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商队模样的马帮从西边而来,看样子有七八十人,百里行暮使了个眼色,凫风初蕾便跟上去,悄然混迹在了人群之中。

广场中央,身着鲜明服饰的白驼国少女载歌载舞,而西南角落则传来浓郁的烤肉香味。放眼一看,好家伙,起码上千只肥牛、几千只肥羊、肥兔、肥鸡以及各种野味在烤架上同时翻滚,而旁边一长排大灶上,上百口巨大的铁锅里,骆驼奶茶咕嘟咕嘟翻滚着香味。

更有烤熟的番薯,白狼国人常吃的面饼以及各种各样的食物。

巨大的西瓜、葡萄、梨子等当地水果,堆成小山似的,数量之多,之大,足以供两三万人食用。

席桌也就地而设,白狼国不像中原人,壹饭壹粥都要摆在案几上,他们都是十几人一堆,就地而坐,中间放一大盘烤肉美酒,一大盘面饼番薯、一大盘瓜果等,大家都用手抓着吃。

因为人实在是太多,广场面积便大大不足,所以更多的人就沿着广场外的草地坐下,七八成群,大吃大喝。

这种场合,凫风初蕾在小狼王那场被大费搅合的婚礼上曾经见识过,只是,那天的排场没这么大,人也没有这么多。

而且,陆陆续续还有各式商队赶来,人数少的有几人,多的则高达几百人甚至上千人。

每一个商队前来,礼官都要唱一次礼金,然后,商队首领便可以领取一个红牌,据说,拿到红色牌子之人,今晚便可以和白狼王在同一个大桌上用餐,而且,还会被一一介绍给白狼王。

更重要的是,小狼王承诺,只要今天出席了盛宴的商旅,每个人都可以得到一张边境卡——那是一张加盖了白狼国和大夏国印的边境卡——真可谓一卡在手,边境畅走,从此,再也不怕土匪或者军队的洗劫了。

这对商旅的诱惑,可想而知。

凫风初蕾忽然想起那天在白旗镇听到的议论:“一百两黄金为贺礼,商队便可以参加白狼王的婚宴”——

恰好耳边传来议论:“王后的这场回门宴,排场好大,听说比白狼王的正式婚礼还要隆重……”

“可不是吗?白狼王三天前举行的婚礼其实很低调,规模也很小,听说白狼王只邀请了近亲下属,算是小小地举行一个仪式,这场回门宴,才是真正的大婚典礼,商旅们要参加的盛宴,也在这里……”

“据说,为了答谢,白狼王这次收取的商旅的黄金,会全部赏赐给他的岳父大人……”

“何止?据说商旅们没黄金的,也可以拿粮食、布帛以及各种货物凑数。你们看,商旅们送来的礼物,草地上都放不下了,白狼王还专门起了一顶巨大的帐篷安置这些东西……”

“难道这么多财物,也全都送给白狼王的老丈人?”

“当然了!在回门宴上收取的东西,自然该当给老丈人。难道白狼王还能自己带回去?这基本上算是白狼王给老丈人的聘礼了……”

“也难怪,毕竟白驼国首领财雄势大,又送给白狼王几万头骆驼,可以说,白狼王的复国,全靠他鼎力支持,所以,王后的回门宴比婚礼更盛大也可以理解……”

“据说,这一次的回门宴,连大夏都派来了特使,还送来了许多礼物,可见,是给足了王后父女俩的面子……”

“难怪今天的戒备并不严……”

“可不是吗?有大夏撑腰,这天下还有谁敢来偷袭小狼王?”

凫风初蕾仔细一看,果然前面空旷的草地上有一顶巨大的帐篷,帐篷外面有堆积如山的各种货物。

略略数一数,前来参加回门宴的商队,起码大大小小几百支了,小狼王光收取礼金,就得黄金上万两了。

再加上那些以货物抵礼金的,收到的岂不是天文数目?

而且,人还在源源不绝地涌来。

此时,才过晌午,距离晚宴起码还有两三个时辰,如果一直都有贺客的话,这喜宴的规模得多么惊人?

委蛇低声道:“小狼王这厮好无耻,为了多收礼金,婚礼都要分着举办好几次。更无耻的是,居然邀请这么多人,摆明了是勒索钱财,跟抢劫没差别了。”

凫风初蕾哑然失笑。

百里行暮却一直看着分散四周的一支军队。他们皆白驼国士兵装扮,清一色的少年,强弓劲弩。

可能是为了不让客人们觉得拘束,他们是分散的,态度也很和蔼,只有当看见有醉汉什么的,才稍稍喝止一下。

在这些士兵中,另有一个身材高大得出奇之人,竟然和未成年的巨人差不多。

这人全副武装,就连眼睛都藏在兜鍪之下,叫人无法看清楚他的真实容貌。但是,从他站立的位置来看,很显然是这干侍卫的首脑人物。

小狼王麾下,居然能有这样的人?

此人是谁?

此外,在西北方向,还有一支旗帜鲜明的仪仗队:皆身着大夏服饰,很显然是大费派来的队伍。

这干全副武装的大夏士兵,不但没有让商旅们感到惊惶,反而给他们下了一颗定心丸——有大夏的士兵在,就证明小狼王所许下的诺言是绝对靠谱的。

百里行暮的目光从大夏士兵身上又转移到巨人身上,发现他们站立的位置正好是一个三角形。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方向,忽然发现那巨人站立的位置也正好对应着东井星的方向。

心中的不祥之感更加剧烈,放眼一看,但见这几万醉醺醺的客人竟如满座的行尸走肉。

凫风初蕾顺着他的目光,低声道:“好奇怪,小狼王的婚礼居然来了这么多人。看样子,至少三四万人,加上杂役小厮,更不知多少,难道整个白狼国的人都来了?”

百里行暮摇摇头,收回目光看着周围密密匝匝的人群——最初他还担心身份暴露,都有所遮掩,可现在混迹人群里,根本无任何人过问。

而且,没有设置任何防护措施——来者不拒,一律欢迎。

他注意到,前来的客人几乎都是精壮年男子,很少有老弱病残,而女眷更是十分稀罕。

凫风初蕾也感觉奇怪,按理说,姬真的回门宴,怎么也有不少女子,怎么除了一群载歌载舞的歌姬之外,一个女子都看不到?

旁边有客人窃窃私语,很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据说白狼国美女如云,白驼部族的女子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一个个高大苗条,白皙丰满,可我们怎么没看到那么多美女?”

“那些跳舞的不是吗?”

“这才多少人啊?不过几十人而已。而且,这些美女还不是本地的,看样子都是从外地买来的女奴,白狼国本地的美女去了哪里?难道她们的王后回门,她们也不出来庆祝?”

“这你就不懂了吧?白狼国自来以男子为尊,青壮年又尊贵于老年人,就连走路,也是青年走在前面,老人走在后面。所以,每当重大场合时,卑贱的女子和老弱病残都是不许参加的。尤其是庆祝胜利时,只允许壮年有功者参加,老弱病残只能吃些酒宴的残羹冷炙。”

“原来如此……”

凫风初蕾越听越是心惊,低声道:“百里大人,我觉得这其中有古怪……”

“什么古怪?”

“上次我亲眼目睹小狼王的婚礼,有许多女眷参加。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上次烤肉煮饭的全是女子,这一次居然全是男子,太不可思议了。我记得小狼王说过,在白狼国,做家务烤肉种植采集这些全是女子的事情,男子是不会插手的……”

负责烤肉煮饭的,都是上千人的队伍,清一色全是壮年男子,就连穿梭往来端盘子盛饭的也全部是壮年男子。

委蛇低声道:“难道小狼王是怕这些客人见色起意,所以不让女眷们露面?”

“哪有办喜事不让女眷露面的道理?”

百里行暮一边听着二人的窃窃私语,一边不经意地眺望远方,但见黑压压的人群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谈笑打闹,欢乐畅饮,每个人都熏熏然,乐淘淘,一片盛世。

而殷勤的男仆们则不停地在添酒加肉,尤其是酒,只要旁边的坛子空了,立即便有人补上,一边吆喝,一边劝说:“喝咧……尊贵的客人们,大家吃好喝好……”

第212章 东井星人5

“我们白狼国有一句俗语:肉可以不够但酒一定要够!白狼国的规矩,喜宴便要不醉不归,一定要酩酊大醉,才是对主人的最大尊敬和友好……”

“喝吧,朋友们,尊敬的客人们,都喝起来吧……”

百里行暮还注意到,不停地有人用木架推车,一车一车将酒坛子推来,好像不少前来参加喜宴的商旅,都拿了酒前来抵礼金。

酒,不见得是好酒,光凭气味,绝大部分应该是很一般的劣酒。毕竟,数量这么大,要想全部是上等美酒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在这样的气氛下,酒的质量如何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每个人都举着粗糙的大碗一碗一碗痛饮。

凫风初蕾也越看越是奇怪,心道,上次小狼王的婚礼正是因为大家喝得酩酊大醉才被大费偷袭得手。这一次,就算他已经对大费俯首称臣,签下了协议,可是,难道他心里没有丝毫阴影?

而且,他戒备心那么强的人,居然不做出任何防备?

再看看百里行暮的脸色,但觉百里行暮竟然一脸凝重,那种神色,只有登上不周山的第一层凫风初蕾才见过。

她很吃惊,轻轻碰了一下百里行暮的手,尚未开口,只听得百里行暮低低的声音:“我也觉得这里大有古怪!”

凫风初蕾睁大眼睛,轻轻道:“百里大人,我能帮上忙吗?”

他微微一笑,柔声道:“初蕾,你只需要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惊慌。”

大帐篷里,谈笑风生。

小狼王居中,右边是大夏来的使者大业,左边则是他的岳父白驼国首领彦雍和其弟弟伯庸,左右依次则是白狼国的几名主要将领以及小狼王的两位弟弟。

众人沿着长几席地而坐,几上摆满了刚刚盛上来的新鲜烤肉和各种美酒。

酒过三巡,众人都已有了几分酒意,彦雍举起酒杯,对着乘龙快婿,一只腿半跪在地,笑道:“这次回门宴真是我们白驼国最大的盛宴,而且收取了上万两黄金,多谢大王给予如此丰厚的赏赐。”

小狼王笑道:“若非岳父大人鼎力支持,小王也不易齐聚这么多兵马。”

彦雍谦虚道:“大王为整个白狼国赢得了上千里草原绿洲,又和大夏达成了边境贸易,这可是历代白狼王都从来没有过的赫赫功绩。”

伯庸也道:“以后我们白狼国的兴盛,就全看大王的了。”

大业却在一边举起酒杯,不阴不阳地:“大王又是复国,又是迎娶美人,真可谓双喜临门。不过,若是能把涂山侯人捉住,那就真的完美无缺了。”

小狼王对这个狗仗人势的家伙厌恶透顶,可因为他是大费的弟弟,还得给他几分面子,便漫不经意地:“虽然前天侥幸让涂山侯人跑了,可是,这茫茫大漠,晾他也不能插翅而逃。”

彦雍点头:“我们已经在各关口要塞安排了伏兵,他只要没渴死在沙漠里,就一定会死在我们手上。”

大业还是不阴不阳的:“那我就静候佳音了,不然,回到阳城可没法向大费王交代啊。”

伯庸陪着笑脸:“大业将军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不会让大费王失望。”

小狼王却端着酒杯,一直显得心不在焉。

他内心极其紧张,但是,一点也不敢表露出来,只是不时看一看帐篷外面的天色,只见太阳依旧高高挂在天空,不由得暗暗诅咒,这该死的夜晚,怎么还不到来?

一名礼官跑进来,眉开眼笑:“禀报大王,我们已经收到黄金一万五千两,各种珠宝玉器五十担,各种丝绸布料五百担,牛八千八百头,羊两万五千只……”

小狼王打断他的话:“酒呢?酒有多少?”

“回大王,酒就更多了,有三十二家大小商旅都送来了酒做贺仪,一共有三千多坛……”

小狼王眉头紧皱:“才三千多坛?这怎么够?”

“回大王,还有一家最大的商旅正在赶来的路上,他们应该会送来一千多坛上等好酒……”

小狼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老丈人伯庸察言观色,急忙道:“大王可是担心美酒不够?放心,白驼族已经自备了上千坛好酒,加上大夏送来的一千五百坛,今晚的晚宴应该足够了。”

小狼王这才眉宇稍解,可是,端着酒樽的手却微微战栗了一下,众人只以为他已经有了三分酒意,殊不知,他的内心实在是紧张得出奇。

他索性站起来,“你们先喝着,本王出去方便一下。”

大王喝多了,要去方便,自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唯有大业,略略紧张地看了看他空出来的那个王位。

伯庸也看了看女婿离去的方向,又看看大业,面色十分古怪。

所有人都不知道今天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每个人都觉得有些不安。

小狼王钻进旁边的帐篷,帘幕垂下,暂时将所有的喧嚣全部关在了外面。

他额上、手心里,全部是冷汗,内心,也一阵一阵颤栗。

喝下去的酒,已经全部吐出来,胃里空空的,一点酒意也没有剩下。

戎甲钻进来,低声道:“大王,一切都准备好了。”

他微微定神:“记住,切记不可有任何疏漏。”

“属下已经一再检查,没有任何疏漏。”

“大夏的士兵一共来了多少人?”

“五百驻守在现场,另有三千驻守在出口。一共是三千五百人。”

他一惊:“来了这么多人?”

“不止如此,在边境要塞,还有五千精锐驻守。”

小狼王看了看西北方向,脸上的神色非常奇怪。

戎甲也很是不安,低声问:“大王,到底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小狼王的目光立即变得非常锐利,冷冷道:“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

“属下失言!属下失言!”

戎甲连声道歉,仓促退下了。

小狼王站在原地,竟然微微颤抖,好一会儿,他才重重掂量了一下随身的狼牙棒,哪怕喝酒的时候,他也随身携带,不敢有丝毫放松。

这个秘密,只有他和大业才知道,可是,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他却不敢想下去。

尊甲进来,递给他一杯褐色的热水,这是特制解酒茶,据说服下后,无论怎么都不会喝醉。

他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刚走到帐篷口,听到大业不阴不阳的声音:“小狼王,你该不会临阵退缩吧?”

他淡淡地:“大业将军就不要说笑了。”

“小狼王,想想你即将要得到的东西吧,不止十万两黄金,而且,还有一半的金矿……”

拥有半座金矿,过去的小狼王是想也不敢想,现在,那金光闪闪的矿山近在咫尺,随手可触。

他缓缓地:“既然本王都能得到这么多好处,敢问大费王又能得到什么样的好处?”

“永远做万王之王!这算不算好处?”

言毕,也不看小狼王,大业便趾高气昂离开了。

隔壁帐篷则清静多了。

外观看来是帐篷,但内里却是全木质的小楼,并涂抹了厚厚的防晒隔层,居住其中,纵盛夏天气也非常凉爽。

新娘子被围在中央,旁边是几名侍女。

和往常的回门宴不同,姬真的母亲、姐妹以及族中的其他贵族女子都没有参加。

但是,身为新娘子,姬真当然必须待在原地。

一名侍女笑道:“夫人,装扮好了,您看,多漂亮。”

镜中美人一身锦绣,满头珠翠,艳丽不可方物,可是,姬真却长叹一声,看了看手腕上那根翠绿的玉镯。

昨晚,她曾试着要解下这只镯子,可是,玉镯随人,一上了手,竟然再也无法摘下,侍女们也来帮忙,却无济于事,镯子跟生根似的,再也摘不下来了。

她抚了抚玉镯,然后不经意地拉了长长的袖子将其遮掩,这才转向一直跪在角落里的两名小婢。

她们都已经打扮停当,二人皆十二岁,正是白狼国男人最喜欢的女人的年龄:豆蔻年华,新鲜稚嫩,更何况,她二人本就生得美。

在回门宴上替丈夫纳妾,这是白狼国女子的光荣传统,表明自己是个不醋妒极贤惠的好夫人。

尤其,身为王后,她更要以身作则,所以,千挑万选,从自己的侍女中选了两个最听话的。

“萱儿、凝儿,你俩准备好服侍大王了吗?”

二女齐声:“夫人请放心。”

看看天色已晚,小狼王就要到这屋子里来了,侍女们忙着去准备热水,萱儿和凝儿留下服侍她。

二人为她按摩揉捏,萱儿的一只手停留在她肩头往下时,她忽然大怒:“住手!”

从肩到腰,一条长长的疤痕,无论用了多少灵药都无法痊愈。疤痕虽然浅淡,可黑黝黝的,就像一条丑陋的蜈蚣,十分恐怖。

那是委蛇的杰作——报复心强烈的蛇类,对她和小狼王恨之入骨,出手便不留情,一击之下,这丑陋的疤痕必将永生伴随她了。

她引以自傲的完美窈窕,从此再也不敢展示于人前,而且,上次被小狼王看到时,分明满脸的厌恶,从此,再也不肯亲近于她,每每看见她时,也总是移开目光不和她对视。

“凫风初蕾,我真希望你不要那么快就死掉!我要亲手杀了你!”

愤恨和伤情一样,深入骨髓。

可是,无论有多愤恨,也不能解决眼前的问题。

就算她把凫风初蕾的衣服在白旗镇卖掉了,也无济于事。

她知道,自己最大的难关尚未开始。

第213章 妩媚妖法1

回了白狼国,一生便要指着白狼王,如果再不能获得他的宠爱,那真是形如冷宫,她才不到十八岁,还不着急,可要是过了二十五岁还没子嗣,那无论原本出身多么尊贵,在白狼国都是一钱不值的女人。

从阳城到白驼国,已经快一年时间了,她和小狼王不时有肌肤之亲,却始终未能怀孕。

她笼络小狼王的心思,可想而知。

此时,看着对面两名如花似玉的少女,漫不经意地:“你俩都脱下衣服。”

二女不解其意,却不敢抗命,立即脱了衣服。

那是两具美好无比的胴体,青涩,柔嫩,就像两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姬真不过大她们四五岁,却顿生妒忌之意。

她忽然觉得自己老了,残了,再也不值钱了。

自己原本也曾如此美好鲜嫩,只因为一场战争,只因为一场失败,只因为那男人没能力保护自己,从白狼国流落到阳城,几乎长达两年的时间,不知遭受了多少惊恐担忧,也不知看尽了多少白眼冷漠,尤其是从白狼国被俘到阳城的途中,沿途呆在囚车里,和运送战利品的货物一起,眼睁睁地看着无数白狼国的美貌女子遭受粗野士兵的蹂躏、侮辱,有些女子忍受不了,途中便死的死,残的残,苦不堪言。

她的惊恐,可想而知。

尽管大费一声令下,原本要将她献给大禹王,她在途中才免于一劫,可被那些粗豪汉子骚扰是难免的,尤其是大费的四大将领,几乎天天虎视眈眈,瞅准机会便动手动脚,她惊吓得彻夜难眠。

直到进了大费府邸。

可惊吓还是未能停止,她是诱饵,她是奖品,一半是为了钓住小狼王,一半是为了笼络四大将领,她在极度的惊恐之中,完全不敢想象自己明天到底会身在何处。

原本对小狼王也是抱着期待的,就像所有少女幻想自己的英雄,可是,等来等去,等到的是小狼王第一次和大费过招便被俘虏,狼狈不堪。和大费相比,他简直就像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男人,不,根本称不上男人。

那一刻,她所有的幻想顿时烟消云散,对小狼王,便有了隐隐的鄙视。

颠沛流离的女奴生涯告诉她,只有投靠最有力的的男人,才是命运的保障,而小狼王,根本不是这世界上的最强者。

再到大禹王一死,大费成为下一个万王之王,她更是对小狼王不屑一顾——这男人为了十万两黄金,为了复国,对大俯首称臣。小狼王的命运,已经彻彻底底被篡在了大费手里。

至此,她对他已经完全死心。

但觉这天下,是大费的天下!

大费,才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强权男子。

大费,才是这天下最有能力和本事的男子。

小狼王,无非是他的一条走狗而已。

女子,一旦抱着这种轻蔑的思想,又如何还能爱上那个被她所轻视的男子?

更何况,那男人根本不是真心喜欢自己。

可是,她又不敢表达内心的这种不满,从小接受的习俗和教育,令她在任何时候都习惯了将自己放在所有男子的脚下,而且,大费王也一再告诫自己:必须好好跟着小狼王,不能有任何非分之想。

此时,她暗叹一声。

又看看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少女,更觉满身风尘,满心憔悴,一场战争,令自己彻底苍老——和面前的少女,竟然成了两代人了。

半晌,她长叹一声。

凝儿察言观色:“夫人,奴婢再帮您按按吧。”

她淡淡地:“你们先出去!对了,今晚凝儿你先服侍大王。”

凝儿喜出望外:“谢谢夫人。”

二女躬身出门,姬真一个人坐在原地,眼角湿润,内心焦虑,连连发出悲怆的叹息之声。

旁边有一面镜子,青铜的手柄泛着淡淡光泽,十分古老而沧桑。

她随手拿起来,镜中人,满头珠翠,容貌正盛,比起萱儿、凝儿也不差分毫。

可这样的美貌,为何就换不来男人的死心塌地?

她静静地举着镜子欣赏自己的花容月貌,一边欣赏,一边自怨自艾。

看了一会儿,只听得咯咯一声笑,竟然是从自己手上的镜子中发出的。

那是一面非常精美的菱花镜,镜面全琉璃打磨,清透明亮,而镜柄则是极其古老的青铜,沉甸甸的,原非她的闺中物,是这一次商旅送来的贺礼之一,她见了喜欢,便留了下来。

不知怎地,镜中人影一闪,分明是一个窈窕多姿的女郎,有高耸的胸,细细的腰肢,美臀巧而丰满,妩媚得令人血脉喷张。可是,仔细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她以为自己花了眼睛,又举起镜子,擦了擦,这一下,听得分明,咯咯笑声正是从镜中来,无比妩媚,无比妖娆,饶是姬真身为女子,也顿觉筋骨酥麻,情难自禁。

她颤声道:“你……你是谁……”

镜中声音也道:“你是谁?”

姬真手一颤,镜子便掉在了地上。

好一会儿,她才又大着胆子伸手将镜子拿起来,尚未开口,又听得那咯咯的笑声,镜中人娇声软语:“夫人整天唉声叹气,自怨自艾也不是办法啊……”

她一怔:“我……我哪里自怨自艾了?”

“女人叹气,只能是为了男人。可是,要对付男人,真是天下最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情不自禁,便跟着镜中声音的思维在走了:“对付男人容易,可要让男人对你死心塌地,那就不容易了。”

“夫人,你要想独占小狼王的宠爱,其实非常简单,根本不需要献上别的美人儿分宠……”

她颤声:“难道你有别的办法?”

“你只需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别说小狼王,这天下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拜倒在你的双腿之间,就像苍蝇钻入了蜜糖之中,就像蛆虫生长在了腐肉之中,任你赶都赶不走……”

明明出言粗俗,可是,因为那声音太软太媚,闻者竟然熏熏然,陶陶然,如听了什么仙音妙乐,舒服无比。更奇怪的是,明明坐着一动不动,可是,一股热气便从体内升腾,好像整个人都燥热起来,姬真忽觉口干舌燥,情不自禁看了看门口,内心竟然渴望赶紧来一个男人——只要是男人,无论谁都可以。

她明知这镜子有古怪,想要扔掉,可是,拿着镜子的手却软弱无力,反倒往怀里靠近一点,仿佛拿着的是什么奇珍异宝,生怕被人抢去了。

她嗫嚅:“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镜仙。”

“镜仙?”

“没错。我可以让你实现你心中最大的愿望,可以让你看上的每一个男人对你一生钟情,不离不弃,任何女人都无法夺走你的宠爱。”

“你试一试,便知分晓。”

“我该怎么做?”

“只要你和男人行房时,将这面镜子放在边上,他们便会欲仙yu死,成为你双腿之间的囚奴,此生任你予取予求……纵然再有更年轻更美貌的女子,可对他们来说也是味同嚼蜡,你会成为他们永远的唯一……”

镜子中的声音就像看着她的内心:“不但年轻美貌的女子不是你的对手,就连之前男人曾经暗恋不已,相思入骨的女人,也不再是你的对手。这么说吧,只要经历了你的甜蜜,其他任何女人在他眼中都如粪土!”

姬真听得呆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无论对什么男人都有效吗?”

“当然!别说一个男人,纵然十个八个男人,他们也会同时对你死心塌地。就算这些男人知道彼此之间的存在,也不敢吭声,生怕得罪你。”

她惊奇极了:“男人们不是最怕戴绿帽子吗?他们会忍受自己的女人同时跟着那么多男人嘛?”

“这你就不懂了,女人和男人本质上是一样好色的。男人娶七八个十几个女人都是正常,反过来,女人为何不能和十几个男人欢好呢?只要你有那个本事,别说十几个男人,就算全世界男人都跪拜在你脚下又有何难?女人之所以忠贞,说穿了,那是女人没本事。她们无法对抗男人,必须讨好男人才能生活,当然就只好以忠贞为武器了,说穿了,忠贞是个狗屁不如的东西……”

这一切,真是摧毁了姬真从小到大所接受的伦理观点,内心震骇,无法言喻。

“事实上,女人比男人优越的地方多的是,女人只要强大了,甚至可以让男人集体为奴为婢,就拿男欢女爱这事儿来说吧,你只要学会了我这套秘密武器,男人们一旦尝试,便会沉沦,从此,任你予取予求,你甚至可以用武器作为奖赏,男人们每为你做一件事情,你便赏赐他们春宵一刻,否则,便给予惩罚,不让他们亲近……”

姬真听呆了,好一会儿才傻傻地:“不让他们亲近会如何??”

“哈,那他们便真是生不如死,失去了活下去的乐趣。”

“真有这么大的威力?”

“夫人你不相信是吧?这么说吧,事实上,这世界上,男女之间的那点儿事情真是稀疏平常。许多女人根本不谙欢好之道,躺在男人身下便如死鱼一般,双腿一张,万事大吉,任凭男人发泄完毕也就完了,终生不知飘飘欲仙的滋味为何物,所以,很难留住男人。久而久之,男人们但觉她们无趣到了极点,哪怕美貌如花,也是一束干花,只可远观,而不可近完,所以,美貌女子被抛弃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实在是她们在床榻之上,完全无法吸引男人了……”

第214章 妩媚妖法2

姬真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姨妈以及各种成年女性长辈。

她们继承了白狼国女性的传统,无一不是美貌如花,但是,她们压根无力阻止丈夫三妻四妾,往往成婚不过一两年,丈夫的兴趣便减弱了,有些甚至成婚不到一两个月,丈夫便急吼吼地另外纳妾,再也很少进入她们的房间。

所以,争着为丈夫纳妾,才成了正室夫人们的贤惠法宝之一。

镜中声音笑得咯咯的:“女人们最是愚蠢,每每被男人抛弃,总是呼天抢地,大骂负心汉,却从不反省一下,男人出轨的本质是什么?是你花钱太多他供不起?还是你太过贤惠他看不到?不不不,这些都不是理由,男人之所以厌倦一个女人,最本质的原因,永远只有一个——”

她顿了顿,大声道:“那就是男人不想再睡你了!”

姬真听得面红耳赤。

“夫人,你觉得不可理解,对吧?事实上,这有什么不可理解的呢?男女之间最大的吸引力,无非就是睡觉,生育。生育,大多数人都能完成,于是,睡觉便成了衡量二人关系是否持久的唯一标准。如果男人对你兴趣十足,哪怕卖血,也肯巴结你,供养你,对你大献殷勤。可一旦把你睡腻了,随便街边一个黄毛丫头,他也觉得比你漂亮新鲜,对吧?”

“所以,女人要想令一个男人对自己长久殷勤关注,唯一的办法便是睡服他!”

姬真记住了这三个字:睡服他!

可是,要如何才能睡服他呢?

“为何男人都爱往青楼妓馆跑?还不是那些伎女们比他们的老婆要有趣一点,可是,伎女们一般也只懂得欢好之道的皮毛,而不知其精髓,不得不辅之以琴棋歌舞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来诱惑男人,事实上,这些玩意根本没什么大的作用,本质上,还是需要我教给你的精华之道……”

姬真半信半疑:“你所谓的精华之道究竟是什么?”

“是让男人被你一睡,就像吸毒一般难以自拔的男女之道。只要经历了你,其他女人便再也入不了他的法眼……”

“这方法对付天下任何男子都有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