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把人抓回来,还怎么洗清他身上的嫌疑?

自己不择手段多次,这才深得汝阳王的信任。谁会想到有一天,也会有人以牙还牙来对付他?#####

第一百二十四章 筹码

汝阳王听着沐先生叫嚷的声音,不悦地皱眉道:“急什么,莫非真让那些蒙面人说中了先生的心思,这才要杀人灭口?”

沐先生连忙跪下,知道自己如今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属下对王爷忠心耿耿,那些歹人为了脱身,不过是在胡说八道,诬陷属下。若非王爷的赏识,属下又如何能有现在的地步?背叛王爷,必然一无所有,属下何必如此?”

这番话倒是让汝阳王听进去了,他又看向晕倒的妇人,摆手道:“把馨姑娘送回帐子里,以后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馨姑娘和那位少爷踏出帐子一步。”

闻言,沐先生心下一凛。看来那歹人胡说八道的话,汝阳王还是听进去了,不由蹙眉。

馨姑娘和她儿子是一张极好的筹码,用得好了,对汝阳王十分有力。

只是如今汝阳王跟馨姑娘离了心,以后事情恐怕没那么顺利了。

沐先生不由咬牙切齿,要不是那些从天而降的刺客,他何必落得如此地步?

顾青逃得远了,见没有追兵,这才停下来歇口气。

众人自个乐了一番,这又乔装打扮回到帐子里装作休息。

汝阳王琢磨了一会,还是听馨姑娘的话派人去帐子查看,见顾青等人好好的在帐子里躺着,一看就是睡得臣。

守着帐子的侍卫也说帐子里早早熄灯,没见顾青等人出来。

帐子就一个门,他们难不成还从地下钻出去的?

汝阳王打消了心里的疑虑,对刺客的话更是相信了几分,对馨姑娘的举动有些怀疑了。

的确,馨姑娘生下的儿子真是皇家的血脉,先帝没道理不把这对母子接回去。

唯一的可能,就是馨姑娘水性杨花,这孩子根本就不是先帝的!

若是如此,他还真是被馨姑娘利用了一把。

混淆皇家血脉,自己就算不愿意让封应然这个有半个异族血统的人登基,也绝不允许一个假装皇家血脉,根本不知道是谁家的儿子当上皇帝!

要是让馨姑娘得逞了,汝阳王不就成了千古罪人?

等百年之后,他也没脸面对皇家的列祖列宗!

尤其当初馨姑娘说孩子还小,汝阳王直接篡位有违天和,倒不如徐徐为之。

先让她的孩子占着皇位,封汝阳王为摄政王。

等朝廷慢慢被汝阳王掌控后,再把皇位让给他。

汝阳王当初想着的确有几分道理,不坏名声,又不觉得馨姑娘和一个孩子能翻出什么风浪来,还不是被自己拿捏在手里吗?

如今才发现自己居然被一个妇人耍了,汝阳王满脸怒意。

他把沐先生叫进来,脸上恢复如常:“先生说说,馨姑娘真会乖乖顺从于本王,没别的心思?”

沐先生强作镇定,他之前被馨姑娘的美色蛊惑,掉进了美人计,如今被馨姑娘拿捏住把柄,当然是护着她的,连忙解释道:“她一个妇道人家,又带着孩子,听说被家族除名,孤孤零零住在偏远的庄子上。没有家族支持,身后没有任何势力,王爷想要捏死他们母子二人,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汝阳王听了,笑笑道:“先生说得对,是本王多想了。明日一早,不管那位顾大人说什么,直接进京,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

听罢,沐先生这才松口气,好歹汝阳王没再追究此事,馨姑娘母子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等他退了出去,汝阳王冷笑着叫来心腹侍卫:“盯着沐先生,要是他跟馨姑娘碰面,若是有不轨之心,就地处决就好,本王允你先斩后奏。”

侍卫领命而去,沐先生也是小心谨慎,知道汝阳王必定有些怀疑,这时候不该见馨姑娘。

可惜馨姑娘却心急了,晕过去之后就被汝阳王禁足。

她心急火燎等了一宿,没等到沐先生传来的消息,帐子外的侍卫又在打瞌睡。

馨姑娘到底忍不住,让贴身婢女装扮成她的模样躺在榻上,自己则是穿上婢女的衣裙顺利出了帐子。

沐先生在清晨的时候被摇醒,看见婢女打扮的馨姑娘吓了一大跳:“你怎么来了!”

他连忙起身,见帐子外静悄悄的,这天色才刚亮,正是侍卫巡逻该换班的时候,这才放下心来:“你也太大胆了,明知道王爷起了疑心,怎么还来我这里?”

“妾身放心不下你,生怕王爷一怒之下处罚你,一夜未眠,看着天色刚亮,实在按耐不住就过来了。”馨姑娘双眼含泪,脉脉含情,任是谁都受不了。

沐先生也是如此,迟疑着握住她的柔荑道:“你放心,王爷没责罚我。只是对我起了疑心,你以后乖乖在帐子里,其他事一切有我。”

“好,妾身信先生的。”馨姑娘依偎在他的怀里,小脸绯红,双眼闪闪发亮,神色如释重负,看得沐先生满是心疼。

“你一晚上没睡,赶紧回去歇着吧。”

馨姑娘也放了心,感觉火候差不多了,清楚不能久留,这才慢吞吞地起身道:“等事成之后,妾身也能享福了,过上平静安稳的日子。等到时候,能跟先生双宿双飞,妾身这一生就圆满了。”

这话说得沐先生心里舒坦,感叹她不是个爱慕虚荣,眷恋权势的,搂着馨姑娘的肩头道:“你且放心,想要的一切,我都会奉到你的面前来…”

没等他说完,沐先生忽然瞪大眼看向帐子门口,满脸愕然和惧怕。

馨姑娘满脸疑惑,扭头想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柄刀刃却穿破胸口而出,鲜血喷洒在沐先生白色的亵衣上。

沐先生惊得连连退后两步,眼睁睁看着馨姑娘倒在血泊之中。

他想要逃,逃得远远的,可惜刀刃已经到达胸口,急忙求饶:“我这是要迷惑馨姑娘,好把她的心思问出来,对王爷还是忠心耿耿的!”

反正馨姑娘死了,无从辩驳,自然全凭沐先生说什么是什么了。

侍卫冷笑,毫不犹豫刺穿了他的胸膛:“沐先生敢做却不敢当,还真是个孬种。既然你们二人情投意合,那就到阴曹地府做一对鬼夫妻,王爷也算是成全了你们!”

沐先生睁大眼,感觉不可置信。

他跟在汝阳王身边足足三年,每每出谋划策,如今是汝阳王面前的大红人。

怎的短短一夜,所有事就变了,自己还如此窝囊地死在这里?

沐先生还没想明白,就已经断了气。

汝阳王一大早对外宣布馨姑娘和沐先生都得了急病去了,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

就连顾青也不例外,他只是脸上带着惋惜,问了几句如何安葬两人,就没再提起此事了。

该死的终于死了,他恨不能仰头大笑三声。

估计馨姑娘到死也不明白,她离成功就差一步了,怎么莫名其妙就死在汝阳王手里呢!

她不明白的是,汝阳王性情多疑,只要落下一颗小小的火种,就能烧掉整片草原。

这是三皇子教他的,与其硬碰硬,倒不如挑拨离间,让他们自相残杀。

看,不必顾青动手,汝阳王就杀了身边这个厉害的谋士沐先生,然后还把馨姑娘这个祸害杀了。

唯一惋惜的是,汝阳王还不至于因为怒气而失去理智,把馨姑娘那个儿子也杀了,不然该省下顾青多少事?

“不是属下不通融,而是王爷几万士兵跟着进京,哪里能住得下?”

顾青笑眯眯地指着京郊的山头道:“别看这荒郊野岭的,山上有一处皇家别院,是三殿下特意为王爷准备的。正好山上够大,又平坦得很,士兵扎营也是足够的。”

汝阳王心下不痛快了,他好歹是封应然的皇叔,居然让自己住在荒郊野岭,却不能进京里去?

“三皇子是本王的侄儿,让长辈住在这样的地方,先帝难道没请人交规矩吗?”

顾青嘴角的笑容浅淡了一些,凉凉地道:“王爷非要带兵进京,却又不愿意听从三殿下的安排。那么,属下一筹莫展,只能进京禀报殿下,再作打算。暂且请王爷在城外候着,属下去去就来。”

他说完,带着亲卫就直接进京去了。

丢下汝阳王在城外脸色黑沉,三皇子居然敢这么对他,简直没把自己放在眼内。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跟这个侄儿客气了!

带来三万士兵,还有两万在后面的路上,密信送来,说是一天之内就能到达。

这时候不直接攻城,更待何时?

封应然如此慢待他,也是汝阳王发兵的一个好借口!

“传本王的话,三皇子不敬长辈,谋害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本王要替天行道——”

汝阳王的旗帜一打出来,士兵集结就要攻城。

城门立刻关闭,守城的侍卫镇定地让人进宫送信,投石车早就准备妥当了,弓箭手也是如此。

还以为十拿九稳,毕竟是出其不意。

但是汝阳王忽然发现,半天下来,光是城门就进不去。

反倒他的士兵死伤惨重,怎会如此?

要是沐先生还在,能给自己出谋划策。

如今身边却没几个有脑子的,汝阳王杀了两个幕僚,其他人更是不敢随意开口了。

“一群饭桶,本王养着你们正是要用在这时候,一个个跟哑巴一样不说话,就以为本王奈何不了你们?”

汝阳王大发雷霆,却又束手无策,不得不暂时鸣鼓收兵。#####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守城

城门为围攻,轰隆隆的声音把雪春熙从梦中惊醒。

她下意识地想要卜卦,只是脑海中闪过封应然说的话。

减少卜卦,或是不卜卦的话,自己是不是就能长命一些?

虽说这只是猜测,但是雪春熙却把抓住竹签的手松开。

蔓霜匆匆进来,急忙说到:“七姑娘,汝阳王派兵攻打京中。不过姑娘放心,顾副将带兵守城,绝不会让汝阳王如愿的。”

只是想到顾青在城门,她又满脸担忧。

雪春熙起身洗漱,用早饭的时候看见封应然端坐在桌前,对着她微微一笑。

三皇子如此胸有成竹,汝阳王必定不能成事,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雪家人早就习惯任何事都要卜卦,如今雪春熙努力改变这个习惯,刚开始实在不适应,难免有些心里没底。

只是在看见封应然的那一刻起,她心里的焦灼和忐忑仿佛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青提前动手了,倒是饶了姑娘的好梦。”

封应然示意老管家和蔓霜退了出去,亲自给她夹了一筷子的菜:“京中囤的粮食足够半年不出了,七姑娘不必担忧,只管多用些才是。”

雪春熙心里的顾虑,他似乎一眼就能看清,一语道出。

还担心京中的粮食不够,若是汝阳王放弃攻城,转而围城,对封应然就是大大的不利。

谁知道三皇子这才多久,就已经准备妥当了?

还是说在更早之前,他就已经清楚汝阳王的举动,早作准备,就等着汝阳王自投罗网?

若是如此,这份先见之明,简直比雪家的卜卦更厉害。

难怪三皇子从来不喜欢依赖卜卦,在他看来,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掌握各种消息,没必要只执着于卜卦这个手段。

所以雪春熙就算不会卜卦,看来对封应然并没有影响。

他上回说得也是真话,即便雪春熙没有了卜卦之能,对封应然来说并非什么大事。

雪春熙低下头,认认真真把他夹的菜都吃完了,一点不剩,这才放下了双筷:“虽说京中囤足了粮食,但是只守不攻,并非三殿下要的。”

封应然笑着颔首,也放下了双筷:“知我者,七姑娘也。的确,只守不攻,城门的损耗太厉害了一些。只是我直接杀了汝阳王,朝上那些老顽固必定会吵闹不休,指责纷纷。”

直接杀了不行,那就只能活捉。

“其实也简单,汝阳王只想着出其不意,很快就能成功破城而入。没想到城内屯粮充足,士兵也是井井有条,根本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攻下,后续的粮草必然要跟不上。”

他稍微一提,雪春熙就明白了:“粮草不足,又久攻不下,汝阳王的士兵很快士气低落,未必没有逃兵。但是他们为了一口吃食,对附近的城镇下手,这又该如何是好?”

而且要等汝阳王的士兵把粮食都吃完,也需要好长一段时日。

她并不觉得三皇子有这个耐心,毕竟礼部已经准备妥当,没多久就是吉日。

错过这个吉日,就要另选日子,总归是一国一天不能无君,拖得越久,人心惶惶,对封应然是百害而无一利。

“我已经让周边城镇的百姓暂时撤走,当然要带走所有的粮食和牲畜。至于汝阳王的粮草,顾青今晚会带着亲卫去烧掉粮仓,后面跟着来的粮车也会派人截下。”封应然拍拍手,老管家进来把桌上的碗碟撤下,放上一副棋子:“估计最长三天内就有分晓,七姑娘不妨跟我对弈,消磨时间?”

雪春熙见他运筹帷幄,此战必胜,汝阳王不过是白费功夫,欣然答应:“是,那么我就在殿下面前献丑了。只是殿下,那位所谓同父异母的弟弟,该如何处置?”

封应然取了黑子,低头道:“我先走一步,七姑娘不介意吧?”

他把黑子放在正中央,指尖在黑子周围轻轻绕了一圈:“既然父皇没把这个弟弟接到皇宫来,我也不必费这个心了。汝阳王拿他做筹码,要是这个筹码没了,只会败得更快。”

雪春熙捻起白子,落在黑子旁边,清楚馨姑娘的这个儿子,恐怕三天内毕竟没命。

说来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因为生母的野心,从一出生起就被利用。

想来馨姑娘被除族是假,搬去偏远的庄子,也是会了掩人耳目。

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不是皇帝的,无人知晓。

不过孩子是无辜的,馨姑娘就是再大的野心,也不该拿孩子当筹码。

封应然又落下一子,漫不经心地道:“七姑娘心善,只是这孩子也并非什么好人。虽说住的院子比较偏远,吃住却是极好的。仆役成群,馨姑娘又认为他必定能借此登上皇位。对这孩子是百般宠爱,性子养得跋扈狠戾。小小年纪,一个不顺心就打杀仆役。亲卫去查过,庄子后山有一处乱葬岗,简直是数不清的白骨。”

雪春熙听得心底发寒,她总觉得稚儿无辜,却从来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孩童能如此残暴。

如此,她皱了皱眉,倒是不同情这孩子了。

这孩子杀了那么多人,也是时候该还回去的。

雪春熙下了白子,不过几步,就有些乱了。

她知道,自己的心有些烦乱,封应然也没继续对弈。

一盘结束,他让老管家把后院的亭子收拾好,带着雪春熙过去。

亭子里的石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点心,还有一壶泡好的茶水。

雪春熙喝了一杯茶,嗅着淡淡的茶香,心里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远处的厮杀声逐渐低了下去,她看着身旁神色平静的封应然,又在这湖边的凉亭里。

美景在前,雪春熙的眉眼这才渐渐放松。

这三天,封应然只是早晚会在书房呆上半个时辰,其余的时候都陪着雪春熙。

或是在院内对弈,或是一起看书,又或是在湖边安静地赏景。

只是偶尔开口,彼此安安静静的,却不觉得尴尬和寂寞。

反倒一股温馨在两人之间萦绕,有种熟悉已久的默契。

老管家看得满意,摸着胡子叮嘱丫鬟婆子不要上前去打扰,让封应然得以跟雪春熙单独相处。

这样平静的时光不会太久,三天之后,城门大开,封应然带兵出城,亲自活捉了汝阳王。

然后对外宣称汝阳王在束手就擒前为了泄愤,把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杀了。

这让原本想为汝阳王求情的老臣顿时闭上嘴巴,反对指责汝阳王不忠不义,连小小年纪的侄儿都不放过,心思极为歹毒。

汝阳王挣扎着想要辩解,根本就是封应然亲自杀的,却赖到自己头上来,他实在冤得很!

可惜封应然根本没有给他再开口的机会,直接让顾青压着人送去皇陵,为先帝守孝。

如此,汝阳王身为叔叔,三皇子不忍杀他。但是进了皇陵,虽然还是吃用如以前没什么区别,却除了死,这辈子就别想出来了。

汝阳王的士兵被杀了大半,余下的不是当了逃兵就是俘虏。

周围的城镇警戒,遇着生人,尤其鬼鬼祟祟的,拿不出路引,二话不说就先绑去衙门发落。

逃兵除了在半路死掉的,无一人落单,全被金睛火眼的百姓捉拿下来。

他们以前生活得平静惬意,最恨打仗。

如今这些人挑起战争,自然恨之入骨。就连村妇都敢拿起锄头,狠狠砸晕这些逃兵送到衙门去,堪称女中豪杰。

雪春熙听着蔓霜说得手舞足蹈,也是目瞪口呆。

什么时候村妇居然这般厉害,拿着锄头就能对付得了一个身强力壮的士兵?

不过如此一来,三皇子的名望大涨,百姓更为拥戴,登基是顺天而行的事了。

再没有提及封应然那双异瞳,还有身上一半的异族血统。

这样便好,障碍被扫清,三皇子能够顺利登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