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荽笑道:“这么分是没错——”娃儿们立即笑了,一齐看向她——“可是,老一辈的还在,你们都是他们的后代,大伙儿该像亲兄弟一样相亲相爱,他们看了才喜欢。再说,一家子亲戚间也要互相帮衬,这样外人才不敢欺负咱们。要是咱们自己先吵起来,那不是让人看笑话么?”

紫茄也柔声对雪莲道:“你爹和板栗表叔可好了,你们也要跟他们一样才好。”

小娃们听得似懂非懂。

不过不要紧,他们拉拉手又言归于好,然后打乱重新分帮,再次叫嚷吵闹开来。

众人看得失笑不已。

玩了一会,张念祖牵着红椒手道:“二姑姑,咱们去园子挖菜好不好?”

李山急忙大叫:“挖蛐蟮钓鱼。”

红椒正要散闷,便问众人道:“我带他们去玩,你们要不要去?”

众人都说去。

香荽见红椒说笑如常,放下心来,便说自己有点事,就不去了。

等大家走后,她让白果收拾了一个包袱,上郑氏院里,跟她说,她想上街去逛逛,换男装出去。

郑氏看着小闺女,觉得她似乎有心事,便点头道:“去吧。多带几个人。让鲁师傅也跟着。”

第552章 “巧遇”

香荽道:“娘,我晌午不回来吃饭了。下午直接去贡院接二哥他们,跟二哥一起回来。”

郑氏点头,嘱咐道:“小心些!”

香荽便扮作少年,白果和虎子黑娃一般打扮,鲁三也跟着,也没坐车,也没骑马,就这么步行出了王府。

来到街上,她透了口气,放松精神,放慢脚步,一边打量街两旁的铺面和行人,一边漫无目的地想事情。

白果十分高兴,凑近香荽小声问道:“姑娘,咱们去哪?”

香荽随口道:“去长兴路。”

虎子对白果翻眼道:“什么姑娘?是少爷!”

白果方才醒悟过来,忙把纤细的脖颈一缩,朝他吐了下舌头,笑道:“我忘了。”

黑娃也瞪了她一眼,道:“你别扭扭捏捏的,跟个娘们一样,还没三姑…少爷有样子。”

他也差点叫出姑娘,好险刹住话头。

白果听了不服气,瞄一眼香荽——

三姑娘穿一身月白锦袍,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很有少年书生的儒雅,果真不显女儿气。

她忙挺了挺胸膛,学着香荽的样子,迈方步走路。

鲁三在旁看了暗笑。

几人来到长兴路,已经是晌午时分了,都看向香荽,等她决定下一步去哪。

长兴路是与长安大街垂直交叉的第二条路,长安大街是皇城南门东西向的主街,而朝廷六部各衙门,都是围绕皇城周围的。

翰林院就在长兴路上。

站在路口,看着街上熙来攘往的人流,香荽也踌躇。

白果问去哪的时候,她脱口就说了这条街。

等来了。却犹豫了。

信步前行,看见翰林院朱红大门的时候,她脚步顿了顿,还是走了过去。

白果脚下不停,脑袋却往右边扭转,看着那雕花木刻、飞檐展翅的门楼,十分仰慕地惊叹道:“这就是翰林院?三表少爷就在里面呢。”

她看得太专注了,没发现前面香荽已经停了下来,一头撞到她肩膀上,“嗳哟”一声。摸着鼻子使劲吸气。

香荽忙回身问道:“没事吧?”

黑娃对妹妹很不满,怪她太不老成,净望呆去了。连走路都走不好。

香荽止住他的呵斥,指着对面一间古色古香的茶楼道:“这茶楼瞧着雅致,我们进去坐坐。”

于是,五人便走进茗香居。

上二楼要了一间雅间,鲁三在外守候。四个少年就走了进去。

香荽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了,托着下巴望着窗外出神。

白果叫了小二来点茶点果品,又低声跟黑娃和虎子商议,好容易才点完了。

香荽听她叽叽喳喳说不停,虽压低了声音,然那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她微笑转过头来。只见黑娃和虎子也是一样,竭力做老成稳重模样,神情却欢喜之极。

她微微触动。温馨的感觉泛上心头。

他们几个从少年时就在一起,名为主仆,实际上就跟朋友一样。今日没有他人在场,只有他们四人,虎子和黑娃也无拘无束起来。仿佛又回到了虎王寨的时候。

想起虎王寨,便想起清南村。

清南村的童年时光,虎王寨的少年时光,虽身在乡野,那自由不是眼下能比的。

如今她身处富贵乡中,出入行动皆有许多不便。这还是张家比一般人家不同,爹娘长辈都通达明理,从不过分约束他们姊妹;若是将来嫁了人,可能再像眼下这般,想出来就扮作男子出来呢?

她失神了一瞬间,便微笑问白果道:“每次出来你都这么高兴。是不是就想出来玩?”

白果歪着头问:“少爷不想出来?”

香荽道:“自然喜欢出来。可是,咱们毕竟不同。”

女人,终究无法和男子相比的。

这时,小二送上茶果来,摆了半桌子。

白果忙站起来,先帮香荽斟茶,接着又帮黑娃和虎子也斟了。

香荽示意黑娃二人道:“你俩都饿了吧?先吃些点心垫垫,回头咱们再找地方吃晌午饭。”

黑娃忙点头,用筷子搛了一块玫瑰饼吃了,才对她笑道:“味道还不错。少爷也尝一点。”

虎子就帮香荽搛了一块饼,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

四人喝茶说笑,白果道:“少爷,等重阳节的时候,咱们回了老…太太,去松山玩。”

黑娃道:“那天山上肯定有好些人。”

白果道:“有人就有人。难道人家去了,就不许咱们去了?不然,过了这日,又找不出理由出来玩了。”

香荽忍不住笑了。

她对白果道:“你就知足吧!像咱们家,算好的了。有些人家,那些…人根本不能出二门,等出嫁了也是如此,一辈子就关在深宅大院里。要是你,怎么活?”

白果听了撅嘴,放下筷子,无心再吃。

她极不放心,将古凳挪到香荽身边,悄声问道:“姑娘,咱们…以后…会不会…也这样?”

香荽垂下眼睑,把玩手中的细瓷茶杯,轻声道:“你说呢?”

白果愕然愣住。

黑娃和虎子也有些不安。

香荽侧脸望向窗外,淡声道:“也不用担心。寻常人家,总有机会出门的。只有嫁入皇宫,她们富贵之极,却丝毫没有这样的机会,一辈子只能呆在那个皇城里面了。”

听了这话,虎子和黑娃都沉默。

他们见识多一些,比白果看得更明白,知道香荽并不是没有可能进入皇城的。

世子秦旷就是这个可能的最大根源。

白果却天真地笑道:“那多好啊。皇城里面,肯定金碧辉煌,像仙境一样美。谁不想去皇宫呢!”

香荽转头瞅了她一眼,道:“谁都想去皇宫?你也是?”

白果捂嘴呵呵笑道:“我胡说的。我才没想呢。我还是喜欢虎王寨,嗯,也喜欢清南村。嗯。跟着姑娘住王府也好,王府的人都好,不像外面的人。”

停了一下,又郑重问道:“那少爷说,住皇城好不好?”

她一会姑娘一会少爷的,又惹得虎子和黑娃朝她白眼。

香荽沉默不言。

好一会,才道:“好不好的,要看自己了。觉得开心,那就好,一辈子不出来也不算什么。像我娘。嫁给我爹后,虽然没人管她,可她一样没出过清南村。连下塘集都只去过几次。”

白果不相信地问道:“真的?”

香荽点头道:“当然是真的。”

她再次静默,然后微笑道:“心里宽敞明亮,住在哪都一样;否则,便是天下之大,也觉无处容身。红尘万丈,依旧踽踽独行。”

重要的,是有那么一个人,陪在你身边。

有了他,便是关在牢房里,一样活得自在。

她静静地笑着。没听见雅间门轻响了两下,虎子抢过去开门,鲁师傅走进来。在他身后。站着一身白衣的王穷。

香荽听见鲁师傅禀告“少爷,王翰林求见。”忙转过脸来。

她含笑道:“快请!”

虎子便伸手道:“有请王大人!”

王穷便微笑步入室内,对香荽拱手道:“见过张少爷。”

香荽一笑,示意他坐下说话。

王穷便在香荽右手边坐了。

黑娃和白果都站起来。黑娃退到一旁,白果帮王穷斟上茶后。站到香荽身后。鲁三依旧出去了,虎子也进来和黑娃站在一处。

香荽笑问王穷道:“王翰林也来喝茶?”

王穷正打量她。好巧跟自己一样,穿着月白的袍服。他的衣服上是藤纹,她的身上则绣墨竹,一样清雅。

听见问,忙道:“不是,在下是出来用饭的。”

“用饭?”香荽檀口微张,“上茶楼?”

王穷微顿了下,轻笑道:“在下刚出来,看见张少爷的背影,觉得眼熟。又看见贵府护卫,在下是认得他的,猜想定是张…少爷,于是就来了。”

香荽看进他眼底,似乎问:

看见她就追进来了?

王穷被她瞧得微窘,轻咳一声,望向她坦然道:“在下早想请张少爷一会,然不论如何,总觉唐突,所以不敢造次。谁知今日遇见,便冒昧撵来了。”

听他说“撵”,香荽扑哧一声笑了,道:“这真是巧了,偏就遇见了。”

王穷会心一笑道:“是巧的很。”

白果在旁听了,撅起嘴儿,心道你来的真是太不巧了,她还想跟姑娘好好逛街呢,这下可逛不成了。

王穷似有所觉,目光在她脸上一扫,见小丫头正撅嘴翻眼,便低头微笑。

香荽端起茶杯,示意他喝茶,一边问道:“请问王翰林,田翰林今日可曾来过。”

王穷摇头道:“没有。在下派人去田家探望过,说田兄已经回去了,正歇息呢。请张少爷不必挂怀。”

香荽微微点头,低头喝茶。

王穷停了会,忽然问道:“张少爷不想问在下,若是处在田兄境地,会如何选择?”

香荽抬眼,看着他摇头道:“不想问!”

王穷微怔,再问道:“难道…张少爷不在乎?”

香荽就对着他脆笑起来,带了些调皮:“才不是呢!没有女人会不在乎这个。”

朝他稍稍靠近一点,真诚地告诉道:“跟你说,没有女人会不在乎这个。若她说不在乎,肯定在撒谎。她肯忍受,必定有理由的。”

王穷被她笑得有些眼花,不由自主地问道:“什么理由?”552

第553章 相谈

“一就是,她深爱夫君,愿意包容他,纵容他,自己忍受痛苦煎熬。”香荽掰着手指数道,“二就是,她对夫君无所谓,索性装贤良大度,‘闲看庭前花开花落’;三呢,她管不住夫君,只好当面说不在乎,背后却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吃了…那个…”

王穷听了愕然。

他虽然读了一肚子书,因尚未成亲,从不曾关注内宅。且只有一个丫头在身边伺候起居,还真没研究过女人的心思。因此对香荽所说颇感新鲜,愣了一会,禁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一旁的虎子黑娃也都转脸偷笑。

他们头一次听姑娘说这样事,也都新鲜,彼此挤眉弄眼。

笑了一会,王穷便问道:“既如此,那张少爷…为何…”

他没有说下去,但香荽却知道他想问什么。

俩人都通透的很,有些话一点就透。

比如刚才,王穷坦然承认自己是撵着香荽进茶楼的,但他心里也明白,香荽也是特意来找他的,却不好直接找上门去。

香荽便对他轻笑道:“以王翰林的才智,若不想纳妾,至少能想出十种法子,来应对父母的安排。既不违背孝道,又不委屈自己。”

王穷再次愣住。

他虽聪明,却并不狂妄,还不至于以为自己胜过田遥数倍。

“那张少爷以为,是田兄弟太愚笨了?”

香荽摇头,叹了口气道:“田大哥不是笨,他天真了些;还有我二姐,也太…所以就…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田大哥从小没了娘,后来常跟我们一起玩。我们几家都是父慈子孝的,他自然羡慕…”

王穷就有些明白了,禁不住又问道:“既知缘故,何不劝他们?”

白果也忍不住问道:“王翰林真有这么厉害。怎不帮田少爷想主意?”

王穷看着小丫头失笑道:“我哪有那么厉害!”

白果不以为然,心道姑娘说得你跟神仙似的。

香荽先对白果道:“王翰林有法子应对自己的父母,那是因为他们是一家人;可是他却未必有法子帮田大哥。”

幸亏没插手,插手也无用——这娘根本就是假的,怎能以常理度之!

白果还是似懂非懂,可姑娘又转向王翰林了。她就不好再追问。

“我们自然劝了田大哥。可是,”香荽将目光定在王穷脸上,“王翰林试过没有:有些人,有些事,你根本说他不通。必定要等他自己悟过来,才能相信?”

王穷立即笑道:“当然。这还算好的呢。有些人一辈子也悟不过来,或者说。是不肯悟过来。”

香荽点头,含笑看着他。

王穷甚觉奇异,他被女子关注青睐多了,被注视也不别扭,也不得意,但像香荽这样用纯净目光看他的,还真是头一次。

她一点也不害羞忸怩,也不像别的女人那样。想吸引他的注意,她在揣摩打量他。

还是大大方方地打量。

王穷迎上她目光,轻声问道:“那张少爷就不想问在下。想不想纳妾?”

香荽很稀奇地看着他道:“大人如此聪明,又何必问?这不是怎样说就能定论的,需凭本心。‘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大人听说了田夫子的事吧?”

王穷心中微动,眼神凝聚、静止,不自觉流露出别样的情义。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这是《道德经》里的句子,乃是指真实的语言不如花言巧语听来动人。

香荽根本不想问,也不会相信他的话。

也是,多少男女海誓山盟时都情真意切,然劳燕分飞后,万般理由都出来了,却是理也理不清。

而田夫子,年轻时候行止拓落不羁,却宁愿身败名裂也不肯背弃所爱的人,其行为胜过任何海誓山盟。

王穷还听出香荽的另一层意思:像他这样的人,真下定决心,是无人能勉强他的;若不够真心,再说的天花乱坠也无用。

所以她根本不问。

他张张嘴,很想告诉她些什么,又觉得不必说、不用说,因此就对着她微笑,轻声叫道:“张姑娘…”

香荽“嗯?”了一声,也对着他笑,看看他的眼睛,又看看他的鼻子,再下移到他的嘴唇…仿佛在评价他的五官长相。

王穷只觉得随着她的目光移动,仿佛有一只手在抚摸自己的五官。最后,当她的目光落到嘴上的时候,他的嘴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一种从未经历过的心灵颤栗席卷全身,血液上涌,瞬间就红了脸。

香荽见他好好的忽然间脸红得像块大红布,诧异极了。

王穷见这罪魁不仅若无其事,还满脸疑惑的模样,真是哭笑不得,慌忙掩饰地问道:“这个…刚才进来的时候,听张少爷说,只要心中宽敞明亮,住在哪都一样。敢问张少爷,可否想过在什么样的地方生活?”

她可曾想过去那个皇城里面生活呢?

王穷一边想,一边努力平定心绪。

香荽笑道:“住哪,也不是我想的。不过,只要活得高兴,住哪都一样。”

见王穷似乎对这答案不满意,忽然兴致勃勃地告诉他道:“以前在清南村,我们就是农家娃儿,满山满田地的跑,可开心了。好些有趣的事呢!后来,我在流放的途中被…那个…掳走了,开始有些心慌,后来也很有趣。当然,我觉得有趣,别人也许不这么认为。”

她指着虎子和黑娃,又拍拍身边的白果,笑道:“那时候,我们四个一起玩,在虎王寨里…呃,捡鸭蛋哪…挖那个…陷阱什么的…”

王穷纳闷地插嘴问道:“捡鸭蛋?”

香荽抿嘴笑,用力点头道:“捡鸭蛋!”

说完,转头对白果眨眨眼睛。

白果、黑娃和虎子就同声笑了起来。

王穷见他们这样,显然拥有一个共同的回忆,便诚心请教道:“张少爷可否跟在下说说这捡鸭蛋?”

香荽就跟他说了。

她说得十分生动,并不光是捡鸭蛋练轻功的艰辛:

夕阳西下的时候,金辉洒遍果林,牛羊悠闲地在山下啃草,鸭子在沼泽地里乱窜…

掉进沼泽地时,她不说吓得面无人色,却说情急求生,想抓住身边鸭子借力。惊得鸭子“嘎嘎”乱叫乱跑,跑着跑着屁股后头掉下一颗蛋…

王穷再也忍不住,跟着她大笑起来。

开怀畅笑,毫不矜持,就像跟他们一起去捡了鸭蛋一样。

笑毕,他忙又问挖陷阱是怎么回事。

香荽就笑眯眯地告诉道,那时候,有人在追杀她和鲁三叔他们,她就和虎子他们琢磨出一些小把戏,把虎王山挖得“遍体鳞伤”,到处是机关,没人带领,根本别想上去…

“踩一泡屎那是最走运的了…”

王穷笑着笑着,就失神呆看着她。

她笑得灿烂无拘,同他见过的端庄闺秀都不一样,完全是未经雕饰的天然。

他没有听见悲愤的诉说,没有听见绝望的求救。

被土匪掳走的生活原来是这样的。不知情的,还真想被掳走一回呢。

他极容易就被她苦中作乐的精神感染,跟着她一起开怀笑了起来。可他知道其中经过不完全是这样,只是因为她觉得开心,那便开心;换一个人,只怕是苦大仇深的愤恨了。

“那现在呢?”王穷又问,“没有鸭蛋捡了,还觉得自在吗?”

香荽很肯定地答道:“那是当然了。一家人都在一起,住着王府,不愁吃穿,不知道多开心。——你们家不是这样?再说,没有鸭蛋捡,还有别的嘛!”

王穷一见她露出慧黠的笑,马上就问:“是什么?”

并不回答她中途插入的一句问话。

凭心而论,他家的日子自然也不错,可真没她说的这样有趣,规矩多多了。

香荽见他问着话,捡了一块点心吃了,便道:“这个,还是等王大人先吃完再说。”

王穷很有兴致地将嘴里点心咽下去,含笑道:“张兄弟是怕在下笑呛了?”

香荽道:“我怕你咽不下去。”

王穷愕然奇道:“这是为何?”

香荽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个,是我的馊主意。呃,没有沼泽地让我们捡鸭蛋,我就…”

她就把在王府设粪池练轻功的事说了。

王穷听得眼睛越睁越大,最后又是以大笑收场。

等他笑完,香荽道:“你瞧,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好,端看你能不能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