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文还怕她够不着,将篙瓜叶子顺过去让她握住,含笑道:“往斜了扯。下面掰断了才能拽得上来。”

一边弯腰帮着把下面包着笋茎的叶子掰开,就差没弄断了。

青山为人憨实,于情字上还是混沌一片,见二人这般,纳闷地问道:“你干啥不直接掰了给她,这么费事折腾?”

李敬文听了张口结舌,无可辩驳,脸却红透了。

小葱并未觉得不妥,一边扯一边笑嚷道:“小舅,人家就想亲自掰篙瓜玩么!又不得下水,不只好在塘埂上拽,还能咋办?要是敬文哥帮着掰了,那还有啥意思!”

青山忙道:“你掰吧,你掰吧!真是的,这有啥好玩的!你们小女娃就是奇怪。”

小葱抬头,和李敬文相视一笑。

李敬文见小葱并未不自在,亦恢复常态,继续助少女掰篙瓜。殷殷叮嘱间,辞色轻柔,不经意地流露出青涩爱恋。

一时前边板栗又在叫,说有篙瓜让妹妹掰。

小葱赶紧把这边的扯完了,又喜滋滋地奔过去。轻盈奔走间,衣袂翩跹,如荷叶丛中飞舞的一只绿蝶,看得身后少年一阵失神。

涩涩青恋,何时能结成那青碧莲蓬子?

秦淼等人看了半天采菱角,这时也转过来,跟着掰起篙瓜来,脆笑声响彻田野。

板栗忙了一会,直起腰,对青山道:“小舅,叫人把这篙瓜挑去田上酒家。太多了也吃不完哩。”

青山点头道:“待会你们带一些家去,再分些给秦大夫和云影姐姐,敬文也拿些家去,剩下的我喊小二来挑过去。”

板栗摇头道:“我家也有许多。拿回去也吃不完。还是弄去卖了吧。”

他又掰了一会,就爬上岸,坐在塘埂上洗脚穿袜,“再喊两个人来帮忙。我不掰了,要去划船摘菱角了。妹妹,你要不要坐船?”

小葱急忙道:“要!”

秦淼也脆声叫道:“我要摘莲蓬。我还带了剪刀呢!”

女娃儿们听了都笑。

于是,待葫芦和黄瓜转头,把小船上的菱角腾空,岸上人就蜂拥往船上挤。只李家姐妹年小,再船就两只,所以没好意思上前。

小葱和板栗自然上了一条船。黄瓜就上岸来,留下韩庆帮他们撑船。

刘蝉儿跟张家到底不是正亲,跟板栗小葱就没那么熟近,因此理所当然地奔葫芦去了,而秦淼想都没想,也奔葫芦去了。

于是,当葫芦先把笑得软软甜甜的紫茄抱上船,转头再想接人时,面对两个女娃儿,不由愣住了。

只见刘蝉儿对他伸手娇唤:“葫芦表哥,拽我一把!”

而秦淼站在蝉儿身后正殷切地望着他,脸上还挂着期盼的笑容。

船小,最多也就能坐四人,这还是因为他们年少的缘故。

一向决断有主见的郑家长孙踌躇了,不知如何是好。

难道他要越过表妹去牵秦淼?

那也太不像话了。

若是牵了蝉儿妹妹上来,这船就坐不下了。春子可是要帮着掌舵的,他一人带三个娇滴滴的小女娃可不成,再说,他心底也不愿丢下秦淼。

也就一刹那的工夫,秦淼看出他的为难,虽心中不舍,还是立即笑道:“我去那边,跟小葱师姐坐一条船。”

随即垂下眼睑,转身离去。

葫芦只看见那浓密的睫毛掩去一丝失落,心里顿时空了,恍惚地扶了表妹上船,一个不稳,小船剧烈摇晃起来。

春子急忙用橹撑住船,叫道:“蹲下!别乱动!”

紫茄和刘蝉儿吓得慌忙蹲下,待船平稳了,方才嘻嘻笑了起来,才有心情和空闲跟隔壁船上的小葱和秦淼说话。

隔着水面交谈,让她们觉得十分新奇。随着船儿往池塘中央、菱叶密集处行进,几人越发兴奋,都迫不及待地将手伸到船外,要去摘菱角和莲蓬。

板栗站在船尾,韩庆站在船头,一边用力摇橹,一边笑道:“莫急,到了地方再摘。这边都是摘漏下的。你们这么扯来扯去的,容易把船弄翻了。”

于是都规矩坐好,静等船儿到目的地。

板栗架着双橹,看着面前层层密密的荷叶,心情畅扬,又见妹妹和秦淼坐在舟中,笑靥如花地贪看两旁风景,遂放声诵道:“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

小葱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绿衣,抿嘴笑了。

秦淼则喊:“板栗哥哥,我穿的是紫衣。”

板栗一扬眉,道:“不碍事,你不是有‘芙蓉面’么!”

秦淼就脆声笑起来。

小葱见哥哥虽一身布衣,却身形挺拔,意态飞扬,心下高兴,于是奉承道:“哥哥真乃英锐少年也!”

秦淼听了点头,转脸看了看另一条船上的葫芦,道:“葫芦哥哥也好看,也是英锐少年。”

板栗便逗他道:“淼淼,你说,我跟葫芦哥哪个更好看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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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 比较

更新时间2013-3-21 9:04:10 字数:2096

 问完这话,板栗便对小葱眨眼,兄妹俩狡黠地相视一笑。

对于这类问题,他们自小被家人考问多次,最是熟练了,如今能回答的滴水不漏,一个亲人也不得罪。

可是秦淼却不能张口就答,她认真思索起来,半响没回音。

板栗跟小葱见她凝神深思的模样,显然第一次被人这么问,想着如何回答才能两全,均失笑不已。

葫芦自然听见了这边的问话,因而也注视着秦淼,看她要如何回答。

秦淼想了一会,道:“板栗哥哥就像初升的朝阳…”

板栗一愣,戏道:“那葫芦哥哩?总不能我是初升的朝阳,他是暮归的夕阳吧?”

秦淼忙道:“当然不是了,葫芦哥也算朝阳。可是,我要说的不是那个意思。要怎么说呢?葫芦哥是不会发光的…”

板栗顿时笑得站立不稳,连带小船也摇晃起来,韩庆急忙使劲撑住。

板栗一边笑,一边叫道:“难不成我是会发光的?那晚上咱家也不用点灯了,有我照着就成了。嗳哟!可笑死我了!”

众人也都笑起来,韩庆笑得见牙不见眼。

秦淼见大家都笑,不服气地说道:“不是那个意思。葫芦哥哥像镜湖水。”

小葱有些明白师妹的意思了,故意讥嘲哥哥道:“淼淼是说,葫芦哥比较含蓄和内敛,不像你那么大咧咧地张扬。”

秦淼听了欢喜,顿时言语流畅起来,扬声说道:“就是这个意思。葫芦哥就跟天空一样高远,就像湖水一样深沉;板栗哥哥就像朝阳般蓬勃锐气,温暖迷人。你们是不一样的。”

像天空一样高远,像湖水一样深沉!

葫芦看那小女娃很肯定地给自己和板栗做了不同的评定,又隔着一只绿伞般的荷叶,朝他丢过来一个甜甜的笑容。

忽然间,他心就沉静下来,那欢喜仿佛层层积淀,积成一汪湖水,灌满心胸。

少年浓眉舒展,也回了她一个微笑。

板栗却不满意了:“说我像朝阳也就罢了,咋还说我迷人哩?我又不是美人。依我说,咱们这一块,除了你们小女娃,就数黄瓜表弟迷人。”

“哈哈哈…”塘埂上,池塘里,响起一片笑声,夹着美少年黄瓜气鼓鼓的抗议。

可是,好几个小女娃心里都赞同秦淼的说法:那个少年,长身玉立,夹在一片绿荷中间,嘴角微翘起,笑容如阳光般灿烂,确实迷人。

说着话,就到了池塘中间,两条船都停住,少年们也收了橹,动手采菱角和莲蓬。

小船共有三隔间,韩庆和板栗分别占据船头和船尾,中间一档摆了两张小板凳,并篮子和竹篓,小葱和秦淼一边一个,坐在里面;葫芦那边也是这般。

“小葱,你跟淼淼要留心些,莫要把身子伸出去太多,容易压翻了船。”

“看见莲蓬不要急,等我们把船靠近了再采。”

板栗不时地叮嘱和吩咐两人。

另一条船上,饶是葫芦不大言语,此时也手忙脚乱,嘴里叫个不停。

“紫茄,你胳膊短,拣近处的摘,莫要往前够。”

“蝉儿,把莲蓬头摘下来就成了。那杆子上有刺丁,小心刮了手。”

“春子,把船撑稳了。”

原来,紫茄和蝉儿没摘过的,不大会弄,那船被二人折腾的东摇西摆,吓得葫芦忙用橹撑住,怕她们弄翻了船。

小葱和秦淼隔船见了四人的狼狈相,一齐笑起来。

葫芦和春子又教两女娃如何采摘,如何保持平衡,终究还是妥当了,于是小心地行动起来。

板栗见秦淼挽下一只莲蓬,拿把剪刀轻轻地将蓬头剪下,再小心地搁在身边篮子里,五只围一圈,摆了个莲座的花型,如同绣花儿一样仔细,忍不住笑起来。

可那篮子也太精致了,十来个莲蓬头一摆,就满了。她又不肯往上堆,生恐破坏了那花型,只得很不舍地将多余的莲蓬扔进小葱身边的大篮子。

小葱微微侧身,从水里捞起一棵菱角盘子,翻转过来,将隐在叶片下面的菱角拣大的摘了,扔进竹篓,然后将菱盘随手往后面一扔,又抓起一棵。

她动作娴熟,显然经常摘。

隔壁刘蝉儿看了这边情形,对秦淼笑道:“淼淼,你跟师傅一样,是个高雅的女儿,就不该沾柴米油盐。”

秦淼听了并不欢喜,撅着嘴道:“才不是呢!我娘整天都沾柴米油盐。我不过想玩一会,其实我也很会干活的。小葱师姐,是不是这样?”

小葱微笑道:“是。淼淼很聪慧能干的。蝉儿师妹在师傅这待久些就知道了。她就是喜欢诗情画意。”

刘蝉儿听了有些懵懂,不过却点点头没再说话。

摘菱角是好玩,摘久了就不好玩了。

紫茄摘了一会,就放下胳膊,长出了口气,道:“好累哟!大哥,我歇会儿。”

葫芦瞅着妹妹微笑道:“你才多点大。这本来就不是你干的活计。不过是带你上来玩的。”

一边用橹将一只莲蓬朝她压过去,道:“摘个莲蓬吃吧。”

紫茄忙点头,小手扯了半天,却没弄下来,急得要去折断那茎秆。

葫芦忙制止,怕妹妹伤了手,自己上前摘了,递给她。又帮刘蝉儿将竹篓往中间挪一些,防止菱角装多了,压得船往她那边歪。

刘蝉儿快手地摘着菱角,一边道:“大表哥,这菱角秧子太密了,该捞些起来。瞧下面的水都浑了。”

葫芦点头道:“我已经跟他们说了,瞧他们不是在用竹篙往上绞么。”

刘蝉儿转头看岸边,可她坐着,视线被那莲叶挡住了,已经看不见塘埂上的情形,只得作罢。

葫芦站在船上,望向荷叶丛中的另一只小船,秦淼恰好抬起芙蓉面,二人隔叶相望,不自禁地相视一笑。

小女娃没事可说,便举起手中的篮子,对少年道:“葫芦哥哥,你看,我摘的。”

葫芦含笑道:“你该拿个大些的篮子来。”

板栗戏谑道:“大篮子没这么精致,她可不喜欢。葫芦哥,咱们回头吧,换人下来摘。再摘她们该叫累了。”

葫芦点头,吩咐春子小心将船掉头,往岸边划去。

这时,乡间小道上又涌来一串小羊角和杩子盖头,叫嚷声、笑闹声回荡在田野间。

第029章 冲突(一)

更新时间2013-3-22 9:40:52 字数:2064

 当头跑得最快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生得眉目清秀,虽比不上黄瓜,却也比葫芦板栗他们白净多了。

他看见这边掰篙瓜的,撑船摘菱角的,塘埂上和池塘里都有人,十分高兴,还不到地方,就扬声大叫。叫的不是葫芦,也不是板栗,而是小葱。

“小葱,你在摘菱角么?”

小葱冲着他含笑点头。

这是泥鳅,身后跟的是他弟弟黄鳝,还有妹妹锦鲤。

原来是刘家池塘的水族们下学过来玩了,加上村里其他人家娃儿,浩浩荡荡一大群。

而另一个方向上,黄豆也划拉着两条结实的小腿,飞快地往塘边奔来。

他在黄夫子那苦捱着,好容易等到夫子宣布下学,家来听说哥哥们都去了池塘摘菱角,便急忙赶了过来。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小尾巴身后还跟着个大尾巴。

那是黄夫子的孙女黄初雨,今年七岁了。

她身后跟的是个十四五岁的丫头,边跑边气喘吁吁地叫道:“小姐,当心…跌倒了!”

黄豆闻言停下脚步,回头对那丫头笑道:“你还是当心你自个吧——都没初雨妹妹跑得快,还非要跟来。也不晓得到底是谁伺候谁。初雨妹妹,咱们走。甭等她!”

黄初雨兴奋地点头,跟着黄豆又跑,把那丫头在后边气得直跺脚——小姐这么的还有一点闺秀的样子么?

待人都挤到塘埂上,小船也靠岸了。

泥鳅等人围上前问个没完,又抓菱角和莲蓬吃,有的抢上船,说要帮着摘菱角;女娃们也聚在一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们可是不常见面的,尤其觉得开心,其喧哗热闹比刚才更甚一层。

笑闹声中,就听有人道:“瞧,那是葫芦的媳妇儿!”

听得人群一静,有个傻呵呵的家伙还往女娃那边瞅,连声问道:“在哪?我瞧瞧是哪个。”

女娃太多了,他分不清。

先说的少年就指给他瞧:“那不是!穿水红衣裳的那个。你笨死了!其他女娃都是咱们村的,都认得,就那个女娃子没见过。”

“嗳哟!长得还怪好看的。”

两人旁若无人地将刘蝉儿品论一番,引得人都把目光投到她身上,小女娃尴尬极了。

眼瞥见秦淼疑惑的神情和表妹尴尬的面容,葫芦愤怒了,对那个少年喝道:“老鳖,你瞎说啥?再胡说,瞧我不揍你!”

老鳖,听这名儿就知道是刘家的,不过不跟泥鳅一家,是泥鳅的堂哥,他二伯的第二个儿子。这家伙晒得肤色黝黑,加上身子壮实,跟葫芦有得一拼。

老鳖并不认为自己说错了,只当葫芦害羞,于是嬉笑道:“眼下不是,过几年不就是了!”

娃儿们都心领神会,轰然大笑起来。他们也不觉得老鳖有说错,只当葫芦真跟表妹定亲了,这么玩笑也不算啥大事。

葫芦气得逼上前一步,一把揪住老鳖胸前衣裳,瞪眼道:“你再瞎说!真当我不敢动手?”

老鳖吓了一跳,双手用力去掰葫芦的手,一边嚷道:“我咋瞎说了?她本来就是你媳妇。你们不是姑表兄妹亲上加亲么?就算没成亲,我说说又能咋地,你就想打人?”

先前那个傻呵呵的家伙帮腔道:“葫芦,老鳖不过说了句大实话。你就算觉得难为情,也不能打人哩!”

都定亲了,说说有啥大不了的?葫芦往常可不是这么小心眼的。

葫芦怒道:“谁亲上加亲了?你敢胡说?”扬起拳头,作势就要往他脑袋上砸——

老鳖头一歪,赌气大叫道:“好了!我说错了!她不是你媳妇,是我媳妇。这总成了吧!”

小娃儿们再次轰然大笑,笑声直冲云霄。

嘴皮子上占便宜,这是他们吵架常干的事。

可是,这老鳖昏了头,也不瞧瞧葫芦那架势,就敢占这个便宜,再说,这种便宜也是随便能占的么?

葫芦本来不准备砸下去的,他看见板栗和泥鳅都上来劝架了,以为自己只要说了没定亲的话,老鳖就会认错。谁知这小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于是毫不犹豫地一拳砸了下去——

老鳖脸上就开了染坊。

“嗷——”

打人不打脸!老鳖怒了,不要命地对着葫芦就冲过去,两人打作一团。

板栗本来是要和泥鳅上前劝架的,听见老鳖这么说,哪里还会劝:人家都占你家姐妹的便宜了,这要是不打一场肯定要被人骂孬种,又见老鳖的堂哥要上前帮忙,立即迎上去加入战圈。

泥鳅一个没拉住,黄鳝也冲上去了;青山、黄瓜、黄豆、刘井儿当然也冲上去了。

余者要么是七扯八拉的亲戚,要么是拐弯抹角的朋友;又有跟葫芦板栗要好,帮着他们的;也有帮着刘家兄弟的;或者是纯粹起哄、想打架玩闹的,都凑一块混战一气。

下人们都没参加。这也是大家以往约定俗成的规矩,否则事儿容易闹大。

不过,今儿这事也小不了就是了。

张郑两家的娃儿朝夕练武,同村的娃儿自然会效仿,但如何能跟有武师傅指点的葫芦他们比?

因此,葫芦和板栗他们就占了上风,打得那些男娃鬼哭狼嚎。但农家的娃儿向来皮实,都有一股狠劲,因而也不是没有一拼之力。

许是出于同情弱者心理,好些人就上前帮刘家兄弟;又有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叫嚷着,要老村和新村决一死战,于是剩下的全参与进来了,连四五岁的娃娃也不甘示弱,除了泥鳅和李家的文武全才四兄弟。

泥鳅一向跟葫芦板栗要好,且刘家跟郑家可是亲戚——泥鳅的亲姑姑嫁给了郑老太太娘家侄儿,也就是大舅奶奶的小儿子——这时也不知帮谁,拉又拉不住,急得满头大汗。

堂兄弟他是管不了了,想着先把自家亲弟弟拽出来再说,于是上前扯黄鳝。

那青山是个憨实的娃,他刚跟黄鳝对打一气,见泥鳅上来了,以为是来相助的,便不管不顾一拳砸在他胸膛上。

泥鳅差点没背过气,哀嚎道:“青山叔,甭打我呀!我不是来打架的,我是来拉黄鳝出去的。”

感谢亲们支持,晚上七点加更。

第030章冲突(二)

更新时间2013-3-22 19:01:00 字数:2135

 青山见这一拳打得忒容易,也愣了一下,有些疑惑,问道:“真的?”

就这么一愣,就被人从后边揍了一拳,还推了一把,往前一个趔趄,撞在板栗身上,气得大骂不止。

扁头扁脑的刘井儿跟头小牛犊子似的,正跟人斗得起劲,眼瞅见板栗被青山撞了一下,一个不防头,挨了背后一个小胖子踢一脚,忙冲上去拦腰抱住胖子,双臂一较劲,将人“噗通”一声扔进池塘。

那小胖子也是没防备,在池塘里咕嘟吞了一口脏水,方才冒出水面,脑袋上顶着一棵菱角秧子,还开着秋后的小白花,带胡须的水藤挂在肩头,那水滴滴答答顺着胖脸往下流,模样十分可笑。

他一把扯下头上的菱角秧子,瞪眼冲塘埂上喝骂道:“是哪个?哪个狗娘养的把龟爷爷推下水的?”

龟爷爷名叫玄龟,是泥鳅的堂哥,他大伯的二儿子。

塘埂上混乱一片,没人理会玄龟。

他又乱骂一气,有个娃儿就高声道:“是刘井儿。”

这小胖子气势汹汹地爬上岸,拖着一身湿衣裳要找刘井儿算账,一边骂道:“王八蛋,你一个下人也敢打人?老子…”

板栗迎上去就给了他一拳,回骂道:“你自个就是只小王八。井儿叔才不是下人哩!老子就打你个龟孙子。”两人遂斗在一处。

刘井儿是张家大管家刘黑子的小儿子,跟板栗只差几个月。

当年,因郑氏生了双胞胎,那奶水不够,板栗和小葱都吃过井儿娘的奶,可以说,刘井儿算是他奶兄了。又因井儿大哥大姐最早跟在张槐和郑氏身边伺候,板栗他们就尊他做长辈,喊他井儿叔。

刘家除了大儿子刘黑皮是卖身给张家外,其他人都是自由身,就连闺女葡萄嫁人后,张家也把卖身契还她了,这情分自然不一般。

所以,板栗才说刘井儿不是张家下人。

混乱中,泥鳅看那架势,不敢再拉了:这么的没拉住人,还遭到两边围攻,落人埋怨,实在是吃力不讨好,于是退到一旁站定。

再说李敬文,本来是要帮葫芦他们的,可是参与打架的有不少是李家子弟,其中就有他三叔李长星的儿子李敬德,于是也跟泥鳅一样,踌躇起来。

他倒是拉住了堂弟,却被那小子一把甩脱,怒骂“胳膊肘往外拐,不是老李家人”云云,气得脸发黑。

这李敬德跟他老子李长星一样精明,他避开青山、刘井儿等人,瞅着黄豆年小,上前一把抱住他腰,将小娃儿掼在地上,跌了个嘴啃泥。

小葱在一旁观战,本不想插手的,要维持闺阁女儿的形象。眼见黄豆被摔了,不禁大怒,冲过去揪住李敬德后衣领,脚底一个扫堂腿,将这小子给撂趴下,然后一脚踩在他后腰上。

李敬文见堂弟吃了亏,打的人却是小葱,不禁嘴角直抽,索性眼一闭,心里想道,我啥也没看见。

紧跟着又睁开眼,上前对小葱赔笑道:“小葱,你别踩坏了他。这小子不懂事,你甭跟他计较。我替他陪个小情吧。”

小葱也不好意思,于是抬脚放李敬德起来。

李敬德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正顽皮的时候,哪里有什么德行,这名儿实在有些名不副实。

他见打他的人是小葱,立即跳脚嚷道:“你这个母老虎!我娘还想聘你做我媳妇哩,呸!这么凶,倒贴聘礼我也不要…”

哇呀呀,这下可不得了了!

泥鳅终于参战,一拳揍在他下巴上。

李敬德被揍得眼冒金星,但这并未妨碍他看清揍他的人是泥鳅,遂哀嚎道:“泥鳅,你小子到底算哪一伙的?”

咋全乱了哩!

泥鳅心道,甭管我算哪一伙的,你想聘小葱做媳妇就不成,说不要她更不成。

这么一想,他自己也糊涂了,到底是希望李敬德要小葱哩,还是不要哩?

呸!呸!当然是要。

他想求娶小葱,但是小葱不乐意嫁他,这样才算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