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就没有囚禁男人来强的,只有最下流的女人才会这样……不,她们比荡娃更坏更毒,简直是吃男人的肉喝男人的血,凫风初蕾,你距离她们远一点,千万别被她们带坏了……”

他趴在栅栏上:“喂,凫风初蕾,瞧在故人一场的份上,我就难得好心提醒你一次,真的,你快逃命,千万别在这里停留,否则,你怎么死都不知道……”

委蛇冷冷地:“要不是为了来救你,我们根本不会来到这里。你这小子居然如此不识好歹。”

“谁要你们来救我了?你这条怪蛇,你就没发现吗?这里根本不是女人该呆的地方……”

“是谁之前一直大喊我们来救你的?”

小狼王一时语塞。

丽丽丝笑道:“小狼王你就别担心了,我打算邀请鱼凫王做我鬼方的小女王,嘿,如有鱼凫王的加盟,鬼方真真是如虎添翼,假以时日,天下男子皆沦为我鬼方之手……”

小狼王惨叫:“天啦!这是真的吗?凫风初蕾,你真的要自甘堕落和这些可怕的女魔王为伍吗?”

丽丽丝大笑:“小狼王,快向鱼凫王下跪吧,若不是她,你就没命了……”

小狼王很意外:“你会放了我?”

“你对鱼凫王下跪行礼后就可以走了!”

“给她下跪?别做梦了!”

丽丽丝的笑容变了:“不下跪是吧?马上把这厮杀掉……”

凫风初蕾低声道:“放他走吧。”

丽丽丝冷冷的:“看在鱼凫王的份上,就饶你一次!算你这家伙好运,你可是第一个到了鬼方还能全身而退的男人……”

两名女战士推搡着小狼王,他大怒:“别推,我会自己走……”

一名女战士膝盖一顶,小狼王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凫风初蕾面前。

丽丽丝笑道:“哟,瞧这大礼行的。小狼王,第一次跪在女人面前是什么滋味?”

小狼王双目怒瞪,眼珠子几乎要凸出来,可是,偏偏跪在地上不能动弹,因为,出手的女战士精准地击中了他膝盖上的穴位,他趴下去,就像脊椎断掉了似的,只能毕恭毕敬跪在凫风初蕾面前,看起来,就像在对凫风初蕾行五体投地的大礼。

生平第一次受到如此的奇耻大辱,他的愤怒可想而知,咬牙切齿道:“你这女魔头,总有一天,我要抓住你,将你千刀万剐!”

“哟,你这野心勃勃的家伙可放不得,鱼凫王,要不,我现在就把这厮给杀了?”

凫风初蕾真恨不得一拳塞在这多事婆嘴里,低声道:“快走!”

小狼王却毫不领情,死死盯着凫风初蕾,眼中满是怨恨:“凫风初蕾,迟早有一天,我也会杀了你!”

丽丽丝盯着凫风初蕾:“鱼凫王,我说得没错吧!男人都是狼心狗肺的家伙!你好心好意救他一命,他却对你也恨之入骨!”

凫风初蕾点点头,淡淡地:“因为我见识过他最狼狈不堪时的一面!一旦他登上高位,急欲掩盖自己的过去,只怕第一个便是拿我开刀。”

“哈哈,人性便是如此,男人们都只能共患难而不能共富贵,所以,男权社会下的男子才最厌恶糟糕之妻,因为,糟糠妻见识他于寒微之时,他发达之前的一切卑微丑态都从她眼前过去。相反,他功成名就后,便有年轻貌美的小女孩崇拜他,景仰他,因为,她们都不知道他曾经寒酸而窘迫的过去,她们认识他的第一天起,便只看到他有权有势又多金的一面,所以,他们当然乐于在这些小女孩面前展示英雄气概,享受她们的恭维和奉承……哈哈,鱼凫王,你在男权的国度里生活了那么久,应该比我们更加清楚男人的这些劣根性……”

说话之间,她的手掌已经放在小狼王的脖颈上,“如此狼子野心,留来何用?鱼凫王,你该不会愿意为自己留下一个祸胎吧……”

只要凫风初蕾点点头,小狼王便会当场被击毙于丽丽丝掌下。

第四十八章 夜的王国

委蛇低声道:“小狼王,还不向鱼凫王求情?”

小狼王大叫:“杀了我吧!就算做鬼,我也不会放过这个恶婆娘……”

凫风初蕾淡淡地:“小狼王,你走吧。”

丽丽丝一挥手,两名女战士退后,小狼王慢慢站起来,他蓄势待发,尖锐的狼牙原本要攻向丽丽丝,听得凫风初蕾这话,忽然停下来,只是死死瞪着她,嘶声道:“凫风初蕾,你不走?”

丽丽丝笑道:“鱼凫王为何要走?”

他还是死死瞪着凫风初蕾:“难道你真要留在这里和这些女魔头为伍?”

“鱼凫王可是我们鬼方一族的小女王了。”

小狼王退后一步,非常气愤:“凫风初蕾,你竟然堕落至此!你难道没看到这些女人的所作所为吗?她们哪里是人啊,简直一个个都是发疯的母狗。你也要留在这里和她们一样做到处抢男人交合的母狗吗……”

丽丽丝和周围的女战士都一脸恚怒,若非碍于凫风初蕾,只怕立即就要将小狼王撕为碎片。

凫风初蕾淡淡地:“小狼王,逞口舌之利毫无意义,我要是你,就赶紧逃之夭夭。”

他恨恨地:“你真不走?”

“我走不走与你无关。”

“你不去天穆之野了?”

他死死瞪着凫风初蕾,大步就走,走了不远,又回头大叫:“凫风初蕾,你迟早会后悔的!”

凫风初蕾头也不回,已经和丽丽丝走出老远了。

小狼王一个人站在原地,旁边两名女战士虎视眈眈,像驱赶苍蝇似的:“你快离开此地,以后再也不许踏入半步。”

小狼王不甘心,大叫:“怪蛇……喂,怪蛇……你也不劝劝你家主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堕落下去?”

两名女战士干脆挟起他,远远就扔了出去。

那天傍晚,丽丽丝设宴,整个鬼方一族为凫风初蕾的到来欢呼。

古堡的大厅里席开一百桌,烹牛宰羊,鲜花若锦,女战士们载歌载舞,十分热闹。

席上,有一项很盛大的仪式,那便是丽丽丝对女战士军队的检阅,但见上万名女战士列队广场上,分为两大方阵,分别为步兵和骑兵。其中步兵负责整个族群的值守和财物的保卫,其中一部分也为商队,以隐藏的身份和外界交流,扩大整个族群的经济来源,而骑兵则纵横来去,她们才是作战的主力。

女战神一族,都以能加入骑兵队伍而自豪,但凡所掠夺之上等男奴,也是骑兵中的女战士优先挑选。

凫风初蕾但见女战神一部真是威风赫赫,虽然偏居在丛林里,但是,周围的小部族也明显不是她们的对手,可是,真要出去和中原的大国一较高下,只怕也力有不逮。

丽丽丝举着酒杯,慎重其事再度挽留:“鱼凫王,留下吧。你如果不愿意做小女王,我可以把大女王的位置让给你!”

她摇头。

丽丽丝眉头微皱:“难道非要去那个虚无缥缈的天穆之野吗?就算你要复仇,可是,拥有鬼方的军队,并发展壮大,不比你单人独马更好吗?”

凫风初蕾想,丽丽丝是不会明白的,别说现在的鬼方,就算十个鬼方也不是大禹王的对手。

要迎战一个气势如虹之人,她想,自己只能像传说中的黄帝,去天穆之野增强自己的元气,如此,方可和大费和大禹王一战。

她一转念:“丽丽丝,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你们族群的人口不足,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采纳……”

丽丽丝一心要留她下来,对于别的问题都不是那么感兴趣,听她开口,只兴趣缺缺:“你说。”

凫风初蕾看了看军阵中英姿飒爽的女战士,认真道:“你们其实可以改变一种方式,跟男人和平共处……”

丽丽丝瞪大眼睛,好像在说,这怎么可能?

她不慌不忙:“鬼方一族,个个女子都是一等一的美貌,换而言之,这种女子哪怕出现在男权社会里,什么都不做,也会吸引无数男子大献殷勤……”

“但凡见过我们的男人,如果不明白我们的身份,都想占我们的便宜。”

“这就是了!你们可以不和男子联姻,以免野心家改变了鬼方的传统甚至篡权夺位,但是,你们可以通过更平和的方式传宗接代,对于族中生下的男婴也没必要送人,更没必要杀死,可以和女婴一起抚养长大……”

丽丽丝好奇道:“除了联姻之外,还有什么更和平的传宗接代方式?”

“像以前的母系氏族一样,走婚!跟外界的陌生男子一夕风流,如此,也没有暴力和杀害,孩子也不可能知道父亲是谁,更无需埋下仇恨的种子……”

她顿了顿,“你们该知道,男权社会的女子之所以甘居男人之下,那是因为她们长期经受男人的洗脑,已经完全接受了男人定下的种种规矩。同理,在鬼方出生的男婴,他们从未接受过外界的熏陶,也不懂外界的风俗文化,便自然地接受本族的各种规矩,待得他们成年,无论是争战还是值守,都是本族极好的帮手……”

丽丽丝面露难色:“可是,这样风险很大,一旦他们不堪服从……”

凫风初蕾淡淡地:“自娲皇造人,在长达几十万年的漫长岁月里,不都是这样吗?直到少部分野心家男人成长起来,这一切才改变了……”

换而言之,母系掌权的岁月长达几十万年甚至几百万年;而父系掌权的岁月不过才区区几万年而已。

丽丽丝静默了很久,似在认真思考她的提议。

凫风初蕾也不催促,只是慢慢品酒。

这时候,一名前锋忽然进来:“禀报丽丽丝,三日之后,五百里外的边境有一场盛会,预计将有上万男子参加,我们是否前去掳掠一批男奴……”

丽丽丝双目放光:“派三千精锐,记住,不得贪心,得手便走……”

凫风初蕾缓缓地:“丽丽丝,我有个建议……”

“鱼凫王请讲。”

“这个边境部族跟你们有仇吗?”

“没有!这是个商旅大会,汇聚的是五湖四海的商旅,跟我们并无仇怨。”

凫风初蕾点点头:“既然如此,为何不尝试一下我所说的走婚?”

丽丽丝一怔,好一会儿,才迟疑道:“真的可行吗?”

“这不是商旅大会吗?反正都是五湖四海的陌生人,比起固定的部族更好,因为一旦散会,便各走天涯,谁也不认识谁了……”

丽丽丝有点心动。

“再说,女战士们皆身手敏捷,普通男子纵三五个也不是对手,他们若有什么歪心思,不妨杀而取之,但若是顺从之辈,那就不妨一夕欢愉,完成借种之后,便各走各路,此后,再不知姓甚名谁,生下的孩子更不可能知道父亲是谁,也没有人会来复仇,男婴也可以留下,待得成年,便成为族中力量之一员……”

她强调:“一个部族,一定要男女兼容,方能壮大发展。”

丽丽丝点点头,又道:“可是,世人皆畏惧我女战神一族,纵然没有见过我们的,也听过我们的事迹,普通男人见了我们,别说一夕欢愉了,只怕闻风丧胆,马上就逃之夭夭了……”

“这还不简单?让女战士们改装,打扮成寻常女子,他们岂能一眼认出是否女战士?再说,为了避免引人注目,也不必一次集体出动,可以先只派几个胆大点的出去试一试,如果可行,就推而广之,如果不行,则可当即止损。如此,总比老是抢劫男人再杀掉更好。”

丽丽丝大喜:“好主意,我们先就这么试一试吧。”

那是西方边境的一个无名小镇,每年的秋天,这里都会举行一场盛大的边境贸易,来自五湖四海的商旅集中此地,各种货物琳琅满目。

因为大禹王举行的万国大会在即,西方的各诸侯小国都携带了许多货物,沿途贩卖,所以,到这个边境小镇时,便汇聚了前所未有的商旅和货物。

原本只有半个月的交易时间,也因为货物太多,商旅太多,延长到了一个月。

凫风初蕾和丽丽丝混迹在人群里,一看,好家伙,到处人山人海,男男女女,岂止上万人?而且她们注意到,因为远方贸易的缘故,女人很少,绝大多数都是男人。

而这些男人也发现,这次贸易盛会上来了一些美女,但见这些美女三五成群,有些煞有介事地卖一些胭脂水粉,丝绸珠宝;有些也贩卖一些当地山货,各种特产,当然,更多的美女是看热闹打酱油的,她们打扮得花枝招展,说说笑笑,指着一些货物品头论足。

这些美女,可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身材高挑,珠圆玉润,无论出现在哪个国家的王都都是宠妃级别的人选,纵然走南闯北的商旅也纷纷看傻了眼睛,一时间,不停有人搭讪,说笑,各种大献殷勤……

那一夜,女战神一族符合适孕年龄的十几名女战士借种成功,而且,没有引起这些商旅的任何警惕。因为,他们携手一个个美人儿进入香罗帐里翻云覆雨时,压根就没想到人家是来借种的,还以为自己遭遇了无边艳福,欢乐不已。

第四十九章 神奇小屋1

女战士们都有严格纪律,为了不暴露身份,都是一旦完事,立即走人,第二天又换上了另一批人,如此,竟然没有任何人被识破身份。

凫风初蕾注意到,丽丽丝并未加入此次的借种行动。

丽丽丝此前看上了小狼王,目的便是为了生下一个强壮的女婴做继承人,但为了给凫风初蕾一个人情,便将小狼王放走了。这一次有了机会,她居然一直没有出场,只是换了便装和凫风初蕾考察此地的风土人情。

凫风初蕾微微歉疚,低声问她:“丽丽丝,你为何不找一个看得过去的男子?”

丽丽丝反问:“你为何不找一个?”

凫风初蕾一笑,摇头:“不,我们的传统不同!我不愿意为了传宗接代而随意找人交合。事实上,我根本不在乎能否传宗接代。”

丽丽丝十分好奇:“你们鱼凫国只剩下你一人了,若不能留后,岂不灭国?”

她还是和颜悦色:“从娲皇造人以来,每一个强大的王国都曾无比风光,可是,最后,都在历史的长河里烟消云散了。所以,能否留后有什么关系呢?”

丽丽丝听得这话,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问:“你是不是压根无意于任何男子?”

这次,轮到凫风初蕾一怔。

不知怎地,她忽然想起百里行暮,但是,很快,她便摇了摇头,微笑道:“我从未考虑过此事。”

丽丽丝笑起来,“鱼凫王,我其实也对男人毫无兴趣。你不觉得女人比男人可爱得多吗?”

丽丽丝大笑:“男人浑身臭味,粗鄙可憎,若非为了传宗接代,谁愿意多看那些臭男人一眼呢?哈哈,鱼凫王,今晚我俩一定要不醉不归,也算是我送你去天穆之野的告别盛宴!”

告别盛宴比之前的欢迎盛宴更加奢华。

菜肴盛满清一色的金盘金碗,美酒则盛在紫色的水晶杯里,映衬得整个大殿都金壁辉煌。

丽丽丝殷勤相劝,凫风初蕾酒尽杯干,从来也没有如此畅饮无忌过。

良久,丽丽丝放下酒杯:“鱼凫王真不考虑留下?”

她微微一笑:“谢谢丽丽丝的招待。若我能从天穆之野返回,必将再次前来拜访。”

丽丽丝好生遗憾,却也不再相劝,想了想,才认真道:“如你执意要去天穆之野,那就最好避开12个夜的王国。”

“能避开吗?”

丽丽丝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一条秘密通道,可是,在古老的传说中,只有历代鬼方的首领才能通过。但据我所知,几十代下来,鬼方的首领从来没有人打算去什么天穆之野,所以,这就成了一个传说……”

她拿出一个锦囊,里面,是一颗拳头般大小的珠子:“据说,通过12个夜的王国的秘密就在里面,但如何运用,我也不得而知。”

凫风初蕾见她拿出如此珍贵之物,又是她族中的秘密,便稍稍踌躇,不敢接受。

她豪爽大笑:“拿着吧鱼凫王,我也不是没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我听说天穆之野有不死药。如果你真的去了天穆之野,那么,请给我带一份不死药回来吧。鬼方的历史上,曾有几个非常杰出的大女王,她们都有志于开疆拓土,一统中原,无奈岁月不饶人,每每到了她们最具战斗力的时代,却都像中了诅咒似的,纷纷病倒,以至于鬼方长期困顿在该死的丛林里,一直没有大的作为……”

她的笑声变成了叹息,一只手不由自主抚摸到左边的胸部,“我正当壮年,本也雄心勃勃,无奈,我已经多次感到这里隐隐作疼,最严重的时候,甚至拉扯到五脏六腑,恨不得死去……尽管族中巫师多次做法,却无济于事,也找不到什么良药,如果真有不死药,那对我来说,真不啻救命之药……”

凫风初蕾毫不犹豫:“若我能求到,一定给你!”

“好,我一定等你!”

丽丽丝紧紧握住她的手:“一路保重。”

“保重!”

丽丽丝亲自将凫风初蕾送上出去的小船,船至湖心,凫风初蕾放眼望去,但见丽丽丝还站在岸边向自己招手。

委蛇叹道:“鬼方真是我见过最奇怪的部族了。”

凫风初蕾也微微叹息,她在鱼凫国长大,又曾游历天下,这一路行来,所见之男子,绝大多数都是和小狼王一样的想法。纵然名震天下的大禹王,也是从野心勃勃的上门女婿开始,待得功成名就,便干掉了糟糠之妻,重新拥有了如花似玉的年轻新欢。

至于涂山侯人,启王子的身份已经注定了他的三宫六院,妻妾成群。

忽然想起百里行暮。

这天下,也许只有他一个男子是例外。

她已经很久不再想起百里行暮了,可不知怎地,这几天总是想起他,想起许多往事,在周山之巅的四季景色,他那艘神奇的“维马纳”,他送给自己的那个小瓶子,上面有他的自画像,他说“初蕾,无论你遇到什么危险,只要对着我的画像亲一下对着天空大声呼喊我的名字,我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他一声一声,温柔至极,“初蕾、初蕾”……

这天下,只有他一个人这么叫她,那么亲昵。

夕阳西下,群山变成了一片金灿灿的红色,就像当初在周山之巅第一晚见到的美丽景色。百里行暮说“心随意动,我要这天空是什么颜色,它便会是什么颜色”,她抬头望着天空,竟然痴了。

“主人……主人……”

委蛇叫了几声,她才清醒,抬起头,小船不知何时已经停靠在湖边,她跳上岸,抬头一看,鬼方的古老城堡早已无影无踪。

茫茫湖泊,无边无际,竟不知有多么宽广。

别说外人,就连刚刚离开的她,也以为鬼方只是一场梦而已,哪里还有可以寻觅的踪迹?

唯有手里那颗硕大的珠子在在地证明,有一个女王在等待自己的归期。

“丽丽丝送我们上路后,便给小船灌注了一股风力,若非这股风力,小船起码要在湖中航行好几天,可现在,不到半个时辰我们便出来了。丽丽丝真不愧为一代女王啊。”

“什么一代女王?那妖女分明就是一个魔鬼……”

小狼王从旁边的灌木丛里窜出来,满脸都是愤愤之情。

凫风初蕾却看着通往外界的唯一一条出路,原始丛林之外,是无边无际的草原,草原之外,便是荒漠。

越往西走,就越是偏僻苦寒。

她踏上了道路,大步就走。小狼王追上去:“喂,凫风初蕾,你不是要留下做什么小女王的吗?难道还要继续去天穆之野?”

没人搭理他,他跑前跑后,讨好委蛇:“喂,怪蛇,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你们能从这些女魔头手里逃出来,也真真是本事了……”

委蛇懒洋洋地:“不是我救你,是鱼凫王救了你,有本事的是鱼凫王。你小子记住吧,你已经欠了鱼凫王好几条命了……”

“切,我所有的倒霉事都是遇到鱼凫王开始的。我还感谢她?我没让她赔偿就不错了……”

“你这不识好歹的小子。”

“怪蛇,我警告你,我可是一代狼王,你再口口声声叫我小子,别怪我翻脸了。”

委蛇也懒得搭理他了。

行了一天一夜,草原还是无边无际,天空却黯了下来,很快,乌云堆积,雷声隆隆,看样子是要下大雨了。周围没有山坡,更没有足以遮风挡雨的地方,大家都加快脚步,急速飞奔。

暴风骤雨倾斜下来,很快,银白色的雨幕便包围了天空,小狼王大叫:“这该死的鬼天气,我们怎么办?喂,凫风初蕾……”

他吃惊地睁大眼睛,只见委蛇身上的轻纱忽然张开,成了一把巨大的伞,覆盖了周围两三丈的距离,而委蛇的身躯也瞬间暴涨,成了一条狰狞凶猛的巨大蟒蛇。

凫风初蕾稳稳坐在蛇背上,一副闭幕眼神的样子,身上的衣服一点也没有被淋湿。

他惊呆了,看看落汤鸡一般的自己和老白狼,大叫着就冲过去:“天啦,怪蛇,快让我也避避雨……”

“小子,滚一边去。”

他厚着脸皮蹭在巨伞下面,讨好似的:“怪蛇,你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本王真是小瞧你了,了不起啊。”

委蛇冷哼一声,他又看凫风初蕾,但见凫风初蕾居高临下,闭着眼睛,一副再大的雨也无关紧要的样子,他又羡又妒,又见蟒蛇背上宽何止两三丈?别说再多一个人,哪怕再多十来个人也足以容纳,不由得蠢蠢欲动:“怪蛇,让我们也上去歇一歇吧,本王双腿都快挪不动了,你看老狼也精疲力尽了……”

委蛇一瞪眼:“这可是鱼凫王的专座,你小子和一头狼也妄想在我的背上歇息?你俩算老几?”

“那么宽,多一个人又不会死。”

“去去去,不要得寸进尺,让你躲雨就不错了。”

说话间,巨大的暴风雨裹挟着拳头大小的冰雹铺天盖地落下,很快便击打得大伞砰砰作响,不时地,还有脸盆大的冰雹砸下来,竟然击穿了大伞,好几次差点砸在凫风初蕾和小狼王的身上。

第五十章 神奇小屋2

委蛇大叫:“这么大的冰雹,我得出大招了,小子你快一边去……”

小狼王大吼:“我出去得被砸死……”

委蛇顾不得理他,双头窜动,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袱一抖,小狼王眼前一花,只见面前忽然多了一间屋子,在暴风雨中显得特别突兀。

银白色的门开了,委蛇叫道:“鱼凫王,快进来……”

凫风初蕾的身影一闪便进了屋子,小狼王本能地跟着窜过去,但头碰在坚硬冰冷的铁块上,一脸雨水。老白狼被冰雹连续砸了几下,痛得嗷嗷大叫,它就地翻滚,又是一块碗大的冰雹砸在它的背脊上,顿时鲜血直流。

门又开了,委蛇大叫:“老狼,快进来……”

老白狼一纵身便进了屋子。

小狼王大叫:“还有我……”

眼看一块磨盘大的冰雹就要砸在他头上,委蛇蛇尾一扫,便将他卷了进去,门瞬间便关上了。

大暴雨和冰雹统统被关在门外,小狼王死里逃生,瘫在地上,落汤鸡一般,十分狼狈。可是,他的注意力却完全被这间神奇的屋子吸引了,但见屋子方方正正的,起码有一丈多宽,一丈多长,更神奇的是,屋子里居然还有一个床榻似的东西,上面铺着一张十分柔软舒适的羊毛地毯。

此时,凫风初蕾就稳稳坐在上面,她身上的衣服也干净整齐,简直就没淋过雨似的。

他大叫:“天啦,你们哪里找到这么一个稀罕物?”

无人回答。

他背上挨了几下冰雹,虽不至于重伤,却也十分疼痛,愤愤地:“这太不公平了,凫风初蕾,你这么享受,却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淋雨受伤,你简直不是人……”

背脊上流着血的老白狼却非常感激地看着已经恢复了正常大小的委蛇,又低哼一声,冲它亲昵地吐了吐舌头。

委蛇笑了:“小子,你还不如这老伙计懂得感恩。”

“感恩?你看看我身上的伤口……哇,好疼,我才受了女魔王们的折磨,又遭遇这场暴风雨,怪蛇,你试试看被七八块冰雹砸在身上的感觉?要是早点让我们进来,我们根本不会受伤……”

他骂骂咧咧,一双眼睛却一直贼溜溜地打量这屋子,发现凫风初蕾旁边居然还有一扇窗户,她伸手便能打开,试想,若是明月清风的夜晚,打开这窗户,便会嗅到青草和野花的香味,他越看越是艳羡不已,内心也暗暗惊诧,不由得再次询问:“凫风初蕾,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能有这样的东西?”

凫风初蕾还是不答,她只是往床榻后面靠了靠。

这屋子若是一个人休憩,足以舒舒服服,现在挤了两个人,一条蛇和一条狼,便显得有些拥挤了。

四面的墙壁明晃晃的,有淡淡金属光泽,小狼王伸手摸了摸,又听得头上砰砰砸过的冰雹,不无担忧:“冰雹会不会把屋顶砸烂?”

委蛇笑道:“别说冰雹,就是千斤巨石砸下来也砸不烂。”

小狼王更是好奇:“这么大一间屋子,你们到底是怎么随身携带的?为什么我一直没发现你们有这一件行礼?难道是凭空变出来的?”

“小子,你就没见识了吧?这是折叠起来的旅行屋,用极其特殊的柔软合金打造,收纳起来时,重量不足五公斤,乃长途旅行之必备佳品。”

“天下竟有这么神奇的东西?为什么我闻所未闻?”

“你没见识过的事情多的是,井底之蛙嘛。”

小狼王顾不得委蛇的揶揄,只是死死盯着凫风初蕾,越看越觉得这女人非同凡人,他悻悻地:“难怪每次露宿,都把我们赶得远远的,原来是有这样的法宝不想被我们发现。”

委蛇大笑:“我家鱼凫王低调,不行吗?”

“低调?是怕被我抢了吧?我以前就在奇怪,一个女人独自游历天下,风餐露宿,毒蛇猛兽,真是吃不尽的苦楚,为啥非要出去遭罪?不料,你们竟然有这样的法宝……”

他的妒忌之情溢于言表:“凫风初蕾,你浪迹江湖,居然还这般奢侈享受,真是没天理了……可是,请你告诉我,你的这间神奇的屋子究竟是谁送你的?可不可以去帮我也找一个这样的神器?”

“哈哈,你小子就别做梦了,此神器乃鱼凫王独家拥有,是老鱼凫王送给我家少主的生日礼物……”

凫风初蕾一直闭目养神,实则毫无睡意,听得委蛇提起父亲,内心真是百感交集。当年出门游历,正是年少,父王怕自己吃苦受罪,就拿出宫中至宝折叠小屋送给自己,以免投宿无门时,露宿街头,此外,也可抵御毒蛇猛兽,甚至一般敌人的侵袭。

就连委蛇,也是自己十岁生日时父亲送的生日礼物。委蛇的本体是一条五丈多长,三丈多宽的不知名蟒蛇,经过鱼凫王的改造,有智慧,能人言,体型可以自由伸缩,本领高强,已陪伴凫风初蕾多年。

这两件神器,便是鱼凫王留给女儿的最宝贵财富,伴着她一路行来,若非如此,岂有只身去天穆之野的勇气和条件?

她念及父亲,内心惨痛,但面不改色,伤心时,只是睫毛微微颤动。

小狼王不知她心事,只是一味羡妒交加地打量这间屋子,越看越是恨不得立即据为己有。

他叹道:“怪蛇,就算找不到同样的小屋了,可是,你能不能帮我也弄一把你背上的那种大伞?”

他拍了拍老白狼的背脊:“你在白狼的背上也安装一把这种能自动收缩的大伞就好了,这样也可免去我们的栉风沐雨……”

委蛇笑着摇头:“我可没这个本事,我的这把大伞还是百里大人赏赐的……”

当初百里行暮特意为它更换了身上的紫纱,它和凫风初蕾都以为只是普普通通的轻纱而已,直到一次下雨,轻纱自动变成了大伞,方知道百里行暮的一片良苦用心。

小狼王好奇:“百里大人是谁?”

“你连百里大人都不知道?他可是天下最伟大的英雄……”

凫风初蕾忽然咳嗽一声,委蛇立即闭嘴。

“喂,怪蛇,你怎么不说话了?”

委蛇却昂起头仔细听了听,笑道:“外面风雨已经停止了,我们还是出去吧,免得打扰鱼凫王休息。”

小狼王大叫:“不是吧?外面湿哒哒的,你叫我们出去?”

他狐疑地看了凫风初蕾一眼:“这屋子这么宽,我们在里面歇一下又能怎样?”

门忽然开了,小狼王还要说什么,已经被蛇尾卷起来扔出去,老白狼倒识趣,摇摇尾巴,自行窜出去了。

小狼王爬起来时,门已经合上了,他再去推门,居然找不到门的所在,但见四壁都是淡淡金属,十分轻薄,偏偏推上去时,比世间最硬的铜墙铁壁更牢固。

他气急败坏,抡起拳头就砰砰砰猛砸:“这玩意怎么这么牢固?”

委蛇笑道:“别白费劲了,这是世界上最轻薄的合金,别说你的拳头,就是削铁如泥的宝剑也动不了它分毫。”

“合金?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反正老鱼凫王是这么说的。”

“我也去找这种合金做一个。”

“别扯了,老鱼凫王说了,这是地球上唯一的一点合金了,现代之人谁也不会打造这玩意了。”

他死死盯着委蛇:“我怎么觉得你家老鱼凫王和小鱼凫王都很邪门?感觉你们完全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

委蛇一哂,一副你懂什么的样子。

小狼王又用尽全身力气推了几次墙壁,发现的确无可奈何,才沮丧地在草地上寻了一块石头坐下。

暴风雨来得快也去得快,一轮弯弯的月亮挂在雨洗后的天空,显得特别静寂优美。

小狼王吹着夜风,虽然不冷,可终究不如屋子里面舒服,不由得恨恨地大叫一声:“凫风初蕾,你这女人真是霸道无情,你把怪蛇和老狼赶出来不就行了?我堂堂小狼王也受你这种屈辱……”

委蛇不以为然:“鱼凫王想怎么着,难道还需要问你的意见?”

“一路同行,就得同舟共济。”

“切,孤男寡女成何体统?我家鱼凫王不愿意和陌生人共处一室,不行吗?”

“什么寡男寡女?我就没把她这个丑女当成过女人。你瞧瞧半路上,我何曾打过她的主意?在我心中,她分明就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