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朕看你能撑到何时!”慕连世撤开手,他真是小看了慕青容,一个在酷刑下依旧闭口不言的人心智异常坚定,这种意志力他从前却没有看到。

倔强得……有些可怜,却又很像常珮蓉。

这样坚忍的女子总让人觉得厌恶,慕连世憎恶地看着她,哪怕他从没喜欢过这个女儿,也从没像今天这么憎恨过她。

慕连世拿起烧得连手柄都滚烫的铜烙看了看,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将铜烙丢在了炉子里,“把这东西撤了。”

听到这话慕青容猛然松下一口气,再也忍不住疼痛晕了过去。

“继续审着,一定要让她把凶手说出来!”丢下这句话便直径离开。

既然晕过去了,暗卫便把慕青容拖了进去,用刑的暗卫是最后一个离开的,桌子上的蜡烛燃到了尽头,慕青容突然呻|吟了一声,轻轻呢喃了一句:“祁应……”

暗卫停下脚步,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已经离开。

重新回到狱里打开了铁索走到慕青容身边,“公主。”

慕青容微微睁开眼睛勉强撑出一个笑意,“你还在。”

暗卫从怀里拿出一包药粉,“烫伤的药,你小心点用。”

“祁应的人?”慕青容顿时清醒了过来,当初千燕山围猎的时候有人在套鹿的绳子上下了毒她便知道祁应在慕连世的身边安插了人,没想到竟是暗卫!

“公主无须知道,为了不露出破绽我必须下狠手,他日还望公主赎罪。”说罢站了起来,“太久会被怀疑,我先走了。”

慕青容看着他离开拆开药粉抹在了身上。

祁应,即便离开了他也无处不在。心里突然有了念想,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会用这种愚蠢的方式来获得离开后最大的自由,所以连药都让手下准备好了。其实他的野心一直和自己一样大,唯独不同的是身份。

当初她想得没错,祁应确实个是可靠的合作伙伴,只可惜他是个东宁人。

他回到东宁了吗?可有半点思念?或是依旧惦记着书晗?总有一天他会回到昙京,带着书晗的尸骨转身离去,不带走半点尘埃。

家,可那东西离慕青容太遥远。

三天,她必须要承受的刑讯。此时此刻,惟愿周笑萱能不负所望。

慕青容入狱之后慕连世三天没有去披香宫,原本最为热闹的宫殿变得冷冷清清,周笑萱看着门外的梅花有些寡淡,素雪孤枝暗香盈袖,若是平时大约还有心情赏梅,可现在变成了梅赏人。

瞅着临近中午,冬天的阳光带着一丝暖意划开了庭前一片积雪,下人们正在打扫却也没了往日的兴致。从前打扫是为了等待慕连世来,现在却只是看雪积得太厚不得不扫。

没有迎来慕连世,却迎来了荣安公主慕青衣。慕青衣今日来得时候很谨慎,唯她一人极小心地从后门走了进来,还是李公公来给周笑萱通得信。

周笑萱独自接待了慕青衣,在偏厅不会有人去的房间进行一场秘密的会谈。

那日慕青容说,让慕青衣三天之后去找周笑萱,所以她来了。

“我就不说暗话了。”慕青衣单刀直入,“慕青容有什么证据?”

“我以为小公主会先问我到底是不是和昌荣公主不和,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东西会在我的手上。”三天不见周笑萱和往日一样,完全没有受到慕青容这件事的影响。

慕青衣在乎的只有所谓的证据,她依稀知道慕连世在逼问慕青容关于凶手的事,慕青容若是咬紧牙关到死前才指认她,到底慕连世不是个傻子便还会相信她。慕青容这般对自己对别人同样极尽手段的人做出以命抵命的事慕青衣丝毫不会怀疑。

之前周笑萱暗示自己和慕青容有隔阂,可如今最重要的证据却交给了周笑萱,慕青衣怎么都不会相信。不过话说回来,在皇宫里,除了周笑萱,慕青容也没有什么可以拜托的人。

“说她的条件吧。”慕青衣直截了当,“你最好能拿出点实在的东西,否则能杀了五皇兄,我也一样能杀了你。”

“是你亲自动手还是派皇后的那群杀手?”周笑萱始终握着拳头捏着里面的东西,“你连那么疼爱你的皇兄都舍得下手,更何况是杀我。不过你可想清楚了,去云林山的杀手一个都没回来,你根本就不知道青容会武功,所以我会什么你也猜不到。给你,你自己看吧。”周笑萱将手中的东西一抛,翠色的一道弯弧,东西便落在了慕青衣的手上。

是玉石!

“这东西不是我的!”慕青衣不解,“你什么意思?”

“确实不是你的,这块玉石出自东宁。”周笑萱幽幽抬起手倒了杯茶,“大成的贵公子都喜欢收集些名贵的玉石,这是东宁的紫烟玉,慕新霁便很喜欢。这种玉石十分贵重且产量极少,他被罚去索玉台之前刚得了一块天然的紫烟玉。他用紫烟玉做了两块玉佩,上面刻了名字,一块是给你的,另一块戴在了身上,本打算出了索玉台之后送给你。”

慕新霁喜欢什么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周笑萱说得没有错。可他用紫烟玉做了玉佩给自己的事她为何从来没听慕新霁说起过!

“你怎么会知道这玉佩?”

“你难道忘记了,是你走之后,青容的人才离开的吗?”周笑萱笑得很是隐晦,慕青衣恍然大悟!

慕新霁根本没有拿到过紫烟玉也根本没有做过玉佩,都是周笑萱胡诌的!是她走之后祁应从屋顶下来将这玉佩戴在了慕新霁的身上。而慕新霁在很早以前关于安世晟疯了老大死了这件事的时候曾无意中辩解自己的一时糊涂来自于祁应,这也便侧中说出了自己私底下和祁应有关系!

祁应将紫烟玉戴在慕新霁身上之后还留了一块,便是周笑萱所说的第二块,他们其实一早就在为慕青容做准备!而那第二块在哪里,只有慕青容才知道,只需稍加提点让慕连世找到,这样便将慕青衣暴露了出来。慕新霁送贵重的东西给慕青衣不是个问题,可送紫烟玉便有大问题!东宁紫烟玉、祁应,如果说慕青容是被祁应的美色迷惑,那么真正和东宁有勾结的人便成了慕新霁和慕青衣!

慕新霁是谁杀的并不重要,关键只在于祁应的身份,没有什么比谋逆更严重!

祁应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他能拼死救把慕青容从云林山救出来,等到关键的时刻就一定会再次出来帮慕青容。但凡和东宁皇族扯上点关系,凭借两国目前的僵局和老大的死,那便是一顶摘都摘不掉的大帽子!

“你!”慕青衣咬着嘴唇气得说不出话来,她自视甚高,可终究阅历太少。

“别急啊。”周笑萱抿了抿茶水,“虽然手段卑鄙了些,可你为何不问我条件是什么,也许能让你满意呢?”

慕青衣重新坐了下来,平下心问道:“条件呢?”

“其实很简单。”周笑萱走到慕青衣的面前摸了摸她的头,“慕青容只希望自己能活着出昙京,她和老四一样,只想离开。至于离开后怎么样。”她俯下|身笑道,“是和老四那样还是和老二那样,我都管不到。好歹她对我有恩,做人不能太忘恩负义对吗?小公主!”

活着?出了昙京的死活周笑萱便不管了?

慕青衣站了起来,“那倒也简单,你为何自己不去求情?”

第56章 流放

“可不是我不想去,安相在皇上的敬德殿外守着呢。”周笑萱回答。

自从慕青容被打入天牢以来安鑫正便一日都未离开,他虽不知慕青容被打入天牢的主要原因,但也知道单凭她弄疯安世晟一事根本不可能让慕连世如此气愤。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来替慕青容求情,周笑萱想进去简直难上加难。

可慕青衣不一样,安相和皇后的关系不错,慕青衣向来横眉冷对周笑萱,这便告诉了别人她讨厌慕青容。

何况周笑萱和慕青容的关系不是秘密,周笑萱去求情大抵效果便差了许多。

慕青衣低头思考了片刻,“我去,可我怎么相信你?”

“你不去,后果可想而知,你去,至少还能相信我言出必行。”周笑萱弯了弯嘴唇笑得如庭外的梅花一般高洁,“也许青容还会给你个惊喜呢?”

“嗯?”

“三天了。”周笑萱负手立在窗边,“皇上的怒气三天能削减不少,这三天青容也该受了不少罪,今晚你就能看见她的诚意,到时候再去劝劝皇上。”周笑萱的声音渺渺远远的,“她把自己陷于死地,没关系,紫烟玉和是谁杀了慕新霁没有关系,但是凶手总是得有一个。”

慕青衣恍然觉得有什么不对,难道慕青容她要……

无论如何,这个情必须得求,还得求得名正言顺!

天牢之内,虽然以不用铜烙,可满身的鞭痕伤疤着实让慕青容体验了痛不欲生的感觉。每一次执行的人不同,男人的力气本就大,慕青容垂死挣扎不吭声,这逼供比男囚犯更加艰难。

倘若是别的囚犯打死了也就算了,慕青容还死不得,至少在慕连世没有发话让她死之前。

鞭笞又怎样?慕青容突然觉得好受了点,小的时候她就这么被人抽过,背上的那条深刻的伤痕见证了幼时的悲惨。当她再一次经历鞭刑的时候翻卷起的是曾经的记忆,她恨这个皇宫,恨慕连世!

仇恨建立在一次又一次的疼痛之上,那些她永远都无法释怀的冷漠和忽视!

倘若从小他便像护着慕青衣一样护着她,那就不会有姜柏深的趁虚而入,不会有慕青容的自甘堕落,亦不会有今天的恨之入骨!

好似全身都已经没有完整的皮肤,到最后慕青容都已经感受不到有鞭子抽在自己的身上。

“公主,您还是说吧,至少要死也能死个干脆。”

慕青容仰天长叹了一口气,“去把他叫来。”

到最后她都不想喊一声父皇,只当自己没有过这个父亲。

听闻慕青容终于松了口,慕连世立刻从敬德殿赶来,赶到的时候他甚至已经认不出那是慕青容,当尊严和身份被人一次又一次践踏的时候,她只能默默忍受为自己取得反抗的机会。

“你肯说了?”慕连世屏退了其他人。

“你真想知道?”慕青容依旧那般睥睨,哪怕落得一身狼狈不堪,可那桀骜的眼底是昙京外的风雨夜,是浩瀚星辰无尽苍穹,是某个人转身回眸的身影,却容不下昙京的一点一滴,“你为什么不怀疑我呢?”

“你想告诉我是你杀得老五?”慕连世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暗卫分明说当晚慕青容根本没有离开过公主府。

“我杀的。”慕青容回答,“我可以有祁应,可以有姜柏深,也可以有其他人。我的男人那么多,你监视不过来。”话语里带着嘲讽的笑意,落入慕连世的眼里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姜柏深?姜森的真名?”慕连世冷笑道,“我为什么要相信是你杀的?”

“就凭你这三天把我这十八年来的事迹全部回想了一遍。”慕青容冷哼了一声,“千燕山的毒是我下的。”

“你?”

“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我为什么要毒死周笑萱?”慕青容侧着头好似在回想当初的目的,“周笑萱太受宠了,甚至让她忘了当初是谁送她进来的。棋子若是跳出了你的掌心,那就杀了她对吗?你一定也会这么做,没有人会相信我想杀了周笑萱。”慕青容“咯咯”地笑了起来,慕连世差点以为她也疯了,可她的思路又是那么清晰,“现在是不是很想杀了我?”

想,确实想,慕连世已经想到不知该如何作答。

“可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宠着慕青衣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我?我也是你女儿,哪怕你不爱常珮蓉,可我也是个公主啊!为什么别人锦衣玉食的时候我要在冷宫中陪着那个疯子?为什么别人受万人敬仰的时候我要被唾弃?姜柏深救了我,我感谢他,我恨你!我恨那些比我好的人,慕新霁他该死!”

“啪”!

清脆的耳光打在脸上她不觉一丝疼痛,这种将话吼出来的感觉很舒服,她终于有机会问问慕连世为什么,哪怕得不到答案。

慕青容的性子有些像慕连世,所谓恨必有爱,慕连世若非她父亲她大可不必这样恨之入骨。

“想死?那就准了你的请求!”慕连世甩了甩袖子撂下一句话,“把她打入死牢,三天后行刑!”

一句话下来,整个皇宫几乎都知道了慕青容死罪难逃,罪名便是她杀了慕新霁。

安鑫正听闻的时候整个人都神清气爽,慕青容若死,安世晟的大仇得报。

而慕青衣却浑然一怔,慕青容为什么要替自己顶罪!

莫非这就是周笑萱所说的诚意?

她大可不必去求情,但后果无法承担,慕青容既然敢拿死刑往自己头上套便一定为自己留了后手。

慕青衣匆匆起身去找了皇后,听到慕青衣要为慕青容求情,皇后着实想不明白。两姐妹不和也不是什么秘密,这会儿去求情有些不妥。

“母后,她好歹也是个公主,若是被当街处斩实在是有失皇家颜面。”慕青衣靠在皇后身边撒娇,“五皇兄若是死在她手里这仇一定得报,让她死得这么痛快实在不甘。”

前句话皇后不认同,可后句话却深得她心。

一批杀手死在云林山,虽然慕青衣早就说凶手是慕青容,大抵她也是出于内心厌恶才相信,可如今慕青容亲口承认了。若早先是想让慕青容死,那么现在便是要她生不如死。

死,何其简单?

“慕青容现在处在风口浪尖上,倘若有心人拉出前朝恩仇,母后的声誉也会受损。”常珮蓉被打入冷宫,堂堂公主受到虐待,皇宫乃后宫之主,颜面何存?

“若现在去替她求情,大抵别人觉得母后你宽宏大量。”慕青衣掰着手指头慢条斯理。

“让她这么死了确实不甘,可若求下情来呢?”

慕青容早有了自己的想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是母后最大的宽容。活罪吗,大抵是流放关外或是□□终身外加点酷刑。母后你看哪个合适?”

“□□起来岂不是不能动手。”皇后皱眉沉思,她突然觉得慕青衣说得有道理,这女儿最得她心,连想法都和她一模一样,“流放吧,一路上有的是折磨她的时候。”

“流放哪里?”

“北严!”

北严,大成以北,天寒地冻寸草不生,是大成的流放之地。但凡不至于必须死的大抵还会被发配边疆或是充军,可发配到北严,那便是个不得不死的地方。

大成历史上流放北严的囚犯不少,大多是犯了不可饶恕之罪,这些囚犯都是身强力壮的男人,可到了北严也没几个受得了的。慕青容就算能活着到了北严,也抵不住那里的蛮人粗鲁残暴。

想想真是个好地方。

回到敬德殿后的慕连世脑中始终回荡着慕青容歇斯底里的咆哮,她说得没错,在姜柏深出现之前他差点忘了还有这个女儿,在姜柏深出来之后他依旧不爱这个女儿。他有所亏欠,谁叫那个女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安相,朕心甚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身心俱疲。

安鑫正站在一旁动了动嘴唇,他该如何表达此刻的喜悦之情?

慕连世又岂会不知他心里的想法,没再说什么,盯着案几上的折子发呆,皇后却匆匆忙忙地赶来。

“关于昌荣死刑的事朕今天不想说,都下去吧。”

皇后停下脚步,看来慕青衣叫她过来还是来对了。

慕连世心里有点儿后悔,因为慕青容的那番话。如果现在有人给个台阶下,兴许心里会好受些。

“臣妾确实来说昌荣的事,只是希望皇上能网开一面,免了昌荣的死刑。”

此言一出,慕连世和安鑫正一起震惊地看着他。

“这……”安鑫正咬牙切齿看着她,皇后却依旧不慌不忙。

慕连世反倒有了兴致,“你说。”

“霁儿之死臣妾万分心痛,可人死不能复生。昌荣无论如何乃是皇上的血肉,是皇家公主,代表皇家的颜面。臣妾来求情不为霁儿,只为慕氏一族的尊严。皇上以仁孝治国,虽说刑不论亲疏,到底昌荣也是我的孩子。”边说边抹泪,上至皇后下至公主每一个都是演技派。

和慕新霁的死比起来,安世晟的疯又算得了什么?

“你说该怎么处置?”慕新霁到底皇后所出,既然皇后给了慕连世一个台阶下,他便和颜悦色地询问。

“流放吧,生死看天意。”

安鑫正顿时机警了起来。

“流放哪里?”

“北严!”皇后还未开口,他以先做抢答。流放北严?那可比死更加让人舒坦!

第57章 回来

风雪飘摇的一年,还未到年初,家家户户已经开始准备过年。白茫茫的大雪覆盖了整个城市,从皇宫中出来一行人压着一辆囚车,车上铁索缠身的正是慕青容。

为了去北严且不让朝廷注意到那个地方,她不惜入狱受刑蒙蔽整个昙京的双眼,好似那地是她被罚去的,而非她愿去的。

“这他妈倒霉,大过年的要去北严那种地方!”昌荣公主已非公主,看似没有判死刑已是慕连世对她最大的宽容,可别人想来,去北严还不如一死了之。

她一直垂着头站在囚车里,这大过年的让人千里迢迢将她送过去可真是太不厚道,想想过上一月有余便可以脱离昙京朝廷的视线可真是热血沸腾,连冷风白雪落在身上都显得不那么冷了。

昙京大门最后一次为她打开的时候,心中竟蒙上了点不舍。她终于要离开这个让她黯然伤神十九年的地方,再一次回来又会如何?

再见,昙京;再见,过往的恩恩怨怨。

沿途都是银装素裹,一眼望去看不见白的尽头,慕青容极力地留意周边的情况,而领头的那个暗卫正是在狱中给过她药的人。

这回暗卫不再是影子,他们成了光亮下的人。

“这儿离北严一个月的行程,等咱回来的时候已经开春了。”一个暗卫说道,“大过年派出来干这种活真是操蛋,还不如死了得了。”

“北严哪里是人去的地方,正常人到了那儿早死了,都是些冻不死的野人和雪人,还从没见过有女子被罚去那里。”

说罢回头看了看慕青容,几日下来越发削瘦,饶是这样依旧带着几分美艳秀色,送去北严真可惜,就算不死也被人糟蹋了。

不过想来慕青容在昙京便是臭名昭著的,那也算不得是糟蹋。

慕青容就好像没听见,尽量保存着自己的体力。姜柏深就算是神医圣手,那药力也经不起慕青容受了几天几夜的刑罚还在这大冷天熬寒受冻,体力渐渐不支,支撑她的是去北严的意念。

还未到长广天色便黑了下来,时逢过年想找个落脚的店休息都没有。刚从昙京出发的一天,暗卫们个个体力充沛,领头的说连夜赶路也没有人反驳。

慕青容抬起头看了看领头,连夜要经过一片林子,一路上她都没有感觉到七颜的人。

姜柏深即便被人抓了,他之前备下的计划不会变动,按理说一路上还有姜柏深的人,这些人都去了哪里?

才过一天,许是自己想多了。

夜色让原本空旷寂寥的大地变得更加苍凉,唯有马蹄和车辘的声音接连不断地响彻在地上,偶有飘雪落在眉心睫毛,刺痒痒的手却够不到,脸上都只有雪的温度,呵出的气化作一片淡淡的水雾,似乎有一阵笛声由远及近,笛声宛转悠扬,却看不见人的影子。

暗卫立刻警觉起来,大半夜在野外吹笛子,来者不善!

慕青容却弯了弯唇角,七颜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