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小狼王现在在外界的印象里已经变得多么强大,多么牛比,可在她眼底,小狼王还是那坨狗屎。

一坨色厉内荏,愚蠢自大的狗屎而已。

“大王雄心壮志,当以天下为念。至于女人,无论你娶谁都是娶,所以,不妨暂时放下个人恩怨,以大局为重,妾身和整个白驼族也必将尽力支持大王,对大王更加忠心耿耿……”

她补充:“大王已经斩杀霍行和大业立威,从此以后,也不会再有男人敢对妾身有非分之想,妾身也保证再也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一定尽力扮演好王后的角色……”

小狼王笑起来:“你的意思是,让本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让你做本王的王后?”

姬真轻轻咬着嘴唇,媚眼如丝:“大王也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不是吗?”

小狼王长叹一声。

这时候,他的确也没有别的选择。

霍行和大业已经杀了,和大费算是彻彻底底翻脸了。

和大费翻脸其实也不重要,毕竟,他权衡天下大势,早就判断出,大费最后必输无疑。

大费,已经失去了联盟的价值。

可白驼族就不同了。

白驼族,一直是白狼国数一数二的大族。

宏图大业刚刚才展开,就引起内乱,那是任何成熟的王者都不可能犯下的愚蠢错误。

也如姬真所说,再杀了这个女人,别说追回白驼族的天价聘礼,那就是把白驼族彻底给逼反了。

其实,就算把白驼族首领兄弟二人都杀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就如姬真所说,杀了他们,谁去驯养战马?

三五年之后,他的确需要大批量的战马。

而白驼首领兄弟,都是极好的驯养师,他们麾下有整个白狼国最善于养马的大批量好手。

他站起来,背着双手,走来走去。

姬真则倚靠在门口,高耸的胸部微微耸动。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之色。

就算被抓奸的那一刻,她也不曾慌乱。

这时候,她更是胸有成竹。

自从学会了涯草传授的秘诀,她自忖已经有了“睡服”天下男人的本领——小狼王也不例外。

一次的失败,并不代表永远的失败。

小狼王并非是不对自己动心,而是在一直拼命克制。

毕竟,他没有霍行那么愚蠢。

可是,小狼王也无法永远克制,不是吗?

只要这个男人爬上自己身,别说保住王后的位置,就算让他跪下喊她亲奶奶也不在话下。

可是,这个男人走来走去,就是不走过来。

他完全明白靠近她的危险。

于是,她便主动走过去。

轻纱之下,曼妙的身影晃荡着淡淡的香味。

小狼王一挥手:“别过来!”

她瞟他一眼:“大王这是在害怕?”

小狼王点点头。

她咯咯娇笑:“大王怕什么?难道妾身还会吃了大王不成?”

她笑的时候,简直是花枝乱颤,故意让胸部一抖一抖,恰到好处地让男人辣瞎了眼睛。

其实,早在大业之前,她便有了别的男人。

小狼王在沙漠里被凫风初蕾灌了一肚子沙子之后,痛苦不堪,一怒之下,挥刀自行剖开了自己的肚子,抓出沙子,昏迷之后,很长时间形如死人。

整整一年,他动弹不得。

姬真当然希望他赶紧死掉,可是,戎甲等整日寸步不离守着他,她也不敢动手。

加上小狼王挥刀剖腹之前曾留下“遗言”——在他没有醒来之前,不许姬真踏进他的房间半步——

戎甲和尊甲,忠诚地执行了这个命令。

因为,他们拿着小狼王的王者令牌,纵然是小狼王的亲兄弟霍行,也不敢僭越。

见令牌,如见大王本人。

最初,姬真碍于各种原因,也曾主动提出要照顾小狼王。

可是,戎甲和尊甲曾经在妖魔夜袭之夜亲眼见到姬真对大王的辱骂痛诉,早就知道她对大王根本没什么情谊,所以,坚决不让姬真插手大王的任何事情。

姬真,有一段时间曾被接回白驼族,可是,她觉得白驼族没什么意思,便自行去了白旗镇。

在白旗镇,她隐藏了真实身份,戴着面纱,只如一个普通的女人。

远离了小狼王,姬真,也因此肆无忌惮。

加上学会了涯草的那一套妖法之后,整天都心猿意马,必须找男人尝试,很快,大业变成了她的入幕之宾。

小狼王痊愈后,她不敢逗留,仓促回到了小狼王身边。

但小狼王随即就外出了,又是几个月不在家。

她对男人的渴求更甚,渐渐地,大业已经无法满足她的要求,她甚至开始尝试其他男人。

最初当然都是偷偷摸摸,遮遮掩掩。

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小狼王身边的侍卫便察觉了端倪。

可是,他们谁都不敢对大王明言。

毕竟,绿帽子这种事情,放在哪里都是男人的软肋。

直到尊甲忍无可忍,在大王回来之前,提出了告密。

事发之后,姬真干脆大张旗鼓,短短几天之内,不但和霍行,拉利等睡了一个遍,今晚更是想和小狼王来一场“久别胜新婚”的欢愉。

毕竟,和其他男人相比,小狼王更加英俊,更加孔武有力,更加具有男子气概。

尤其,一别几个月,他的神情更加沧桑,更加成熟,一扫昔日青涩的少年模样。

这男人,纵不是国王,也有他的吸引力。

而且,她一直有个强烈的心愿——一定要将涯草教导自己的那一套用在他身上,彻彻底底睡服他!

只要睡服了他,他便会和被他杀掉的霍行等人一样,直到死,也必将对自己痴迷到底。

可是,小狼王很狡猾,他警惕她,就像警惕一条毒蛇。

第341章 久别新婚2

一如现在,他看着她走过来,立即厉声道:“别靠近本王!”

姬真只好退回去。

然后,靠在门上。

她很听话,她不想吃眼前亏。

小狼王松一口气,抬头擦了擦额头,居然摸到一手的冷汗。

姬真咯咯大笑:“大王,你这是何苦呢?顺从自己的心意,享受妾身这么美好的伺候,不是理所应当吗?你偏偏要死命克制,这反倒让妾身瞧不起你……”

她曼妙地斜靠在门上,笑靥如花,就像对于之前的奸—情没有半点羞愧之意。

他有点好奇:到底要多么强大的内心,才能做到她这样?

就算是大业,被抓住时,也羞愧得要死啊。

可是,她根本不在乎奸—情的事情,脸上写满了:不就是区区男女之情吗?有啥大惊小怪的?

他暗忖,既然如此,那便只有一个原因——白驼族首领根本赔不出或者舍不得将那么巨大的一笔财富吐出来,所以,姬真要用美人计,用自己的肉体抵债了。

欠债肉偿。

真有意思,不是吗?

他直言不讳:“姬真,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白驼族是根本赔不起那么大一笔钱,所以你才跑来纠缠不休……”

她点点头,幽幽地:“没错,我已经问过我父亲,他的确赔不起。”

“当年的聘礼中的大批珍珠宝石,早就被他赏赐部下,赏赐女人,或者购买铁器,打点关系什么的。再加上为我的两个弟弟娶妻,又送出去一大批聘礼,所以,现在再要让他赔偿这么一笔钱,他的确出不起了……”

她再叹一声:“可能,他压根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你逼迫退还聘礼,所以,一点余地也没有给自己留,也没有给我留。”

“所以,你根本不该趁着本王不在,就肆无忌惮勾三搭四。”

“大王这是在谴责我了?”

“难道本王还应该赞扬你?”

她似在自言自语:“涯草曾经告诉我,说男人们总是鄙视出轨的女人。可是,男人自己呢?一个个三妻四妾,对女人不忠不贞。既然大家都是人,为什么男人就可以随心所欲,女人则非要禁欲不可?大王可以玩儿许多女人,妾身玩几个男人不也是天经地义?”

“你认为这是天经地义?”

她点点头,悠悠然地:“早前,我也把女人的出轨视为羞耻之事,对她们十分鄙视。可是,大王该知道,男女之乐,本是天下极乐,只要你尝试了那样的极乐,就像上了瘾,再也停不下来了。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追求享乐,反要死死束缚自己?”

“就像你小狼王,在我之前,你也已经有了不少妾奴。在我之后,你还是一直不缺少妾奴,可以说,在男女做派上,你睡过的女人绝对比我现在睡过的男人多,那你为何不感到羞耻?”

“你睡了这么多女人,你还不知足,你还厚着脸皮想去睡那个贱人,差点被她灌满肚子沙子而死……小狼王,你和我同样是人,为何你作这一切,就不感到羞愧?”

“既是你睡别的女人在先,你有什么要求我退还聘礼?”

小狼王张大嘴巴,好几次,欲言又止。

最后,他决定闭嘴。

他觉得自己无力反驳。

姬真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抬起手,“大王,你看我的手……”

那是一双纤纤玉手,指如葱尖,十分美丽。

她又抬起自己的腿:“大王,你看我的腿……”

玉腿横陈,充满诱惑。

“这手,这腿,其实,都只是人身上的一部分而已。手,天天暴露在外面,人人都看到,却无所谓。可大腿以及腿下的那点肉,却必须被藏起来,这是什么缘故?”

“如果别的男人抚摸女人的手,可能大家都觉得没什么,哪怕一双手被十个或者百个男人摸过,大家也都不以为意。女人也没什么觉得羞耻的。可是,要是女人的腿下,被男人玩儿过,那就被世人所不容了……”

她的声音充满了好奇,就像一个无知而单纯的小女孩。

“玩儿一双手,和玩儿屁股下那点肉,小狼王,你告诉我,到底有什么区别?不同样只是人身上的一部分而已?”

小狼王居然很认真地想了想,才回答:“其实,还是有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一双手怎么玩都不会生孩子。可玩屁股下那点肉,会生孩子。”

“归根结底,人们在乎的是生育价值,而不是玩哪个地方的肉!这么说吧,人们之所以把手和脸露在外面,那可能是因为手和脸不会怀孕。可是,要是有朝一日,孩子是从鼻孔里生出来,那么,人类必将把裤子穿在鼻孔上,而大大方方地把屁股露出来……”

姬真咯咯笑起来:“大王这么说,也不无道理!”

“本王是根据你的理论推测出而已。”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把这种事情当做羞耻之事呢?其实,这才是人类的天性,不是吗?我们何苦要压抑天性?”

“大业也好,霍行也好,他们无非是跟我睡一下,各取所需,他们其实又哪里伤害了大王的利益呢?可以说,他们真是死得太冤枉,太无辜了……”

她悠悠地长叹,美目中也有盈盈的泪光。

可怜的小狼王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半晌,他长嘘一口气:“姬真,你到底是从何处学来的这些奇谈怪论?”

“涯草教给我的。涯草说,几万年前,人类是没有婚配制度的,男女之间,只要看对了眼,随时随地都可以欢愉。就算是女人,也可以没有固定的对象,无论看上哪个男人都行!涯草说,她的漫长一生中,起码睡过上万个男人,正因为多多吸取男人的精华和元气,她才永葆青春,长生不老,越来越漂亮……”

一阵风来,她身上的轻纱微微起伏。

“可是,我呢?我不是涯草,我的生命有限,我就一天天独守空房,一点精华和元气也不配享受吗?”

她自怜地摸了摸自己的大腿,叹道:“别说大王根本没时间宠幸妾身,就算大王对妾身兴趣浓厚,也没可能天天和妾身交欢。其实,妾身这具胴体,经常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自己去找点乐趣,如此,既不用整天辛苦大王,也不必让大王为妾身操心。当然,只要大王有需要,妾身绝对第一时间伺候大王,保证让大王舒舒服服……至于大王自己,你也可以随时玩儿别的女人,我也绝不嫉妒,绝不干涉……”

她目中的水意更浓了。

“其实,霍行和大业都是有功劳的……妾身每每和他们交欢,就会更增加魅力,到下一个男人时,下一个男人就会更爽……大王,你要不要马上试一试?妾身保证让你如登仙境,享受到前所未有的欢乐……”

她吐气如兰:“妾身其实还不止这些好处。大王不是要争霸天下,志在做万王之王吗?那么,妾身就可以利用自身的优势,去迷惑大王的各个竞争对手,只要他们一旦被妾身睡了,必将对妾身言听计从,到时候,大王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达到战争不能达到的目的,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小狼王死死盯着她满脸的欲望,忽然想起委蛇的话:你想我们杀姬真?别扯了!我们凭什么帮你杀掉那个厚颜无耻的女人?我们可不会如你所愿,我们会留着姬真,一直恶心你!

没错,就连委蛇都知道,留着这女人,就是一辈子恶心自己。

姬真见他目光闪动,再上前一步,柔声道:“大王,想好了吗?”

“想好了。”

“不杀妾身了?”

“不杀了!”

“还让妾身继续做你的王后吗?”

“让!”

姬真咯咯娇笑,好像这一切全在她的掌控之中。

小狼王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抱住她。

她的双臂如蔓草一般,立即缠住了小狼王的脖子。

小狼王贴着她的眼睛,笑得十分愉快:“姬真,你知道本王为何继续让你做王后吗?”

“因为本王再也没有见过比你更厚颜无耻的女人!真的,轮到狗男女,你和本王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分开了,还真是可惜!”

她娇笑起来,双手往下。

可是,立即被推开了。

“别来你那一套,本王怕成为和你一样恶心之人!”

她咬着红唇:“大王一直这么惧怕妾身,可不是什么好事……”

小狼王点点头,悠悠然地:“本王的确怕你!不过,最好你也害怕一下!”

“你白驼族要是三个月之内凑不出赔偿本王的聘礼,那本王就直接送你和你白驼族全体族人去地下赔大业欢愉一辈子!地下鬼魂千千万,你一天睡十万个都没人干涉你!”

三月的钧台。

没有盛开的桃花,也没有轻垂的拂柳,天空中全是漂浮的干燥的黑乎乎的悬浮颗粒和尘埃。

一开春,便好似进入了夏天。

第343章 钧台辩论2

这时候,诸侯们仿佛才重新审视他的身份——也许,别的人不配和大费王辩论,但身为大禹王之子,大鲧的孙子,他的确有这个资格。

涂山侯人顿了顿,缓缓地:“几代人合力,才让滔天的洪水停止了肆虐。可是,大禹王刚一去世,便开始了长达五年之久的大旱,实让人痛心疾首……”

大费一时语塞,闷哼一声,便大步往台上走去。

他旁边的太史敖丙却不无担忧地看了看西边的天空,依旧没有一丝云彩,无论辩论怎么进行,反正都没法令老天下一滴雨。

土台上,二人对坐。

座位也有区别,大费王面南背北,居上首,涂山侯人居下首。

大费王的石凳子高大,略有装饰。

涂山侯人的石凳子矮小,毫无装饰。

二人一坐下,便有了君臣之别。

大费先声夺人:“本王少时战功赫赫,得大禹王信任,禅让以王位,是大夏合理合法的王者……”

他声情并茂:“本王继位以来,也兢兢业业,夙兴夜寐,无奈遭遇连年大旱。本王曾多次开仓赈粮,救济百姓,几年下来,甚至让阳城王宫的粮食也难以为继,自认无愧于天下百姓的信赖……”

大费王多次开仓赈粮是事实。

现在阳城粮食不多,也是事实。

诸侯们也都知道。

某种意义上来说,大费王的确为了这场大旱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和代价。

大费声音沉痛:“就连王后冰姬也开始节衣缩食,为了筹备粮草,将自己的所有私人积蓄和首饰都献出来,三个月之前,她已经每天只用一顿膳食,饿得骨瘦如柴。可是,也许这就是上苍对本王的考验,就像当年尧帝时期的大洪水一样,本王相信,只要本王和天下诸侯,天下百姓齐心协力,一定能战胜干旱,很快换来甘霖的降临……”

王后冰姬节衣缩食也是事实。

这几个月,连续有消息传出,冰姬将自己的所有私人珍宝,甚至连当初嫁入王宫的陪嫁都捐献出来,用于购买粮食赈灾。

王后的美德,天下闻名。

这也为大费增加了不少的同情分,大大提高了他在民众和诸侯中的威望。

“大旱天灾,本该君臣同心,共渡难关。岂料你姒启包藏祸心,仗着启王子的身份,利用大禹王生前的威望,竟趁着国家有难,揭竿而起,举兵谋反,还煽动那些同样心怀不轨的诸侯夏后氏,有男氏等支持,导致整个大夏兵戈四起,雪上加霜,让本王的抗旱工作难上加难……”

他毫不客气指着涂山侯人的鼻子:“敢问启王子你趁火打劫,居心何在?大禹王功在天下,生前也珍惜名声,并未传位于你,而是昭告天下,选了本王做他的合法继承人!可你却对此耿耿于怀,妄图家天下!大禹王甚至尸骨未寒,你已经不顾他的命令,妄图谋反作乱!难道你要让几千年的禅让制美德在你手上终结?难道你要把整个大夏变成你一家一姓的大夏?”

大费的声音,慷慨激昂。

他又居高临下,中气十足,所有诸侯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纷纷摇头,对启王子是不以为然的。

大费王的确是合理合法的王位继承人。

大费登上王位,那是大禹王的钦点。

无论姒启有什么理由,占据了什么道德高点,都无法逃脱“谋逆”的罪名——何况,迄今为止,他们并未觉得姒启有什么超级高尚的谋反理由。

大费激动之下,干脆站起来:“姒启逆贼,若大禹王泉下有知,也会跳起来大骂你……”

口水几乎喷在涂山侯人面上。

可是,他擦也不擦一下,还是面不改色。

所有目光都转向他,现在,启王子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他也看一眼台下,缓缓地,但是,声音足以让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大费王此言差矣。臣下绝非谋逆,更不是逆贼!”

“不是逆贼,你的几万兵马从何而来?

涂山侯人并不接口,只继续道:“臣下一直恪守人臣之道,无论是当初大费王把臣下和十万徭役发配西北沙漠送给妖魔,还是暗中派遣杀手追杀臣下,臣下都不敢有任何反叛之举。纵当年从西北妖魔手上得到大批粮草,也都分给西北灾民,不敢有任何藏私,何来叛逆之说?”

大费断然道:“所谓西北妖魔,乃你信口胡诌,谁亲眼所见了?你借此造谣生事,无非是为了破坏本王的声誉!再说,征调十万徭役为大禹王修建陵墓,这是本王登基之初,阴阳师们占卜得出的结论,曾公告天下,经过所有朝臣讨论才定下来的,绝非出于本王的私心。如果非说本王有错,那只错在本王登基之初,经验不足,所以,导致十万徭役丧生在沙漠,这的确是本王之错,所以后来,本王再也没有征调过任何徭役……”

台下诸侯自然都听过西北妖魔的故事,可是,活人的确没有谁亲眼见过西北妖魔。

现在听大费王这么一说,都觉得很有道理,纷纷点头。

“可是,姒启你却打着这个借口,造谣污蔑本王声誉,将所有脏水泼在本王身上。殊不知,沙漠中所有活下来的人都加入了你的谋反队伍。现在,本王倒要问问,那十万徭役到底是怎么死的?真有西北妖魔?还是你启王子中途下了杀手?为了污蔑本王,不惜以十万人的性命为代价?”

敖丙等大臣固然拈须微笑,台下诸侯也纷纷盯着启王子。

是啊,西北妖魔便是出自启王子之口,但真相如何,谁也没有亲眼目睹,没准真如大费王所说,是启王子痛下杀手,借此起兵呢?

大费干脆随手一指台下大门处的两百名随从:“启王子口口声声为民众着想,绝非叛逆,可是,你身为大禹王之子,难道不知道百姓最需要的是什么?”

他冲着台下,朗声道:“如果启王子不知道,那本王就告诉你吧,百姓的心愿非常简单,宁做太平犬莫做乱世人!百姓需要的是安安稳稳的生活,是上下一心的团结,是永远和平的环境。大夏纵有大旱大灾,可并非全大夏都遭遇了旱灾,还有三分之一的国土风调雨顺,庄稼丰收。只要君臣一心,上下一体,便可以同甘共苦,互相救援,总会熬过这场天灾。可是,你启王子倒好,居然趁机作乱,招兵买马,不惜以一己之私,造成天下大乱,生灵涂炭。而本王迫于剿匪的压力,根本没有更多精力来拯救灾民。加上战争,中断了南北的交通,纵其他诸侯国想要送来粮草解决饥荒,也被战火所阻止……”

他提高了声音:“华夏百姓之苦,岂不是你姒启一个人造成的??”

大费少年英才,雄辩滔滔,一张利嘴更是巧舌如簧,三几下,居然将整个大旱大灾的苦难后果全部归罪到了涂山侯人的头上。

台下百姓受到煽动,都纷纷愤怒地盯着涂山侯人。

有人大声呐喊:“没错,要不是战争阻断交通,东南方的粮食便可以运过来……”

“若非战乱四起,我们也可以凿井取水,培养庄稼……”

“谁挑起战争,谁就是祸首……”

“启王子,你还不认罪?你还有脸面跑来辩论?”

涂山侯人却还是面不改色。

大费见他无法自辩,又是轻蔑一笑:“启王子,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呢?你若不是谋逆,那谁才是谋逆?启王子麾下已经有了几万大军,一个普通人,拿几万大军做什么呢?你这几万大军甚至已经远远超越了天子的声势,你说你不是谋逆,自己会相信吗?你当天下人都是三岁小儿,随你欺瞒?”

他转向台下大众:“你们大家都看到了,大军不生不产,却要消耗大量粮草。若是没有几万大军,省下的粮食足够让你们生活一两年……”

“没错!与其奉养大军,不如将粮食剩下供给我们……”

“启王子,你赶紧解散大军吧……”

牟羽和淑均,并未想到启王子一开场就如此狼狈,纵不是一败涂地,也十分被动。

既是如此,启王子何苦一定要弄个什么辩论会?

其实自取其辱?

再看大费王,更是踌躇满志,信心十足,仿佛公理全在他的一边,占据了道德上的制高点。

二人心里更是凉了大半截。

待得众人的哄闹声稍稍平息,涂山侯人才挥挥手,示意大家静下来,然后,看着台下:“我今天前来参加辩论,便是为了解散大军……”

众人都不做声了。

大费也很意外。

涂山侯人直言不讳:“起兵之初,我的目的只在于自保。可饥民闻风而来,都是为了一口——活命之粮,许多人拿到了粮食转身就走,我也没有丝毫挽留,更不用说借此扩大兵力了,可以说,谋逆之说并不存在……”

“既不是为了谋逆,你何不在粮食分发完毕之后,立即将军队解散?”

“因为解散之后,臣下便无法替天行道,比如,讨伐为富不仁的有扈氏了!军队,更多的只是一种手段和工具,而非一种目的!天下太平之后,臣下自然会随时解散军队。”

“你夜袭有扈氏,便正好说明你的谋逆罪证。”

第342章 钧台辩论1

太阳每天早早地出来,火辣辣的,照得整个大地寸草不生,土地干涸,几乎一切绿色都失去了生机,唯有生命力极其强悍的苍蝇成群结队飞来飞去。

它们已经是周围唯一的活物。

已经整整五年的干旱,牛羊狗甚至野兔野鸡等等,几乎彻底饿死绝迹了。

就连幸存的一些百姓也衣衫褴褛,满脸菜色。

他们成群结队,早早赶到钧台,原是为了得到一点粮食。

启王子和大费王在钧台展开辩论,天下诸侯都会参加。

饥民们认为,既然诸侯国到来,那就多多少少会有一点吃的,哪怕是残羹冷炙。

饶是如此,饥民的总数其实也不算多,远未达到人山人海的地步。

干旱日久,周围大部分人早就饿死了。

幸存者也早就远走天涯,寻找别的活路。

加上失望太多,已经很少有饥民相信,这世界上会主动有人拿出粮食赈灾,纵然是启王子或者大费王,都无济于事。

少数几百人闻风前来,也只是走投无路,碰碰运气而已。

可是,他们一来,就失望了。

钧台整个都空了。

小镇本来就小,从头到尾就一条破败不堪的土街,昔日可能也有几家店铺,但现在家家户户都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