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不住现有的载体，便只能以别的形式去向银河系之外的别的星系。
也并不是说别的星系就不好，可是，大家却觉得陌生——和人类一样，大神们也习惯了熟悉的地方，熟悉的银河系，就像我们怕死，怕的其实是死后你不知道你的灵魂会去向哪里——也许，死后，你的灵魂会去向更美更好更有价值和乐趣的地方，但是，生前你不知道。
恐惧的本质，就在于陌生。
对于不知道不了解的东西，我们往往抱着敬畏和猜忌。
大神们，同样如此。
否则，他们就不会在漫长的神仙岁月里，天天捣鼓丹药，各种灵药，说穿了，那是追求另一种形式的长生不死。
可是，白衣天尊很清楚，他们的这些疑问和担忧其实毫无价值。
他们真正该担心的是那足以将一只老虎裂变成银河系一般大小的病毒。
整个银河系的原理都一样：唯大不破。
大，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
大，才能让人敬畏。
大的动物，大的星体，大的星系，大的黑洞……整个宇宙最令人畏惧的是巨大的黑洞，因为大，无坚不摧，无所不吞，以至于无处可逃，无处可避——
大，是最简单的事情，却最是危险。
大的黑洞，可以吞噬整个宇宙。
他无数次想象，若是一只老虎真的膨胀到一个银河系那么大，甚至更大，这会出现怎样的场景？
先别说危及其他星系了，单单是银河系被毁灭，就很耸人听闻了。
这么多半神人，整个大联盟，这些人能躲到哪里去？
到时候，整个联盟最尖端的武器都没用了。
什么维马纳，阿格尼亚，什么核子量子质子武器……统统都像是一场笑话。你只能杀死自己，却杀不死这样大的一只老虎。
就像一个小孩对着巨人扔小石子。
就像举起一把木质的弓箭去猎杀一条大鲸鱼。
以卵击石。
这么简单，偏偏无可破解。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凫风初蕾？为了阻止给她解毒？
一般人，绝不会这么疯狂。
半神人，也绝不会这么疯狂。
这简直是愚蠢了。
能做到这一点的半神人当然不会是蠢货。
这就证明幕后黑手有更大的野心，更大的企图。
可是，这野心到底是什么？
要直接篡夺中央天帝的宝座？
他转眼，看到旁边的凫风初蕾很惬意地躺在金色的叶子上面，她已经舒展了双臂，任凭一丝丝的阳光洒在脸庞。
她就像是这片金色的美丽天地里开出的一朵花。
她手上还戴着那一枚新的蓝色的扳指——小玉瓶似的扳指很小，小到已经不会妨碍任何的日常行动了，它牢牢地套在她的手指上，将她莹润白皙的手指衬得更是美丽纤长。
此时，她也正在欣赏自己的扳指。
她把这扳指拿起来，放在自己的眼前，白天，这扳指看起来和夜色中的景致竟然截然不同。
那是从一个小点上看一个世界——但见万马奔腾，群鹿飞奔，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灵兽，火红的凤鸟在欢唱舞蹈……
而且，你集中精力时，你会发现那不是一个扳指——那成了一个无限大的世界，就好像你身处的环境也彻底变了。
她很惊奇：“百里大人，这里面的景象好美……我就像看到了一大片的草原，森林，海洋……不对，这些景致很陌生，不像是地球上的……你是不是把全世界的景观都浓缩在这里面了？”
他微微一笑：“喜欢吗？”
“非常喜欢。”
他轻轻抓住她的手，她的注意力却还在那神奇的扳指上面：“这又是什么厉害的武器吗？呵，我可真想试一试……”
“初蕾，我希望你永远也没有能用上这武器的一天。”
她坐起来，看着他。
他微笑：“怎么了？初蕾？”
她叹道：“说吧，百里大人，你是不是又要离开我了？”
“你每次都是那样，对我越好，走得越快。可是，我真的希望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千万别离开了……”
上次，他答应陪自己永远留在金沙王城，可最后，他被葬在了周山。
这一次，她希望他永远陪自己留在九黎了。
可是，她却明白，他根本不可能长期留在九黎。
果然，他轻轻的：“初蕾，九黎是你的。”
“九黎是你的！金沙王城是你的。现在，整个地球都是你的！”
她微微咬着嘴唇：“这些，我都可以不要。如果你必须远去，我可以离开这里……我可以随你一起去共工星体号……”
他笑：“万王之王也不做了？”
“不做了。”
“哪有刚刚登基便退位的人？这是不负责啊。你忘了你向九黎人民许下的宏图大志了？你忘了你才提醒他们要有自己的理想了？”
她红了脸，还是咬着嘴唇，轻轻的：“我不管！我随时可以随你去共工星体号。也甚至是任何天涯海角。除非你根本不想和我一起……”
她怒了：“呀，百里大人，原来你还真的不想和我一起啊？”
他不笑了，正色道：“初蕾，我还要做一件事情。如果这件事情能顺利完成，那么，我答应你，以后，无论是九黎还是共工星体号，也无论是天涯海角，整个宇宙，但凡你愿意，我都永远和你在一起。”
她听得他如此慎重的口吻，情知此事非同小可，立即道：“怎么了？这件事情是不是很重要？”
“非常重要。”
“是为我拿解药的事吗？”
“不仅仅是解药一事。”
“唉，百里大人，我也知道解药很难，可是，如果真的拿不到也就算了，我不怕……我真的一点也不害怕了……”
他凝视她的眼睛，“事实上，这件事情比解药更可怕。如果拿不到解药，别说你会死，很可能整个地球甚至九重星联盟都会遭到彻底的毁灭……”
她大吃一惊，不敢置信。
竟然不敢问下去。
好半晌，才低声道：“是禹京他们又作乱了吗？”
他并不隐瞒她：“表面上看来，的确是禹京捣乱，故意升级了病毒库，可我已经查明，禹京并无这样的本事，他背后另有黑手，他只是替人遮掩而已……更可怕的是，禹京自己竟然根本不明白这一点，他始终认为是自己升级了病毒库……”
“幕后黑手该不会就是青元夫人吧？”
这是她第二次在他面前提到这事了。
第一次提到时，他以为她是因为妒忌故意这么说，但是，那时候起也留了一个心眼；今天再次听她提起，就觉得非同一般了。
他立即道：“初蕾，你为何会认为是她？”
她拿出怀里的神鸟金箔看了看，淡淡地：“有熊山林之战的最后时刻，青铜神树启动之前，我曾用神鸟金箔在敌人身上烙印了一个痕迹。虽然我看不到她的身影，但是，我确信烙印的存在。直到九黎的那场万神大会，大熊猫嗅到半神人们的气息闯入，撕扯之间，撤掉了青元夫人的袖子，就在那一次，我非常清晰地看到了她手腕上的痕迹……”
“你看清楚了？”
“千真万确！神鸟金箔的痕迹很独特，我绝不会认错。而且，大熊猫是我第一次去有熊山林时收服，它很可能亲眼目睹了有熊氏一族如何遭遇大难，所以对敌人的气味刻骨铭心，这才冲着青云夫人咆哮攻击……”
“难道不是攻击比鲁星大神兄弟？”
“绝对不是。大熊猫千真万确攻击的是青元夫人。”
正因此，她后来才慌不迭地要离开九黎，就算重伤未愈，就算容颜尚未恢复，也仓促离开。
那是逃离。
并非他之前想象的仅仅只是出于妒忌。
当时的她已经如丧家之犬——当你看到你最爱的那个人，马上就要和你最大的仇人成亲了，你如何不心寒胆裂？
她怕那二人联手，她更怕自己会遭遇更大的厄运，所以，慌不迭地就逃出了九黎。
如今想来，还对当时那种惊惶不安的心态唏嘘不已。
无力自保的人，除了求庇护于他人之外，没有任何别的办法——而那时候，她甚至不敢相信白衣天尊还会一如既往的保护自己。
第840章 九黎是你的3
“当时你给我看了有熊山林发生的事情，说是大熊猫一群熊罴虎豹发疯了，忽然进攻有熊氏，可是，这是不可能的。有熊氏驾驭群兽已经有几百万年甚至几千万年的历史了，他们怎么可能忽然丧生于猛兽之口？”
就像动物园里的动物，忽然发疯，将整个动物园的饲养员以及所有工作人员全部咬死了。
这除非是恐怖片里的情节了。
“最大的证据是，有熊氏父女是在金沙王城，也就是我父王的槐树居里失踪的，而且，我亲眼所见有熊姑娘被异化成了满头绿色青草蛇的怪物，事实上，她已经死了很久很久，敌人只是驱使她的尸骸来捣乱而已，根本不可能是被熊猫咬死的……”
白衣天尊听得非常认真，一直没有打断她。
如果说，以前他还心存狐疑，但是，自从见识了天后的黑暗森林星监狱之后，他几乎完全相信有熊山林的那一场异变了。
要将普通的有熊氏一族变成青草蛇，而且，毁尸灭迹，别说那些资深大神，就算是本领高强的半神人都可以办到。
尤其，资料库的数据显示，在自己降临地球之前，整个联盟已经放弃了对地球的监控，数据库里残存的一鳞半爪都联系不起来，根本无法凭借这个数据库找到真相。
后来再启动监控已经迟了。
神秘的黑手当然不可能再现身了。
有熊山林的一切都被彻底抹杀了。
再加上愚蠢的禹京又不肯配合，就更没法佐证了。
“不但是我和委蛇亲眼目睹了有熊山林那恐怖的惨案现场，春媚也看到了……”
白衣天尊大感好奇：“还有别的人也看到了？”
“春媚是杜宇麾下的一名探子……他也是最早去九黎打探你的消息的探子之一……”
“原来如此。”
“春媚在九黎无功而返，回来的路上却被一支西域商队当成劫匪抓了起来。某一天，这支商队在一片山谷夜宿，生了火堆，载歌载舞，但是，忽然之间销声匿迹。春媚觉得很奇怪，就烧断了绳子逃出来查看，却发现整个商队的一千多人全部被变成了青草蛇，他自己也因为这恐怖的景象被吓疯了……”
如果一个人看到是幻觉，可几个人都看到同样的场景，那就不是幻觉了。
初蕾十分认真：“天尊，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出于妒忌才污蔑青元夫人。我敢肯定，幕后黑手真的就是她。”
白衣天尊若有所思：“可是，我上次听了你的话之后，曾经暗中查看过她的手腕，发现她的手上并无任何痕迹！并没有神鸟金箔烙印的痕迹。”
他也并非对青元夫人从不怀疑，问题是，她身上真的没有那个烙印——你没有证据。你就算知道是那个人，可你一点证据都没有，你能如何？
“她那么精明，肯定一旦事发就明白了端倪，立即就自行消除了痕迹。”
“很有可能。但是，如果一直找不到证据，就算幕后黑手真的是她，也暂时没有办法对付她。”
初蕾若有所思：“这么说，我们拿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如果幕后黑手真的是青元夫人，那就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凶手，而是一宗骇人听闻的巨大阴谋了。
只是，他一直不明白：青元夫人仅仅只是出于妒忌一个人间的少女，就有这么大的动作？
可是，从那病毒升级裂变的速度来看，根本就不是临时起意，而是长久准备，处心积虑。
这，才是最最可怕的。
初蕾见他面色凝重，眼里竟然有丝丝隐忧。
自从认识他以来，她可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她微微吃惊，低声道：“这事情是不是比我想象的更可怕？”
他也不隐瞒她，只低声道：“初蕾，你能想象一只老虎变得很大很大吗？比如，一只老虎就可以独霸整个地球……”
她面色发白，惊得几乎跳起来。
“天啦，她这是要毁灭整个世界了吗？那她要对付的对象绝对不是我一个人，我只是她随手而为的一个小角色而已……”
就像一个人要去猎杀一只大黑熊，但是，他可以在出征的路上随手就把一只小兔子给灭掉。
而凫风初蕾等人，很可能就只是那只恰好出现，被用来练手的倒霉的小兔子而已。
他叹一声，果然是个聪明的小人儿，根本无需任何解释，她一下就明白了。
她低声道：“天啦，如果是这样，那该如何是好？我听说，天穆之野可是联盟的第一神族，掌握了不死药，几乎所有的大神都会巴结他们，讨好他们……”
“何止呢，就连死神禹京掌管的整个幽都之山都供他们任意驱使！病毒，细菌，死神，医学，基因生物库……他们几乎已经变成了联盟中最有杀伤力的一股力量，真要起事，纵然是西帝调动大军，也不见得能阻挡！”
初蕾面色煞白。
这时候她才明白为何他必须离开了。
他不但要离开，而且，很可能身陷绝境。
她忽然很紧张：“我能不能帮你？”
他的神色却平静下来，笑着握住她的手：“初蕾，你好好呆在九黎就行了。只是，这段时间要特意注意，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但凡有事情，就启动我给你的扳指……”
她附在他耳边低声道：“你放心吧，我不会有危险的。有人保护我……”
他很意外：“谁？”
“女禄娘娘。”
他失声道：“女禄？女禄出来了？前几天驱逐禹京的就是他？我还以为是维维奇……是了，维维奇一人，最多阻拦一下禹京，却没法彻底驱逐禹京。我真没想到，女禄竟然现身了……”
她好奇：“你也认识女禄娘娘吗？”
言毕，自己也笑起来，摇摇头：“你既然是我父王的老对头，当然会认识女禄娘娘了……”
他却摇头：“不，我从未见过女禄！”
女禄大婚之前艳名远播之时，白衣天尊早就离开了京都；不周山之战前，女禄已经被彻底打入冷宫，整个京都是那些外来的年轻美貌妃子的天下，无论是打猎祭祀以及其他任何重要场合，都是那些得宠的少年妃子们参加，而女禄，只能在深宫里呆着，愁苦寂寞地照看那几个到处闯祸的白痴儿子。
因此，白衣天尊纵然久仰女禄大名，却从未见过面。
可是，纵然最是消息闭塞之人，也没有任何人不知道当年的那场京都大屠杀。那场大屠杀，几乎已经可以名列联盟惨案的前三甲。
也因此，颛顼曾经率军将她驱逐到十二个夜的王国，发誓要将她挫骨扬灰，若非忽然火山爆发将大军阻挡，女禄很可能早已尸骨无存了。
如此深仇大恨的二人，怎么可能和解？
白衣天尊的惊讶也可想而知，既然是女禄，就算她现身了，可是，她为何要保护凫风初蕾？
初蕾，虽然是颛顼的女儿，可不是她的女儿！
初蕾，其实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怎么说，她也没理由要保护颛顼和别的女子所生的孩子吧？
按照她早前的脾气，难道不该是一见面，立即一刀杀了吗？
怎么反过来还保护她了。
纵然初蕾经过十二个夜的王国时无意中开启了封印将她放出来，可也顶多只能让她和颛顼七十万年的恩怨化解，她犯的着掉头去帮助颛顼的女儿？
他很震惊：“初蕾，你说女禄一直在暗中保护你？”
“是啊。虽然我看不到她，可是，我确信是她在帮我，我能感觉到她的气息。”
气息，是一种无法言明的东西。
在夜的王国，在听花街，在小酒馆，在品尝娘娘每一顿亲手做的饭菜……初蕾已经对这种气息很熟悉了。
那气息，就像与生俱来，久别重逢，一经重逢，便无需辨认，自然而然就知道是安全的，温暖的，不需要有任何的质疑和怀疑。
她无法解释这种情怀，也不能解释，可白衣天尊却和委蛇一样，总觉得这事情很蹊跷。
女禄，究竟是好意还是恶意？
如果女禄真的有什么恶意的话，那可就真的完蛋了。
他忽然很紧张：“初蕾，我总觉得女禄出现得很蹊跷，她来到九黎，也很蹊跷……”
她却笑起来，“百里大人，你真的不用紧张。我确信娘娘对我毫无恶意。”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声音很柔软：“真的。我无法说清楚原因，可是，我直觉娘娘关心我，非常非常爱惜我……真的，她一直在暗中保护我……”
“难道不是企图在暗中加害你？”
“绝对不会！娘娘绝对不会害我。我确信她只会帮我，绝不会害我。我想，她会一直保护我！”
凫风初蕾，绝对不是一个傻白甜。
事实上，以白衣天尊对她的了解，很清楚她是一个极其明智而冷静之人，越是危难时刻，越是冷静。
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相信女禄会毫无理由的帮她，保护她，这岂不是咄咄怪事？
初蕾忽然想起什么：“对了，百里大人，我有一件事情忘了告诉你……”
“你知道三身国吗？”
第841章 九黎是你的4
“三身国？就是那群一个头下面有三个身子的怪人？”
“没错。我在去司幽国之前，路过了三身国。三身国的首领给我讲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他说，三百年之前，他曾经看见过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途经三身国。他说，那女子也穿红色的蜀锦，手里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金杖……我认为他是不是记忆混淆，随便看到一个年轻女子恰好也穿红衣服所以认为和我一样？可是，他固执地认为，那女子真的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他说他很少见到外人，所以记得很清楚，那女子的确和我一模一样……”
白衣天尊也吃一惊：“这女子是谁？”
“他也不知道是谁。他说那女子只是途经三身国，但是，从未开口，没有讲一句话，就那么离开了。”
如果三百年之前，有一个长相和凫风初蕾一模一样的女子曾经途经三身国，那么，这个人会是谁？
要知道，凫风初蕾是绝对的新生者，而不是什么活了三百年的半神人。
那个和她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就是另有其人。
“真是太奇怪了，那个人会是谁呢？为何会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呢？再说，长相相似也不稀奇，可是，她能拿着鱼凫王的权杖就很令人吃惊了。唉，这些事情，我父王可能知道一些，毕竟，金杖一直是他在保管，要是他还活着，我还可以问问他，只可惜……”
就连白衣天尊也困惑了，联盟的病毒库已经是很离奇的事情了，可他现在发现，地球上的稀奇事也一件接着一件。
红衣女子也就罢了，最稀奇的是女禄。
他就算重返地球的时间不长，可是，他却很清楚，女禄一直被封印在十二个夜的王国，而颛顼于二十几年之前才生下了这个宝贝女儿，初蕾，绝无可能跟女禄有什么关系。
凫风初蕾，并非女禄所生。
那么，问题来了：女禄为何要怎么做？
莫非是她被囚禁的七十万年漫长岁月，心性大变，一旦封印解除，母爱忽然爆棚了？
可是，对于一个血洗京都，杀绝了整个京都男人的怨女来说，这样的母爱，真的会爆发在一个陌生人身上吗？
尤其，这个陌生人还是她最痛恨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所生的孩子。
如果真有这样的奇迹发生，那么，血洗京都的头号女杀手，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圣母？
难道不是因为别的原因？
白衣天尊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提醒初蕾，因为，她整个人意气风发，笑容满面：“百里大人，你放心地去做你的事情吧，完全不要担忧我的安危。在地球上，一般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所担心的无非是那些半神人而已。可是，这不是已经有了娘娘吗？娘娘连禹京都能轻易驱逐，那些半神人也不敢轻易招惹她吧？真的，有娘娘帮我，我一点也不害怕了。呵呵，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能够仰仗任何别的女性长者，可现在，有娘娘帮我，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她那语气，就好像女禄帮她简直是天经地义一般，完全无需质疑。
白衣天尊狐疑，她这迷之自信到底是怎么来的？
他忽然发现，女禄也是一个怪人。
风云骤起，那些原本隐匿不出的怪人，一个个都粉墨登场了？
初蕾的万王之王之路，出奇的顺利。
她想，这一定是因为白衣天尊在身边的缘故。
那天早上，她起得很早，他跟着她一起来到碉楼的第一层。
这第一层，经过上万人的紧急布置，早已彻底拆除了枯枯法师和一众妻妾留下的痕迹，变成了货真价实的办公场所。
从此以后，整个炎黄帝国的文武百官们便要来到这里朝拜，禀报，处理整个帝国的大小事情。
书房里，有许多经卷，经卷的材质也很复杂，有些是纸张，有些是竹简，有些甚至是刻在龟甲兽骨上的古老文字。
白衣天尊随手拿起一片龟甲，仔细看了几眼，然后，放在一边。
他注意到，许多卷册都已经做了标记，整整齐齐的放在了另一边。
他有些好奇：“初蕾，放在这一端的全是你已经看过的？”
她笑起来：“我来九黎也这么长一段时间了，总要先了解了解帝国整体的情况。”
那是从布布大将军的城堡里收集来的所有材料，全是帝国在政治、经济、文化以及商业贸易和疆域范围内各种各样的资料，种类齐全。
凫风初蕾几乎每个夜晚都会通宵达旦地阅读这些材料，每天休息的时间不足两个时辰。
白衣天尊凝视她，才发现她乌黑的眼珠子里居然有了一丝血丝，可见这段时间紧张忙碌的程度。
他暗忖，自己让这小人儿做万王之王，本是为着志趣相投，可是，这样会不会让她太辛苦了？
她迎着他满是怜惜的目光，忽然一扬眉：“百里大人，你这是担心我做不好这个万王之王吗？”
“我是怕你太辛苦。”
“既然怕我辛苦，就留下来帮我吧。呵呵，有你这个白衣天尊坐镇，天下一定彻底太平。”
他凝视她如花面庞，竟然心有戚戚。
就算留在地球上，就算做一个个区区的地球之主，那又如何？
她却在椅子上坐下，神神秘秘的：“百里大人，你根本瞧不上地球之主这个位置是吧？其实，我以前一直很向往万王之王的宝座，可真的当上了，却又觉得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许多事情，你往往经历了之后，才觉得不过如此。
可是，那必须是经历之后——
在这之前，你根本没有资格云淡风轻。
冥想室，已经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王殿。
高台上，金色的椅子很吸人眼目。
白衣天尊注意到，两排的白色袍子都保持了原样。
昔日，是他坐在这里，每一个夜晚，静思；
现在，是她坐在这里，每一个白天，忙碌。
他笑起来，自言自语道：“这小人儿倒会选地方。”
话音未落，已经听得她的脚步声。
她小鹿一般轻盈地奔过来。
白衣天尊远远望去，但见金色椅子上端坐的女王，气派，镇定，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天然的强大气场。
他暗赞：这小人儿，天生就像是要坐在这样一把王椅上似的。
正思忖间，对面雪白的玉手却挥舞：“百里大人，快过来吧……”
他笑着走过去。
她一把拉了他和自己并排坐在一起，呵呵笑起来：“百里大人，等你忙完了，可不可以一直陪我留在九黎？就像现在这样？”
他竟然有点向往。
软玉温香，故地重游，那些回不去的年少轻狂的时光。
“百里大人，你答应我嘛。等你忙完了，就这样好好在九黎陪着我……”
呆在九黎，闲时看春花秋月，冷雨听花，四季的风和叶都零落成金色的光芒，麋鹿一群群地在大道上徜徉，纵不是仙界，也已经是人世间的绝妙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