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了个好女儿。”吕仲明拍拍他的肩,说:“走了!”继而奔向城门去。

大军已在城门外集合并开走了,场面混乱不堪,到处都是在找人的,全是“张校尉呢!”“糟了我这边名单还没给他!上哪去了!”“唐王呢!有条子请唐王盖印!”“晚了!回去找刘司马吧!”吕仲明还没睡醒,到城外来,满地百姓欢呼后的杂乱垃圾,辎重落下来的乱草,城外还看得见最后一队兵马。

吕仲明心想真是没救了,这到底在干嘛,去春游吗?

“骁卫营呢?”吕仲明拉着个人问,恰好正是刘政会。

“吕大人?”刘政会道:“我也在找他们呢,骁卫营的名单忘拿了…你不是已经跟着部队走了吗?”

吕仲明让他下马,拿了令牌,快马加鞭,跟上队伍,跑到中午,终于看见了远处的尉迟恭,尉迟恭正在与侯君集吵架。

“名单在什么地方?!”尉迟恭自从与吕仲明“算了”之后,就极其暴躁,每次看见他都是在凶人。侯君集一脸苦大仇深,生怕随时被尉迟恭的熊掌拍成肉饼,叫苦道:“尉迟将军,我当真不知道,我只是一个点校,是刘司马最后定的名单…”

“点校你奶奶的!给我派的参军到现在还没来!后勤名单也没有!这仗还打不打了!”尉迟恭咆哮道:“参军迟到,按律当斩!信不信他一来我就斩了他!”

吕仲明拿着名单,看着尉迟恭,嘴角抽搐。

尉迟恭:“…”

“睡过头了…”吕仲明战战兢兢道:“喏,你的名单。”

尉迟恭没说什么,接过名单,吕仲明道:“我是你的参军,尉迟将军,多多照顾了。”

尉迟恭看着吕仲明,最后只得认输,把名单朝怀里一塞。满脸郁闷,拇指指指身后,示意他跟着队伍就行了。

行军是个苦差事,既累又无聊,吕仲明从前常常听到的故事是十万大军如何如何围城,一群小兵站在城外看主将意气风发,杀出杀进带着敌将人头犹如探囊取物。然而当自己有一天真正进入了军队中,便觉得当兵实在是太无聊的事了。

大家都在赶路,骑兵骑马,步兵用两条腿跑,不能聊天说话,没有音乐听,全部人都两眼呆滞地这么跑。

吕仲明行军不到两个时辰便彻底蔫了,整个人趴在马上,像个松散的米袋,半死不活地被马带着跑,心想怎么还不吃饭。

太阳下山时,前方终于传来消息,全军就地扎营,于是士兵们便开始扎帐篷,埋灶做饭。吕仲明挣扎着爬到锅边,但是想起自己没带碗,傻眼了。尉迟恭扔给他一个碗,自己起身去巡视了。

夜,一切终于收拾停当后,繁星漫天,平原上满是篝火。

尉迟恭吃着碗里剩下的冷饭,瞥了吕仲明一眼,吕仲明茫然道:“怎么了?”

“帐篷呢?”尉迟恭道:“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会罚你?玩忽职守,不怕被我打二十军棍,赶回晋阳去?”

吕仲明这才想起自己吃饭的碗筷,换洗衣服,帐篷,被褥都没带,就这么急急忙忙地出来了,晚上只好与尉迟恭住一个帐篷里。

银河横亘而过,吕仲明试着开口道:“敬德。”

“我脸黑,别理我。”尉迟恭答道。

吕仲明笑了起来,说:“嘿哥,听说脸黑的人运气不好。”

“脸黑,人倒霉,没人爱,做什么什么衰。”尉迟恭吃过饭,把饭碗随手一扔,吕仲明却捡起来,到河边去洗碗。

星光下,尉迟恭远远地看着吕仲明,河水粼粼,带着繁星的倒影,河边萦绕着无数光点,萤火虫在草丛里飞舞,就像天上,地下,都各有一条银河。

“你不去办你的事了?”尉迟恭冷冷道:“前天不是还忙着踢馆的么?现在又有时间来参军?”

“我调整了一下战斗策略!”吕仲明甩干碗,笑吟吟地走回来,说:“我现在发现,只要自己坐着不动,对手就会找上门来了!”

尉迟恭:“…”

“所以呢,我只要在你们身边等着。”吕仲明道:“再挨个收拾上门来找茬的家伙,就可以啦,我现在发现,比起我怕他们,他们更怕我,一定会想办法把我赶回去。而且只要能确保世民的军队节节胜利,他们自然就坐不住了,这是以不变应万变,以静制动的好办法。”

“以静制动。”尉迟恭嘴角奇怪地抽了抽,不知道是在嘲笑吕仲明,还是嘲笑他自己。

“喏。”吕仲明把碗递给尉迟恭,尉迟恭却不收,转身走了。

“晚上你自己睡野外。”尉迟恭冷冷道。

“哦。”吕仲明笑道:“天为被来地为床…”

“车遥遥,马憧憧…”吕仲明站在河边,只觉心情爽朗,甩干碗里的水,沿着溪流慢慢地走,尉迟恭停下脚步,似乎有所触动,却不转过身来。

“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好湿好湿!”罗士信在对岸大赞:“贤弟,今夜星光灿烂,横竖大老爷们行军无趣,不如来我帐中,共襄摔跤盛举何如…”

吕仲明把碗一收,瞬间跑了。

这天晚上,吕仲明就真的躺在帐篷外睡了,然而蚊子飞来飞去,叮得他满身包,最后趁着尉迟恭睡着的时候,摸进帐篷里去,在角落里躺着,早上醒来时,发现身上盖着尉迟恭的披风,人已经不知去哪了。

行军的日子当真苦不堪言,从晋阳到河东,足足要五天路程,吕仲明说是参军,尉迟恭却什么事也不问他意见,他只得揣着个碗,一脸茫然地跟着大部队走。

进入河东,抵达霍邑外的那一天下起了暴雨,所有人都被淋得狼狈不堪,这事入夏的第一场雨,道路泥泞无法向前,军队更是一片混乱,守城官兵已将百姓撤回城内。唐军只得在城下寻找高地扎营。

天色昏暗,大雨淋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奔马穿梭来去,哪像一队远征军?简直就是一群杂牌兵!柴绍的部队还在下坡时被陷住了,尉迟恭带着人去援护,吕仲明只得喊道:“跟着我走!都跟我走!”

士兵们跟着吕仲明,吕仲明小心避开泥地,整个平原成了黄汤一般的沼泽,足足折腾了一整天,霍邑城墙上远远地朝下看,想是正在讥笑狼狈的唐军。

罗士信吼道:“吕仲明!你给我到上面去!”

吕仲明抹了把脸上的水,被罗士信赶鸭子般赶到高地,落汤鸡般的一人过来道:“想个办法!”

天空中一道雷鸣,吕仲明大喊道:“什么?!”

树叶在风里摇曳,天空一片黑暗,吕仲明认出那是一身金铠的李世民,李世民道:“有没有办法,能让雨停下来?!”

“没有办法!”吕仲明并非不能干涉天气,但必须要靠法宝,天地的力量不管是凡人还是神仙,都无法干涉,即使勉强把云层拨开,现出一时半刻的太阳,也无法持久,况且现在还不知道敌人底细,法力必须用在最关键的时刻。

李世民只得转头再去调集兵力,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下雨,沿途还有不少步兵掉队,罗士信与秦琼已派出人去找,足足两万多人,全部陷在这滩巨大的烂泥里,所有人都无计可施。

雨越下越大,士兵们动手扎营,布拒马桩,在雨中淋了将近七个时辰,夜晚一来,所有人都冷得直哆嗦。还不能生火,只能吃干粮。吕仲明从头到脚就没有一处干的地方,连内裤都湿透了。

尉迟恭阴沉着脸,回帐篷里来,一看就是又不知道和谁吵架了,三五下动手,就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个精光。吕仲明忙侧过身去,尉迟恭却道:“脱。”

吕仲明:“…”

尉迟恭道:“当心风寒!脱不脱?不脱我帮你脱。”

吕仲明忙道:“我自己来。”

吕仲明磨磨蹭蹭地脱了外袍,内衣裤湿得贴在身上,像是透明一般,最后想想,反正也被看光了,便把心一横,索性全脱了,两人光溜溜地坐在帐篷里,尉迟恭眉头深锁道:“出师不利。”

他起身去把吕仲明的衣服晾上,吕仲明问:“什么时候攻城?”

“得等雨停,至少有两千人掉队,得去找回来。”尉迟恭道:“先睡罢,明天再说。”

翌日清早,吕仲明醒来的时候,尉迟恭还在熟睡,衣服已经干了,尉迟恭晨勃时那玩意直挺挺地立着,吕仲明张着嘴,战战兢兢用手指去比划,发现尉迟恭巅峰状态时,绝对不是自己能想象的。

尉迟恭的呼吸一停,吕仲明马上就知道他醒了,赶紧去穿衣服。

一夜受寒,士兵有不少都生起了病,严重的甚至发着烧,营地前起了大锅,熬祛寒药分给众人,一人一碗,这哪是军队?简直就是一群难民。吕仲明都不忍心看,配了药方,让军医打发人去采药。

第三十二回:天象 …

上午时,倾盆大雨渐小了些,所有将领经过一致讨论,决定事不宜迟,尽快到城下叫阵,引守军来战。

“我如果是他,就不会战。”吕仲明无奈道:“等下雨,淋都把人给淋垮了。”

“那也得战。”柴绍道:“拖得越久,就对我军越不利。”

李世民又问:“仲明,这场雨什么时候能停?”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着吕仲明,期待他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复。

吕仲明本想说“我不知道”,然而此刻士气已低落如斯,再不给人吃一颗定心丸,只怕这仗都不用打了。

正在此时,一人进来,正是李渊麾下的亲兵将领段志玄。

“唐王说此刻不宜冒进,这场雨不定何时会停,须得全军尽快后撤。”段志玄道:“裴大人认为,该退守汾水。”

秦琼马上怒道:“他疯了吗?!连日雨水,河流暴涨,还在水边扎营,想要让敌人水攻淹死?”

段志玄道:“这场雨不知道…”

“后天会停。”吕仲明沉吟许久,开口道:“段将军请回去告诉他,后天早上,至少会短暂地停两个时辰。我军便可预备全军攻城。”

吕仲明的所有力量,只够支持这么久了,风雨雷霆,海啸山崩,都是仙人之力无法强行阻止的,要改变天地的自然规律,只有十件太古神器才能达到。但勉强支撑几个时辰却是不难。

如果后天之前,暴雨停下,那就更好了。

段志玄看了吕仲明一眼,说:“攸关我军存亡,道长不可儿戏。”

吕仲明捏着手指,藏在袖中,欣然看着段志玄,段志玄沉默片刻,离开前去回报。

“想说什么就说吧。”李建成反而淡定了,朝众人道。

“再这么下去,怕打不赢。”柴绍道:“昨夜我派子弟兵在城下勘察,城墙滴水不漏,到处都有人在防守。”

“我说过了。”罗士信冷漠地嘲笑道:“宋老生是会打仗的,你们一开始定的计划就错了。”

李建成又问秦琼:“秦将军,有几成胜算?”

秦琼道:“雨不停的话必败,雨停的话有两成。”

数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罗士信无奈笑笑。

李建成沉默了,尉迟恭又道:“得想个办法,激宋老生出战,只要他出战就好办。”

“你是没跟这些老不死的打过仗。”罗士信道:“杀了他也没用,守军不会投降的!副将会顶上。”

尉迟恭道:“如果我能活捉他你怎么说?”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吕仲明不知道帮谁,忙道:“别吵架。”

“他不会被你活捉。”秦琼道:“输了他会自刎,用不着咱们动手。”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说:“无论如何,先探探底细罢,谁与我去叫阵?”

李建成道:“我去罢,你留下整军。”

两兄弟说了半天,最后决定所有人一起去,大家披上斗笠雨衣,李建成冒着雨,率领上千人来到城外,大声喝道:“宋老生何在?”

城墙高处没有回答,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弓箭手张弓搭箭,虎视眈眈。吕仲明拉开弓,朝着城墙上看。

雨水淌进眼里,刺眼疼痛,奈何敌人守将一直不现身,数人等了半天,无功而返。

回到营地里,新的消息又来了——缺粮草。

“不是让晋阳跟着送来吗?”李世民难以置信道:“怎么还没到?”

段志玄道:“唐王已经派出信使去催了,今天晚上干粮不足,各位将军就请先将就着。”

李世民简直要被这些人给玩死了,晋阳从未有过这么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没想到一打起仗来,己方根本就全是新手,唯一会带兵的就只有罗士信与秦琼二人。

“看人挑担不吃力,自己挑担压断脊。”吕仲明在帐篷里无奈笑道:“早该听我的,让建成留守晋阳。”

尉迟恭又巡了一次营,回来时脸色更难看了,教训道:“说话小心点,今天建成才挨了一顿教训,唐王把气都出在他身上了。与其想这些,不如想想怎么破敌,这一仗要是输了,接下来的也不用打了。”

“此战必胜。”吕仲明道:“没什么好想的。”

尉迟恭道:“你倒是说个必胜的办法?”

吕仲明忍不住道:“我要是给你必胜了,你能对我说话不臭着个脸么?”

尉迟恭心情甚不好,也不理他,吕仲明道:“我爹都不敢给我脸色看呢。”

“你爹跟我能比么?”尉迟恭忍不住又道。

吕仲明也是吃软不吃硬,根本就不怕他:“废话少说,我要是给你办法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尉迟恭倏然静了,瞪着他,问:“什么事?”

吕仲明也没想出来讨这个事要做什么,想了想,随口道:“你钻个火圈给我看。”

尉迟恭:“…”

吕仲明哈哈笑,尉迟恭简直怒也不是,笑也不是,吕仲明便过去摸他的手,尉迟恭却怒道:“别过来!”

吕仲明随手取了沙盘,开始插旗子,说:“声东击西。”

尉迟恭还没开始停便招手,唤了名帐外亲兵道:“请世子与罗将军过来。”

没多久,罗士信与李建成来了,左三军的三名统帅与监军便在帐篷里,大家都打着赤膊,连李建成也被淋得受不了,不顾形象了,赤裸上身,袍子搭在腰间。

“吕道长,现在该怎么办?”李建成问。

吕仲明答道:“等。”

他早知有这场大雨,也知道这一仗一定会胜,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事实上李唐在起兵时,碰上的最大的难题就是第一仗。

或许在李世民的记忆里,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一次了。

“只要雨停。”吕仲明在沙盘上标记了几个点,答道:“咱们就可以吸引宋老生出战,从东城门攻城。”

罗士信道:“秦琼出的主意和你一样,假装不打了,大家分两队绕开霍邑,急行军前往临汾,龙门,引他们出城来追。”

尉迟恭嗯了声,说:“好办法。但如果他不出城呢?”

吕仲明想了想,说:“那就只有再设法绕回来了,不过以宋老生这种老将,他接到的命令是剿灭敌军,因为咱们走了,很有可能去打别的地方,他坐视不管,最后附近邻县遭殃了,他也得带兵去平,只会增加麻烦,多半会开城追。”

尉迟恭沉吟片刻,说:“不如这样,左右三军绕过霍邑,离开,如果宋老生出城追,便杀他个回马枪,如果不追,咱们就真的绕过霍邑,在路上埋下一万伏兵,罗将军再派二百人,伪装成临汾的信差,前来找宋老生求救。他出兵救援临汾,半路上咱们就发动埋伏。他不愿出兵,就进行暗杀,杀掉他后马上解决掉副将,再杀千户,尽量瘫痪他们的军队指挥层,剩下的人强行冲城,抢时间,在对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回头反戈一击,夺城。”

“好办法!”所有人同时赞道。

吕仲明笑道:“只要能进城,宋老生就不是对手了。好计谋。”

他不得不承认尉迟恭非常聪明,这种策略中间拐了好几个弯,设想到每一种情况,都能妥善应对。

尉迟恭沉声道:“是你提醒我的。”

李建成起身道:“我去与世民商量,各位今天就先休息罢。”

当天夜里,外面雨渐小了些,尉迟恭第三次巡营回来,看到吕仲明躺在角落里,对着墙边出身,手里拿着的东西发出淡淡的光芒,正是他先前给尉迟恭的鳞。

“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尉迟恭问:“能让雨停下么?”

“没什么用。”吕仲明道:“是我的鳞片。”

尉迟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便不再说话。

“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吕仲明道:“也没有什么厉害的法力。”说着他摊开手,给他看,说:“喏,你看这里。”

鳞片的根部有一抹暗红,吕仲明道:“有我的血,所以你如果有什么危险,这片鳞就会发光,我能感觉到。”

尉迟恭:“…”

“后悔了吧?”吕仲明摇头晃脑道:“可我不给你了。”

尉迟恭嗤了声,吕仲明又道:“我就算不爱你,也把你当成朋友,所以不管你对我怎么样,我都很认真对咱们之间的感情。”

“你喜欢我,就对我很好,觉得我不喜欢你了,就对我不好了,天天凶我。”

尉迟恭道:“行了行了,我是坏人,行了吧。”

尉迟恭憋了一肚子气,偏偏又没法反驳他,只得躺下睡了,睡下时又叹了口气。

“妈的,老子也得去修个佛,出家算了。”尉迟恭倏然坐起身道:“再怎么玩下去,迟早得被你玩死。”

吕仲明拿着鳞片看,随口道:“886~”

吕仲明本来只是随口说说,然而尉迟恭却睡不着了,在床上动来动去,半夜里又起身出去,脱了上衣,在雨里站了一宿。

第二天,尉迟恭发烧了,而且还发起了高烧。一副委顿模样,早上喝过药就呆呆坐着。

这场雨下得没完没了,湿淋淋的,到处都是水,连帐篷里都在漏水,尉迟恭昨天一直在淋雨,晚上又去淋了一整夜,简直是委顿不堪。

“大敌在前。”罗士信彻底无语了:“你这么个大个头,居然还生病?”

“生病你以为我想的吗?”尉迟恭答道:“生病也能打仗,你别嚣张。”

“好了好了。”吕仲明生怕两人又吵起来,然而不到片刻,李世民冲进来,铠甲也没穿,打着赤膊,全身朝下滴水。李世民居然还有胸肌腹肌,皮肤白皙,身材很好,吕仲明当真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