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众人散后,孙铁问板栗道:“少爷,小的听说,那混世魔王…要不要小的去盯着他,给他点教训?”

板栗忙摇手,郑重对他道:“孙大哥,你记住,咱们就是种田的。不管出了什么事,咱们也不能把手伸到书院去,别当人家都是傻子。”

孙铁忙点头应下。

板栗想了想道:“不过,他只要出了清南村就不用太顾忌了。你在下塘集多安置些人,秂羲切┧娲印!?

孙铁道:“是!这个老爷已经交代过了。小的不单派了人去山野斋,还另外找了两个人去集上卖菜。”

板栗笑着点头,夸他想得妙。

处置完这桩事,板栗回去见郑氏。娘俩还没说几句话,就见小草来说,大姑娘请太太和大少爷过去,她有话要说。

郑氏忙和板栗一起去了东厢。

进入内室,只见窗帘、门帘都遮得严严实实,屋子当中摆了两只火盆,炭火烧得红旺旺的,暖气怡人。

郑氏觉得味儿不对,忙道:“小草,快把这炭用灰盖上些,别烧这么旺。还有,把窗户留些缝,窗帘也别遮严了,要透气。只要不钻风就成了,不能关这么严实。”

这炭火烧起来,不知有多少二氧化碳,回头把闺女闷晕了也没人知道,还只当她睡着了呢。

小草急忙答应了,用把小铲子去拨弄那炭火。

第109章 死了没?

小葱已经躺下了,正昏昏欲睡,听见娘的声音,侧身叫道:“娘!”

郑氏上前坐到床沿上,摸摸她额头,问道:“好些了?要不要再吃点东西再睡?”

小葱摇摇头,勉强笑了下,说道:“我又没病。就是有点累。才吃的饭,也不饿。”

转头见板栗站在床边,遂对二人道:“娘,哥哥,我跟你们说,咱别跟周家扯了。哥,你去把爷爷奶奶叫回来。吵得再狠,就算把他们家屋子掀翻了,咱们又能得啥好处?白让人看热闹、说闲话。反正咱们又不跟人做亲了,随他们去吧。”

郑氏眼中酸涩,微微点头道:“放心,你爹已经过去了。我跟他说了,咱不跟人吵。那死老婆子昏了头,咱们要是再跟着打架吵闹,不管谁家赢了,其实都是输了――让自己闺女被人当闲话嚼,那是好光彩的事么?”

板栗便道:“我去叫爷爷他们回来。”

郑氏止住他,沉吟了一会,问小葱道:“闺女,你说实话,真不想结这门亲了?这事…”

小葱不待她说完就道:“不结了。”

郑氏叹了口气,点点头。

闹了这么一出,她也觉得不适合再跟刘家结亲了。

倒不是故意赌气,若吵闹的是其他人家还好说,这可是泥鳅的外祖家,这门亲戚刘家是不可能丢掉的,将来小葱要如何面对他们?如何面对婆婆?

她之所以问小葱一声,也是怕她放不下泥鳅。看样子,闺女对泥鳅并没有多深的情义,不过是从小儿一块玩大的,熟悉些罢了。

也好,这样一来,就不怕她心里留伤疤了。

板栗弯腰凑近枕头。低声对妹妹道:“你好好睡一觉。起来就啥都不记得了。我跟黑皮叔说了,明儿咱们把后山那个山塘弄干了,咱们去捉鱼去。”

小葱微微一笑,点点头。

等娘和哥哥走后,小葱望着帐顶,那空空的感觉又袭上心头。

这下好了。她好几年不用想亲事了。

几年后,泥鳅哥哥也好,敬文哥哥也好,儿子都能满地跑了吧?

她心中忽然又是一阵酸涩,有一种冲动:要即刻离家。到外面游荡个三五年再回来,那时,一切都该物是人非了!

可是。她能这么任性么?

思来想去,朦胧中睡去,只见泥鳅迎面而来,她转身就走。

泥鳅急忙跑到她前面,张臂拦住,委屈地叫道:“小葱…”

是了,他也是该委屈的,关他啥事哩?

外婆是谁。也不是他能选的。

那也没法子,他不能选,她能选。她不要那样的外婆,也不要那样的婆婆!

丢下泥鳅,她转身就走。却见李敬文在前面含笑对她招手。

她止步低头,再次换了个方向去了。

那天选泥鳅后,她就已经丢开敬文哥了,如今因为跟刘家闹翻了,再跟敬文哥接近,她自己也要鄙视自己。

一边走着,一边心里说不出的空落。

忽然间,也不知为何,她和板栗手拉手没命的跑,在树林里穿梭,树枝刮在脸上生疼,可是她什么也顾不得,只是跑。

另一只手里软软的,低头一看,原来她还牵着秦淼,秦淼跟着他们跑,一边不住地哭。

也不知跑了多久,板栗和秦淼都不见了,她被人死死掐住脖子,伴随着胸腔的闭闷,她绝望地喊:“哥哥――”

可是,喉咙里一丝声音也发不出,她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

板栗带着冬子,骑马出谷,来到郑家。

郑家厅堂,大门半掩着,中间摆了一只大火盆,郑长河老两口、张大栓老两口、郑青木和张槐、葫芦,还有刘大胖子两口子、刘三顺,以及刘三顺的岳丈周矮子,满满坐了一屋子。

板栗进来的时候,张老太太正拍桌子骂人:“周矮子,你甭说那现成的好听话,你婆娘都不露面,赔啥小情儿?”

原来,周矮子虽然也想跟刘家亲上加亲,却不像周婆子那么没脑子。他问清了事由,见刘大胖子父子都没有跟周家结亲的意思,便做出决断:上门跟张家赔礼,促成外孙跟张家大姑娘的亲事。

这事本当要周婆子亲自来的,可那老婆子死活不从,周矮子一气之下,甩了她两耳光,只得自己来了。

他跟亲家刘大胖子一起来到郑家,解说刘家跟周家的亲事不作数,那是泥鳅他娘弄岔了,又说了好些歉意的话,希望跟张家继续做亲。

谁知张老太太一口气下不去,定要周婆子来才算数。

板栗向葫芦问明了情由,挨到爷爷奶奶跟前,把小葱的话说了,又跟爹说了一遍。

郑长河见他嘀嘀咕咕的,忙问道:“板栗,你娘咋说?”

他以为是闺女菊花派板栗来传什么话。

张槐环视屋内众人,对板栗道:“你就一股脑儿跟大伙说了吧。”

板栗点头,站到刘三顺等人面前,认真道:“三叔,我们不能跟刘家结这门亲了。”

周矮子老脸黑沉沉的,盯着少年道:“咋了?赔礼还不算,非要老汉给你们跪下才消气是不?”

张老太太羏凑酒鹕恚缸潘亲拥溃骸鞍樱闼档纳镀ɑ埃磕母鲆愎蛳铝耍恐坏彼『绷ǎ ?

张大栓忙拉老婆子坐下。

周矮子气呼呼地望着他道:“你哑巴了?让婆娘出头作践人?”

张大栓眼一翻道:“不是你婆娘先作践我孙女的么?你婆娘没来,我婆娘这口气没法出,不作践你作践哪个?要不是你们来了,刚才我还准备打上门,去掀了你家房顶哩!”

周矮子气得手抖。

板栗先冲奶奶摇手,又转头对周矮子道:“周爷爷可别想多了。我们不结这门亲,是有道理的。”

说着转向刘家人:“要是旁人这么闹,咱才不管她哩――张家难道是怕事的?可这不是不相干的外人,她是泥鳅的外婆,刘婶子是她闺女。你们说说,我妹妹还敢进门么?进了门要咋处?那不是白让人嫌弃。”

屋里静下来,大伙都不言语,刘大胖子父子更是一脸憋屈,说不出的难受。

“如今好了,我们家不议亲了,你们爱娶谁娶谁,爱嫁谁就嫁谁。不过先说好了,再有啥事甭把我妹妹扯进去。不是我多嘴,而是有些人,拉不出屎来怪茅厕,睡不着觉怪枕头,有事不往自个身上找缘故,就喜欢赖旁人。”

周矮子见少年气势昂然,再看看虎视眈眈坐一旁的葫芦,精神有些恍惚:十几年前,他侄儿媳妇闹出些事,郑青木也是这么对他说话的,根本不用郑长河这个老子出头;如今,连青木和张槐都不用出面了,换孙子辈出面了。

张家和郑家,咋这么兴旺哩?

自己一向严厉,没教出个成器的儿孙不说,媳妇还老惹事作祸。

正思想间,忽然一阵咚咚脚步声传来,跟着大门被推开,从外面跑进个半大的胖小子,带进一股冷风,对着他哭喊道:“爷爷,奶奶上吊了。”

众人都傻眼,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全愣住了,就听那小娃儿呜呜地哭。

板栗把双手一摊,对众人道:“瞧瞧,咋样?我说的吧!幸亏刚才说了不结亲,不然这笔账又要算到咱们头上了,肯定要说是咱张家逼的。爷爷,奶奶,咱们家去。随他们咋闹,死呀活呀的,横竖不关咱张家事。”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周矮子心中积压的火气爆发了,他对着小娃儿喝问道:“死了没?”

小娃儿一怔,眨巴着泪眼,满脸迷糊地看向爷爷。

周矮子跺脚再问道:“你奶奶死了没?”

小娃儿猛摇头,抽噎着说道:“没…没…还有气儿,二叔去叫大夫了。”

周矮子咆哮道:“不用叫大夫了。老子回去勒死她,留着也是祸害。”

喊完这话,头也不回地冲出去了。

刘家父子也反应过来,急忙跟众人打了声招呼,也跟着出去了。

最后,剩下泥鳅奶奶,一边擦泪一边对郑老太太说道:“郑嫂子,你说,咋摊上这回事哩?”

郑老太太也很想骂人,到底忍下了,劝她道:“你还是去瞧瞧吧!”

泥鳅奶奶颤巍巍地出门,嘴里哭道:“我的泥鳅…可咋办哟!”

郑老太太听她不担心泥鳅外婆,却哭泥鳅,忍不住好笑。

众人都纷纷猜测这周婆子是要以死相逼,硬要让刘家娶自己孙女。

郑老太太“呸”了一声道:“这死婆子,做啥事都不让人说好,就算作死也让人膈应,没法同情怜惜她。往年是这样,这回又是这样。咱不管她。板栗,小葱咋样了?”

郑长河埋怨道:“你还问!周婆子骂的那难听话,你就这么说出来,也不避着娃儿。她才多大,听见了能不难过?”

郑老太太愧疚地说道:“我只顾跟亲家说,没防备她在外边听见了。”

板栗道:“妹妹还好,吃饭后睡下了。”

当下众人都要过去看小葱。

郑青木道:“咱们大人就不要去了。让葫芦他们过去,陪着妹妹说话,她心里也能好过些。

第110章 板栗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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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栗急忙摇头,解释道:“大舅,小葱再刚强,她也是才受了气,一时半会儿还抹不开脸,人去多了,反而不好。不如让她安静几天,跟着就过年了,那时兄弟姊妹们再一处玩,就好了。”

张槐点头,对郑老太太道:“娘不用担心。咱小葱不是那轻狂的人,缓过这阵子就好了。这年底事也多,你们只管忙你们的,把事情都料理完了,等过年的时候,咱们再好好坐下说话。”

张大栓站起身道:“就是这个话。长河,你们把院门关严实些,死人活人都别放进来。”

郑长河知道他还在气周婆子,忍不住嘿嘿笑。

**********

不管周家刘家的事,张家自己也不安生,这不,小葱病了。

因不是太严重,不过是梦靥着了,又有些发热,郑氏便没送她去医馆,只接了紫茄过去,一则陪表姐,二则她到底学了这么些年医,也能照看些。

张家父子几个从郑家回去的时候,路上碰见秦枫,后来秦枫便打发人送秦淼去桃花谷看望师姐,怕紫茄太小误事。

“没大碍。静心养两日就好了,就不吃药也成。不过,眼看就过年了,还是吃一剂吧。痊愈快些,省得到过年人还没好全,不能吃喝玩乐,那就没趣了。小草,你去煎药。”

板栗、红椒、紫茄几个都在房里陪着,秦淼看完,告诉他们放心。

因小葱学医的缘故,张家寻常药材都有的,当下秦淼配了药,交代小草去熬药。

小葱见自己一点小病,家人忙忙地当件事来弄,心里很过意不去。又怕哥哥妹妹担心,便强笑道:“我就说没大事的,不过是累了些,睡梦中又吓了一场。”

又对秦淼道:“我还梦见了师妹哩。我跟哥哥不晓得为啥,带着你死命地跑,好像被人追的样子。对了。师妹还不停哭哩!”

秦淼听了张大嘴巴,然后用手捂着嘴笑起来。

笑了一会又纳闷问道:“那葫芦哥哥呢,为何没跟咱们一块?要是咱们遇见了坏人,葫芦哥哥该来帮忙才是。”

小葱疑惑地摇头道:“葫芦哥没在,就我哥带着我俩。后来。也不知咋了,我跟你们跑散了,还被人掐住脖子。掐得都死过去了。我就醒来了,惊了一身冷汗。”

红椒听姐姐说的吓人,忙上前替她掖掖被角道:“大姐姐,今儿晚上我来陪你睡,你就不怕了。”

紫茄抿嘴笑道:“红椒姐姐,你睡着了,雷都打不醒,陪着也不管用。还是我陪小葱姐姐睡吧。”

红椒一想也是。就不好意思地笑了。

秦淼宽慰小葱道:“这不过是梦。师姐之前是不是看见什么东西吓着了,才做了这个梦?”又笑道,“后来你也不是被人掐死了。肯定是葫芦哥哥赶来了,从后边把那个掐住你脖子的人打晕了,救了你。”

听她解释的有鼻子有眼。倒好像亲眼见了似的,几人都笑了起来。

板栗却心中一动,跟小葱对视一眼,明白她怕是上午在溶洞内吓着了,一边想着等会开解她,一边又看向笑盈盈的秦淼。

他带着妹妹跟秦淼?

近来家中不但为妹妹的亲事忙,也在帮他相看挑人家。

可是,他对那些人家闺女都不在意,每每这时,就会想起淼淼来。

他头一次用心地想这亲事,竟觉得除了秦淼,再没旁人了。

秦淼陪着小葱等人说笑一番,看看天色晚了,就起身告辞。

板栗笑眯眯地挽留道:“淼淼,帮人帮到底,不如你就在这住一晚,也省得明儿再来。”

秦淼白了他一眼,道:“板栗哥哥,师姐没大碍,等吃了这药,明儿差不多就能好了。年底忙,我要帮娘料理些家事。等过年的时候,初一我就带秦瀚秦涛住过来,那时你们不许嫌烦。”

秦家在此地是独户,没有任何亲戚。在清南村,平日里也只跟郑家和张家走得亲近些。

因此,每到过年的时候,秦淼姐弟没处去,大多到这两家玩。而郑家靠近书院,不如桃花谷安静,倒是来桃花谷张家多些,近些年更是如此。

板栗对她眨眨眼睛,出主意道:“依我说,你回去跟云姨说,费那劲儿做年夜饭干啥,直接来我家过年就是了。”

秦淼“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道:“年年菊花婶婶都这么跟我娘说。可张爷爷张奶奶不许,说胡闹,说这不是吃顿饭的事,这是开门立户的大事,要祭祖的,回头秦家的祖宗要生气的,说儿孙连祖宗都不要了。”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

秦淼忽地想起一事,问板栗道:“板栗哥哥,你先前不是说有好东西给我么?”

板栗一拍脑袋道:“瞧我,差点忘了。你跟我来。”

秦淼便跟小葱几人告辞,又嘱咐紫茄要当心的事项,然后才带着丫头兰儿跟板栗去了二院。

板栗将她让进自己屋子坐了,从里间提出老大一个包袱,系得紧紧的,放在地上,另有个小小的包裹放在矮几上。

秦淼指着那大包裹诧异问道:“这是什么?”

板栗对外看了看,见没人,才凑近她,低声说是龟壳,又把如何得来的缘故说了,嘱咐她悄悄地拿回去给秦大夫,不可让人晓得了。

也不为别的,怕的是外人晓得了,觊觎这乌龟。

秦淼听了震惊,连连点头,这龟壳可入药,这么大的就难得了。

板栗又解开一个小包袱,里面是一块完整的红褐色狐皮,对她笑道:“这个也给你。”

秦淼忙摆手道:“葫芦哥哥已经送我一块了。这个给师姐和红椒她们用吧。”

板栗点头道:“我晓得。我俩也没得多少皮子,因我家妹妹多,加上长辈,不够分,葫芦哥就说他分你一块,反正黄豆他们是男娃,穿马虎些不算啥。可我前儿收拾东西,发现箱子底下压着这个,是早些时候猎的,搁那我忘了。我奶奶跟娘她们都有了,这个你就拿回去,自己做衣裳,或是给云姨也成。”

秦淼见他这么说,就将那狐皮包起来递给兰儿拿着,一边对板栗甜甜地笑道:“多谢板栗哥哥。”

板栗提起那大包裹,含笑对她道:“走,我送你。”

秦淼道:“我带了人来的,不用你送。天晚了,省得你跑来跑去的。”

板栗摇头,嘱咐她道:“就是天晚了才要送。你要谨慎些。我瞧那个混世魔王对你没安好心。往后不要随意出门,出门也要多带些人。唉,你们家也没几个人。”

又对兰儿道:“你也要机灵些,东西、人都要看仔细了,千万不能让你们姑娘有什么闪失。”

兰儿急忙重重地点头。

说起这个,秦淼脸垮了下来,绞着手帕子嘟嘴骂了两句。忽然想起什么,她伸手扯扯板栗衣袖。

板栗比她高一个头,见她有悄悄话要说的样子,遂侧身低头凑近她。

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道:“板栗哥哥,你跟葫芦哥哥得了机会,要把那家伙打得满地找牙,让他不敢龇牙。”

板栗看着她眨眨眼睛,嘴角微微一翘,丢给她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

秦淼乐得捂嘴笑道:“板栗哥哥,你眼睛这么一眨,嘴巴这么一翘,就要出坏主意了,有人要倒霉喽!”

兰儿也跟着偷笑起来。

三人出了屋子,秦淼又对板栗道:“板栗哥哥,我们年初一就过来,咱们好好摸牌玩。还有,你跟葫芦哥哥说,让他们去外婆家要早些回来才好。回来的时候,把蝉儿师妹也带来。”

板栗笑道:“葫芦哥初二才去他外婆舅舅家哩,初一自然是跟咱们在一块玩的。还有李敬文、泥鳅…”

说到这就说不下去了。

今年以后,泥鳅怕是再也不会来张家玩了。

秦淼也反应过来,叹了口气,刚要开口说两句,见菊花婶婶从正屋出来,忙迎上去告辞。

郑氏牵起她手,问了小葱没大碍,就转头对板栗道:“你带两个人,送淼淼家去。”

等板栗应下了,又对秦淼道:“各样鸡鸭鱼肉我都包好了,叫人送车上去了。今年杀了两头老牛,还有些牛肉。跟你娘说,明儿我们要车干一个山塘,到时候送些新鲜鱼过去,你们别费事买了。”

秦淼点头道:“多谢菊花婶婶。”又笑道:“我娘说,我们姐弟是张家和郑家养大的呢!”

郑氏嗔道:“别瞎说!你爹娘开那么大医馆,还养不起你们?不过是我们家东西现成,省得你们去集上买费事罢了。村里其他人家不也送了?这都是你爹娘善心有好报。”

将秦淼送上车,又嘱咐她初一就带弟妹过来,板栗骑马带了两个护院跟着去了。

送完秦淼回来,板栗吃了晚饭就去看小葱。

支出红椒跟紫茄后,他把孙鬼偷吃乌龟的事跟妹妹说了,省得这事悬在她心里,让她更不安。

“这家伙自惊自怪的,已经吓得半死不活了,听说病了好几场。我命人打他十板子,你猜咋样?”

小葱两手捏着被头,注视着哥哥问道:“咋样?”

第111 板栗也主动出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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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栗拍手笑道:“他抱着我大腿,哭着喊着要我多打他些板子,说是不打横竖要遭报应的,打了才好哩!”

小葱听他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当时的情形,忍不住笑道:“这就叫‘做贼心虚’!本来他得的是一般的小病,偏他吃了那么多乌龟,心里有鬼,小病也疑成大病了。”

板栗点头道:“我就说没旁人么。妹妹也不要多想了。我猜你先前怕是在洞里吓了一场,才做那个怪梦的。”

小葱道:“嗳!我也这么想。我醒来的时候,一只手搁在脖子上,正好压着喉咙,这不也是自惊自怪么!”

兄妹俩说了会话,等张老太太带着红椒山芋他们进来,他才推说有事跟爹娘商议,去了郑氏上房。

已经腊月二十五,离过年没几天了。连日来,张槐抽空接见各地回来报账的掌柜和管事,算账分发赏银,郑氏也赶着料理各样年货物品,就算有板栗兄妹帮手,两口子也忙得脚不沾地。

这不,晚上两人也在外间起居处忙着算账商议事。

板栗便进来帮忙。

三人围着圆桌忙了一个多时辰才完事,又歪在矮榻上歇了会,喝茶吃了两块点心,说了几句闲话,郑氏便催板栗回前院歇息。

他却笑嘻嘻地挤到娘身边,讨好地问道:“爹,娘,儿子问你们件事。”

郑氏诧异,张槐也坐直了身子,温声问道:“说吧,啥事?”

板栗见爹娘这副表情,有些不好意思,磨磨蹭蹭地问道:“那个…娘,你们这阵子帮儿子挑媳妇。可有啥眉目没有?”

郑氏先是一愣,接着“扑哧”一声就笑起来;张槐也看着儿子微笑不语。

板栗急了,抱着郑氏胳膊使劲摇了两下,撒娇道:“娘,你笑啥?这事可马虎不得。‘家和万事兴’,娶媳妇这事有讲究的。娶得好。家门兴旺;娶得不好,整日里闹得鸡飞狗跳。就拿这回的刘家和周家来说,这事不都是他们媳妇作弄出来的么!”

郑氏点点他额头,撇嘴道:“有事赖媳妇?你倒会帮他们开脱。他们男人就没错了?当面教子,背后教妻。泥鳅爹娘要是有事商量着来,咋能出这岔子?就算出了岔子,那周矮子要是会教导妻子的。周婆子也不能出来闹事骂人了。别有事没事就赖媳妇不好。我跟你爹咋就没这样哩?所以说,还是你爹会管家。”

板栗见娘使劲给爹戴高帽子,爹乐得满脸开花,两人一副恩爱模样,忙一个劲地点头称是。

跟着又问道:“可是娘,你跟奶奶到底挑了什么样的人家哩?”

郑氏见儿子着急,跟张槐相视一笑,咳嗽了一声。试探地问道:“你这是…自己相中人家闺女了?”

板栗急忙摆手,跟着又重重点头。

张槐忍俊不禁,故意板脸道:“你这是咋说的?可要说清楚了。不然的话,我跟你娘帮你选了你不中意的,那时没的后悔药吃。咱们家可不干那退亲悔婚的混账事。”

郑氏忙了几天。又有小葱的糟心事,心里有些堵,难得见儿子这副神情,便寻起开心来。

她拍着板栗手道:“儿子,你只管跟娘说,你瞧上了谁。哪怕你喜欢上了仇人家的闺女,我跟你爹也要想法子如你的意。”

板栗抱着郑氏肩膀,娘俩头挨头,笑眯眯地说道:“娘,咱们母子最是一条心了,娘喜欢的儿子也喜欢,娘不喜欢的儿子也没可能喜欢她。所以说,娘只要按自己心意挑儿媳妇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