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我这就试试。”既然雪元香放上去没有任何问题,他也该是如此。

再说,有两个侍卫在,不管出现任何异动,都能立刻救下自己。

思及此,二皇子这才放心把右手放在珠子上,等待着它发出金色的光亮来。

只是一瞬间,他就察觉出不对劲来了,想要抽回手,却是徒劳,不由大喝道:“快把她们二人拿下,居然敢欺骗我!”

两个侍卫下意识抓住二皇子,想要把他的手从珠子上拔出来。

只是一个抓住二皇子的肩膀,一个抓住珠子想要扯开,两人却是被无形的吸力牢牢黏住,怎么也松不开手了!

尤其这个珠子只有拳头大小,却怎么也拿不起来,起码有千斤重!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侍卫惊慌失措,使尽力气都没能把手抽回来。

二皇子高叫道:“侍卫都在外面等着,你们只要出去的时候,她们没看见我,就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识趣的,就赶紧把这该死的珠子弄走!”

家主费尽功夫哄着二皇子进密室,自然就没把他放开的意思,冷笑道:“我早就提议过,让这两位侍卫先试一试,可惜二殿下太着急了。”

不过这也是她算计过的,二皇子刚愎自用,又是野心勃勃,绝不会错过这次机会,哪会愿意等到明天?

就是算准了二皇子疑心重,这才会一再提议让两个侍卫来试试。

也是明白他对自己有怀疑,再三提议侍卫,便反其道而行之,把雪元香推了出来,这正合家主的心思。

“这颗珠子根本不是选出天定之人,而是选出雪家的下一任国师。除了雪家人,谁碰着它,都要被它吃掉。”

吃掉?

二皇子瞪大眼,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不起眼的珠子居然会吃人?

“殿下以为我是危言耸听?”家主摇摇头,指着珠子说道:“珠子存在了几百年,始终有用尽的一天。雪家祖辈后来发现,要让它长长久久的,就只能给它足够的供奉。”

“雪家犯错之人极少离开灵犀山,那么她们都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不言而喻。

二皇子没想到雪家里面会有这么可怕的东西,若是知道,说什么都不会跟着家主到这里来!

看家主丝毫不害怕,分明有退路,他也冷静下来,不再做徒劳的挣扎:“只需要足够的供奉,就可以离开吗?两条人命,不知道还够不够?”

没等家主回过神来,二皇子已经从怀里取出匕首结果了身边两个侍卫的性命。

果真是草菅人命!

雪元香皱紧眉头,就见鲜血洒在珠子上,很快被融入进去,珠子表面再不见丝毫的血污,微微开始发亮。

虽说二皇子残忍,却也立刻就找到了解决之法。

两条性命,的确足以让珠子吃饱,然后放开他!

若是如此,家主和她就危险了。

“走——”家主见状,也知道珠子撑不了多久,推开密室里另外一道石门:“快,从这里出去。”

雪元香被她粗鲁地推进了石门,自己却没进来。

“家主——姨母——”她惊惶地叫了一声,最后看见的是家主面上释然的笑容,以及身后二皇子狰狞的面容,匕首狠狠刺在家主的后背上!

温热的一滴鲜血溅到雪元香的脸颊上,烫得她双眼发涩,无声地落下泪来。

家主为了自己,挡下了二皇子,她必然不能辜负家主最后的心意!

雪元香擦干眼泪,重新振作起来,转身沿着密道出了去。

既然家主给自己指明了一条生路,她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活下去!

阶梯的尽头是家主的院落,雪元香看着院外空空如也,知道二皇子的侍卫都集中到大长老的院子跟前。

她捡起桌上还没收拾好的铜钱,撒在地上,这才抬脚离开,直奔浅云居!

雪元香看到浅云居外的红衣侍卫,呼吸陡然一紧,仿佛浮现出刚才家主最后血红的身影。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红衣侍卫大喝一声,闪着寒光的长剑指向她。

不等雪元香报上身份,就听见一声惊呼传来:“大姐——”

只见雪春熙走了出来,对侍卫点了点头。

既然有雪家七姑娘唤的大姐,这位自然是大姑娘了,侍卫收起佩剑,面无表情地继续站在原地。

“大姐你没事真的太好了,”雪春熙挽住雪元香,把她往屋内带:“皇上和大殿下在屋内,还有二姐姐和四姐姐。”

想了想,她还是补充道:“当然,还有五姐姐在。”

雪元香一怔,雪妙彤居然来了,还带着雪易烟吗?

果真是姊妹情深,这时候还不忘把亲妹妹带到安全的地方,难怪她在家主的后院没看到雪易烟。

雪元香微微颔首,便道:“我有要事跟皇上禀报,还请七妹妹带路。你的伤,已经好了?”

雪春熙笑笑,点头道:“多得四姐姐的丹药,我已经好多了。”

雪幼翠对炼药颇有心得,雪元香是知道的,便没有多问。#####

第六十九章 惊讶

等雪元香进去后,看见火盆前取暖的雪易烟,不由露出惊讶的神色。

雪易烟的模样,就跟之前的雪妙彤一样,她哪里能猜不出究竟是怎么回事?

雪妙彤绝不会允许别人对这个亲妹妹下手,那么究竟是谁让雪易烟变成这个模样?

“大姐来了,”雪妙彤撩起帘子出来,不必多说,光看她恢复的容貌,雪元香就明白了。

她对雪易烟没什么好印象,又对雪妙彤之前感到惋惜,如今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大姐要见皇上,我这就带她过去。”雪春熙简单解释,便领着雪元香走进内室。

大皇子慢慢苏醒过来,只是身子骨还有些酥软,雪幼翠压着他躺下,又喂了一颗丹药。

之前在昏迷中,大皇子只在醒来的时候感觉嘴里一股浓浓的苦涩,简直难以忍受。

如今清醒后再服下一颗,他面色扭曲,这味道简直让人生不如死:“四姑娘,这丹药…”

“是民女亲自炼制的,从挑选药材到炮制和炼药,绝没有假手他人,大殿下可以放心。”雪幼翠答得飞快,似乎是为了打消大皇子的疑虑。

大皇子眼皮微跳,他想要问的是究竟丹药是怎么做出来的,味道如此可怕?

药效倒是极好的,服下不到一刻钟,他感觉浑身被抽去的力气慢慢恢复,精神头也好了不少。

不过如果可以,自己是再也不想再服下一颗的。

皇帝见大皇子的面色从惨白渐渐恢复一丝红润,满意道:“四姑娘一手炼药之术十分了得,御医不在,有劳四姑娘照看大皇子了。”

大皇子苦着脸,正想要拒绝,就见雪春熙带着雪元香进了来。

两人向在座的行礼后,雪元香率先开口:“皇上,家主和民女把二殿下哄骗到密室,暂且困住了他。只是二殿下狡猾想要脱逃,家主只得让民女先逃出来报信,还请皇上派人救出家主。”

她出来已经有一刻钟了,也不知道家主如今怎样。

就算有一线希望,雪元香都不愿意放弃。

皇帝没想到家主居然用计把二皇子困住了,能够活捉这个不孝的儿子,那是再好不过了:“来人,跟着大姑娘去把家主救出来,再把二皇子拿下。”

“是,”亲卫点了十人,很快整装待发。

雪春熙没想到家主如此大胆,直接把二皇子引到密室里困住,雪元香神色焦急,恐怕家主为了拦下二皇子,让她逃走,如今凶多吉少。

她沉吟一会,叫住了雪元香:“大姐,我跟你一起去。”

封应然也向皇帝请命:“父皇,儿臣愿意一并前往,把二哥带回来。”

大皇子顺势向皇帝请求:“是啊,父皇。亲卫到底是臣子,若是二弟发难,总不好动手。有三弟在,不至于慌乱,让二弟有机会逃了出去。”

皇帝的命令是活捉,亲卫自然是不敢伤了二皇子的性命。束手束脚的,很可能就会让他逃掉。

如此,倒不如让武功高强的封应然跟着,必然能把二皇子拿下!

皇帝赞同大皇子的话,二皇子好歹是皇家人,亲卫到底有些忌讳:“那就让三儿跟着,别让他逃了。”

“是,父皇。”封应然领命,带着亲卫,跟在雪元香和雪春熙的身后,很快到了大长老的院子不远处。

他抬起手,亲卫立刻停下,便低声说道:“我先清理掉院外的侍卫,两位姑娘在这里等着。”

自然不会只留下雪春熙和雪元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在这里,封应然又点了两个亲卫留下,带着余下的八人上前。

雪春熙不免有些担心,封应然身上的伤势虽然好了些,却尚未完全恢复。大长老院外的侍卫人数,粗略一数,明显比皇帝的亲卫来得多。

封应然再是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她想了想,弯腰在地上拾起一把雪,又用脚尖把一小块地方清理出来,露出干燥的地面,把雪球往地上一扔,顿时雪碎四面散开了去。

亲卫看得惊讶,他们知道雪家最擅长卜卦,只是印象中的卜卦不该是沐浴净手,再拿着龟甲或者铜钱念念有词,庄严肃穆的地方起码磨蹭半天才得出卦象来吗?

看着雪春熙的模样,就像是孩子气地耍雪罢了。

“大姐,是吉兆。”雪春熙见状,这才露出一点笑来。

雪元香看着四散的雪碎,微微点头:“七妹妹担心三殿下?”

“是,他的伤还没好,二殿下的侍卫人数众多,所以…”雪春熙说到最后有些不好意思,亲卫就在身旁,不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闻言,雪元香却抬起头来,认真地道:“七妹妹对三殿下关心是应该的,只是不能太过。”

雪春熙一怔,低下头来:“大姐说的是,我明白的。”

她们跟随皇家人,后者是主,自己不过是只比侍从地位高一点点而已。

主仆关系,就不该有之外的感情,雪春熙对待封应然,不免太亲近了一些。

这也跟两人因为养伤朝夕相处,封应然受伤的时候是雪春熙照顾,反过来雪春熙受伤的时候,也是封应然事事关心。

难得的境遇,让两个不受重视的人慢慢走进,感情自然比旁人要深厚许多,即便他们二人相处的时日并不长。

“七妹妹明白就好,不然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雪元香说完这话,再没开口,而是望着远处。

封应然一把佩剑在手,虎虎生威,二皇子的侍卫根本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亲卫紧跟其后,封应然犹如一般尖刀突进,后面的人不过是补上一刀。

三皇子征战多年,每每都能战胜,显然身手了得。

尤其喜欢身先士卒,总是冲在最前面。

雪春熙看着封应然拼命的身影,不免有些心疼。

她比谁都明白,三皇子如今好好站在这里,不知道私底下付出了多少心血。

这身手厉害,也是在死人堆里练出来的。

想到封应然第一次带兵剿匪的时候也不过十来岁,正该是在母妃跟前撒娇卖乖的时候,却已经被迫早早面对鲜血和死亡。

不过一刻钟,犹如杀神一样的封应然很快就把二皇子的侍卫都清理干净了,根本不留一人。

雪春熙眼尖,察觉身旁两个亲卫也是跃跃欲试,看向封应然的目光中带着崇拜和灼热。

再是隐晦,他们也难免对强者表示敬佩和臣服。

封应然即使什么都不做,身上总有一股让人忍不住想要臣服于他的魅力。

“时间紧迫,这就下去吧。”

雪元香点头,率先上前打开了暗门。家主哄骗二皇子,说密室只有历代雪家的家主才能打开,其实并不尽然。

只要是雪家血脉,都能够打开这里。

雪春熙惊叹大长老这里的密室居然如此精妙,石门和阶梯浑然天成,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依旧坚固。

墙壁的夜明珠十年一换,足见雪家的大手笔。

一行人,两名亲卫在前护着雪元香,雪春熙则是跟在封应然的身后。

他身上还沾着不少鲜血,下意识地离雪春熙有些远,免得让她被血腥味熏着了。

雪春熙倒是毫不介意,对上他银灰色的眼眸,笑道:“三殿下果真英勇,真是传闻不如亲眼目睹。”

见她的神色不像作伪,没有半点厌恶和害怕,封应然微微笑道:“七姑娘谬赞了。”

很快到达密室前的石门,封应然抽剑站在最前面,蓄势待发,雪元香咬破指头,对他目光示意,飞快地在石门一点。

石门打开,一道银光闪过,雪春熙瞪大眼看见剑尖几乎要刺到封应然的胸口,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眨眼间的功夫,封应然已经避开了剑尖,反手把手里的佩剑一送。

只听“哐当”一响,二皇子手上被剑刃所伤,拿不住佩剑,让其落在地上。

二皇子立刻退后一步,避开封应然的第二剑,喝道:“三弟再上前一步,雪家的家主就要没命!我喂了家主一颗特有的毒药,解药除了我,没有人知道!”

雪元香瞥见密室角落里的家主,后背咕咕鲜血直流,脸朝下趴在地上,生死不知,不由双眼通红。

只是封应然听了这话,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形若游龙,佩剑毫不犹豫地刺向二皇子。

见状,二皇子彻底被惊住了,他没想到封应然居然丝毫不理会雪家家主的生死。

明明是由雪家姑娘领路下来的,必然是为了救家主,封应然如此倒是出乎人意料之外。

莫非是父皇的意思,让他不必理会家主的生死?

这很有可能,对父皇来说,家主没了,再扶持一个坐上去就是,根本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因为他以家主为人质,而放过自己!

雪元香皱紧眉头,想要上前制止,毕竟谁知道二皇子喂给家主的是什么毒药,又多久会毒发。若不是赶紧把家主救下,就算雪幼翠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把死人救活的!

雪春熙却一把抓住她,对雪元香摇了摇头,劝道:“三殿下如此,自然有他的道理。莫要被二殿下的话唬住了,他说的,不能轻信。”

她看不出家主是死是活,但是自己比谁都明白,二皇子是打算以家主为人质而逃脱开去。

要是真相信了他的话,让二皇子逃离这里,家主未必能活着,封应然也得被皇帝迁怒,实在是得不偿失。

倒不如尽快把二皇子拿下,不然周旋下去,只会把家主的一线生机给拖没了####

第七十章 嫉妒

雪元香暗忖片刻,也明白她刚才是关心则乱,对雪春熙感激道:“多谢七妹妹提醒,我担心家主,险些相信了二殿下的话。”

两人说话的功夫,封应然的佩剑已经把二皇子逼到了墙角。

二皇子退无可退,恼羞成怒道:“三弟,你别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的究竟是谁,二哥心里明白。”封应然面上一冷,若非二皇子突然反了,哪来这么多的事?

“我不明白,大哥就这么好,让三弟甘心把功劳奉上,自愿把罪过都自己背着。大哥从来当三弟只是一条听话的狗,三弟就连叫一声都不敢!”二皇子知道封应然等人闯进来,院外的侍卫恐怕已经被斩杀殆尽。

他败势已露,却不甘心就此认输,说什么都要搅浑池水,在封应然的心里留下愤恨和嫉妒的种子:“难道三弟愿意就这样下去,以后大哥就算登基,也未必会念三弟的好,反倒害怕三弟功高盖主!”

闻言,封应然嗤笑一声,答道:“二哥不必多说,大哥跟二哥不对付,却从来没想过要你的命。但是反观二哥,直接对大哥下手,丝毫不在乎兄弟之情。”

相比之下,还是大皇子要厚道一些。

二皇子并不是这么想的,冷笑道:“大哥在乎兄弟之情?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他在乎的不过是脸面,暗地里可没少对我下手,只是三弟素来磊落,又是在外头征战多年,哪里就清楚大哥的为人?”

“我不过是在最后关头,不忍心三弟被大哥蒙骗,三弟还是小心些为好。我今天的下场,或许不久之后,三弟也可能沦落与此。”

“这一点,二殿下足可以放心。”雪春熙上前一步,对二皇子反驳道:“以我的卦象看来,三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又是忠君之臣,皇上和大殿下素来爱护臣子,二殿下倒是危言耸听了。”

雪家的卦象尤为准确,既然她开了口,那就是真的。

二皇子皱眉,目光扫过雪春熙,又是这个丫头。

原本他有心离间大皇子和封应然之间,加上这些皇帝的亲卫在。

不管封应然说了什么,最后必然会传到皇帝和大皇子的耳边。稍微有一句不对,封应然的下场可想而知。

二皇子就算死,拽上封应然来垫背,那就是赚到了。

可惜还没把这个三弟说服,就有雪春熙出来搅和,二皇子蹙眉,忽然眯起眼道:“七姑娘对三弟还是这般维护,看来你们感情颇为深厚。短短一段时日相处就能如此,真是羡煞旁人。不过孤男寡女住在一起,听闻七姑娘受伤的时候都是三弟亲自近身照顾的…”

他话只说了一半,却引人遐想。

雪春熙气得双颊绯红,就知道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果真没什么好话:“你…”

封应然却抬手拦下,没让她继续辩驳:“二哥,多说无益,有什么话只管回去到父皇跟前说,如何?”

他把佩剑套上剑鞘,忽然一挥,击中二皇子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