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云险些哭晕在厕所,她只是说要报警,报复薛宁恐吓自己,根本就没打电话,没想到她居然把警察带来了公司。

案子不大,又都是没经历这种事的本分人,警察诈了几句就有人招了。

薛宁也不想太计较,当着副总和秦朗的面,表示让他们把自己换机子的费用出了,这件事就这么算揭过去,至于公司要怎么处理,她不管。

有副总坐镇,陆念云他们也不敢说不,几个人垂着脑袋,声都不敢哼一下。

薛宁见事情了结,亲自送梁秋下楼。唐恬寻摸着跟上去,一进电梯就抱住她乐不可支。“卧槽,我还以为他们多牛逼呢,明明昨天那么慷慨激昂,分分钟想把你撕了,尤其是陆念云,哭的那叫一个惨,跟孟姜女似的。”

“这位是…”梁秋看着唐恬,眼睛都要直了。

“唐恬,我同事。”薛宁皱着眉,眼神一瞬间冷下去。“别乱打主意,小心我没事就上你店里揍你一顿。”

话音落地的瞬间,电梯门正好打开。

顾旭白穿着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左手抄在兜里,目光沉沉望着梁秋。“完事了?”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冷的渗人,薛宁条件反射的抖了下,脸上的表情霎时僵住。

梁秋到底还是把他召唤出来了,尼玛。

昨天的事,她真不想太多人知道,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二哥…”梁秋一瞬间腿软,缩着脖子迈出电梯,客客气气的跟出警的两名警察说话,完了亲自把他们送上车。

薛宁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故作镇定的打招呼。“顾先生您好,是我让梁秋过来帮忙的,如果你要…”

“跟我走。”顾旭白直接伸手,旁若无人的拽着她的手臂往外走。

秦朗跟后乘电梯下来,一看这架势,顿时以为昨天他们那啥了,急得冲上去狠狠的将薛宁拽回来。“她不能跟你走!”

薛宁一个头两个大,使劲挣了下,摆脱顾旭白的钳制。“我还要上班,顾先生要是有话要跟我说…”

秦朗根本不给她说完,像头被激怒的狼,恶狠狠的把薛宁拽到自己身后,杀气腾腾的跟顾旭白对视。“你放尊重点!”

“你只是她的上司,无权干涉。”顾旭白绷着脸,左下颌有一块非常明显淤青。

薛宁知道那是崔立珩打的,以为顾旭白是为了这事,要单独跟自己谈,遂伸手把秦朗拨开。“秦总监,这是我跟顾先生之间的私事,谢谢。”

话音刚落,她的手再次被顾旭白握住。

走出大堂,顾旭白松开她的手,双手随意抄进外套的口袋。“你后来怎么样?”

“当然是没事了…”薛宁开口,不料顾旭白忽然把双手都抽出来,握住她的右手,跟着掌心就多了一件冰凉滑润的东西。

是那件乾隆铜胎画珐琅西洋人物烟壶!

薛宁有些回不过神,谁知他竟毫无预兆的低下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语毕,头也不回地走下台阶,路过梁秋身边,手臂一伸,抓小鸡似的把他拎起来,阔步走进雨幕。

几百万的玩意儿,说送就送…薛宁僵在原地,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手脚发凉。

、Chapter 10

唐恬目送着黑色的牧马人越野消失在雨幕中,若有所思拍了拍薛宁。“你得罪过他?”

薛宁回魂,苦笑着冲她摇头,下一瞬随即被秦朗拖进电梯。“我有话要问你!”

他的脸色还有些阴沉,双眼瞪圆,特别的吓人。

薛宁甩开他的手,站到唐恬身边,问她怎么回来这么快。

“冰天雪地的,我差点冻成冰疙瘩,你们大东北的冬天也忒难过了。”唐恬歪头,枕着她的肩膀,有气无力的抱怨。“我在工地天天冻成狗,猪头炖米分条吃到想吐。”

“滚犊子!我大东北又不光是猪肉炖米分条。”薛宁笑骂一句,抬头撞进秦朗意味不明的目光,随即别过脸。

她现在无比的反感秦朗。

唐恬敏锐的嗅出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暧昧的冲薛宁眨了眨眼,便不说话了。

沉默回到楼上,薛宁到底还是跟着秦朗去了他的办公室。

房门关上,秦朗把窗帘放下来,气氛也在那一瞬间变得格外的压抑。

薛宁拉开他办公桌前的转椅坐下,神色泰然。“该解释的,你昨晚已经解释一遍了,不需要给我加强记忆。我的决定不会变。”

“对不起。”秦朗没坐,眸光深深的看着她。“我不会批准的,南山枫林的项目不能没有你。”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异常艰难。

南山枫林项目由顾旭白负责…薛宁胸口一滞,随意下垂的手臂环到一处,漆黑如墨的双眼危险眯起,锁定他写满心虚的脸庞。

这是打算利用自己吗?

气氛凝滞。秦朗从来不知道,薛宁的眼神会这般的凌厉,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昨天下午,他醒来就打电话找代驾把自己送到了公司,在门外听到陆念云说,薛宁凶的像似要杀人,尤其是眼神,特别的可怕。

他以为是女人间的小嫉妒,没当回事。

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并方的不行。齐天宇是点名要薛宁过去的,从项目一开始,他对薛宁的兴趣就很浓厚。

有路子可爬,每个人都会去试,秦朗也不例外。

汗水不知何时打湿了后背,强大的压迫感,让他最终选择了逃避,迟疑背过身。“昨天的事,我确实有责任,当时齐少说叫个女孩过去,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如果知道事情会变成那样,我一定会拒绝。”

薛宁抬了抬眼皮,看到他肩膀下垂,双手握着拳头,习惯性的抿了抿唇。

男人说谎的时候,爆棚的演技分分钟碾压奥斯卡小金人的所有得主。

齐天宇的名声并不太好,如果昨天秦朗选择在他提议上楼玩的时候,把自己带走,丢的可能不止是南山枫林的项目。

虽然大老板跟君安高层的关系不错,但在买方市场的行情下,可选择的设计公司多如牛毛,人家根本不会在意少个把合作对象。齐天宇若真的不想让远扬开下去,是有可能化身叶良辰的。

这就是现实,要么忍要么狠,甲方永远是对的。

但薛宁无法容忍他的出卖。

“马后炮谁都会,要比谁玩的六吗?”薛宁站起身,低头整理了下外套,平静的朝着门外走去。

齐天宇说的那句话,她记得非常的清楚:很干净的小姑娘。

这个干净的意思,秦朗不说,齐天宇又怎会知道。

她没有交过男朋友是事实。

开门的瞬间,薛宁顿了下,回头,笑靥如花。“如果你想靠着个女人拿到南山枫林的项目,我不会瞧不起你,但会以我们曾经是同事为耻。”

“嘭”的一声,房门关上。

薛宁神清气爽的吐出一口浊气,掉头,去敲副总的办公室门。

如果不是刚才顾旭白忽然出现,薛宁其实有些犹豫是否要辞职。

马上就年底了,年终不管怎样总能分到一些。可他的话让她感觉到了威胁,他丫的也不是什么好人,亏得昨天,自己还觉得他是正人君子。

商谈的很顺利,毕竟从大局考虑,同时开除好几名员工,总好过薛宁主动提出离开。

薛宁从副总办公室出来,随即回到自己的座位,若无其事的继续工作。按照程序,她需要呆到月底才能离职,好在最后敲定的时间是三天。

财务那边,副总已经亲自通知了,工资包括年终都会给她算。

薛宁其实有点意外副总会这么安排,在远扬快一年了,除了开会的时候能看到,平时很少看到他出现在公司,大老板也是。

不过有钱是好事。

中午请唐恬去吃寿司,薛宁随口告诉她自己辞职的决定,问她有什么打算。

“我没什么打算,你这么着急,不会是阴沟里翻船了吧?”唐恬一脸好奇。“说说,这次是不是打了哪个官二代,害得你必须跑路。”

“咳咳…”薛宁被呛到,咳了好一会,又喝了一大口水才缓过来,使劲摆手。

说的她跟暴力分子似的,要不是事出突然,打死她都不带半夜去修电脑的。一想到顾旭白临走跟自己说的那句话,薛宁就忍不住磨牙。

没有丁点的职业道德!

她的第一印象果然没错,对方就是匹狼。

唐恬显然不信她的说辞,不过见她不肯说,识趣的没追问这事,转头问起怎么跟陆念云搞的这么僵。

“南山枫林,君安明年的重头戏,市政府的重点宣传项目,还没正式招标。对方的项目负责人跟大老板有点关系,草签了合同,先搞草案,通过之后再走程序,她没能加入。”薛宁说到这事就来气,那么大一个项目,用脚趾头想都会知道,自己不可能会成为主设计。

“啧啧,我才出差一个月,公司居然接了这么大一个活。”唐恬不住咋舌。

说完,拿出自己的手机,翻了张照片递给她看。“给我看看这个男的帅不帅,我在飞机上遇到的。”

薛宁挑眉,凑过去瞄了一眼,失望摇头。“一般般。”

“可我就爱这一款,我是个长情的人。”唐恬宝贝的把手机贴到胸口,眼神都不由的变得温柔。“不知道明轩师兄,在帝都过的好不好。”

薛宁啐她一口,闲闲噎她:“长情个屁,不就是得不到所以心有不甘吗。”

“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唐恬笑骂一句,收起自己的手机。

薛宁也笑,思绪却飞的有些远。

她也心有不甘…只是跟爱情无关。

晚上回去,特意查了下君安国际艺术品拍卖公司的买家要求,保证金最少两百万。开拍之前倒是可以去看预展,只不过放出来的,都是价值不太高的近代现代物件,看了也没什么意义。

崔立珩月底之前确定回不来,她想进拍卖现场,只能自己想办法。

她卡上只有不到二十万活期,之前从会所拿回来的凑一起,也还有八十多万的缺口。除非把顾旭白送给自己的烟壶卖了,不然根本不可能凑得够。

想到烟壶,薛宁打开u盘里的资料,拧着眉,一条一条往下看。

国内艺术品拍卖,真品、珍品比较多的,都集中在香港。顾旭白送给自己的那一件,不是香港出的,也不是帝都。

退出资料,不知道哪个软件耍流氓,收集了她搜索的信息,刚准备关机就弹出了一个广告窗口——海城岁末艺术品拍卖会珍品即将面世,来自乾隆时期的瓷器,烟壶…

薛宁眼皮跳了下,随即推开电脑,拿了车钥匙下楼。

鉴定的工具都丢在公司给租的公寓里,这么晚,她有点不太放心唐恬给自己送来。

公司租的公寓离崔立珩家所在的小区有点远,车子开到万达附近,被堵在路上过不去退不了,听说前面发生了车祸。

回头看了眼后面排起的长龙,薛宁正想着要不要下车去看下,就见边上的车主下车了。

估计是看一时半会儿走不了,闲得无聊。

薛宁从储物箱里拿了张a4纸出来,顺便拿了笔,把自己的手机号写上去夹到雨刮下,锁车跟着其他人一起往前挤。

很严重的车祸,法拉利整车都报废了,现场惨不忍睹。

另外一辆牧马人越野情况也不太好,司机和副驾座的人已经下车,直挺挺的躺在路上。

薛宁看了一会,有点想吐,赶紧往回退。

回到车上,交警已经在疏通交通。薛宁开了导航,从另外一条路绕过去,手心里全是汗。她不是第一次看到死人,却是第一次觉得恶心,还有心慌。

总感觉,似乎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好在一路平安。

薛宁上楼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干净,招呼唐恬帮忙都搬到车上,省得办完辞职手续,还要再跑一趟。

她的东西不多,搬了两趟就干净了。

别过唐恬,薛宁开着崔立珩的车子一路平安到家,可那种心慌慌的感觉还是没散。检查了一遍房间,没发现异样,遂打开工具鉴定顾旭白送给自己的烟壶。

跟她想的一样,确实不是在香港拍卖出去的那几件之一。小心拿来手帕包着,掉了个个,移动放大镜对着壶底。

怎么会这样?!

、Chapter 11

薛宁把工具收起来,顺便把烟壶收到特制的盒子里,烦躁的在房里踱步。

把柄被人抓住的感觉非常糟糕,尤其还是被那样一个来历不明,身份不明,实力还比自己强大太多的男人抓住。

转了很久,她停下来,疲惫滚进沙发里,目光直直的望着天花板发呆。眼下把烟壶拿去卖肯定不行,万一顾旭白有后手,自己等于自动往陷阱跳。

不卖,一时又没法筹到两百万,总不能把崔立珩的房子卖了。

抓了抓头发,坐起来郁闷打开日历。距离拍卖会预展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她得好好计划下,看看能不能有别的办法,进入会场。

打定了主意,薛宁便不想这事了。

交接工作进行的十分顺利,崔立珩按照约定,每天早上都固定在6点给她打电话,天气也渐渐放晴,气温上升。

到了周五下午,薛宁去财务领完钱,拎着自己的电脑提前半个小时离开公司。

她离职的事,秦朗和唐恬知道,其他人并不知情。虽然是主动离职,不过也能想得到,她走后会有怎样的流言出来。

嫉妒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女人。

薛宁有时候也嫉妒别人,但更喜欢把这种嫉妒,当成是鞭策自己前进的力量,而不是以此诽谤怀疑,让自己陷在负面情绪里出不来。

晚上请唐恬去吃饭喝了点酒,回到家里就睡下了,脑子里空空的什么都不想。

半夜的时候,忽然接到唐恬的电话,说她在医院里难受的快要死掉了。

“你家大姨妈每次造访,你都要死一次,能不能别吓人。”薛宁无奈打开灯,边说边爬起来。“那家医院?”

沉默听她说完,薛宁浑身哆嗦的穿上衣服,带上钱和钥匙下楼拿车。唐恬的体质简直奇葩,每次来大姨妈都得折腾入院,时间还都是半夜。

到一院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门诊楼没人,唐恬惨白着一脸,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缩在急诊等候区的椅子上,看到她眼泪就下来了。

薛宁白她一眼,在她身边坐下,顺势敞开怀抱。

唐恬吸着鼻子,一下子倒进她的怀里,没有半分客气。“我觉得我得找个男人了,我在朋友圈问了下,她们都说滚了床单之后痛经的毛病就会好。”

“我觉得以你的智商,基本告别找男朋友了。”薛宁噎她,冷不丁看到梁秋从住院部那边过来,顿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赶紧把外套的帽子套上。

梁秋估计很着急,没注意到她,急匆匆的进了急诊室,过了一会便拿着单子去缴费处了。

薛宁略有些好奇,忽然就很期待,出事的人是顾旭白。

他挂了,就不会有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了。

轮到唐恬的时候,这家伙已经疼的差不多要晕过去,薛宁拧着眉把她抱进去,凶巴巴的往椅子上放。“痛经,时间大概3个小时,每个月都疼。”

值班的医生年纪不大,看了看她,又看看缩成球的唐恬,有些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