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要我说出口吗?你前些日子多次上门向大费将军提亲,企图将你那个肥胖如猪的母老虎女儿嫁给大费将军,遭到拒绝后,你便恼羞成怒,嫉恨大费将军。你这分明是为老不尊,公报私仇……”

英龙也大叫:“有熊首领,你这分明是和敌人一伙,故意来破坏万国大会的吧……”

阳招也大叫:“有熊首领,你别仗着黄帝直系后裔的身份,倚老卖老……”

“还扯谎说什么颛顼大帝的后裔,谁不知道你有熊氏仗着老祖宗的身份,一直对大禹王不敬?你明明就是别有居心……”

一干大费的亲信,纷纷附和,大声叫骂。

有熊氏急了,大声道:“是又如何?小鱼凫王可是我颛顼大帝的后裔,我就是不许你们杀她……”

“闭嘴……”

大禹王的声音并不高,可是,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就连有熊氏都不敢再做声了。

大禹王,却看着儿子。

高台上的涂山侯人,一直举着斧头,站立的角度,刚好是遮挡凫风初蕾的角度。无论大费和有熊氏等如何吵闹,他都只是笑嘻嘻的听着,好像对这一切都满不在乎。

唯一的态度只有一个:你们要想杀她,得问问我手里的劈天斧答不答应。

其实,那也是大禹王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儿子出手。

他并不清楚,原来自己的儿子,本领竟然还如此了得。

这个小畜生,难怪他临时失踪了,原来,居然是在一边候着来捣了这么大一个乱子。

如今在天下英雄面前,自己作何交代?

“姒启!”

所有人一怔。

涂山侯人都一怔。

大禹王居然当众对儿子直呼其名,很显然,是要断绝父子关系了。

千万双目光,都落在大禹王面上。

只见大禹王面上红一阵又白一阵,瞪着涂山侯人的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可是,他的声音还是非常平静:“姒启,你这是非要和大夏作对了?”

涂山侯人无法辩解,他也很平静:“我只是觉得有熊首领的提议很好,既然是万国大会,不妨一对一决高下,车轮战,反倒显得大夏无英雄!”

大禹王冷笑一声:“好!好!真是好得很!我大禹王真不配有你姒启这种少年英雄做儿子!”

涂山侯人面色变了。

台下,也一片死寂。

夏后氏等人急得几乎跺脚了,这启王子顽劣也就顽劣点,怎么完全不识好歹?这种场合,岂是逞能的时候?

“姒启,你既然提议一对一单挑,那么,你觉得这台下谁是你这位少年英雄的对手?你要不要点个名?或者,你认为本王够不够资格做你的对手?”

涂山侯人默然后退一步。

就连聋子都听出大禹王语气中的决裂与愤怒之情,很显然,今天是彻底要和这个劣子做一番了结了。

凫风初蕾,也暗暗震惊,可是,此情此景下,她根本无法开口让涂山侯人离开——

大费等人,却暗暗惊喜。

要是涂山侯人迫于压力,怂了,在这时候灰溜溜的跑了,他这一辈子,必然更加声名狼藉,永远也抬不起头了。

要是他想逞英雄,那么,必将是大禹王亲手教训他。无论父子之间胜负如何,他们父子的彻底决裂,也必然板上钉钉。

反正,启王子的死活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毕竟,他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到了大夏和大禹王的对立面。

大费明明浑身伤疼,可一想到这一点,简直心花怒放。

台上的涂山侯人,何尝不明白这一点?

自己上台,便意味着在大夏的路已经绝了。

可是,他没有选择。

他必须上台。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凫风初蕾死在自己面前,竟然连声都不敢出。

她,是他唯一的朋友。

此际,他迎着父亲的目光,竟然连握着劈天斧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大禹王,一下就衰老了。

因为绝望和愤怒,他鬓边的头发,一下就全白了。

偏偏有扈氏愤愤不平的:“大王一统九州,天下归心,我等文臣武将,无非是遵从大王指令行事!灭鱼凫国也罢,攻打白狼国也罢,统统都是出于战略的需要,统一的需要。否则,谁愿意离家万里,浴血疆场???做个口头上的好人,口头上的大英雄,谁不会呢?可是,战争是逞英雄的儿戏吗?为了取得胜利,用一些手段,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又或者说,我方兵力充足,敌方兵力不足,我们反而为了一个公平的名声,要自动削减兵力去和他们对等了?”

“有扈首领所言甚是……”

“没错,战争就是战争,苟利国家生死以,谁敢徇私呢……”

“大费将军成名便是因为他智谋过人,什么时候,智谋反而成了无耻了?”

“启王子从未上过战场,不知道战争的残酷,更不知道一个将领的智谋,有时候能减少己方多大的伤亡,所以,便以为个人英雄主义是很伟大的,什么都讲究单打独斗……”

“当然,也只有启王子才能这么潇洒,我们这些士兵,根本没有单打独斗的选择和权利……”

“呵,也许在启王子的眼底,战争就是玩过家家吧?”

“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黄口小儿,竟敢如此藐视我们……”

大费的亲信,七嘴八舌。

局势,更加不利于涂山侯人。

凫风初蕾不经意地看他一眼,但见他依旧举着劈天斧,懒洋洋的,仿佛对这一切讽刺打击都毫不在乎。

可是,她分明察觉他捏着劈天斧的指节已经慢慢泛白。

涂山侯人啊涂山侯人,你这是何必呢?

第八十九章 万国大会9

可是,她无法做声,这时候,无论说什么,都只会增加涂山侯人的危险和群嘲。

她只是轻轻做了个手势,暗示委蛇,一旦厮杀开始,再也不要顾忌自己,必须全力以赴救走涂山侯人。

有扈氏朗声道:“如今,在启王子眼底,我等反倒成了欺负女子的卑鄙小人!嘿嘿,大王,你总要拿个说法出来,如果我等南征北战错了,那么,以后,我们就不再为大夏力战了!可要是大王认为我等没错……”

有熊氏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有扈氏高声道:“我等为了大夏血战,浑身上下不知多少伤痕才换来这一场万国大会!围攻鱼凫王,也是因为她不知好歹前来捣乱,否则,好好地谁会去招惹她?如果这一切,在启王子眼里竟然是卑琐行径,那么我等以后还有何面目在阳城行走?”

英龙也大声道:“是不是任何刺客都可以在万国大会上捣乱,我们却没有过问的权利了?”

“为国家死战,我们反而成了卑鄙小人?别的无知纨绔小子嘴上无毛也就罢了,可启王子这样侮辱我们,实在是忍无可忍……”

“对了,大家还不知道吧?这个所谓的小鱼凫王,不是第一次捣乱了,她先是在阳城刺杀大费将军未遂,又刺杀大禹王,现在,又跑来捣乱,难道我们还要放过她吗?”

“天啦,原来她便是那个刺客?”

“这可不行,必须杀了她啊,启王子,你是糊涂了吗?”

眼看局面必将不可收拾,大禹王的脸色更是难看。

大费上前一步,三几下解除了身上的战袍,举过头顶,声音沉痛到了极点:“臣下十二岁便上疆场,十几年下来,不敢说战功赫赫,但也尽心尽力。家国之战,难免不择手段,如今被启王子一番羞辱,实则再无面目立足于江湖之上,今日,臣当众请辞将军一职,解甲归田,还请大王恕罪……”

大费的几大将领见状也立即跪下去:“小臣等无德无能,愿意一并随大费将军解甲归田……”

有扈氏也脱下战袍:“启王子为了一敌国美人,竟然如此侮辱我等,我有扈氏一族,已经跟随大王多年,可以后,实在是没有脸面再为大王效力了……”

有熊氏急了,大声啐一口:“我呸,你等明明就是以多欺少,偷袭一个女子,还说得这么大义凛然,真不要脸。启王子,你是好样的,能在这场合下站出来,我有熊氏敬你是条汉子……”

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他只好悻悻地退在一边。

万国大会,眼看就要成为大夏的一场分裂大会。

说好的九州一统,顷刻间就要四分五裂。

所有人,都看着跪在地上的大费等人。

这一下,真是比任何反击都更厉害十倍百倍,几乎所有目光都落在大禹王脸上,其中不少人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心想,看大禹王现在怎么面对他这唯一的儿子。

杀还是不杀?

杀了,他就绝后了。

不杀,他便人心尽失。

如果说早前他还能装装样子,现在,他已经被逼上绝路,万万没可能在天下诸侯面前袒护自己的儿子了。

就连小狼王也暗暗捏了一把冷汗,竟不料大费阴险如斯,来了这么一手,兵不刃血,便让涂山侯人陷入了绝境。

他忽然想起大费曾令自己暗杀涂山侯人一事,张张嘴,可是,又生生闭上了嘴巴。

自己和启王子,没有一分钱交情,何苦替他说好话?而且,启王子又不是为了来救自己。尤其,他那副英雄救美的神态,也着实可恶。

大禹王,本就是自己的第一大敌。

大禹王绝后,也是自己乐意看到的。

再说,如果今天大禹王威风扫尽,只怕天下便是大费的天下。

一念至此,便打定主意,怎么也不说出这个秘密。

所有人的目光从大禹王面上,又移到涂山侯人面上。

涂山侯人明知已经绝无退路,居然还是面不改色,劈天斧一横,终于开口了:“大费将军就不必惺惺作态了,你就把这里当做战场,冲我来吧!”

大费只躬身面对大禹王,一言不发。

然后,他默然脱下了身上的战袍。

他身后,一群将士都开始脱战袍。

气氛紧张得出奇,皋陶想要阻止他们,可是,他嘴唇哆嗦,发不出声音来。

忽然,群情激奋。

“启王子这算怎么回事呢?”

“大禹王,你总要给大家一个说法……”

“真是奇怪了,启王子到底是大夏的启王子还是鱼凫国的启王子?”

“真要兔死狗烹,把大费将军这等功臣都逼走吗?”

“真是太令人寒心了……”

大禹王并未阻止他们的吵吵嚷嚷,他只是抬头看着儿子。

大夏12部族所有的目光,都迎着涂山侯人。

一个个均暗叹不已:启王子啊启王子。

大禹王一生英明,眼看就要毁在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手上了。

大禹王终于出声了:“杀!”

众人怔在原地,谁也不动。

大禹王厉声道:“本王令下,将姒启、小狼王、鱼凫王一并杀掉!”

他提高了声音:“杀小狼王、鱼凫王者,赏黄金三万;杀姒启者,赏黄金十万!”

杀凫风初蕾等才赏赐黄金三万,杀启王子,居然赏金十万!

大禹王,真是动了雷霆之怒,再也不会留下儿子的活命了。

“杀逆贼,拿十万赏金……杀……”

不知是谁带头大叫一声,弓弩手,顿时万箭齐发。

有熊氏急了:“住手……住手……”

“快住手……杀不得……杀不得,这可是颛顼大帝的后裔……你们不许动手……”

可是,谁肯听他的?

劈天斧,就地划出一道光圈。

蝗虫般的箭簇纷纷坠地。

一边的大费等人趁势退下,台上,只剩下三人一蛇,没有任何遮蔽的暴露在万千弓弩手的射程之中,眼看就要被射为刺猬。

大禹王没有徇私,没有任何手下留情。

因为,率先出手的是他的私人护卫队。

那是一支只有99人的护卫队,每一个都精挑细选,善于骑射,真可谓以一敌十。

这本是他安排来对付那个神秘人的奇兵,现在,先用在了射杀儿子身上。

他们全部是瞄准姒启,反而没怎么主攻凫风初蕾和小狼王。

十二首领看得分明,情知大禹王这是真的动了杀机,就连夏后氏等人暗暗叫苦,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大禹王,完全不在乎绝后。

今日,姒启非死不可。

有熊氏有心支援,可是,无奈他是来做客的,也非大夏12近枝部族,根本不能多带士兵,就他和几名护卫,完全是杯水车薪,救之不得,只急得连连跺脚,连声道完了完了。

金杖和委蛇同时发力,无奈已经恶战多时,精疲力尽,哪里还能应对这新一轮的强攻?渐渐地,也越来越衰竭。

小狼王就更是狼狈,左冲右突,完全没有逃生的余地了。

唯有劈天斧,虎虎生风。

竟生生在凫风初蕾面前隔开了一道屏障,他低声道:“凫风初蕾,快走……”

凫风初蕾暗叹一声。

“快,委蛇,快护送你家主人离开……”

“涂山小子,你呢?”

“我还能支撑……”

劈天斧再是厉害,却也无法阻挡连续不断的箭簇,眼看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催促却越来越急,到后来,已经声色俱厉:“委蛇,赶紧护送你家主人离开,难道你想大家死在一起吗?”

“死在一起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回答他的是凫风初蕾。

她眼睛明亮,微微一笑,满不在乎:“我其实早就很多次要死掉了,能多活这么久,也是赚来的。今天来,也明知必死,其实也没什么。涂山侯人,看看我们能否杀开一条血路吧……”

他哈哈大笑:“好吧,那我们就看看能否对付这万千弓弩手……”

大禹王眼看自己的亲卫队也无法在短时间射杀三人,厉声道:“三段式箭阵何在?”

“在!”

应声上来的,是大禹王赖以自豪的最强战阵。

所谓三段式箭阵,乃大禹王举兵几十年造就的最强精锐。也堪称大夏的独家秘方。

整个大夏,除了大禹王,没有任何人有权利调动。

就连大费等人也只是听闻,从未领教。

弓弩手分为三批,第一批射完,第二批跟上,随即,换上第三批,大家互为掩护,互为盾牌,这也是大夏最精锐的骑射大军,是大夏最有战斗力的队伍,也凭借这三段式的射击作战方式,屡建奇功,最终一统天下。

一些方国曾领教过这一战阵的厉害,更多的方国则是第一次瞧见这种作战方式,一个个大惊失色,暗暗骇怕,心想,若是自己置身于这样的场景,该如何自保?

想来想去,没有任何自保的方法。

包围圈里的人,就像陷阱里的猎物。

小狼王的巨狼已经遍身插满了箭簇,活脱脱便是一只巨大的刺猬,他躲闪在巨狼的尸体下面,而且旁边还有无数熊狼虎豹的尸体堆,饶是如此,也狼狈不堪,好几次都差点中箭。

委蛇和凫风初蕾的处境更加艰难,毕竟是血肉之躯,在万箭齐发的情况下,根本谈不上什么还手之力,全靠涂山侯人的劈天斧隔开一条无箭领域。

无论她们往哪个方向跑,都有箭雨飞来。

整个高台,已经成了箭簇的海洋。

困在陷阱中的猎物,唯有引颈就戮——连投降的余地都没有!

大禹王要的是人头,而不是活口!

第九十章 万国大会10(加更)

令人震惊的是,这么久的攻击,居然还是奈何不了那三人——准确地说,是奈何不了启王子。

但见他的劈天斧挥舞得不快不慢,只见光圈,不见影子,就好像半空中张罗了一个铜墙铁壁,弓箭无法靠近,便纷纷坠落。

天下英雄,扪心自问,竟然无一人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本事。

传说中,那个废物启王子,竟然这般厉害。

大禹王的儿子,竟是绝世的高手。

就连大费也暗暗惊骇:看来前几次自己在启王子面前逃过,分明就是侥幸,或者是他手下留情。

也因此,更是胆战心惊:启王子,非死不可!

这么厉害的人物,就算没有万国大会这场意外,他不死,有朝一日,自己必死。

有扈氏等已经和启王子撕破脸的诸侯也更是跃跃欲杀,他们都和大费同样的心理,今日决裂,再无挽回,启王子不死,必将后患无穷。

因此,竟然顾不得身份,除了大费之外,有扈氏和几大将领干脆亲自拿了弓箭,也寻了角度围上去追杀。

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并不像一般的弓弩手那样机械,相反,他们都是不慌不忙,瞄准空挡,寻求最好的猎杀机会。

可是,连续七八箭出去,居然全部落空。

有熊氏本来就看得惊心动魄,又见这几个人居然还暗暗偷袭,他气得破口大骂:“有扈氏,你们几个要点脸好不好?这时候还偷袭启王子?这他娘的太下作了……”

那些方国首领,本来都认为启王子敌我不分,可是,见他如此英雄了得,也不由得一个个佩服,而且明知不可而为之,最起码,光明磊落,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之下,已经很危险了,再被有扈氏等偷袭,就说不过去了。

因此,有扈氏刚要反唇相讥,只听得台下诸侯群里大叫起来:“不要脸,这时候还偷袭……”

“真是太不要脸了,你们就这么急于要杀掉启王子吗?”

“太可惜了,要不是大禹王的儿子,这少年真乃天下第一高手……”

“这么好的本事,要是被杀掉就真是太可惜了,唉……”

有扈氏等人要反骂,可大费使个眼色阻止了他们,情知这时候可不能犯了众怒,否则,就算杀了启王子,以后也未免被这些方国首领看轻了。

就连一向老成稳重的夏后氏也长叹一声,因为,随着劈天斧的渐渐乏力,可以看出,启王子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唯有大禹王,面不改色。

大禹王真的没有丝毫徇私。

在天下英雄面前,他动了真怒,也不知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还是维护大夏的统一,一门心思,是彻底要杀掉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涂山侯人已经中了一箭。

就连弓弩手都放慢了速度,诸侯也暗忖,难道大禹王真要杀死自己这唯一的儿子?

稍稍迟疑,却听得大禹王厉声道:“快放箭!若有人胆敢故意拖延,放跑敌人,军法从事……”

此言一出,弓弩手不敢懈怠,箭镞再次雨点一般飞向涂山侯人。

很快,涂山侯人肩头再中一箭,劈天斧一歪,失去了屏蔽,眼看立即就要被射成刺猬。

金色光芒一横,那是一道巨大的光圈。

鱼凫王再次幻变。

鱼形以极大的威力,四面八方好像出现了四个一模一样的凫风初蕾,卷起潮水一般的反击,竟令箭簇东倒西歪,纷纷在三尺开外坠地。

四张面孔!

有熊氏看得分明,再无疑虑,高声大叫:“住手住手……要是射杀了颛顼大帝的后裔,今日你们担不起这个罪责……就算是你大禹王,你也担不起这个罪责……”

大禹王却气得脸青面黑,干脆抢过旁边的一张硬弓,张弓搭箭,瞄准了儿子的心口,嗖的一箭便飞了出去。

这天下,很少有人知道大禹王其实是百发百中的高手。

而且,他用的古弓,劲道十足,比起一般的弓弩手,何止厉害了十倍?

涂山侯人连中两箭,虽不再致命处,可劈天斧已经坠落,再要抵挡已经无能为力,而凫风初蕾的金杖,完全被这股大力弹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禹王的这一箭,不偏不倚地射向儿子的心口。

没想到万国大会,居然是大禹王的杀子大会。

而且,是他亲自动手。

就连旁边的皋陶也一阵哆嗦。

匍匐在地的大费,却欣喜得浑身颤栗。

真好,这小子总算要死了。

涂山侯人,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支利箭,正射在他左肋之下,鲜血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衫。

大禹王,再次拉开了弓箭。

那是他对儿子射出的第二箭。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再看。

耳边,那股死亡之气直逼心口,他干脆垂下双手,眼睁睁地看着父王亲自射来的又一致命之箭。

这一次,大禹王瞄准的是他的心口。

而他,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道。

委蛇色变,大叫:“涂山小子,快躲……”

凫风初蕾的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也大叫:“涂山侯人……”

就连有熊氏都大喊:“虎毒不食子……大禹王,你竟然真要杀你唯一的儿子?”

大禹王没有丝毫犹豫。

张弓搭箭,一气呵成。

雷霆万钧的箭簇,已到涂山侯人心口。

大禹王惨然闭上双眼。

许多人都闭上了眼睛,不忍瞧这一幕人伦惨剧。

涂山侯人顿觉死亡之气贴在心上,隐隐的疼痛尚未到来,忽然一空,四周顿觉空荡荡的,他蓦然睁开眼睛,看到那只利箭,生生被人一把抓住,轻描淡写地在空中一抛,坠落地上。

紧随而来的漫天箭簇也被他随手一抓,就像大人在接小孩子投来的石子,一挥手,上千只箭簇在半空打转,然后,缓缓落在弓弩手们的脚下。

弓弩手们生平从未见过这等场景,一个个屁滚尿流,要是此人不手下留情,那些箭簇岂不一只只回射到自家胸口?

整个涂山,一片死寂。

台上,箭簇堆积如山。

所有人都睁大眼睛,不敢置信。

“启王子的劈天斧原本可以令弓箭反射,力道至少杀伤上百名弓箭手,可是,他并未还击,只求自保!可笑你等不知好歹,居然还想一味赶尽杀绝?”

果然,台下堆积如山的箭簇,都向着同一个方向——那是还击弓弩手的方向。

若是启王子的劈天斧稍稍反弹,必将死伤无数。

别说他没这个能力,刚刚他的功夫,有目共睹。

可是,他真的只选择了自保,而无杀伤!

没有杀伤大夏任何一名弓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