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刚才挖他们的祖坟,还没人出来哭喊呢!

公孙匡忽然想道,这张家也是个聪明的,不敢藏太多,怕人起疑心,所以只藏了两万两银票和一些外地的财产,这是最后的家底了,所以被找出来后,这小子才发疯了。

他自问自答地解释了缘故,觉得张家被抄光光了,就大度地一挥手道:“老夫也是奉命行事。看在曾与张子易同朝为官的份上,就不与他小人计较。”

张槐便抱着玉米回到偏厅,众人都围上来安慰嚎哭的玉米。

玉米一边哭,一边在心里使劲咒骂:王八蛋才想出这鬼点子,用银子换纸,这不是脑袋叫驴踢了么!

他当时翻出那些银票,觉得跟那些簿册是差不多的东西,于是就没理会,要知道这些纸值两万两银子,他还会费劲地把银锭子装进去、又拿出来地折腾半天么?

他虽然小,这两万两是多少,他还是知道的。

简单地说,过年的时候,爷爷给压岁银子才一两;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要卖许多只鸡才能换回来;两文钱就能买个大馒头,一两银子能买许多个馒头。

小娃儿心里算着账,痛不欲生,哭得昏天黑地,谁劝都不行。

厅堂里,公孙匡正让人登记查抄出来的东西,忽然有个军汉带了个婆子来,说这人知道张家的银子藏哪了。

原来,是万婆子!

她正在寡妇儿媳妇家蹭吃喝,听说张家被抄家,乐坏了,就赶来桃花谷口瞧热闹。

听见有两个军汉议论,说一个乡下土财主家,竟然抄出了这么多银子和田产云云,她就忍不住了,跑过去神秘地说,她知道这还不是张家全部的家财,张家还有许多财物藏在别处。

那军汉就带她来了。

她见公孙匡问起,便绘声绘色地说,曾经见张家往郑家运东西,好几大车,又说郑家是张家儿媳妇郑氏的娘家。

公孙匡眼神就亮了,立即推翻了刚才的想法,觉得这张家真是狡猾,这几手玩的巧:有明面的,有隐藏的,有运走的,说不定还有不为人知的后手也不一定。

哼,先不管其他,先去郑家查抄再说!

张槐等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如狼似虎的人离开张家,去郑家查抄所谓的“转移财物”,只留下几十人看守张宅和桃花谷。

郑氏忽然觉得自己对人心的估测太浅薄了。

像孙家,张郑两家和柳儿娘吵嘴打架那么多年,甚至有一年都差点打死人,那个仇结得算深了,但是在张家遭遇火灾的时候,那个贪婪好强的乡村婆子还跑来帮忙救火和安慰郑老婆子;

这个万老婆子,虽然她儿子是在张家干活烧死的,她自问对她儿孙照顾算到家了,可是,这一手落井下石还是让她觉得心中发冷。

第171章 让他抄个够!

万婆子洋洋得意,带着知府大人去郑家,沿途围观的人听说了缘由后,虽然当面不敢说话,却在心里把她祖宗八代都骂翻了。

张家是有准备的,自然没有乱作一团,等这些人围住郑家,那才真是鸡飞狗跳了。

郑青木气得浑身发抖;郑长河两口子本就因为连番打击躺倒,这又突降灾难,更是雪上加霜;黄瓜忍不住质问,为何要抄郑家。

黄豆见事不对,瞅人不注意,溜去后院,翻墙出去,到后山书院找周夫子。

几位夫子正为张家获罪的消息聚集在松涛居,忽然老仆带了黄豆进去。

黄豆哭着说,知府大人把他家围住不让进出,正抄他家呢。

黄夫子大怒,霍然站起,厉声喝道:“狗官焉敢如此大胆!”

殷夫子等人也都愤怒,立即就要下山,却被周夫子拦住了。

周夫子面容沉得滴出水来,缓缓摇头道:“不可莽撞!”

殷夫子等人愣了愣,忽然都垂头丧气地坐了回去——他们这些人,虽然有名望,却是轻易不能插手朝政的,否则,不但不是帮忙,反而会将张家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周夫子招手让黄豆靠近,问他可曾听清知府上郑家查抄的理由。

黄豆便说,是有个婆子出首举告,说张家将财物转移到了郑家。

殷夫子长叹道:“这如何说得清,那银子又没标注姓名。”

见黄豆再无平日的机灵,满脸恓惶模样,周夫子心里一痛,谆谆教导道:“自来世人都是踩低捧高,即便郑家没罪。就凭是张家的姻亲,此刻想要置身事外便不容易。他要抄,就让他抄好了!少了家财,也省得让人觊觎。你们兄弟正好暂避风头。埋首读书,以待将来奋起。”

又冷笑道:“这点小事算什么!老夫几起几落,不知见过多少比这更残酷的情形。今日就教教你——”

低声附在黄豆耳边说了一番话。

黄豆越听眼睛越亮,不住地点头。

周夫子见领会了。遂冷声道:“让他抄个够!若是你们两家不能崛起,也守不住这些家财;若是异日你能大放光彩,今日怎么抄出去的,将来还会还回来。家财。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重要的,还是你们兄弟。”

黄豆吸了下鼻子。点头道:“我姑姑也这么说。所以。她对财物根本无所谓,哪会把东西往我们家搬。都是那死婆子,黑了心的,忘恩负义。”

周夫子一愣:槐子媳妇…

那的确是个不简单的女子。

等黄豆脚步轻快地下山,郑家早已一片混乱。

黄豆闯进去,找到爹和二哥,说了一番话。青木便将家人都拢到郑老太太屋里,然后再不吵闹哭喊,任凭他们查抄。

公孙匡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他其实知道黄豆去了后山,便一直等周夫子派人来,他都想好了应对之策。

谁知山上不但没人下来,等那个少年回来后,郑家人反倒变乖了。

他暗自掂量:老宰相也知道皇帝不满了,到底不敢出头。

想通后,越发恣意妄为,最后竟然连郑家的山林、田地、作坊、铺子等也都抄了去,竟然当郑家和张家一样对待了。

他看着抄出的东西,心都发颤——实在是没见过这么多财物,他要发了!

他便让人赏赐万婆子一百两银子。

万婆子喜得眼睛都眯缝了,又悄悄地对他道:“张家好几个大管事,都好有钱,说不定张家也在他们家藏了银子。”

公孙匡便对梅子寒道:“这个,就请梅大人去查抄好了。奴仆家产,自然一并归公。”

梅子寒忙躬身应是,他早就心痒痒了,因先前带人去了龟巢,故而没赶上这边,正眼馋呢。

这里闹了个天翻地覆,清南村的人都震惊不已,虽是围观,却半点看热闹的心思都没有,只有满心的凄楚和悲凉。

正在这时,泥鳅赶来了,他眼中喷火,质问正要出郑家的梅子寒:“县尊大人,圣旨可说要一并抄了郑家?”

梅子寒是认得泥鳅的——秀才当然要拜见父母官了,他好声气地解释说,张家把财物藏到了郑家,所以知府大人才过来查抄的。

泥鳅冲进二门,指着那满院的箱笼财物,怒喝道:“这些都是张家的?笑话!清南村谁不知郑家富贵,怎么这些东西都成了张家的了?”

梅县令无奈,板脸喝道:“刘秀才休得胡闹,尔敢质疑朝廷官员公干?”

公孙匡闻声出来,问是何人喧哗。

梅县令急忙上前,低声对他耳语了几句。

他不在意地笑道:“好叫刘秀才知道,是这个婆子出首相告,这才查抄的。”

他一指万婆子,神情十分得意:有人证,还是你们村的,他怕什么?

不等泥鳅说话,就听门口有人骂道:“你这恶毒的老贼婆,你恩将仇报,死后要下地狱的。你死去的儿子也不会放过你!天打雷劈的老贼婆!”

来人是李敬文,他头脸涨红,状若疯癫。

原来,板栗和小葱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小葱,你会去哪里?

他伤心欲绝,几乎不能自持,两眼赤红,逼近万婆子,似乎要一口吞了她。

随着他的骂声落下,外面的庄户人突然暴怒起来,都喊“杀了这婆娘”。

万婆子吓坏了,声嘶力竭地辩解。

泥鳅对公孙匡怒喝道:“大人要人证,我们这么多人算不算?我一个秀才,还有满村的人,都抵不过这个婆子的胡言乱语?还是大人本就觊觎郑家家产?”

李敬文也大声道:“你们抄了郑家不算,还要去抄张家的管事?清南村的人谁不知道,张家的管事并非奴仆,而是良民,梅县令不妨回去县衙查看户籍和鱼鳞图册…”

公孙匡听他喊出“鱼鳞图册”,心中一激灵,厉声喝道:“尔敢造反?本官奉旨行事,若再敢胡言乱语,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泥鳅还要说,被闻声赶来的刘大胖子和刘三顺死死拉住,流泪道:“泥鳅,你说不清的!咱回去吧!儿子,那是圣旨,是圣旨哩!”

李敬文也被他二叔拉了出去,村民们都被“圣旨”两个字吓呆了,再也不敢吭声。

公孙匡这才抹了一把汗,他利欲熏心,实在不想把查抄出来的东西还回去,因而死硬到底了。

哼,怕什么,有圣旨在,就算抄错了,横竖要上缴国库,他不过略分一小部分罢了,谁又知道!

最后,到底还是把张家的管事,诸如王忠家、吴成家等都抄了一遍,刘黑子家则早就抄了个干净,自然所获颇丰,而这些,他们是不准备上缴的。

因为诸事繁杂,且又路途遥远,因此,官府的人忙碌一天后,便在张家歇下了。

两位上官自然占据了上房,将张家一干人赶到东厢,又命张家下人煮饭做菜,犒劳手下。

上房厅堂,公孙匡和梅子寒商议,因这桃花谷有神物,是一定要封的了,只好先把张家人押解去清辉县衙,等候朝廷判决,再行发落。

公事已毕,两人喝着茶,笑着谈起这桃花谷的景色,神情颇为惬意。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公孙匡和梅子寒洗漱过后下去山谷赏花。

虽然桃花并未全开,然那含苞待放的情景也十分美好,且是清晨,花苞沁出一股细细的幽香,真令人心旷神怡。

才走几步,忽然一个衙役匆匆赶来,说张家小少爷不见了。

公孙匡大怒:昨天张槐说大儿子和女儿出远门了,他也挑不出错来,只能等朝廷判决后,再行文书捉拿;如今这官兵还没走呢,在他眼皮底下就把小的也运出去了,也太蔑视朝廷法纪!

怒气冲冲地回到张宅,只见二院一片混乱,张家的护院正跟镇军对峙,张老爷子和老太太哭喊嚎叫,张槐也大声质问,连几个小孩子也吵嚷不休。

他大喝一声:“住口!”

待人声静下来后,凛然喝问张槐:“张槐,你想造反吗?”

张槐红着眼睛道:“大人,小人儿子不见了,难道不许人出去找?就算我们不能出去,让他们出去总不要紧——”他指着孙铁等人——“他们并非我张家奴仆,乃是清白自由之身,不过是受我张家雇用,何故也羁押在此?”

公孙匡呵呵冷笑道:“要找,当然要找!你就算不找,本官还要发文书追查呢!就不劳这些人了——谁知他们出去会干出什么事——衙门有的是人。”

孙铁怒道:“我们犯了何罪?”

若不是怕事情闹大,反带累张家加罪,他都要动手了。

公孙匡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并不理会他,转身进屋,并叫人进去询问详情。

张槐忍着气,跟进上房,冲他跪下磕头,请他务必派人马上去找,他小儿子玉米确实不见了,不是他有意施诡计把人送走。

公孙匡和梅子寒根本不在意,一心认为他是在耍手段,敷衍了两句,自安排差役和军汉在四处寻觅。

此刻,张宅后山上,一只狼叼着玉米正在林子里疯狂地奔跑,张家的两只大狗——黑子和小灰一前一后舍命追赶。

第172章 狼踪再现,玉米遭难

亲们还记得那年的狼么?三更求粉红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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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大声狂吠,小灰则一声不吭地闷头追赶。

小灰这样,都是拜玉米所赐――他听哥哥说,会咬人的狗不叫,于是,每当跟小灰玩耍的时候,只要小灰叫,他就让孙鬼用布条把狗嘴给缠起来。久而久之,这小灰就学乖了,不管干啥,都闷头不吭声,果真成了不会叫的狗。

玉米被狼咬住肩头拖着跑,身子和腿拖在地上,手脸又常被茅草和树枝刷过,无处不疼。

小娃儿心中十分窝火,大骂道:“日你祖宗――”

拼着死力,用两手掐住狼脖子,觉得掐不动,就揪起一撮狼皮毛往下扯。

那狼吃疼,嘴下用力――

玉米肩膀剧痛,冷汗一冒,手上就松了。

被狼拖着跑了这么远,他觉得头晕眼花,快支持不住了。

他就要被狼吃了么?

为了那两万两银票,他昨晚都没睡好,今天早上,想跟往常一样出去找扁头玩,那些可恶的坏家伙居然不让他出去。

他当然不能如了他们的意,哼,他有的是办法!

于是,他就带着黑子和小灰从东厢后墙根底下的小洞里钻了出去。那个洞是他藏东西挖出来的,他就喜欢到处藏东西。谁知刚出来就被这狼叼走了,好像那狼是专门守在那一样。

听着身后黑子的叫声,小娃儿努力扭头往后看――目光穿过不停摇晃的草木树干,依稀见到黑子就在狼后不远,他奋劲大喊:“黑――子――快――小――灰――”

黑子听见小主人凄厉的叫声,狂吼一声,骤然发力,猛窜上前来,眼看就要咬住狼尾――

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一只厉箭。钉在黑子那狗头上,直穿了个对个,箭头从另一边透了出来。

黑子呜咽一声倒地,眼睁睁地看着狼拖着玉米跑远,狗眼中露出无限哀伤!

玉米见黑子倒地,惨叫道:“黑――子――快呀――日…日…你祖宗…日…你祖宗…”

最后的声音低不可闻。他已经陷入了昏迷。

见黑子被箭射中了,跟在后边不远处的小灰吓了一跳,本能地往旁边一闪,一头钻进一丛刺架中隐藏起来。

就见从前面的树上跳下一个汉子,跑到黑子身边。用刀割开狗脖子,放了一大滩血迹,然后将狗提起来。翻过院墙就跑了。

等他走后,小灰才从刺架丛中钻出来,摇摇尾巴,在黑子倒下的地方嗅了嗅,然后循着院墙根追了一段,在一处地势较高的坡地上站定。

望着面前的院墙,它伏下前腿,后腿略蹲。蓄力后猛然高高跃起,腾空从院墙上跳了过去,落地后四处嗅闻。然后往东追了下去。

张家,半个时辰后,派出去找玉米的人匆匆来回。说在山上发现踪迹,似乎张家小公子被狼拖走了,拖痕十分明显。

他们顺着这痕迹追下去,还捡了一只小鞋子,另有被树枝挂扯下来的衣物碎片。

张家人都聚在院子里等消息,听了这话,几乎都疯了。

张槐大吼道:“那还不去追。”

说完,转身往外冲去,一边大喊“孙铁”。

哪里能冲得出去,早被军汉拦住了。

张老太太眼睛一翻,晕了过去;张大栓也不住地拿头撞拦住他的军汉,却被狠狠推倒,山芋扑过去喊“爷爷”;郑氏也崩溃了,红椒香荽抱着娘大哭起来。

关在倒座房里的孙铁等人想冲出来,也被拦住。

孙铁终于出手,连续撂倒数人,立即引来更多的镇军围困。

可是,这些人哪是他的对手,自然是横扫一片。

最后,有个头目机灵,呵斥道若是他再敢动手,就要拿张家人开刀。

孙铁这才停手,嘴里喘着粗气,死死地瞪着他们。

他好后悔:从那年在后山上发现狼踪迹开始,这头狼忽隐忽现,居然一直没捉住,到底还是出事了。

公孙匡和梅子寒看着疯狂的张家人,这才相信小娃儿是真的丢了,因问那个差役,是不是有人追下去了。

那个差役摇头,同情地看了一眼聚集在台阶下的张家人,说道:“小的们倒是又追了一段,可没追到,只在围墙边发现好大一滩血迹,想是…想是已经被狼吃了。”

听了这话,郑氏一阵晕眩,只觉耳边嗡嗡作响,红椒使劲地摇晃着她的胳膊哭喊“娘”;才醒过来的张老太太再次晕了过去,张槐和山芋扶住了她;张大栓使劲捶地喊“我的孙子――”

香荽忽然冲进上房,朝着公孙匡扑过去,尖叫道:“你这个坏人!都怪你不让孙大哥去找弟弟,你是个坏官――”

她再也不能跟弟弟吵架了,再也不能变着法儿折腾他了!

众人吓了一跳,一个军汉大喝道:“大胆!敢冲撞大人!”

香荽一边哭喊“你陪我弟弟”,一边就要抓住公孙匡的衣襟。

那军汉急忙上前扭住她,香荽疯了一样挣扎,挣脱不开,小女娃忽然一低头,一口咬在那人手腕上。

那军汉大怒,狠命一摔手,将香荽摔跌在地,另一个衙役狞笑着,上前一脚踢在她身上,将她踢得翻了好几个个儿,惨叫着滚下台阶。

一个衙役急忙冲出来,扶起香荽,紧张地问道:“香荽姑娘,你怎么样?”

郑氏正恍惚,听见这声惨叫,终于惊醒过来。

她和红椒同时扑过去,从那衙役手中接过香荽。

红椒不住唤“香荽”,郑氏见闺女面色惨白,抬头望向上房门内,眼中涌出滔天的怒火――

她,果然太天真太可笑了!

香荽浑身颤抖,却固执地把头扭转,也望向门内。

公孙匡被这对母女看得浑身不自在。

那个娘也就罢了――当娘的见闺女被人踢了,肯定是这副样子,可那个小女孩。睁着一双干净的眼眸,就那么看着他,静静的,不带一点怒气和仇恨,他却觉得心悸。

红椒对着他大骂,“王八蛋。你要遭报应的…”

郑氏伸手止住红椒,抱着香荽转身就往外走,自然又被看守的人拦住了。

张槐也过来了,见闺女这样,咬牙质问公孙匡:“皇上可是让大人来将我张家满门抄斩?”

公孙匡威严地说道:“本官并未苛待你等。是这个小女孩放纵撒泼,咎由自取!”

张槐牙齿咬得“咯咯”响,眼看就要疯魔。

这时。那个扶起香荽的衙役急忙对公孙匡赔笑道:“大人明鉴,若是闹出人命来就不好了,不如去村里喊大夫来帮这个小女孩诊治一番。”

梅子寒打量了他几眼,点头道:“嗯,你就去好了。”

那衙役恭敬地弯腰答道:“是。小人这就去。”

这个衙役是常在下塘集公干的史班头,一向与张槐青木交好,故而刚才冒着被上官怪责的风险,帮着转圜。

他对张槐点点头。示意他不可莽撞,然后飞快地出去了。

这里,张家人围着香荽揪心落泪。又惦记玉米,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张槐又去求公孙匡,要回房去找药。

尽管被允许了。可是,他分别去了张老太太屋子和自己的屋子,均是翻得一团糟,哪里还能找出一件像样东西,无奈,只得回来等大夫。

公孙匡才定下心喝了两口茶,就见一个军汉飞奔进屋,结结巴巴地禀告道:“大…大人,不好了…”

他大怒,猛地将茶盏往桌上一顿,喝道:“何事慌张!”

这一早上还让不让他安生了?

那军汉忙道:“湖里死了人。昨晚值守的兄弟都死了,漂在湖面上呢!”

公孙匡和梅子寒大吃一惊,霍然起身问道:“此话当真?”

那人道:“小的不敢撒谎,都漂在湖里。如今,兄弟们正在打捞。”

公孙匡心中狂跳,立即唤人来问“昨晚张家护院可曾有人离开”。

镇军营指挥使亲自来回,保证说不但张家的护院,便是那些丫头婆子,都看得死死的,一个都没异动。

公孙匡和梅子寒匆匆赶往湖边,那些军汉已经将尸体都打捞上来了,共有五个,这还不算,另有一个军汉死在龟巢里。

“都查看了,一点伤都没有?”

公孙匡声音都发颤。

梅子寒低声道:“差役们都仔细查看了,暂未发现伤痕。详情还需仵作来验尸才能定。”

公孙匡看看龟巢黑黝黝的洞口,又望望山顶上,那里曾埋了张家的祖坟,他面色阴晴不定,问道:“张家祖坟里刨出的尸骨哪去了?”

一个衙役忙回道:“遵照大人吩咐,不能把这些东西留在山谷里,小的们就扔到山那边去了。”

公孙匡面皮抖了抖,刚要说话,又有人来回,“大人,不好了…”

梅子寒见他面上忍无可忍的神情,忙断喝道:“狗才,乱嚷什么?还不快快回禀!”

那衙役慌忙回答:“昨天那个出首的万婆子吊死了。”

公孙匡瞪大眼睛:那样一个人,便是逼着她死,她也不舍得死的,怎会上吊?

他吩咐梅子寒立即带人去查看,并尽快让仵作来验尸。

忙乱中,史班头把大夫也找来了,是秦枫和云影。他俩听说张家的噩耗,借着这个机会,亲自赶来张家探望。

“怎会这样?这么多人看着,玉米是怎么跑出去的?”

云影一路走来,桃花谷风景依旧,张家却一片狼藉,惨不忍睹,遂流泪不止。

第173章 天怒?人怨?

亲们放心,原野是亲妈。更要放心,女主男主包括配角娃儿都不会让你们失望的,绝对会让你们扬眉吐气,千万不要错过他们任何一段精彩的生活。另:明天有事,依然只有一更,后天补上,绝不拖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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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氏安静地摇头:“不知道。这娃儿…太调皮了,一眨眼的工夫,就跑没影了。”

云影又不住安慰张老太太,喂了她一颗安神镇定的丸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