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死他乡的凄凉,他们这些奔波在生死线上的人最能体会那种不甘,书晗大抵也是不甘心埋在大成的。

“来年形势稳定了我会过来接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会在家里等你,迎接你。”说罢便有泪水溢了出来,伤心处无法忍耐,慕青容能体会到痛彻心扉的感觉。

家。

这个字对她来说很陌生。

祁应和书晗是一家人,可她呢?她不过是一个看起来有家灵魂却飘荡在外面的孤独之人,她突然有些厌恶这个字,厌恶那些有“家”的人。

祁应的家里没有她,她查不到他的资料,书晗说,让她不要再查。

她如何能拒绝一个为了救她而死的人的临终遗言?她是个被隔离在外的游魂罢了。

突然有些想念姜柏深,若他在,大抵她还能说一句我们回家吧,这个“家”只是一座府邸的代名词,和祁应口中的截然不同。

她发现自己和祁应之间的阻碍很深很深,地域的跨度她可以不在乎,但是内心的鸿沟呢?

随即转了个身,一步一步,慢慢地离开。

祁应蹙眉侧过脸看着慕青容的背影,他知道书晗不喜欢慕青容,可这样奋不顾身地救她只是为了自己。

就这么走了么?

不想承认到底心里有多疼,但至少书晗的心意他接受了。刚踏出一步,前方慕青容突然晃了晃,继而栽在了地上。

地上的血被大水冲净,慕青容身上的伤口暴露在雨水中,青灰色的衣服一点一点被血浸染又一点一点被冲得无影无迹,睫毛不安地扇了几下又贴在了眼皮上,整个人开始颤抖,却又咬着牙不知在坚持什么。

祁应立刻抱起她,看她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贴住胸膛的脸颊冰冷得可怕,再一伸手,手上已经满是血。

“青容,青容你怎么了?”祁应附下脸贴在慕青容的脸上,她已经说不出话来,唯有两行眼泪在水中带着点体温。

“祁应……我……”她努力憋出三个字,然后猛烈地喘了口气。

云林山的山腰下有个山洞,冬天本就黑的快,一眨眼已是夜晚。

山洞里有些干柴,雨没有要停的样子,祁应找到山洞之后便将慕青容放在了一块巨大的岩石之上,然后拾了些干柴生起火来。

火苗在动力无规则地跳耀,映着祁应的影子在岩石壁上,山洞渐渐暖和起来,慕青容已经疼晕过去。

将衣服晾了晾,长广五省那边等候祁应的人若是这么晚都没有接收到祁应的消息就知道云林山出了事,明早一定会赶过来,到时候这里便安全了。

把晾干的衣裳盖在慕青容身上,今天的种种事让他从没有觉得压力如此之大。是谁在这里截杀慕青容和自己,昙京留下的人就这么多,不在昙京的人手根本没这么长。

他坐在慕青容的身边凝视着她惨白的脸,自打认识慕青容以来,她一直都是优雅高贵的,这般狼狈的模样若是被别人看见了,大抵不会少了讥嘲。

替她擦去脸上的冷汗,看她在梦里都是不安和彷徨,心里便隐隐作痛,继而在想到刚才那一瞥中书晗替她挡掉的暗器,他不知道自己是爱还是恨。

慕青容给了他太多难题,太多从前他不屑一顾的难题。

倘若从前书晗为别人而死,他一定会替她报仇,可那个人却是慕青容。北严外有祁应的人,现如今全部按兵不动,再然后便慢慢撤了回来。

慕青容于他是一辈子无法抹去的记忆,在他接受她投怀送抱的那一天起便认定了这个心思毒辣下手凶残的姑娘,若不是初见那一刀差点要去了他半条命,要不是后来她悉心包扎,当时的祁应完全没有想到她会成为自己心头的朱砂痣。

他看了她一整夜,直到露染黎明,清晨的风比夜晚更冷,地上的柴火已经燃尽。

慕青容是冻醒的,当她睁眼看见祁应伏在自己身边而衣服盖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便怎么都气不起来。

将衣服重新披到他身上,慕青容捂着小腹跳下岩石,撑着石壁朝洞外走去。

“你去哪里?”祁应突然睁开眼睛,慕青容已经走到了洞口。

“回昙京。”慕青容深吸了一口气,昨夜的雨水冲走了血腥和杀戮,一到黎明便又是一副清新的模样。然而想到昨晚,便怎么也坦然不起来。

她还在硬撑,她自信自己能回到昙京。

“我的人马上就来了,你一个人回去太危险。”

慕青容靠在岩石上两眼无神地看着祁应,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慕青容苦笑了一声,她可以想到自己现在这副邋遢的模样有多讨厌,身上有一股血腥味挥之不去,在云林寺下开杀戒会不会受到惩罚?“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祁应立刻上前抓住了她的胳膊,她现在的体温不是正常人的体温,就彷佛昨晚抱着书晗的感觉,全身带着一股死气。这个样子的慕青容没有嚣张霸道和她与生俱来的飞扬跋扈,落魄得分明像一个活死人。

“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能走?”

慕青容拨开他的手,“祁应,书晗为我而死我心中愧疚,你也一定一样。如果是昙京的人,我往年都是住一个晚上才回昙京,所以他们现在一定不知道全军覆没,路上很安全。我需要一个静一静,不要拦我。”

祁应松开手,他也一样需要,只是担心慕青容的安危。

祁应沉默的一瞬间慕青容便立刻开动,她走得并不快,独自穿梭在云林山的山腰,这里的路她很熟悉,很快便走到了下山的路上。

祁应很清楚的慕青容的性子。

他不敢离得她太近了,便只能远远地跟着她,一如她昨夜远远地跟着抱着书晗的自己一般。她的状态让他感到忧心,慕青容到底怎么了。

她现在确实体力不支,还没走几步整个人便踉踉跄跄随时可能摔倒,只是她一如既往地坚持着自己的坚持。

慕青容一路自己走到山脚,祁应便一路跟到山脚,看见她没事才放下心来,却已然不知慕青容此刻徘徊在地狱边缘的心情。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想到了祁应,想到了书晗,想到了姜柏深,还有七颜带给她的栾风画像。原本是最不平静的时刻,她却突然冷静得可怕,好像天地都静止了下来,只剩她一人在思考。于是便又想到昨晚的书晗,脚下一步留神差点栽了过去。

祁应差点冲过去,山脚下一队人马急匆匆赶来,在祁应出手之前有人先飞身过来抱住了慕青容!

姜柏深!

看到姜柏深的第一眼慕青容便松了一口气,然后躺在他怀里便闭上了眼,轻声呢喃,“你终于来了。”

终于来了,比预计得还早上半月。

“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姜柏深紧张地将慕青容抱上了马,“我昨夜就来了,下人说你来了云林山,我看祁应和他的侍女都不在就知道出了事,谢天谢地你没给我一个巨大的打击,活着就好。”

慕青容苦笑了一声,头埋在姜柏深的怀里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祁应止了步没有靠前,慕青容看见姜柏深时没有诧异,只有万分的信任和适意,到底姜柏深在她心里的地位还是非同一般。

姜柏深又回来了,可他却要走了。

祁应不甘,那一刻他想冲过去将慕青容从姜柏深怀里抢过来,可人影一闪便有人挡住了他:“主人,属下来迟!”

祁应看着自己匆匆赶来的下属仰天长叹一口气,天意……

第50章 决心

昌荣公主府。

慕青容躺在椅子上半阖着眼小憩,从云林山回来她昏迷了三天,一醒来便去暮雪阁转了转。

姜柏深让人煎了药,慕青容的身子很虚,可她以前一直很健康。

“我真没想到你居然……”

“居然什么?”慕青容抬眼看着姜柏深,“你不知道当时情况多紧急,如果不是我……祁应……我的守宫砂被慕青衣看见了,你说我能怎么办?”

“为什么是祁应?”姜柏深的脸色很不好,彷佛受伤的人不是慕青容而是他。

“能有什么为什么?”慕青容并没有太多心思和他扯祁应的事,“我喜欢。”

“青容!”

慕青容没心情听他讲话,闭上眼恍若未闻。

“可你实在是太不小心了,三个月马上就要到了,安世晟的病一好,你知道后果吗?你现在的身体还承受的住吗!”

说到安世晟,慕青容立刻整了眼,这些天她将三个月后的事抛到了脑后,也没有去看安世晟。想必姜柏深是怕最后一颗药丸他没吃,所以才提前赶了回来。

“奉城那边?”

“我看到了慕青衣的人,所以就提前回来了,让她去动手。”

慕青容和姜柏深从未小觑慕青衣,也十分相信慕青衣出手定然能将事情解决完,目的不重要,现在她们是殊途同归。

姜柏深见慕青容沉默了下来,低声叹了一口气,看着慕青容的眼神便柔和了起来,“祁应知道你流产了吗?”

慕青容默了默,“不知道。”

祁应根本不知道她怀上了,又怎会知道她流产了。

祁应啊祁应,本想如你所愿,可未料天不尽人意,缘分不过就此薄浅。

“我知道你有办法。”慕青容盯着姜柏深坚定决绝,“十天之内让我康复的办法,否则我一定撑不过去。”

姜柏深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慕青容太了解他,以至于发生任何事都可以奋不顾身可以拼了命地去做,因为总有个人会替她善后。姜柏深的医术好,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接下来的事情。

“有办法,但有所得便有所失。”姜柏深伸出两个手指,“若慢慢调养你的身体需要三个月才能康复,之后便跟以往一样,但若要十天之内康复,从此以后你便不可能再怀上。”

慕青容一怔,心里却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想法。

“你去准备把,我根本没有三个月这么长的时间。”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只是一场梦,慕青容还是原来那个慕青容,无论对别人还是对自己都一样狠心。

“你真的想好了?”姜柏深却在替她担心,不是不知道她爱上了祁应,他只在乎慕青容一个人,可当一个人狠下心如此对自己的时候,她便对整个世界绝望。

但世界从未给过她希望,姜柏深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他们的心里都有一个期冀,为了一个人,却终究不是为自己。

“在你喝下药之前,你还有机会反悔。”姜柏深起身离开,慕青容便静静地坐着。

练功房里祁应说为他生个孩子吧,这样便能将她捆在身边的时候慕青容没有一点动容,直到她在昙京的街上看到了吴忧吴虑那一对可爱的孩子,后来她便想那也好,有个家的感觉总不会那么孤独。云林山的时候她没准备告诉他,因为慕青容不知道祁应什么时候还会回来。

她没有对祁应怀抱着太多希望,只当是曾经有个人让她念念不忘,至少往后回想起来,她也曾年轻过,曾不顾一切地爱过,可是现实总是那么残酷。

摸了摸自己平平的小腹,她不会难过,她知道自己的人生目标,大成不灭她不甘心,大家没有谈和小家?既然十八年的努力只为了巅峰的荣耀,她便不能让自己沉浸在平凡人的生活当中。

祁应本就不平凡,可当他遇见慕青容的那一刻起,多么光辉璀璨都变得无光。也许就像书晗说的,她让整个东宁绝望。

祁应身上定是寄托了东宁的一个希望,而国与国之间的博弈除了城池她想不出其他。这片江山是她心心念念,亦是他眷恋不忘。只是那时的祁应还不知道,这片看似繁华的土地上有一个身单影只的姑娘是他一辈子过不去的坎。

慕青容看着桌子上的铃兰花,五彩斑斓的一串一串,可偏偏跟她一样的孤单,这个冬季的户外只有几朵梅花,室内的铃兰花和这寒冷的天气格格不入。手指拈在了花上,然后一朵一朵地扯了下来。

这种感觉让她痛并快乐着,就好像在自己身上割了一道又一道的伤口,每一道都深入骨髓,痛至深处忍不住战栗,于是便更期待春天的到来。

等到姜柏深进来的时候花盆里的铃兰花只剩下了花茎,撒了一桌子的花瓣馥郁的芳香弥漫在室内,慕青容看着残花却是无神的。

“药。”他轻轻说了一句,犹豫着要不要叫醒慕青容。

慕青容接过碗盯着热气腾腾冒着白烟的汤药不知不觉泛起一阵苦笑。

“你可以不喝,我们可以把行动延后。”这大约是姜柏深这么多年说得最体贴的一句话。

延后?能延后多久?

无论云林山是谁下得命令对方都已经知道了他们全军覆灭的消息,慕青容会武功这一事实也很快会被发现,她可以继续装,可还能伪装多久?云林山自己损失的人,祁应损失的人,哪怕她回来之后祁应便将现场处理干净,也不能确定不留一点蛛丝马迹。

本来这段时间她的高调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越是延后越是不利。

没有一点颤抖,姜柏深还未来得及拦下她,慕青容已经仰头将药灌了下去,一甩药碗拭了拭嘴角,便一脸讽刺地看着姜柏深,“就这样吧,我们继续。”

“青容!”

“我很好,我没事。”慕青容平静回答,“祁应说追杀我的人应该是皇宫里的人,慕青衣没有这个本事,你说会是谁?我那可笑的父皇?”

“不会是他。”慕连世不会对慕青容动手,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慕青容密谋的惊天大事,即便他知道了,他也无须用暗杀来解决慕青容。作为江山的执牛耳者他有无数种杀了慕青容的方法,绝不会用这种最笨的还失手。

可有什么人能突然引开慕连世安置在慕青容身边的暗卫?

“不是慕青衣,但一定和她有关。”

“你是说……她?”慕青容顿时想到了一个人,“很有可能,如果是的话,便一定是慕青衣在撺掇。”

姜柏深点了点头表示应允,“接下来的事还要笑萱多吹吹枕边风,另外,你准备让老三待在昙京?”

把老三也一起赶出去?老二是必死无疑了,老三作为几个人里面最没头脑的那个对慕青容来说威胁着实小,既然他没有什么威胁性那便先留着他一命,毕竟慕青衣在昙京,老三也不会快活多久。

何况从一开始慕连世就给自己一个假设,几个儿子一个个出事,唯独老三好好的,他能不怀疑吗?不可能!既然他一直没有怀疑到慕青衣头上,便一定会紧盯着老三不放,到时候老三无法张开手脚做事,那才叫做煎熬。

“不管他了,我现在比较担心安世晟的状态。”

“可我现在比较担心你!”姜柏深看着慕青容深锁眉头,他无疑是关心慕青容的,哪怕最初是想利用,可这些年的师徒情分加上常珮蓉的关系,他不得不承认祁应当初已经看穿了他。这一次回来他知道慕青容和祁应有染,三天昏迷的时候他第一次那么暴躁,甚至想掐死慕青容。

他辛苦养大的徒弟,一朝便毁在了祁应的手里。

可他到底是个经历了风雨的人,三天时间足够让他理清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且稳定自己的心绪,确实,他已经老了,年轻人的世界里隔着一道墙,他走不进去。

但这又何妨?祁应离开了,慕青容依旧在他身边。

她一点都没变,甚至更加心狠,比起年复一年的诱导,一件足够打击她的事情带给她的是更多的成长。

“昙京现在盯着我的不止一批人,你进进出出这几天有没有被发现?”

“没有。”姜柏深回答。祁应在昌荣府住了这么久私底下的行动尚且未被发现,更何况是姜柏深?“我要去一趟太医院,看看安世晟的情况,你呢?可吃得消去找一找笑萱?”

确实该去见见周笑萱了,这些日子她都没有和周笑萱联系。

慕青容点了点头,从昌荣府到皇宫这些路她还撑得住,于是便立刻让人备轿进宫。

周笑萱听闻慕青容来了甚是诧异,这段时间在担心她的状况,前几天一直惴惴不安,想到她要去云林寺,今年的情况可不比往年。

宫里没有任何慕青容受伤的消息,只是慕青容一出现在周笑萱面前便着实让她吃了个大惊:“青容!你怎么这副模样?”

这副模样憔悴虚弱,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好似立刻要晕倒的样子,周笑萱立刻将她扶了进来关上了门。

“发生了什么事?”

第51章 不和

慕青容坐到软榻上有些喘不过气来,周笑萱倒了杯水替她顺了顺,“受伤了?很严重!”

毕竟是师从姜柏深,周笑萱的眼力极好:“这都什么日子了,怎么这个时候受了重伤?是云林山?”

慕青容点了点头,“你也别埋汰我了,这次不知道是谁,我被打得措手不及。”

“他们摸到你的底了?”

“那倒不至于,全灭,就算能探到我的底也不至于摸透。我把祁应送走了,接下来就看你了。”

周笑萱坐在她身边凝眉沉思了片刻:“我尽力,但是你现在……”

“姜柏深开了药。”

周笑萱咬了咬唇,那药性应该很烈,她精通医术,慕青容说那话的时候便知道她放弃了很多。

和慕青容的武功一样,周笑萱的医术也是个不公开的秘密。

“姜柏深去了太医院,安世晟应该会在这些天内醒过来,笑萱,现在需要你去帮我打探一下,云林山那天父皇派出来监视我的暗卫一起失踪,杀我的那群人应该是宫里的高手,打听一下那天早晨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周笑萱站起来踱步思考了片刻,似乎突然记起什么事情,“那天傍晚我陪皇上在散步,申时的时候来了人,皇上便急匆匆让我回来。看打扮是暗卫,很着急的模样。”

“申时?”慕青容怔了怔,她是中午离开云林寺的,为的是早点离开云林山,那会儿祁应说暗卫失踪了,如果从那时候他们便撤回了京城,申时刚好可以倒皇宫里。“听见他说什么了吗?”

“没有。”周笑萱略感惋惜,“看上去很着急,他们去了敬德殿,我不敢跟上去。出来之后皇上的脸色很不好,然后急匆匆命人出了皇宫,朝西边。”

西边正是慕青容昌荣府的位置。

可以肯定的是杀慕青容的人不是慕连世派去的,所以两个姑娘一下子便理清楚了思路。

暗卫在云林山受到了杀慕青容的那批人的干扰被困在了云林寺外,慕连世的暗卫暗中盯着慕青容的也就那么三四个人,但对方完全不敢朝他们下手,只是困住了他们的去路。当慕青容感受到身边的危险时匆匆离开了云林寺,对方再将暗卫放进来,暗卫便完全失去了慕青容的踪迹。

第一时间他们想到的是去向慕连世汇报,毕竟慕青容向来狡诈,他们便当做是慕青容故意要脱离他们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