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板栗对秦淼道:“你不用看,跟着我走就是了。”

说完,拽着她穿过那些撒尿的人,往林子深处跑去。

结果,外面都是小解的,里面草丛中还蹲了好些大解的人。

就听丛林里有人埋怨道:“娘的,这树叶怎么这么小?擦老子一手屎。”

旁边一人回道:“那你用舌头舔舔不就干净了。”

顿时好几处草丛中都响起笑声,那人便骂“狗嘴不说好话”。

一个汉子道:“扯把草擦擦不就完了,哪来这么多废话。快点!”

板栗暗自叫苦:再耽搁下去,就要误了点卯了,看来明早要比别人早些起床。

秦淼也是心下不安,低声对板栗道:“明天要早些起来。”

他们跑到林子更深处,板栗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对秦淼道:“你去,我帮你守着。”说完,从衣袋里掏出几片焉焉的大树叶递给她。

秦淼诧异地问:“你从哪摘的?”

板栗笑道:“昨天看见了,我就摘了不少,洗干净了收着给你用。”

秦淼感激地说道:“板…大哥真是心细。”

说完匆匆地跑到一丛灌木跟前,飞快地解开裤子,一边解决人生大事,一边警惕地四处张望,生恐周围还有其他人。

等板栗也清理了肠肚,两人才飞奔往校场。第三通鼓已经响起,慌乱中,板栗踩到一泡屎,气得大骂。

第196章 女儿家的烦难事

情节进入军中生活。军中都是汉子,且看秦淼和小葱两妹子如何生存。花木兰从军只是为了孝道,小葱和淼淼却是要助板栗建功立业的,两妹子如何在一群汉子中脱颖而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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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之前板栗就有意识地训练秦淼,又跟她说了不少军队的战阵等事,加上她本来也会些拳脚功夫,所以,这校场训练反而没让她觉得难捱,至少比那些只知种田的庄稼汉好多了。

因为那些庄稼汉们除了一把力气,对打仗完全是门外汉。因此,各营都在指挥使的带领下,先练习简单的方阵,接着又练习简单的对杀。

即便是这样,几日下来,一个个都累得七死八活,且觉得饭食不够,常饿得两眼冒绿光,一到吃饭的时候,就死盯着火头军手中的饭勺。

秦淼再不像第一日那样嫌弃这苞谷饭,每一粒都当宝贝一样。她明明吃不多,还总喜欢哀求火头军多给她盛些,然后分一半给板栗。

渐渐的,有那蛮横的,就去抢旁人的饭。

这日晚间吃饭时,秦淼照例将自己的饭拨了一半给板栗,然后飞快地挑出其中的沙石,这才吃了起来。

板栗见她如今吃得津津有味,心里一疼,柔声问道:“天天这么累,你吃这些够么?”

秦淼笑道:“够了。不还有个窝头么。”

板栗扒了一口饭,凑近她小声道:“晚上我带你出去找找,看能不能找些野味打牙祭。”

秦淼听了眼睛一亮,开心地笑了起来,笑得颧骨上那片疤痕也显得没那么难看了。

她正要问板栗这时候能不能逮到山蛙,忽觉右手一空,窝头叫人拽走了。

愕然仰脸一看,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正大模大样地将她的窝头往嘴里塞。

这人她认识,是他们一火的。叫钱明。这两天老是抢那些老弱军士的窝头,也孝敬一两个给火长魏铜,因此无人敢吱声反抗。

板栗眼中煞气一闪,把碗筷往秦淼怀中一塞,跳起身一把攥住钱明胳膊,冷声道:“还给她!”

钱明眼一瞪。道:“他吃不了那么多,老子帮他吃,你不服气?”

说完,猛一甩手,同时出腿横扫板栗下盘。

板栗手下加劲。猛然一拧转,并抬脚踹向他踢来的小腿。

钱明顿时惨叫一声,被他摔倒在地。捂着胳膊哀声叫唤,小腿也痛得蜷缩起来。

板栗上前一步,一把夺下那窝头,抬脚踩在他胸口,眯眼道:“想欺负人?那也要擦亮眼睛看清楚了,能惹得起再出手。再敢惹我们,打断你的狗腿!滚!”

一脚将他踢得翻了好几个个儿,滚到火长魏铜的脚边。

钱明万没料到。这个不大惹事的年轻人这样好的身手,只一招就把他打趴下了,看情形竟是轻松的很。他暗暗后悔惹到硬茬子了。便眼巴巴地看向魏铜。

板栗一边有滋有味地嚼着那窝头,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魏铜。

魏铜凝目对着板栗好一番打量,忽然笑道:“黎章兄弟好身手。”低头对钱明。“你还真是没眼光,挑了个狠的欺负,那不是自讨苦吃!”

周围人见两人对峙,本来噤若寒蝉,听了这话才松了口气,都笑了起来。

魏铜用脚踢了踢钱明:“滚起来!怎么,还想我帮你出气?别做梦了,等有空的时候,我会找黎兄弟过两招,可不是现在。为了个窝头打架,也太没出息了。黎兄弟说是不是?”

板栗笑着点头道:“就是这个话。眼下大伙是同袍,上阵杀敌的时候,随时有丢掉性命的危险,身边的兄弟可是能救命的。”

另一个火长杨五大声道:“这话说的好。上了战场,刀箭无眼,能救你的说不定就是你平常最看不上的人。我说老钱,为了你小命着想,还是不要欺负人了。”

众人哈哈大笑,钱明羞愧地低头。

板栗将剩下的饭吃完,对众人道:“大伙都吃不饱,不如晚上去林子找找,看能不能打些野味。”

魏铜点头道:“这是个主意。咱们在后方,管得没那么严,跟值守的人打招呼,晚上出去几个人还是成的。”

于是都热烈地商议起来,彼此间拉近不少距离。

果然,饭后魏铜带着板栗和钱明,杨五也带了两个人,打着火把在林子里折腾了一个时辰,却什么也没逮到,只得怏怏而回。

如此过了十来天,秦淼月事来了。

她早就意识到这事的难处,还在黎家住着的时候,就告诉了板栗详情。若不让板栗知道这事,提前想好应对之策,到时候处在一群男人中间,要想不露马脚,实在是太难了。

“每个月都流?”

板栗听了,瞠目结舌地望着秦淼,震惊于女人还有这回事。

秦淼嘟囔道:“板栗哥哥,师姐是学医的,你怎么也该看两本医书吧,竟然连基本的男女之事都不知晓。”

板栗汗颜,说自己最怕看那些东西。

于是,秦淼便仔细地给他讲解了一番男女成人前后的区别,“女子七岁,男子八岁,肾气盛,齿更发长;女二七十四岁,男二八十六岁,天葵至,女子来月事,男子精气溢泄,故能生子;女三七…”

板栗听完,根本顾不上尴尬脸红,只有满心隐忧和焦灼:秦淼这里有自己遮掩,妹妹若是也投入军中,要如何应对这事?

他再忧心,找不到小葱也无法,只能先顾眼前的秦淼。

“黎兄弟,又来装草灰了?我说你一个爷们,洗衣裳洗得这么勤,还真是少见。是不是在家让媳妇逼的?”

伙房的老王看见板栗,呵呵笑着打趣道。

板栗也笑道:“媳妇?我媳妇还在岳父家养着呢!你当我喜欢洗衣裳,总共就这么两件衣裳,天天出一身臭汗泡着,要是不洗,几天工夫不就泡烂了。到时候我穿什么?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咦,你们都不洗,是有衣裳换的?”

旁边一个火头军哈哈笑道:“谁有衣裳换,还不是这么捱着。军营虽然没有盔甲,粗布衣裳倒是会发放的。等你们上了前线,就会发了。不然的话。都穿得这么乱七八糟的,怎么分得清敌我呀!”

板栗“哦”了一声,又跟他们说笑了两句,还要了些开水,用竹筒装了。才告辞离去。

沉暗的夜色下,秋季清冷的月光映照着军营,那些帐篷远远望过去。倒像是一片坟包,十分凄凉。

离军营不远的低洼谷地,有一个很大的山塘,塘边燃着一堆篝火,板栗坐在火边。

他望着蹲在水塘边洗东西的朦胧背影,虽然知道女子这时候不宜沾冷水,也很想帮秦淼,但又明白她万万不会答应的――这实在是女儿家最难言的隐私了。哪怕是亲兄弟,也不宜让他知晓,若不是在军营。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跟他说的。

他能做的,只能是帮着掩饰。

秦淼用特意缝制的带子装了草木灰处理月事,总共缝了四五条备用。她将换下来的月事带子清洗干净后。遮掩在一块布巾下,搭在一根细竹竿上,走到火堆旁烘烤。

板栗见她来了,不觉脸有些发烧,忙将竹竿接了过去,轻声道:“我来。你先烤烤手。”又将竹筒递过去,“这是在伙房要的开水,刚烤热了,你喝一点暖暖胃。”

秦淼听了眼睛一亮:热水?那她还得洗洗才好。

“大哥,你等等,我去去那边就来。”

板栗忙拉住她,疑惑地问道:“你又要做什么?这黑地里,还是我陪你去吧!”

秦淼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我…我想,用热水洗洗,好难受呢!”

板栗听了一呆,接着慌忙道:“那也不要往林子里去。就去――”他四处一望,指着山塘下游的溪流――“去那水边吧,我陪你过去。”

秦淼也害怕有事,便点头答应了。

两人过去后,秦淼蹲在溪边,迅速用竹筒里的热水冲洗下身,然后赶忙擦净起身,慌张得跟做贼似得。

板栗一边警惕地注视周围,一边忧心如焚:妹妹怎样了?女儿家有这样的烦难事,这军营根本就不是她们该来的地方,是不是该想法子送秦淼回黎家呢?

可是,如今官府正抽调壮丁,秦淼若是回到黎家,只怕也难留在家里,到时候他不在身边,更麻烦。

两人回到火堆旁,板栗不由分说,夺过竹竿,就着火堆细细烘烤,命令秦淼只管烤自己的手脚,千万不要让凉气浸入体内。

噼啪作响的燃烧声中,两人都沉默下来。

“你们在这干什么?”

一声大喝,吓得秦淼光脚跳起,差点歪到火中。

板栗忙扶住她,将已经烘干的布巾递给她,示意她不要慌张,转头看向来人。

原来是两个值夜的军士在四处巡查。

板栗微笑抱拳道:“这位兄弟,我们洗了衣裳,在这用火烘干。这不算违了军规吧?来,兄弟走了这么久,辛苦得很,不如也过来烤烤。这天气如今可是凉了。”

那军士这才释然,呵呵笑道:“一个当兵的粗汉,你还这么讲究?”

果真就坐下歇息了。

板栗笑道:“不是讲究,就这一身衣裳,天天被汗水泡一遍,不洗可要烂了。”

另一个军士笑道:“这话倒是。”坐下来一边烤火,一边问秦淼,“这位小兄弟年纪小的很,怎么也来投军了?”

秦淼也镇定下来,将布巾叠好塞入怀中,叹了口气道:“不投军怎么活呢?军营好歹还有口饭吃,在家可是什么吃的也没有,就等饿死了。”

这话说中了两人的心事,一人绝望地说道:“谁知还能吃几天呢?上了前线,一天不知要死多少人。俺不晓得还能活几天…”

另一个军士是个胆小多愁的,当即就呜呜哭了起来。

第197章 自救

板栗一愣,忙握住秦淼的手,生怕她也受到影响,一边对那两个军士道:“我说兄弟,光哭是没用的,你得用心练习,在战场上才能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那军士长叹道:“谁不是这么想?可打仗总会要死人的,就看运气了。”

哭的那人说道:“想练也练不成了,听说俺们就要上前线去了。前边又开始打仗了,这才消停几个月…”

板栗心中一凝:要上战场了么?

他握紧了秦淼的手。

一定要在战场上活下来!

不但自己要活下来,还要保住秦淼的性命,他能做到吗?

新兵们听说要上前线去了,整日惶惶不安,悲苦愁烦之色皆挂在脸上。

“士气如此低落,怎能打胜仗?这不是去送死么!”

板栗心中担忧极了,也不知这些上官是做什么的,也不鼓舞士气,连面也不露一个。

不管如何,为了不在战场上送命,他必须自救。

“淼淼,战场上真正武功高强的人不多,但在混乱中很容易被刀剑流矢所伤,这是一。第二就是与敌人对杀时,以你的身体条件,不能力敌。我分析这两点,替你拟了个训练的方向――发挥身体所长,以轻灵闪避为主,越灵活越好。”

板栗在训练的间隙将秦淼带到小树林,对她谆谆告诫,并不顾她身体劳累,拉着她比划。

“你累了,不要用力,只管集中精神,眼耳张开,训练自己反应能力,务必做到灵敏迅捷。来,咱俩试试。”

他使出自己的全部功夫,接连往秦淼身上各处招呼。

秦淼则左躲右闪、腾挪避让。即便没出多大的力气,因精神高度集中,又不住往来奔波,所以才一会工夫就累得气喘吁吁了。

她便停下来使劲摇手道:“不…不来了。大哥,你这样…折腾我,比上午练两个时辰的方阵还累。太费劲了。”

板栗笑道:“累就对了。这世上哪有讨巧的事。这是第一步。”

秦淼大惊:“这是第一步?还有第二步?”

板栗点头道:“当然。不然的话。战场上那么多人,你还能一直躲闪?光闪避,不出击,如何能保住性命?你必须于闪避之间寻找机会出击。”

秦淼惶惑地说道:“可我不会出击呀!”

板栗眉头一拧,肃然道:“你想那么多干嘛?我那天差点被蟒蛇缠死的时候。你出手是何等果决,不但快,还稳、准、狠。可见。你不是不会出击,只是训练少了而已。”

秦淼喘气匀净些了,想想也是,便道:“可我要怎么训练呢?我好像很难再找到那天的感觉呢!”

板栗四处望了望,然后凑近她,低声说道:“等你身子好些了,我会随时陪你练习,甚至有时候偷袭你。你出手的时候。心里要想着葫芦哥哥在等你去找他,还有帮助我。要想着如果你不狠辣一些,我就有可能丢掉性命――你是有能力帮到我们的。”

秦淼浑身一震:葫芦哥哥?

她想他都想麻木了。尤其是晚上,当她窝在板栗怀中,睡梦中总是迷惑糊涂。一时以为身边躺的是葫芦,一时又觉得是板栗。

她真的能再见到葫芦哥哥吗?

就算葫芦哥哥没死,那她也要留着命去找他才成,真的要好好练习了。

再说,板栗哥哥那天为了自己,差点被蟒蛇缠死了,她就算不能帮助他,也绝不能拖累他!

“大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练。我想起来了,若我真能练得反应快速,也是很厉害的,因为我认穴极准,扎针也稳,这不用费多大力气,全靠巧劲。”

板栗欢喜地笑道:“我就是这个意思。你不用跟人硬拼,得用巧劲,一击致命。”

秦淼振奋地说道:“那咱们再练练吧。”

板栗摇头:“你才练这一会,就累了,可见身子不好也不行的。咱们不能走远,没法打猎,我编了个网子,去池塘里网些鱼来给你补补。不然的话,你再灵巧,到了战场上没力气跑,也是一样支撑不住。”

秦淼听了,愧疚地说道:“我总是给你添麻烦…”

板栗微微一笑道:“说那些干嘛,我自己也馋了。网子还没编好,怕是要等晚上才能去网鱼了。”

他用刀割了些柔韧的茅草带回军营,搓成草绳,然后继续编织未完的渔网。

等晚上吃过饭后,他便带着秦淼去了山塘边。

这日是九月十八,碧空清澈如洗,月亮依旧很大、很亮,映照得天空格外深邃悠远,水面上粼粼波光闪动,靠近岸边有树荫的地方,则是光影斑驳。

板栗先陪秦淼在隐秘处解决了女儿家的麻烦事,然后生了一堆火,让她坐在火边等自己。他则脱了衣裳,只穿一条内裤跳下水,在水里畅游了几圈,这才用渔网顺着山塘边沿来回兜转。

拖了一网起来,也有不少收获,不过都是些小鱼,最大的是两条鲫鱼,有小半尺长。

主要是这网太小了,也就跟家里用的虾网差不多大,是不可能兜到大鱼的。

秦淼见他真的兜到了鱼,欢喜极了,就要上前来收拾。

板栗忙道:“不许动!等我再捞些就上来收拾,你不许动手。”说着将那些鱼倒在岸边的草地上,又扑下水去了。

秦淼只得乖乖地听他的话,站在岸边看着他在池塘里忙。

当烤鱼的香气飘散在月光下,招来了几个不速之客――火长魏铜带着堂弟魏铁和钱明过来了。

钱明眼馋地盯着板栗手上串的小鱼,咽了下口水,威胁道:“我说黎兄弟,大家都是同袍,你怎好吃独食?你要是不让咱们兄弟沾带些,老子可要喊人了。把人都喊来,你也吃不着…”

魏铜一把拉住他,不让他再往下说,嘴里呵斥道:“你这是什么话?看来黎兄弟上回下手还是轻了,该打得你起不来才长记性。”

板栗抬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冷笑道:“有些人就是讨人嫌,叫人忍不住想揍他。你们来了,就算不说,我也会请你们吃的,偏要摆出无赖形象。”

钱明先是尴尬,听见板栗要请他们吃鱼,又大喜,呵呵笑道:“我老钱不会说话,黎兄弟莫怪。”

板栗不理他,将烤好的鱼递给秦淼,温声道:“你先吃!”

又转向魏铜:“魏火长,过来坐,魏小兄弟也来坐。”

魏铜却没坐下,扫了一眼地上的鱼,又捡起那简易渔网道:“这也没多少鱼,吃一两条也不管用,还勾出馋虫。既然黎兄弟这有网,我就下去再捞些。小铁你就先坐下。”

又对钱明道:“你也来,别老想沾便宜。”

钱明苦着脸道:“火长,不是老钱懒,我不会划水呀!”

魏铜听了气呼呼地说道:“那就帮我打下手,我捞,你收拾。”

钱明又哭丧着脸道:“俺老钱这辈子就没收拾过鱼。”

魏铜大怒:“那也要来!你别想吃现成的。”

说完抄起那渔网就往池塘边走去。

钱明无奈,只得跟了上去。

板栗和魏铁都笑了起来。

秦淼将鱼分了两条给魏铁,又喂了一条给板栗,然后自己才吃了起来。

好多天没沾荤了,只觉得这烤鱼美味无比,几人连鱼刺也没吐,就这么嚼嚼吞了下去。

这样的时刻肯定是令人开心的,大伙捞鱼、烤鱼、吃鱼,直闹到月上中天。

兴致正酣的时候,板栗对魏铜道:“火长,咱们就要开拔了。这一去,升官发财不敢想,先保住性命要紧。若是没了性命,再忙也是白忙。”

魏铜擦擦嘴,认真地问道:“黎兄弟有什么话,尽管说,老魏听着呢!”

板栗道:“咱们这样下去不成啊!你瞧瞧兄弟们的战力和士气,实在是不成个样子。照这情形,想在战场上保住性命,怕是难。”

魏铜听了这话皱眉不语,粗糙的面颊沐浴在月色下,蒙上一层朦胧的光晕,增添了几许柔和。

魏铁和秦淼也不吃了,眼巴巴地望着他们,期望两人能想出好主意来。

钱明哼了一声道:“他们没本事,到时候被敌人砍了头,也怨不得旁人,我老钱是不怕的。”

板栗沉声道:“战场上刀箭无眼,混战起来,光凭一个人,再勇猛也禁不住耗。若不能把大家都鼓起劲来,旁人死了,你也休想活命!”

魏铜攥紧拳头,凝重地答道:“不错!黎兄弟说的对。可是兄弟,我老魏只是个小小的火长,既不是副将偏将,也不是指挥使,能有什么办法?黎兄弟既然提出这话,想必有些想法,你就说出来大家听听。”

板栗点头道:“我也知道,咱们都是最不起眼的军士,不能有什么大的作为。可正因为如此,才要力争上游,不然还能等着谁来救咱们不成?咱们必须自救!”

他看着秦淼和魏铁道:“就拿咱们这一火来说,除了我们三个人要壮实些,其他人都差远了。所以必须要发动大伙苦练,才能多些保命的机会。”

见钱明有些不以为然的表情,他冷笑道:“老钱你甭瞧不起他们,在战场上,哪怕帮你挡一下,说不定就能救了你的命――难道你背后还能长眼睛?”

第198章 生死一线

魏铜连连点头,忧心道:“我就是不放心小铁。他自小身子弱,我就担心…黎兄弟你接着说。”瞥了一眼钱明,“不用理他。等到了战场上,老子看见敌人砍他也不救。”

钱明顿时傻眼,急忙叫道:“魏老大,你不能这样。我错了还不成嘛…”

秦淼和魏铁都笑了起来。

板栗也不理他,细细地跟魏铜说了训练的想法,“先把咱们这一火的人鼓动起来,早晚勤练,每天少睡些。命都要没了,睡这几晚上管什么用,还是先想着保命要紧。”

说得振奋起来,魏铜、钱明和板栗就在月光下对练起来,又对魏铁和秦淼两个进行追杀,让他们躲闪还击,直到四更天才回帐篷去睡。

自此后,魏铜对这一火的人严加训练,除了校场操练外,还将人拉到山林里实地厮杀。

其他火的人见了惊奇不已,待听说了缘由,再也不敢怠惰,也跟着苦练起来。一时间,军营忽然沸腾起来。

几日后,队长高林亲自带着他们练习;后来营指挥使程望发动全营的人都跟着苦练,最后扩展到其他营。

可惜,这种情形并未持续多久,九月底,他们就开往前线去了。

何霆将军统领的十万大军驻扎在岷州与南雀国交界的眉山县境内。中军营寨设在眉山正南的丘陵地带。背后五十里是眉城,作为第二道关卡,也驻扎了五万后备军队。

这里没有西北凌云关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峻地势,这里无论从眉山西南、正南、东南,敌人都可以进入靖国,因此这些地方都驻扎了靖军。

之所以将主战场放在眉山正南,乃是因为从这里翻过两百里山林,就可以直达南雀国国都――孔雀城。因此,无论是南雀国,还是靖国,都视此地为必争之地。

自永平十五年三月底与南雀国开战以来,中间停了六、七、八三个月,其余时候。均是摩擦争斗不断,双方各有伤亡。

进入十月,情势忽然紧张起来,大战一触即发。

板栗他们到了主战场,才停留了两天。就接到出战的命令,由副将军何风领着他们迎击敌人。

集合出发时,望着黑压压的新军散布在山坡下。虽然也是旌旗蔽日、枪戟林立,但细看之下,却有些杂乱无章,且那些军士脸上都带着惶惑不安。

板栗只觉不对劲。

可是,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军士,根本不知道上面将官是何用意,整个战局更是一概不知。

他再无嬉笑模样,和魏铜对视一眼。均面色严峻。

侧身对秦淼低声道:“等会跟紧我。不必一心杀敌,只要跟紧我,千万不能冲散了。”

秦淼觉得喉咙干巴巴的。艰难地咽了下口水,用力点头。

她右手握着一把轻便的长剑,这是板栗特意为她配制的。刀枪之类的。怕她拿不动。除此之外,左手还攥着一把匕首,袖内更是藏了三根钢针。

这一战,她能活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