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容松开手转身背对祁应,“一步一步来吧,要不要我让人在里面接应你的那个侍女?”

“不用。”祁应自信满满,“书晗做事大可放心。”

转过身的慕青容脸上出现一丝若隐若现的忧虑,她倒不是不放心祁应的手下,相比之下她更担心长时间中毒会不会对周笑萱的身体产生影响。

“跟我走一趟。”慕青容丢下一句话大步走出暮雪阁直径走向府门,祁应立刻跟上。

门口栓了两匹马,慕青容翻身上马和祁应并肩而行。

她在宫外向来那么猖狂,这才是昌荣公主在百姓眼里的样子,飞扬跋扈,嚣张横行,这般传言传入慕连世的耳里才不会受到太多的猜忌。

两匹马并驾齐驱直到到了三宝斋下,路上行人纷纷侧目,这不正是这些天传得纷纷扬扬的那个祁应?

祁应向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慕青容要他赔做戏,那就演呗。

临近傍晚正是三宝斋生意最好的时候,来昙京做生意的外地人或是昙京本地人,还有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员,但凡有些空闲都爱来这三宝斋。不仅是这里名扬千里的大厨手艺和歌舞说书齐全的闲余,更重要的是,这三宝斋既然能建成昙京第一的高楼,定然是有皇家支持的。

而这个真正的主人,是慕新霁。

但即便众人知道,非特殊情况也不会避着,吃个饭只要不吃出杀头的事,谁管这是谁的地。

三宝斋的伙计那可都是见惯了高官达贵的,一看见慕青容便知道昌荣公主来了,立刻给领到了楼上靠窗的位置。

伙计临走前多看了祁应几眼,他的手好好地搭在慕青容的肩上,这模样像极了一对坠入爱河的男女,只可惜昙京人都知道昌荣公主的驸马爷那可是当今宰相的独子安世晟。

老宰相常常一个人扼腕叹息,无奈慕青容从不给他面子。

自从昙京传出祁应的消息以后,众人似乎开始注意起那个被带了一顶又一顶绿帽子的驸马,可是他却销声匿迹了般再未出现,昌荣府上的消息说他重病卧床,请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夫,只说是不宜见光,然后就没了别的消息。

两个人随便点了点酒菜,就当做是家常便饭,盯着他们的人立刻将慕青容和祁应去了三宝斋的事告诉了慕新霁,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慕新霁便出现在了三宝斋。

起初慕青容只是淡淡地望着窗外,看到慕新霁的轿子一停下,她当即拿了酒壶朝窗外一洒,“来人!”

三宝斋哪怕有慕新霁撑腰,也不敢怠慢了慕青容。

“这什么酒?你们就是拿这种酒来应付本公主的吗?”慕青容拿着酒盏朝地上随手一丢,酒盏在地上滚了两圈,可把伙计吓了一跳。

倒是祁应镇定地起身捡起酒盏交到伙计的手里,轻轻拍了两下肩表示同情,继而坐了回去朝窗外一望,刚才慕青容随手洒下的酒正好浇了从轿子里出来的慕新霁一脑袋。

他能从慕新霁抬头的眼神里看到怒火,谁特么不长眼的在这个时候倒酒,浪费美酒跟浪费粮食一样是不道德的!

就在伙计匆匆跑下楼换酒的时候,慕新霁正好走了上来。

“四楼靠窗边是谁?”慕新霁皱着眉问道。

伙计一看,不得了了,大老板来了!

这回哪里还管的上要跟慕青容换酒的事,立刻一脸奴样的开始讨好,“五殿下,楼上那坐着的是昌荣公主。”

若是别人,慕新霁保不准立刻冲上去将人揪下来暴打一顿抄家暗杀,但是是慕青容……

慕新霁冷下了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一挥手他身后的侍卫便在楼梯上排起了队。继而他悠悠地踱步上去,顶着一身的酒味。

三宝斋的包厢除了门还有一层薄薄的纱布当做门帘,若是没有什么隐蔽的事,客人门大多拉下门帘顺便还能看看楼上的表演,所以慕新霁上去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相谈甚欢”的慕青容和祁应。

祁应的名声太大以至于上至官员下至平民无人不晓。

慕新霁私以为慕青容将祁应曝光于众人眼下真是一件愚蠢的事,但也正是这般愚蠢才让他相信慕青容是个狂妄的玩不了阴险的人。若换做他,越是信赖的幕僚越是需要隐藏,否则他将成为众矢之的,下一刻就会尸骨无存。

可慕青容偏偏不,她就是要让别人知道她身边有个叫祁应的人,这样才能让她的几个皇兄将目光从她的身上转移。

祁应一手执着筷子含情脉脉地给慕青容夹了点菜,直到慕新霁站在了门口,两人都似乎没有察觉。

“哟,青容你可真雅兴,居然带着一个小白脸在这里喝酒谈情。”慕新霁笑里藏刀不怀好意,“要不要皇兄我给你叫个唱小曲儿的,否则怎抵得上这郎情妾意?”

慕青容故作讶异地转过头将慕新霁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方才开口吃惊道:“皇兄您这是刚沐浴完来没来得及把自个儿晾干听闻皇妹我在这里所以马不停蹄地给我找人唱小曲儿来了?”

第14章 机会

祁应掩嘴一笑,根本不顾及火冒三丈的慕新霁好像没听见一般,倒是慕青容站了起来转了个圈就坐到了祁应的腿上,“比较挤,五皇兄不如将就将就。”

祁应的手一揽,慕青容就好好地被他揽在了怀里。

她可从来不管面前是谁,想演戏,总要把戏演得真切些。

慕青容从来不和慕新霁私下打交道,即便有,那也是针锋相对,可今天的话却分明是想和慕新霁唠唠。

慕新霁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心中诧异,可看慕青容任由祁应喂着她吃东西丝毫不在意旁边还有闲杂人等的模样,他真的很想知道她到底留了多少底。

他一挥手,一大排的侍卫退到了门外,顺便带上了门。

慕新霁坐在慕青容和祁应的对面,目光掠过慕青容直盯着祁应。如果祁应真是传言中的人,他并不相信祁应会甘心做慕青容的裙下之臣,除非他有其他的目的。至于慕青容,哪怕慕新霁对她有再多的不屑,一个从小吃了许多苦头的人也不会轻易的相信一个人。

“三宝斋的酒还不错。”慕新霁给自己满上一杯,向上举了举,便看见祁应向他微微点了点头。

果然,慕新霁心下暗爽,看来祁应不会在慕青容身边待太久。若是能安抚到自己的阵营那可真是如虎添翼。

慕青容却好像什么都没看见,喝自己的酒,吃自己的菜。

“酒也就马马虎虎,哪里有千燕山的毒药好喝。”慕青容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却吓得慕新霁刚喝进一般便猛咳了一声。

“慕青容!是你下的毒栽赃给我!”

慕青容嫌弃地抬了抬眼皮,正眼连看都没看他,“五皇兄真是太高看我了,我下毒有什么好处?周笑萱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你以为把她毒死了对我有好处?”

慕新霁单手摸了摸鼻梁,慕青容说得没错。

她在慕连世身边安放了这么一个能讨父皇开心的女人,才使她这几年在昙京怎么作威作福都安然无恙。若是周笑萱出了事,她慕青容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会一降再降。枕边风是这个世上最好用的东西。

“你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慕新霁冷笑道,“无论是谁想诬陷我,我清者自清,父皇也不会相信那些无稽之谈。”

“是么?”慕青容动了动筷子手肘搁在桌子上,“真这么想你就不会连皇宫都不敢去,父皇的疑心有多重你最清楚,现在谁的地位岌岌可危?反正那个人不是我。”

“你到底想说什么?”慕新霁突然觉得他从未放在眼里的这个妹妹似乎并不那么简单。

慕青容放下筷子抬起头用近乎温柔的笑容对面着慕新霁,“有人想要一箭双雕,五皇兄你可想清楚了,我和你的情况没什么差别。周笑萱要是死了,你和我,都没有好处。”

一旦周笑萱出事,慕连世肯定不会放过下毒之人,就算慕新霁是被冤枉的又如何,只要祁应做的够干净他们找不到确切证据,那就像一根刺卡在了慕连世的喉咙。何况慕连世始终觉得这并不是为了针对周笑萱,而是周笑萱替他挡去了一劫。

慕新霁不傻,若是连这点都看不透,他这二十多载当真是白混了。

看慕青容的样子,他觉得她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找自己是因为时间太久周笑萱危在旦夕,被人砍掉了左膀右臂的慕青容一定不甘心,所以要趁此机会找到同盟干掉对方。

可他心中一直在犹豫,毕竟他和慕青容以前的关系实在太僵,有时候他觉得,慕青容这种人真该被捏死在襁褓里。

“和我合作,你有什么好处?”半响,慕新霁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慕青容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我要是诚心诚意和你合作,别说是你,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不过对于我来说,你们谁会登九五之顶都和我没关系,我的差别只在我是公主,还是个长公主。”

她半靠在祁应身上双手游移在他的胸膛戏弄,扬起脸正好和祁应相视。

这样风流不羁的慕青容,才比较像昙京传言中的慕青容,怎么都和一个色字离不开。祁应也极度配合慕青容,那一只手掌在她的腰上摩挲,一点都不负她的淫|乱之名。

“其实,你心里怎么会一点头绪都没有呢?谁会对你下手,你早就去查探了吧?”慕青容看着祁应,话却是对慕新霁讲得,“老大常年在大成和东宁两国边境作战,是战功最多的皇子,可惜父皇似乎没有要调他回京的意思。老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一副天地将倾与我何干的样子,老二和老三平日里倒是统一战线,可惜同床异梦,否则老三怎么会这几日天天往宫里跑却不跟着老二。你还不错,有皇后撑着腰,还有金沁和笑萱平分秋色,若不是这回被陷害的是你,恐怕你巴不得笑萱早点死。”

慕青容一语道破根本没给慕新霁留余地,慕新霁一直都低着头晃着酒杯听着,期间手顿了顿晃出了点酒却好似没察觉一般。

慕青容说了这么多,慕新霁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你觉得是老三?”

“那也未必。”慕青容摊了摊手,“谁都有可能,但这不重要,因为谁都是你的对手,而不是我的。”

确切来说,慕新霁目前的境况可比慕青容困难的多。如果周笑萱死了,慕青容不过是多花点时间继续培养自己的势力,而慕新霁想要打消慕连世的疑心就没那么简单了。他的疑心有多重,慕新霁非常清楚。

“还不是白说。”慕新霁蔑视一笑,他就不该指望慕青容手里有多少证据,可她说得也没错,无论是谁,总有一天慕新霁不会放过他们。但是他要这个根本没有自己羽翼的女人做什么?这天下没有白给的午餐,如果他能继位,慕青容还能坐着长公主的位置享受荣华富贵?

“其实很简单。”慕青容勾了勾唇角,哪怕她心里有再多不屑,“你何必管是谁想陷害于你,既然要除掉,早晚都是死,除非你想留下谁一条命。你觉着谁比较容易除掉,现在出手还可以假借千燕山事故的由头,到风波过了你才想下手,岂不是还要继续制造由头?”

“慕青容!”慕新霁一拍桌子,桌上的盘子都微微一震,“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这话我若是像父皇禀报,你就是九条命的猫妖也得死!”

“知道啊。”慕青容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你什么时候想让我活过?从前?现在?还是将来?”

慕新霁浑身一震,慕青容既然看得这么透彻,何苦来他这里热脸贴冷屁股。

“五皇子不必动怒。”一直保持沉默的祁应突然开口,然后他的语气却和慕青容相差无几,慕新霁意外地发现这两人的动作极其合拍和默契,“良禽择木而栖,对于公主来说谁都没准备放过她,所以她只需要挑最保障的一方。而对于你来说,你的敌人不是公主殿下,所以你为何不把活力集中对向你的对手,比如,陷害你的人?”

“祁先生有何指教?”祁应一开口,慕新霁便给了几分面子。

慕青容丝毫不在意,低下头只顾自己。

“你现在缺的,只不过是一次名正言顺进宫捉贼的理由罢了。”祁应莞尔一笑,笑里百媚丛生。

慕青容默默地举起手顺了顺他的唇角,竟可能让他……笑得难看一点。

慕新霁一怔,继而看向祁应透彻的目光,突然觉得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可他现在缺的不只是一个理由,还有一个和祁应单独相处的机会。

慕青容托着腮看着窗外,没有看到祁应会意的微笑之后给慕新霁比了一个手势,慕新霁心领神会,只吐出一个字,“好。”

慕青容从祁应腿上下来,娉娉袅袅地走到慕新霁前面,她自然知道慕新霁更看重祁应,否则不会尊他一声祁先生,她自然也知道慕新霁现在打得注意。

“青衣向来和五皇兄玩得最好了。”说罢她嫣然一笑,“这里可不乏老三家的人,你若在我这里待了这么久,一会儿出去还不得听到些风言风语?”

祁应一抬手将桌子掀了个翻,“哗啦啦”一声整张桌子在地上大卸八块,盘子碟子碎成渣子,门口一听里面有动静,立刻冲了进来。

他们看见的是里面一片狼藉,慕新霁的剑架在祁应的脖子上,祁应的身子护着的是慕青容,似乎刚刚打了一架,三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不过看样子慕新霁占了上风,祁应要护着一个不会武功的慕青容,自然不那么得心应手。

这般模样也不需要护驾了,真要护驾护得是公主的驾,慕青容出去鲜少带护卫,今日连平素寸步不离的七颜都没跟着,这群人若是还上来帮忙也着实过意不去。

慕新霁一剑回鞘,对着祁应冷哼了一声,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一招手愤愤下楼,众人一看,哎哟,昌荣公主在五皇子手上吃了亏,外地来的客人觉得这个皇子真是丧心病狂居然对绝色倾城的女子这么凶残,听信了慕青容骄横的人却觉得慕新霁干得漂亮!

慕青容悠悠地理了理衣服和发髻,挽上祁应若无其事地走出三宝斋。

两人刚一踏出三宝斋的大门,后面一阵轻微的风声,祁应低下头在慕青容耳边低声道:“慕老五的戒备可一点都不比你低啊。”

“当然,”慕青容轻启朱唇对上祁应弯下来刚好能让她够着的耳廓,“所以,跟着他未必会比跟着我好。”

第15章 交易

入夜。

暮雪阁那边没有一丝动静,慕青容独身一人披了件衣裳出了寝宫到处转转,刚出寝宫门,便看见有个白色的影子飘过。

“姜柏深!”慕青容一眼便认出那是谁,本在前行的姜柏深突然停了下来。

“你去哪里?”慕青容走到他身边,看他一副装备齐全像要出去的样子。

姜柏深朝暮雪阁的方向张望了一眼,欲言又止。这一举动让慕青容立刻知道了他想说什么。

祁应还是出去了。

她不想拦着祁应,她想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我让他去的。”慕青容对着姜柏深说道,“你大可不必一直盯着他,我觉得以他的本事若不想被我们察觉,我们根本就不可能知道。”

因为千燕山一事,慕青容深深觉得如果祁应可以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千燕山下毒,还可以在慕连世身边安插自己的人手,那么她和姜柏深对他的提防都是多余的。

昌荣公主府若是和皇宫比起来,那可真是天差地别,祁应就这么没事人似的让书晗进去说明他的手段真不是一两二钱这么简单。

“你让他去的?”姜柏深显然不相信,“青容,你觉得,你有可能骗过我?”

慕青容低着头看着地面,天色很黑,地上除了深浅不一的黑色斑驳树影别无他物,但是黑色让她觉得安静。

黑色的天空,黑色的大地,和一颗黑色的心。

“我说了你不用管,你就最好不要管。”慕青容冷声坚决,“否则你就给我滚回北严!”

她掷地有声,一句话说完也不管姜柏深什么反应转身就走,她太了解姜柏深,哪怕姜柏深俨然一副长辈的样子,可永远都不会做真正让她不开心的事。

转身的时候风从侧面吹到脸上,吹卷额前的发丝,慕青容突然感觉手臂一重,人已经被姜柏深拉了过去。

“干什么?放开!”慕青容蹙眉厉声呵斥。

然而姜柏深一动未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这眼神里包含了太多,她看得懂的,看不懂的,复杂的延续了二十多年的情感像万花筒一般的一幕幕流转,这里面有常珮蓉的一颦一笑,还有那个曾经蹒跚学步的她。

他一直拿着这一段过往将自己埋藏,让慕青容时而会有一点心软。

但是今晚她很烦躁,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想要发泄却无人让她发泄,姜柏深却偏偏撞了上来。

僵持不过一刻钟,姜柏深的手一直没有放开,慕青容早已没了耐心,愤然甩手姜柏深的人一晃,他才发现自己失态太久。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她有你这般烈的性子和狠辣的心,大概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姜柏深苦笑,他突然想起常珮蓉,慕青容和她母妃长得太像,性格却截然不同。

轮到慕青容冷笑的时候,她只是轻蔑的哼了一声,“她就不该多活这几年,不该把我生下来。”

“青容。”姜柏深看着慕青容愤然离去,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怨念。

他看了看府门,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追上祁应。

离开公主府的祁应观察了四周,发现姜柏深没人追上来,淡淡地笑了笑。

看来慕青容还是很相信他,或者说她现在有些放任他,能让姜柏深停止脚步的除了慕青容绝不会有第二个。

晚上的三宝斋依旧热闹非凡,祁应在楼底转了一圈拉上大氅在墙角站了片刻,便有人上来对着他点了点头。

对方没有讲话,低头疾步走了一段路,祁应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保持了点距离,直到那人将他带到了一个更加隐秘的地方。

一座普通的宅院,看起来像是个小户人家的住处,屋子里点着灯,祁应跟着他走了进去。

屋子里,慕新霁喝着茶正在等祁应,看见祁应到来,顿时堆上了满脸的微笑站了起来。

“五皇子不必那么客气。”祁应从容不迫地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半靠着端起茶盏浅酌一口。

慕新霁看着祁应这样大胆,不禁好笑:“祁先生不怕我在茶里下了毒?”

“杀我不必下毒。”祁应吹着茶盏上的烟气慢条斯理,“你满屋子的杀手可都比这茶要好用的多。”

慕新霁尴尬地笑了笑,他不防祁应一进来就发现了设得埋伏。

交易需要诚意,祁应一来就给他看到了诚意。

没有什么人能够一眼就看出茶水有没有毒,他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喝,只是为了让慕新霁看到自己的诚意。

慕新霁有些过意不去,挥手示意暗中埋伏的人都退了下去。

“祁先生能来我很高兴。”慕新霁如是说,“我一直很好奇祁先生这样的人为何会折服于慕青容,我觉得祁先生是时候为自己谋求点福利了。”

祁应淡淡一笑,手中的茶盏一晃,水里倒影着他含笑的眼眸,“比如?”

比如替慕新霁办事,“比如”这两个字问得太露骨,祁应早就知道慕新霁的意思。

这就好像是祁应在向慕新霁索取条件,如果没有更好的待遇,他觉得自己没有归降慕新霁的必要。

慕新霁好像明白了点什么,能作为诱惑条件的东西只有四样:名、钱、权、女人。

祁应不缺名声,就冲着他家喻户晓的名号,慕新霁也给不了他更多的名,至于钱,慕新霁打量了一番祁应的衣着和身上的配饰,价值不菲,显然他也不缺。

权力和女人,大概是男人最梦寐以求的东西,慕青容给不了的是权力,那么能让祁应臣服她的条件便是美色。

慕新霁不得不承认慕青容的美貌,可再美都有老去的一天,美女却永远都不会少。

“祁先生不肯离开慕青容的原因难道是女人?”慕新霁的脸色沉下了一半,“若是这样,我可觉得我看走了眼。”

祁应似笑非笑地吹了一口茶上的热气,“难道五皇子是个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他的话音带着讽刺,却没有承认到底是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