爷,露出嫌弃的表情。

阑珊却看得津津有味,若不是因为榻上鲜血淋漓很是腌臜,几乎想让徐勇躺上去演绎一番。

王院长的伤飞雪当然跟她详细说过,但是到了现场才能感受到当时的情形之惨烈。

奇怪的是,王院长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什么外头没有人听见他呼救?

打量了半晌,外头有脚步声响,不多会儿,是姚升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听他们说还不相信呢。”

他进了门,先笑眯眯地行礼:“参见娘娘。”

阑珊回头笑道:“姚大哥不必这样,我只是听小叶说的好奇才过来瞧瞧的,倒不是要插手。”

姚升道:“什么插手,你若真的伸手,那叫帮忙!”

“姚大哥可查到什么了?”

姚升才要说,又看着徐勇:“小侯爷怎么在这里?”

徐勇道:“我是来帮着舒……娘娘的。”

姚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原来小侯爷也是来查案的?”

飞雪在旁边瞧出了几分,便对徐勇道:“你过来。我有话问你。”说着把徐勇叫了出去。

姚升笑看飞雪的背影,满眼都是赞赏:“聪明,真不愧是我看上的……”

鸣瑟在旁边一脸嫌弃。

姚升看见他,才要笑说句话,突然想起一件事,忙先对阑珊道:“小舒你先等等。”

这才忙走到鸣瑟身旁道:“我从滇南回来的时候,有人让我给你带句话,后来事情忙我一时忘了。”

鸣瑟皱眉:“什么话?”

“你怎么不问是什么人?”姚升先是一笑,又道:“就是那位木恩姑娘,她说,让你去找她呢。”

说完之后,意味深长地道:“那位姑娘可是长得不错啊。兄弟好福气。”

鸣瑟道:“你对着别的姑娘说好,回头我告诉飞雪。”

姚升忙拉住他的手臂:“我给你带信儿,怎么反而这样对我呢?”

鸣瑟道:“你这个信儿带的太迟了吧?”

“抱歉抱歉,”姚升自知理亏,忙陪笑道:“我也知道,但不是故意的,虽然迟了些总比没有强,不如这样……改日你们成了好事,我奉上一份大礼如何?”

鸣瑟嗤之以鼻,把手臂抽回,转身走到门口。

姚升这才回身对阑珊道:“我调查过,这王院长的人缘很好,没有什么跟人交恶的传闻,唯一有一件是,先前他有个一手教出来的弟子,向来如同父子一样,月前突然跟他闹翻了,还骂了很多不堪的话,王院长却很大度,说他只是年少气盛一时想不开,让他走了。如今正在搜查此人。”

阑珊道:“昨晚上跟小侯爷一块儿的王公子等人,姚大哥查过吗?”

姚升愣住,试探着问道:“小舒怎么这么说?难道他们……可这不可能,我昨日就问过了,他们四个从头到尾都在一起,不曾有谁离开过。除非其中有人会分、身之术。”

阑珊便不再多说,只出了门,却见徐勇正笑眯眯地对飞雪道:“你是女孩子吧?你看着比我大……”

姚升大惊,上前把飞雪拉到旁边,半恼半笑地对徐勇道:“小侯爷,她虽然是女孩子,不过已经名花有主了。”

飞雪没想到他当着人的面说出这种话,忙甩脱他的手。

徐勇看看姚升又看看飞雪:“啊!原来姚大人喜欢这位姐姐,恭喜恭喜!真是郎才女貌。”

姚升听了这话才转怒为喜,拱手笑道:“同喜同喜,以后有机会定请小侯爷吃杯喜酒。”

“当然当然!”徐勇立刻作揖还礼。

飞雪已经面红过耳,气鼓鼓地走到阑珊身旁:“娘娘咱们走吧。”

阑珊笑着刚要走,又想起一件事:“小侯爷。”

徐勇对她的声音格外敏感,嗖地闪到跟前:“舒姐姐有何吩咐?”

阑珊道:“咱们从这里绕到你们进院子的地方,你领着我们按照你们昨儿晚上走的路再走一遍,能不能行?”

徐勇没想到她会提这种要求,但既然阑珊开头他自然没话说:“行!”

姚升闻听心头一动,就跟上了。

于是那差役领着众人,同徐勇到了他们爬墙进来的地方,徐勇左顾右盼道:“我还是第一个进来的呢,只是当时太黑了,幸亏前面那有一点灯笼光。”

说着抬头,果然见前方有一处回廊,廊下挂着一盏灯笼。

徐勇大喜,边回想边沿着路径往前,他说道:“舒姐姐小心,这里虽有灯笼,可过了廊下就没有了,那地方还有两级台阶,差点把我摔死。”

差役笑道:“因为晚上无人来后院这里,所以院长命不许点灯费油的了。尤其昨儿又是弦月,当然黑漆漆的不便行动。”心里的潜台词却是:半夜爬墙这不是活该么,怎么没摔死你们呢。

徐勇领着往前,过了圆月门:“这里往左……”往左走了一阵,却是个岔路口,他笑道:“当时我们不知往哪里走,多亏了王昊说往右。”

差役道:“往前往右都行,但往前会多绕点路,把右边这条路走要近些。”

阑珊看着往左那条路:“这里会经过什么地方?”

差役道:“把这里往前,是几位教习的住处,再往后就是院长的住处了。”

徐勇才要领着大家再往前,阑珊道:“姚大哥。”

姚升忙道:“在。”

阑珊道:“你从这里往前,用跑的,看看多能到院长室,然后……”

姚升毕竟聪明过人,不等阑珊说完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忙道:“好!”为防万一,便拉着那差役领路。

于是兵分两路,徐勇领着阑珊,飞雪,鸣瑟拐弯而行;姚升跟那差役往前直走。

徐勇在前头走了一阵,迟疑问道:“舒姐姐,你为什么安排姚大人走那条路?”

阑珊道:“只是有一个猜想,未必是真。”

徐勇默然,又走了会儿,说道:“前方还要穿过一个院子,也多亏了王昊说要穿过去的,不然又要走岔了。”

阑珊一怔。

徐勇看她一眼:“舒姐姐,你是不是还在怀疑我们其中的一个是凶手?真的不是,我们从没分开过。”说着他便领着从这院子穿了出去。

出了这里,再过前方的角门,俨然就是小学堂了。

正在这时,只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响,大家转头往右一看,却是姚升跟那差役跑来了。

姚升冲到跟前,定了定神,才转身避开人对阑珊说道:“我特意去了王院长房间呆了会儿,才赶过来的。”

此时徐勇道:“在前方也有个台阶,打哪里过的时候小吴差点崴到,王昊在他身后,两个人还撞在一起,差点闹笑话。”

阑珊听到这里便问:“小侯爷,照你所说,你们几个人往学堂来的时候,你是第一个。”

“是,我身后是吴子令,然后是小严,最后是王昊,不过有时候我们也乱走的,但我可以保证,不曾有谁离开。”他收敛了嬉皮笑脸的样子,无比郑重地说:“当时天虽然黑,但我们一直在说话。不可能有谁离开了还不知道。”

阑珊点头,心里却是疑云重重。

她的确怀疑这四人之中的一个有嫌疑,所以才让姚升做了这个实验,就是想看看若是在那岔路拐弯之处有一个人偷偷离开,再迅速摸到王院长房中杀死院长后,会不会及时地在被发现之前找到路赶回。

姚升的确赶了回来,证明这法子是可行的。

但是徐勇的证词让这个“可行”变成了“不可能”。

走了这会儿,阑珊却有些累了,飞雪陪着往前厅坐会儿歇息,才走片刻,就听到稚嫩的孩啼。

差役忙道:“往前是保育堂,这会儿乳母跟保姆们正在照看那些小孩子们。”

阑珊听到小孩子,却又有了精神:“我正想去看看呢。”

于是便到了保育堂,才进院子,就见有十几个孩子正在外头追逐嬉戏,这里的孩子大概是四五岁,最大的应该不超过六岁,身着统一的淡蓝色衣衫,有男孩子,但更多的是女娃儿。

这些孩子正是任性玩闹的时候,有的正在打闹追逐,有的坐在台阶上,有的蹲在地上,突然发现有人来到,纷纷地都停了下来扭头张望。

那差役正犹豫着要不要报阑珊的身份,阑珊已经往前走去。

这些孩子年纪尚小,竟没了父母的照料,虽然安置在此处,但他们的人生从此就不再完整了,以后的人生却也不知将如何。

阑珊因为有了端儿,越发看不得这些,眼睛早红了,只竭力忍着情绪。

她打量着一张张稚嫩的脸,缓步往前,将到台阶的时候,见一个女孩儿坐在台阶上,头发有些凌乱,阑珊俯身给她把乱发拢了拢,女孩儿的眼神怯生生的,似乎想躲,却最终没有动。

姚升并没进保育堂,因为大理寺有人匆匆地赶来,告诉了他一件惊人的事。

原来先前跟王院长闹翻的那弟子已经找到了,他居然就藏身在隔壁的慈源寺内,差官找到他的时候,他身边还放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

姚升先是大喜:“凶器?人拿下了?”

那司丞道:“兄弟们本来正想将他拿下,谁知他一点也不害怕,握着刀抵着自个儿的喉咙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倒是痛快的认了罪,说人是他杀的,杀人偿命。”

“然后呢?”姚升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司丞叹气:“然后他就割破喉咙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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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8 章

“死了?”姚升呆若木鸡:“怎么回事?”

司丞道:“他好像早有准备, 动手的太快了,兄弟们拦都没来得及。当场就没救了。”

姚升简直不敢相信。

司丞迟疑问道:“大人, 这个案子是不是结了?”

“结了?”姚升跟着重复了一句, 他倒也希望是结了, 但是这“结局”来的如此之快,却实在是让他不敢轻易接受。

那司丞又道:“此人临死当众承认杀了王院长,所以也可以算做是‘真凶畏罪自杀’。”

姚升紧锁眉头, 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终于说道:“尸首呢?”

“已经送去大理寺。”司丞答了这句又道:“跟慈源寺的僧人们询问过了, 原来此人自打离开慈幼局后,就一直都躲在慈源寺的柴房里。慈源寺的后院跟慈幼局的小书堂那里正是一堵墙隔着,许是这人那天翻墙过来杀了人, 神不知鬼不觉的……”

姚升飞快定神:“除了凶器,当时现场还有别的么?”

“没有别的, 都仔细搜查过。”

姚升:“血衣呢?”

“血衣?”司丞呆了呆,然后摇头:“没、没看见有。”

姚升又想了想:“他是月前跟王院长闹翻的,一直躲在慈源寺, 算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但是他躲了这么久, 慈源寺的僧人就没有一个察觉的?……再去仔细询问!另外再细细搜一搜慈源寺,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东西。”

王院长的死状骇人,出血量极大,当刀刺入身上又拔了出来的时候,鲜血喷溅而出, 那凶手的身上难免会沾染上,所以他的衣裳已经满是血渍。

这一点姚升在看到现场的时候就立刻想到过,但是那血衣却至今未曾找到。

打发了司丞后姚升又回到小学堂处,仔仔细细地沿着墙根走了一遍。

原本就说过这慈幼局的地皮,是慈源寺当初拨出来的,所以两处本就是一处,这堵墙是原先就有的寺庙矮墙,一个成年人站在墙下伸出双手就可以够到墙顶,所以要翻过去并不难。

姚升在原地试了试,他的武功高强,更是轻而易举了。

沿着墙边走了片刻,突然看到有一处的瓦片松动,墙根处依稀有点脚印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