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她的,是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章含芳怒道:“白养你了,吃里扒外的东西”

鸣鸾捂着脸,不敢声辩,也不敢哭,只含着眼泪,委屈之极。

章含芳骂完,反手又甩一个耳光过去,不过这次却被章子荣给握住了手腕:“你闹够了没有?这又不是在自个家里,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放手我打我的丫鬟,关你什么事?”

章子荣不屑的丢开她的手道:“你到底长没长脑子?她劝你是为了你好,你还打她”

章含芳冷笑:“她是为了你好才对吧”

舒欢见这两人不分场合的又吵了起来,深觉头痛

若是往常,她乐得在旁看个八卦,只当是娱乐了,但今日真没有这种心情,只想躲个清静而已,怎知天不从人愿,反倒失了清静。不过,他们两个既然吵得欢快,那好像没她什么事了,她还是趁机溜吧

她才转身,没想就被人从后头扯住了衣袖——

此刻虽已入秋,但天气仍然懊热,白日里阳光毒辣,因此她身上穿的还是夏季的罗裳,质料十分轻薄,被这样用力一扯,就听“刺啦”一声,衣袖被撕裂了好大一道口子。

四周瞬间静默下来。

章含芳显然也愣了,没预料到这种结果。

舒欢微皱起眉,抬手看了看自己那被撕破的衣袖,唇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她从前不懂为什么武侠小说里,就算是弱女子也能很轻松的从自个的衣裳上撕条布下来替人包扎伤口,现在懂了,原来古代的衣料虽然精美,但不够坚韧,尤其是纱罗之类的料子,很容易就被撕破了。

然而明白归明白,她仍是轻捋着自己的衣袖,笑吟吟的转回去瞧了章含芳一眼:“章姑娘,你这手劲可真不一般,该不是练过的吧?”

只要是女孩,不论长相如何,心性如何,都不希望自己是五大三粗,孔武有力的类型,因此舒欢这语气淡淡,只略带调侃的一句话,却比任何谩骂与羞辱都更具杀伤力,让章含芳那张一向傲气十足的脸,此刻红了白,白了青,万分的尴尬和难堪。

她还没办法辩解自己其实是娇弱无力的,只因那被撕破的半截衣袖,此时还紧攥在她手心里

最初的惊诧过后,看着自己妹妹那漂亮傲气的脸蛋上,生平头一回流露出了截然不同的神色,章子荣再也忍耐不住,捂着肚子就嘻嘻哈哈的笑出声来,而且愈笑愈响亮,前仰后合不说,眼泪都掉了出来,就连那丫鬟鸣鸾,都想笑又不敢笑的,苦皱了一张脸,模样古怪。

他一边抹着泪,一边笑喘道:“我竟不知道你这样厉害得,这衣裳可是你扯破的回头别赖到我头上,我可没你这样大的气力”

“你们”章含芳恼极,将手里那半截衣袖弃到脚下,踩了又踩,哭道:“你们合了伙欺负我一个”

这边闹得欢腾,谁也没发现身周有人靠近。

忽然一个云淡风清的声音插了进来:“谁这么大胆子,连我家表妹都敢欺负?”

语气明显调侃。

舒欢心里一跳,下意识的垂了眼眸。

章含芳却一听这声音就恨得牙痒,偏偏此刻身处尴尬境地,一想到方才的事都落入了顾熙然眼里,她就更觉丢脸,报仇暂时顾不上,只能拿着帕子抹泪,顺便遮脸藏羞。

倒是章子荣瞧见顾熙然过来,愈发兴致勃勃,连忙迎了上去,笑道:“好好好熙然你来得正好你家这小丫头太有意思了,咱们打个商量,我替昨晚那两个唱曲的姐儿赎了身,来同你换这个丫鬟,如何?”

眼前的麻烦都是由这位自以为是的爷惹出来的,若不是他,舒欢此刻说不定躲在哪个无人的角落里,正酣畅淋漓的发泄着心里的郁结呢,哪里会被章含芳纠缠,又怎么会被顾熙然逮着?再者说,她不过是今日早起匆忙,没有认真梳头,只随手替自己挽了个简单的发髻而已,身上穿的也不是丫鬟衣裳,难道看着就这么像丫鬟,让这家伙连换人的话都好意思说出口?

这样一想,舒欢心里彻底不爽了,郁闷冲口而出:“你做梦去吧”

正文第八十九章身份

第八十九章身份

顾熙然没憋住,一声闷笑。

章子荣却讶异于她的大胆,笑瞟了她一眼:“小丫头就是有点没规矩,回头该好好管教才行。”

心情恶劣,什么谨慎忍耐都被抛到脑后去了,舒欢索性没规矩到底,送了他一个白眼汤团。

笑归笑,被人覦觊了自家娘子,顾熙然心里其实很不舒服,再听章子荣这么一说,目光里就流露出了三分不悦,缓缓道:“管教的事就不劳子荣兄操心了,我会领她回去亲自管教。”

说着,他旁若无人的,牵起舒欢的手就要走。

舒欢下意识的往回抽手,结果被他反手再一握,牵得更紧。

算了,她和他之间的矛盾,没必要爆发给其他人看笑话,舒欢也就乖乖的由他牵着了。

看见他们两人如此亲密,章子荣微张了口,欲言又止,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章含芳好容易逮住了报仇的机会,哪肯轻易放过,心里一急,就从尴尬中恢复了过来,喝了一声:“慢着”

顾熙然停步含笑:“表妹还有何事?”

“也没什么事。”章含芳冷笑道:“就是恭喜表哥一声,你这丫鬟还真能干,眼错不见的,连我哥都勾引上了。”

屎盆子都扣到头上了,再忍她就不是人

舒欢张口就道:“你哥有让人勾引的本钱么?”

一句话,让章子荣嘴角隐隐抽搐,但他讨要丫鬟在先,此刻倒无法替自己辩解。

章含芳哼了一声,只扬起头等着看顾熙然的反应。

没想顾熙然真不是个大方的人,闻言露出了狐狸式的狡黠笑意,绕着章子荣走了一圈,缓缓点头道:“还真是,没发现子荣兄有什么比我出色的地方。论身高嘛——”

舒欢接得嘴快:“你比他高”

顾熙然唇角掀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论体形么——”

“他虎背熊腰”

“论学识——”

“他先前自己说的,满腹膏粱,纨绔无能”

顾熙然原本还想论下去,结果瞧见章子荣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于是伸手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子荣兄别在意,我们说笑话呢”

“是啊是啊”舒欢跟着附和:“认真你就输了”

章子荣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但仍然一肚子的没好气。

顾熙然再笑:“其实你比我强的地方还真不少,起码你酒量比我好,对花街柳巷比我熟悉,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够了”章子荣憋不住捶了一拳过去:“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顾熙然发现他捶人的力道留了余地,想是顾念自己身体不好,于是一笑,轻拍了拍他的肩,不再言语。

章含芳往舒欢身上泼脏水,是为了看她挨骂受罚,顺便看看顾熙然丢脸生气的模样,谁想一样都没看着,还被生生的晾在了一旁,眼见他们将话题越带越歪,偏偏说得无比顺溜,她竟连一句话都插不上,不由气歪了鼻子。

好容易等到这会,她有了插话的机会,不过才张了口,恰好看见顾熙然似笑非笑的目光扫了过来,心里不觉一凉——

她还真有点害怕,怕顾熙然和舒欢将方才损人的那些招数施展到她身上,那恐怕她会连想死的心都有。

见她如此,顾熙然微微一笑,用脚轻踢了踢地上那半截衣袖:“表妹还有话要说?”

章含芳对那半截衣袖极有心结,此刻勉强一笑:“没没有了”

生平头一回示弱,话说完,她就懊恼的咬紧了下唇。

舒欢还在恼她污蔑造谣,走人之前丢下话道:“下一回再见,希望章姑娘说话能留点口德,否则就别怪人不留脸面给你”

“你——”章含芳气得差点吐血,什么顾忌都抛到脑后去了,拼命的绞着自己手里的丝帕,怒视着顾熙然,质问他道:“由着丫鬟顶撞我,这就是你们顾家的待客之道?”

“你要没诋毁她的清白,我想她会对你很客气”顾熙然目光微讽:“再说,谁是丫鬟?按规矩你得唤她一声表嫂”

表表嫂

这句话的杀伤力不小,章含芳如遭雷殛,当场就傻在了那里。

章子荣的状态没好她多少,看上去也有些风中凌乱了。

就连一直都如同隐形人般存在的鸣鸾,都吃惊的睁大了眼睛,悄悄的打量舒欢——

顾家二奶奶

瞧上去有些稚气呢

一袭浅碧色纱裳,衣料做工十分精致,但那颜色浅到极致,也显得人素静到极致,唯有那双清水眼、豆蔻般唇,兼着她耳上那对小巧的红宝石耳钉,点缀出了三分鲜艳,除此之外,她只在发间插了一支不起眼的沉香木簪,浑身上下再其余首饰。

这种不施脂粉,素面朝天的样子,真不像顾家二奶奶

鸣鸾再偷眼去看自家姑娘,发现章含芳身上能佩首饰的地方全佩了,她虽不喜俗气的赤金白银,但玉饰和珠宝不少,举手抬足间皆是环佩叮当之响,说不出的华美和璀璨。

这才是她自小看惯的富贵人家姑娘

其实别说章含芳,鸣鸾自个身上佩的首饰,也要比舒欢多上两样。

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人也是一样的,鸣鸾在对比,章含芳也在拿自个同舒欢对比,这一比,她唇边就扯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有些温婉娴雅的模样了,教人禁不住要生出三分好感,只是她一开口,就把这份难得显现出来的闺秀气质给破坏得一干二净,反教人觉得她面目可憎起来。

她说:“差点忘了表嫂出身贫家,自然是没什么嫁妆了,倒教我走了眼,错当成了丫鬟表嫂,不知者不罪,若是从前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你别见怪才好。”

说着,她又笑吟吟望向顾熙然:“表哥也是的,你们顾家金子银子怕是压满了箱底,就没想着替表嫂打些头面首饰?今日是我错认了还好,大家亲戚,赔个礼也就过去了,怕就怕明日旁人也错认了,教表嫂端茶倒水起来,岂不是让表嫂受委屈?”

先前不知道舒欢身份就罢了,此刻知道了,再听章含芳这样说话,章子荣就皱起了眉头,喝了她一声:“含芳”

“我这是看不惯表嫂受委屈,替她报不平呢”章含芳说着,又亲亲热热的挽起了舒欢的手道:“若是表哥吝啬,不替表嫂置办首饰,我那里倒还有不少前些年打的首饰,旧虽旧了些,总比丫鬟们戴的强,表嫂要不嫌弃,就送你好了。”

正文第九十章默对

第九十章默对

舒欢也不是个好欺负的,挑明了身份后,再没有任人奚落的道理,当下不动声色的抽回手来,淡淡道:“表妹说笑话呢论理你唤我一声表嫂,这见面礼也该我送才是。”

她说着,抬手轻拨了拨章含芳腕间那串云纹蜜蜡手串,微微笑道:“可巧,今儿出门别的没带,手串倒是带着。”

言语间,她已从腰间佩的荷包里摸出一串雕花手串,轻搁到了章含芳的手里:“不是什么好东西,表妹别见笑,留着赏人吧。”

章含芳料定她拿不出什么值钱的物事,脸上的笑容加倍甜腻起来,赶着低头去看,想要瞧瞧到底是个什么寒酸玩意,再挑剔着奚落她两句。

只是没想这一看,愣的倒是她自己,将要吐到舌尖的奚落言语,也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到底是在锦衣玉食里长大的,品位就算不太高明,鉴赏的眼光还在,一眼就瞧出那手串雕工精美不说,用的材质还是上品的牛角沉,虽不如奇楠那般珍贵,但同她手上那串云纹蜜蜡手串一对比,其价值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高下立现。

才想着奚落别人,就被人不动声色的狠狠回击了,章含芳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鸣鸾见她怔在那里不语,心里也好奇,稍探了头过去瞧了瞧,结果被她斜瞟了一眼,吓得一哆嗦,就想说点什么来讨个巧,强笑道:“这木雕手串黑沉沉的,婢子看不出有什么好想是不如不如姑娘房里那匣子檀香手串吧”

她不像佩玉性子张扬,要她说这种褒此贬彼的话着实有些为难她,因此一句话被她说得结结巴巴,底气全无。也幸好她不是理直气壮,还语带揣测,不然章含芳这脸就丢得更大了,但饶是如此,章含芳也被臊得不轻,张口就训斥她道:“没见识的东西,胡说什么”

马屁拍在了马脚上,鸣鸾委屈的低下头去,含着泪,不敢再说。

章含芳仍觉难堪,脸色青白了一阵,将那沉香手串塞回了舒欢手里,强笑道:“沉香不过是稀有罢了,也没世人说的那样好,我打小就不喜欢,表嫂还是留着自己戴吧。”

这是替自己强撑脸面的话,只要没人揭穿,也就含糊过去了。

偏生章含芳有个同她互看都不顺眼的哥哥,非要凑过来拆她的台,在旁笑道:“你不喜欢?前些日子林家姑娘及笄摆酒,你去了之后,瞧见大表嫂腕上那串角沉雕花手串,不是念叨了好些天,还打发小厮满大街的铺子里寻去了么?结果寻着一串,还没这个好呢,要的价还高,你缠了娘许久,娘都不肯买给你,如今有人白送,我看你别扭捏,就大方点收下吧。”

他口里的大表嫂也不是旁人,恰是顾熙天的妻子方氏,那角沉雕花手串不用问,就是上回舒欢送过去回礼的那串,只不过他和章含芳都不知道罢了。

就算不知道,章含芳也已经被他说得羞愧欲死,在心里将他挫骨扬灰了无数次,带着哭音恼道:“你胡说什么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什么了不起的好东西,只配丢在熏香炉里当柴烧,我才不屑戴这种玩意儿”

这是一种吃不到葡萄,偏要说葡萄酸的语气。

旁人都没接话,只是静静的望着她。

有一种被人看猴戏的感觉

章含芳又是极傲气的,哪里受得了,再站不住,恨恨的跺了两下脚,转身就跑了。

“姑娘”鸣鸾迟疑了一下,急忙追上。

舒欢原本就是自卫还击,气走了章含芳,也没觉得有什么可高兴的,只是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再同这刁蛮姑娘纠缠下去了。不过待她低头看见手里的沉香手串时,倒是忽然一笑,很好,看来遇上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偶尔也有好处,起码这一回就省下了一串沉香。

她将沉香手串顺手拢至腕间,再看看章子荣,觉得这人没有他妹妹那么讨厌,方才伙同着顾熙然打趣他,他也没怎么生气,不由心生好感,对着他微微笑道:“方才的事,对不住了,都是玩笑,你别生气。”

章子荣摇摇头道:“该我说抱歉才对,先前我不知道”

他没有说下去,一切尽在不言中。

舒欢低头轻叹,也没再说什么。

顾熙然在旁瞧见他俩这般说话,心里还真有些吃味,那张脸有隐隐转黑的迹象。

章子荣知趣,笑道:“我回去瞧瞧,免得我妹妹发起疯来,又摔东西。”

他说着就走,曲桥上就留下了舒欢和顾熙然两人。

强烈的失落感和难过又回来了。

舒欢不想搭理身边这人,只是倚到桥栏上看湖里鱼戏莲叶,完全当他不存在。

静默了一阵,顾熙然才缓缓开口道:“要听解释么?”

舒欢嘴角一抽:“不必”

顾熙然垂了眼,没有再说。

解释这种东西,要对方愿听肯信才行,否则就是文过饰非。此刻舒欢正在气头上,想也知道是不愿意听的,他那一问,本就多余。

顾熙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负手立在她身旁,陪着她看眼前这如画的风景,只是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静默是一种很奇怪的状态。

有时令人感觉难堪,有时令人感觉压抑,然而也有些时候,能让人心绪平静。

舒欢的情绪在一天里变了数回,震惊、狂喜、愤怒、悲伤、烦躁

大起大落的情绪变化,令她十分疲倦,直到此刻,听听远处的鸟鸣,吹着微带热意和水气的湖风,再深深的吸两口气,她才觉得自己的情绪真正的舒缓了下来,犹如湖面般平静,偶起微波,倒是有点感激起顾熙然的识趣来。

身边这个人,会惹她生气,逗她尴尬,令她无语,还有如今天这般,教她难过,但就是没办法让她讨厌

幸好幸好,这种令她束手无策,恨不起来又厌不起来的人,注定不会是属于她的,否则一辈子被吃得死死的,还让不让她活了不过能想通,不代表就能放下,想要彻底释怀,还是需要时间——

这种她目前唯一不缺的东西

舒欢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眯着眼看远处天空,自嘲的笑了笑。

顾熙然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忽然有种莫名的心慌,不由自主的探手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舒欢一愣,抬眼看了看他,不动声色的将手抽了回来,转身道:“累了,回吧。”

终究还是要回到蔷薇馆去的,她如今还能去哪呢?不过身周的道路都已断绝,哪怕外面荆棘遍地,无奈的她,总有一天还是得出去闯荡。

看着她浑身展露出一种拒绝的姿态,绝然转身——

顾熙然手里一空,心里也跟着一空。

正文第九十一章情绪爆发

第九十一章情绪爆发

一方豆绿销金的手帕被云姨娘团在手里,捏起,扯开,扯开,捏起,反反复复不知道多少遍,直到完全汗湿。

香茜倒了茶来,瞟了瞟她手里的帕子,再看看她面色平静的脸,暗自叹息:“姨娘,喝口茶润润嗓吧。”

云姨娘看都没看一眼,目光一直望着房门外,只道一声:“搁着吧。”

她的声音依然平静,不起波澜,但内心早就纷乱如麻,就好像她手里那团被扯得不成形的帕子。

事发时,舒欢跑出蔷薇馆的那一刻,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顾熙然脸上流露出的那种心疼和焦虑,虽然那神色在一瞥间就已然消逝无踪,但已经足够令她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