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仲明松了口气,只是不爽秦琼与罗士信白挨了这顿打,张须陀又道:“荥阳之役非同小可,此役结束后,陛下会亲往巡军,秦琼已为你申明祝阿一役战功,到时候老夫会带你见陛下一面,此事也好有个了结。”

吕仲明嗯了声,点头,问道:“张老将军,咱们现在还有多少人?”

先前一路急行军,秦琼的兵又都是章丘一地的地方军,不可调离岗位,只带了上千人过来。张须陀虽是征讨大将军,却也手无兵权,只能到一个地方,征集一个地方的官兵抗匪,瓦岗大军以吕仲明所知,又是十万众,这十万人,可不比卢明月乌合之众,乃是隋末农民起义中最为强力的队伍之一。

然而张须陀道:“老夫已有破敌之计,不必小友担忧,这一战,秦琼与罗士信支援为宜,责后带伤在床,便请你代为照顾。”

“张将军。”参赞附耳到张须陀身边,说了几句话。

吕仲明眼珠一转,想到张须陀之败,又想到索河,大海寺…荥阳,会不会就是这一场?

“荥阳这里是不是有个…”吕仲明开口道。

张须陀问道:“怎么?”

参赞看着吕仲明,吕仲明又改变主意了,决定什么也不问,便抱拳道:“晚辈告退。”

当天午后,一轮烈日烤着大地。

“啊——”秦琼大叫道。

吕仲明一脸不忍卒睹,用剪刀小心剪开秦琼衬裤。

罗士信怒道:“别叫了!”

秦琼道:“仲明…你剪刀…”

“戳,戳到屁股了吗?”吕仲明的手不住发抖,忙碎碎念道:“对不起对不起…不小心的。”

军棍打下去非常狠,先把大腿,屁股打得淤青,再打出血来,吕仲明先是剪了秦琼裤子,又去剪罗士信裤子,两人自背脊到臀部,再到大腿,尽数一片青紫。

“怎么办?”吕仲明拿了跌打药膏,颇有点无处下手的感觉,从来都是别人伺候他,没有他照顾别人的道理。

“你不是…仙人吗?”秦琼咬牙道:“有没有什么好得快点的仙药?”

吕仲明道:“我知道怎么炼,可是没有药材啊!”

“丁香膏不行…”罗士信道:“拿…金疮药来。”

“别了…”秦琼道:“不是…刀伤,一屁股淤青…上金疮药…”

“散不了血气。”吕仲明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说:“只愈合皮外伤没用,军中就没有治跌打的吗?”

“你手里那个就是…”秦琼道:“别废话了!上药吧!”

吕仲明把丁香膏打开,满满的都是刺鼻辛辣气味,刚要上药,秦琼便道:“先给罗成…抹药。”

“那…”吕仲明同情道:“你先看看他反应,好有个心理准备。”于是过去走到罗士信身边,罗士信大叫道:“叔宝!你不厚道!”

吕仲明道:“朝…哪里抹?”

“随便吧!”罗士信壮烈道:“快点!”

于是吕仲明把药膏朝罗士信腿上一按,罗士信又是惨烈的一声大叫。

吕仲明:“…”

丁香膏碰到伤口,消毒效果立竿见影,却也痛得人能寻死觅活,吕仲明手指都有疼辣感,不敢给罗士信涂多了,便朝他屁股上抹。

“你在朝哪里涂!”罗士信愤怒道。

秦琼忍不住哈哈大笑,吕仲明把膏药随手抹在罗士信臀部上,叫道:“我看不下去了!你们等我会!我去买药!”说着就去翻秦琼的抽屉找钱。

“你别就这么走了!”罗士信嚷嚷道。

秦琼道:“回来!先把被子给你哥哥们盖上!”

吕仲明拿了钱已经跑了,罗士信只觉臀部火辣辣的,膏药还顺着朝股沟里流,简直要疯了,秦琼又是忍不住捶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话说吕仲明出来,在荥阳城里找药铺,半天却没找着一家,瓦岗军作乱,百姓十去九空。城中萧条,太阳又毒辣,吕仲明顶着大日头跑了几条街,问过一老妪,老妪便指他去大海寺。

“大海寺?”吕仲明想起来了。

“十里路。”老妪颤巍巍道:“去找善无畏,善无畏有个药园,给咱们百姓救苦救难,就不知道他还在不在…”

吕仲明问明路便朝东北走,老妪又在身后道:“一年不如一年了…”

三伏天,地上被烤得滚烫,吕仲明一边走,一边心想要用什么药材配才好,又想到一旦瓦岗军进犯,荥阳就危险了,到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隋军一旦失利,带罗士信与秦琼走么?

他们会不会跟着自己走?就怕都不愿意走,要给张须陀报仇,那当年他们是怎么走的?

足足走了一下午,吕仲明既热又渴,沿途两道光秃秃的,剩点树桩,都被官兵砍了去烧火,真正的是满目荒地。只有依河一侧有一座破烂寺庙,庙后的河水哗啦啦地响。

吕仲明喝了几口河水,抹了把嘴,喊道:“有人吗?”

庙门掩着,上了把锈迹斑斑的铜锁。吕仲明推了推,钻不过门缝去,便绕着黄墙走了几步,纵身一跃,上了墙头,又翻下来。

庙内有一小片花圃,吕仲明一见之下便道:“太好了!”

花圃内种着不少三七,那是活血化瘀的良药,然而主人却不在家,吕仲明又喊了几声,心道罗士信的屁股要紧,顾不得等人回来了。先挖几棵,再留几个字,改天再登门道谢。

正躬身要挖时,背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笑吟吟道:“这位公子,不问自取,是为贼也,这道理都不懂?”

吕仲明直起身,回头一看,见来了两个人,一人身穿粗布衣裳,是个道士,另一个却是名身穿青衣的书生,吓了一跳,定了定神,说:“来者何人?”

书生打量吕仲明,眼中带着笑意,吕仲明贸贸然来偷药,又是偷对家佛门的药,心虚不已,见二人都是不是僧人,便不甚在意,也朝他们笑笑,互相打量。

道士二十出头,一脸风霜之色,皮肤粗糙,像是弃锄修道的耕者,是个凡人人。想必也是来求药的,然而书生…吕仲明却看不出书生底细。只见这书生肤色白皙,容貌俊秀,眉目间又带着淡淡的亲切之意,二十岁上下,虽是在调侃吕仲明,却令他心生好感。

“花鸟虫鱼,飞禽走兽,凡间生灵,俱是天地一体。”吕仲明笑道:“无我无非我之分,我的手拈了根我的头发,手又怎么能算是贼?”

道士笑道:“说得好。终于碰上个能与善老弟一较机锋的人了。”

书生一哂,随口道:“找什么药?”

“化瘀活血的三七。”吕仲明一本正经道:“这庙里主人什么时候归来?待他回来后我再求药罢了。”

“摘吧。”书生道:“慈云大师是我老友,种药就是为的救治百姓。”

吕仲明想了想,便摘了几棵,拢在袖中,书生道:“不赶的话进来喝杯茶如何?”

吕仲明心道我俩哥们还一屁股血淋淋地趴在床上,就先不喝了罢,然而还没说出口,却见那书生带着期待的神色,似乎有话想与他说,便只得点头,跟着书生进庙宇里去。

破庙内尽是蛛网,昏暗的阳光从破洞内投射出来,照在佛像脸上,那佛像以沙白石铸成,久经岁月,已布满灰尘,然而慈祥面孔,却看得吕仲明心中一震。

那道士问明情况,吕仲明对身穿道袍的人还是很有好感的,一见之下便将其划为自家人。

当然,张须陀的部队乃是官兵,现在又是来剿匪的,说太多万一泄密很危险,吕仲明便随口胡诌了个缘由,告知那道士,自己有两名朋友,被恶霸欺凌辱虐,挨了棍打,正在为他们寻药,道士听过后便建议道:“暑气攻心,调和三七后,还须以乌梅汤灌下,否则皮肉伤毒淤积体内,难以排解。”

“对。”吕仲明有点意外,这二人看上去都对医道知之实多,便道:“在下吕仲明,未曾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魏征。”那道士礼貌道:“这是我故交好友,善无畏大师。”

吕仲明:“…”

魏征…魏征,这个魏征,就是那个魏征?吕仲明知道这号人物,魏征先投瓦岗寨,后跟随李建成充当洗马官,玄武门之变后,从李世民。在太子李建成帐下时,魏征不止一次建议李建成先下手为强,收拾李世民。

然而李建成没有听魏征的,死在李世民手下后,李世民开始翻旧账,找到魏征,魏征却理所当然道各为其主,当初太子早听我一言,何至有今日?

李世民大笑三声后,不仅没有降罪,反而重用了魏征。

如果就是面前的这个人,那么他现在还不知道未来的处境,应当是在瓦岗寨里,投奔李密。吕仲明不由得心生警惕。

吕仲明没有显露太多表情,寻思那书生又是什么身份,方才魏征介绍那是善无畏,在城里他也听百姓说了,住在这庙里的就是善无畏,想是此间熟客。然而庙中住持又不是他。

既然与魏征这修道之人在一起,想必该不是敌人才对,吕仲明想到此处,看了善无畏一眼。善无畏道:“我去找些解暑之物给你。”

吕仲明笑道:“大恩不言谢。”

书生进了后间,吕仲明满腹疑问,又不能提,便站着看那佛像,看看魏征,问:“这位是…”

“观自在菩萨。”道士解释道:“千手千眼,千眼遍观世间一切法,一切苦,千手照拂众生。”

“大慈大悲观自在。”吕仲明道。

观自在那脸庞充满慈祥,十分自在,吕仲明心里却是不太自在,这次回来,明明是要找佛教麻烦的,反倒是受了佛教恩惠,跑进来在观自在眼皮底下偷草药…

魏征又道:“小友是何方人士?作何营生?”

“胸无大志。”吕仲明一哂道:“成日跟着朋友厮混,没什么正经营生。”

魏征哂道:“说笑了,小友不似寻常村野之人,想必家世显赫,若不想说,告知不愿说就是,这么搪塞,却把魏征也看得小了。”

吕仲明正色道:“不瞒兄台说,如今流落世间,倒当真是如此,菩萨面前不打诳语。”

第八回:夜战

魏征一楞,继而若有所思点头,又道:“莫怪我多管闲事,如今天下大乱,隋家气数将尽,小友若想寻一处去,不如我修书一封,荐你瓦岗军去。”

说话间善无畏回来了,三人便在庙内席地而坐,善无畏递给吕仲明一包药材,内里是乌梅,甘草,还有牛膝等药材,吕仲明便朝怀中收好,也不好白拿,但看善无畏又不像要钱的人,便掏出铜钱,看也不看,手指连着数弹,铮铮铮铮一连数十声,铜钱犹如排着队般,一个接一个落进香油箱里,声音悦耳,叮当作响。

魏征大叫一声好,道:“看不出小友还身怀绝技!”

吕仲明笑道:“只会这一手。”

吕仲明知道瓦岗军迟早也得败亡,上下不齐心,是瓦岗政权内最大的弊病,没打算去,也没打算像秦琼那样,为隋朝效命。未来之途怎么走,也不愿受人左右,正寻思要如何婉拒魏征时,只听善无畏道:“你荐他往瓦岗去,只怕不行。”

魏征询问地看着善无畏,善无畏道:“瓦岗有李密在,一山不容二虎,教他如何安身?”

吕仲明没想到善无畏对他评价这么高,忙谦让道:“善先生过奖了。”

魏征叹了口气,无奈道:“翟让只是想让弟兄们活下去,李密…应当不会在瓦岗久留。”

“李密很聪明么?”吕仲明问道。

善无畏笑了笑,魏征放下杯,答道:“是,不过不是想荐你往瓦岗见李密,而是翟大哥。”

吕仲明欣然道:“翟让,久闻盛名,那就请魏兄为我修书一封。”

魏征取了炭条,找了张牛皮纸,边写边道:“实话说,我也不知是否该在瓦岗待下去,大军眼下已逼近荥阳,心中难以抉择,是以出来走走,寻访老友善无畏。”

“除了瓦岗军。”善无畏道:“天下还有何处是容身之所?”

吕仲明道:“天大地大,自然多的是地方可去。”

魏征一哂道:“但能让一个人安身立命之处,恐怕是不多。”

吕仲明看着善无畏,发现他也在沉吟,说来奇怪,自己不过是第一天认识这两人,却奇异的,仿佛十分熟稔,就像是多年相交的老友一番。或许这就是父亲麒麟说的,有识之士碰在一起时,许多话几乎是心照不宣,谁也不必多怀疑彼此。

“世间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乱局乃成后,自然会有天降大任之人出面收拾。”吕仲明笑道:“中原历经多年分崩离析,南北两朝归于隋,隋一统江山后,不过两代,魏兄若担心再经一次三国割据的局面,则大可不必。”

魏征写完荐信,笑了笑,仿佛在咀嚼吕仲明话中之意,喃喃道:“自该有人出面收拾乱局。”

“李密却不是那个人。”吕仲明喝了口乌梅汤,沉吟片刻后朝二人道:“李密虽出身显赫,足智多谋,其人也饱受困苦,然而他为人太执着,聪明的人,也容易一意孤行。自杨玄感落败后,此人便投投走走,一连数家,有野心,却无胸襟。瓦岗军实则只是他称霸的一个工具而以。”

魏征诧异地看着吕仲明,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善无畏道:“那么依吕公子所见,如今天下,谁才是那个人?”

“未曾显现。”吕仲明自然不可能去说未曾发生的秦王之事,毕竟现在局势,李渊一派还未崛起,只是又喝了口乌梅汤,悠然道:“但要找这么一个真命天子,就要看他为什么争霸。是为了雄图大业,还是为了天下百姓。”

“说的是。”魏征顷刻思索后便道:“本想荐小友前往瓦岗,为治世尽一份力,如今看来,小友目光长远,不在各路英杰之下,倒是我…”魏征说完以后笑笑,就要将那张纸撕了。

吕仲明忙制住魏征动作,笑道:“不妨不妨,给我,说不定有用得上的地方。来日若有闲,正想去见李密一面。”

李密野心很大,也非常警惕,魏征又谈起瓦岗军的现状,吕仲明便渐渐得知,李密已逐渐进入瓦岗的权力中心,并逐渐架空了一手创立瓦岗的首领:翟让。三人说了几句,善无畏又道:“李密此人,只怕走不了多远。”

“嗯。”吕仲明点头道。

“天命?时运?”魏征感慨笑道:“他自己倒是相信,天命在他身上。桃李子…皇后绕扬州…婉转花园里。”

吕仲明知道这是乱世之间的歌谣,杨氏当灭,李氏将兴,然而兴的却不是李密,而是另有其人,便笑道:“天命一词,大多虚无缥缈,我倒是觉得,什么人,注定了便是什么命,所谓性情决定命运,大抵如此。”

善无畏道:“吕公子,此话我们随口说说也就罢了,出去不必当真。”

吕仲明点头道:“这是自然。”

魏征又道:“听闻杨广讨伐高丽时,天降异兆,瑞兽降世,足保大隋千年国运,也不知是真是假。”

吕仲明笑道:“他素来尊佛,咱们道家这一套,他应当是不信的。”

魏征略觉诧异,问道:“小友也是修道之人?”

吕仲明随口一说,便也不隐瞒,点了点头,说:“家父修道。”

善无畏道:“仙山何处?”

吕仲明答道:“云游四海,居无定所。”

魏征笑道:“如今咱们道门式微,佛寺林立,要弘扬道法,只怕是难了。”

善无畏笑道:“佛道虽说不同源,实际上都是普渡众生,为救百姓脱离苦海,又有甚么区别?”

“区别可就大了!”吕仲明道。

魏征一拍大腿,笑道:“你不懂的。”

说毕魏征又与吕仲明交换了个眼色,两人笑吟吟的,赫然将善无畏给排除在外。

善无畏笑道:“你们道门中,若神仙老祖都还在,为何不照拂着徒子徒孙们些?”

魏征答道:“清静无为,顺应天道则以。”

善无畏那话似是随口一说,吕仲明却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佛教自南北朝大规模传入中原,至今已有数百年,道门的金仙呢?如果元始天尊还在,怎么会坐视不管,轮到灵宝天尊从后世把自己派过来查问?

吕仲明脸色有异,善无畏看出来了,问道:“怎么?吕公子?”

吕仲明蓦然回过神,魏征见他脸色不太好看,问道:“是暑气闷着了?”

“没有。”吕仲明笑笑,朝外面看了一眼,见三人谈天说地,竟是聊了快两个时辰,外头已日渐西斜,遂道:“时间不早了,两位哥哥还等着我的药,先走一步了。”

善无畏会意,起身,魏征道:“今日与小友所谈,获益良多,魏某也得回去了。”

善无畏便起身送客,吕仲明微觉意外,问道:“善先生就住在这里?”

“还有使命在身。”善无畏笑道:“须得在荥阳待一段时日,仲明若平日无事,可随时到大海寺来。”

吕仲明知道那是客气话,但善无畏改了称呼,由“吕公子”改为“仲明”,听起来倒是十分受用,便与他拱手道别,魏征又问:“老友,你在这破庙里呆着做什么?”

善无畏答道:“我奉命来此处渡一个人。”

魏征若不多那句嘴,吕仲明便要走了,然而听到这话,心里隐约生出警惕,问道:“先生也是佛家人?要渡谁出家?”

善无畏一笑置之,答道:“渡有缘之人。自然不是你。”

善无畏双手合十,吕仲明看见善无畏的手腕上,有一串小叶紫檀的念珠,这才知道原来善无畏也是佛门中人。

说这句话时,善无畏面容,五官彷如笼着一层柔光,声音听在耳畔,竟是有种安详之感,夕阳如金,大海寺外索河流水带着金鳞,哗啦啦地流淌而去。

“告辞。”吕仲明不再多问,与魏征出来。心里一直思索着善无畏说的话,此人身份神秘,忍不住问道:“魏兄,善先生他是佛家子弟?”

魏征哂道:“他从小跟着一位高僧云游,没剃度也不出家,不知道算什么,俗家弟子罢。”

吕仲明嗯了声,与魏征站在河畔码头上,魏征道:“魏某渡河过对岸去了,小友多保重,后会有期。”

吕仲明笑道:“兴许过不了多久,咱们就会在瓦岗军中见面的。”

魏征笑道:“但愿如你所言!”

说毕,魏征上了摆渡的舢板,在一片流金般的河水中,驰向对岸地界。

吕仲明回到府中时已是傍晚时分,研磨了药粉,调和后先给罗士信敷上,罗士信终于松了口气。那三七活血膏触体清凉,颇有奇效,敷上不到一刻钟,淤紫肌肤便即好转。吕仲明又煎了一副散暑气的药,给二人喝下。

秦琼道:“哪儿找来的药?”

“观自在大士给的。”吕仲明随口答道,说这句话时,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善无畏。

“方才你出去时,师父来过一次。”罗士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