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想中的社会,是人人都能安居乐业,人人都能丰衣足食,没有什么贫富差距,人们把工作只当做一种兴趣,把教育只当做一种提升和理想,就像王侯将相这些官职,只是一个名称,一种工作,而不是人人向往它背后所能带来的权势和富贵,唯有这样,这世界上的人民才真的能走上幸福之路……”

他听得很认真。

这番话虽然满是理想主义,可是,他没有任何嘲笑的意思——那些人之所以嘲笑这样的情怀,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他们不知道在炎帝的时代,人类的黄金时代,地球上的人类就是这样生活的。没有贫富差距,没有阶级区分,物质极大的充沛,人人为了兴趣和理想而生活,整个社会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而发展,各种科技文明极大程度的领先——彼时,地球是整个银河系最令人向往的星球,也是无数半神人们最乐于定居的地方。

彼时,人和神之间的界限都不那么明显,无数的半神人都定居在地球上,他们和人类和谐共处,他们既可以畅通无阻的来到地球上旅行参观生活,地球人也可以毫无阻碍地登上天庭,在九重星联盟的各地参观考察,甚至可以无限量坐着联盟的光速飞行器在各大行星之间遨游,领略这世界上不同的风景。

很少有人知道,第一艘百倍光速飞行器,其实是人类制造出来的。当时的地球人,已经制造出了光速百倍的飞行器,要遨游各大星体,真的并非什么玩笑。在这基础上,再有千倍万倍的光速飞行器原本都不足为患,体验银河系之外的其他星系也根本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再加上当时人类的寿命那么长,动辄上万年或者几万年的生命,要做的事情,要看的风景,真是多得不得了。

彼时,人们的生活是星辰大海,哪里需要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的事情蝇营狗苟,蜉蝣一般朝生暮死,狗一般卑微地活着?

一个理想的社会,人人其实都是云淡风轻的隐士: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心态平和,不盲目从众,有自己独立的判断和见解,任何时候都不陷入群体性的狂热和愚蠢。

唯有如此,这社会上的愚蠢才能被彻底根除,普通人类也才不至于随便就被人忽悠,一直生活在被奴役的处境之中还茫然不知,出现奴隶同情奴隶主这样可笑的事情。

初蕾见他一直凝视自己,忽然微微脸红:“百里大人,我这想法还很幼稚,也很粗疏,按照现在的人力物力,要完成难度很大,你该不会笑我吧?”

他长嘘一口气。

何止是难度大?那简直是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心血,人力,以及一个人毕生的时光和精力。

原本,她也可以像布布那样选择走捷径,可她却选择了最难的一条道路。

“初蕾,你知道我为何一定要任命你为万王之王吗?”

她其实也不清楚。

反正他任命,自己就很高兴地接受了。

“外界普遍认为,我任命你为万王之王是有什么私心,是因为我喜欢你,是出于男女之间的考虑,是我在纵容你,其实,并非如此!”

第846章 大神内斗1

他慎重其事:“我是在考察了布布这几年的成绩之后,但见他已经把整个大炎帝国带向了一个深渊的场所,也就是走上了人心堕落,每一个人都为了物质和财富而奋斗的年代,这样下去,别说整个社会的发展了,会造成所有的财富几乎全部集中到少数顶尖级别的有权有势的人手中……比如白志艺……”

她很惊讶:“白志艺?”

“你知道白志艺掌握了多少黄金吗?”

“布布是无冕之王,整个大炎帝国真正的掌权人,而白志艺是他手下的第一大将,这些年,掌握了九黎全部的赌场,妓馆,以及商队的不部分股份,短短几年,白志艺居然已经拥有了50万两黄金以上……”

初蕾吓一跳:“50万两?50万两黄金?”

难怪九黎的那些豪客在赌场出没时,动辄几千两几万的黄金押注,自己好不容易赢了他们20万两,还以为几乎将整个九黎的黄金都掏空了,却不料,单单是白志艺就有50万两黄金……

要知道,小狼王拥有金矿,是开金矿的,有源源不绝的黄金产出,饶是如此,也不过只能拿出50万两,可白志艺这些人,单单凭借赌场妓馆商队,就能收获这么海量的财富。

“我对布布的不满,并非是外界猜测的,故意因为你而找他的麻烦,事实上,他这个代言人,已经彻底背离了我对他的希望,他已经走上了另外一条路了,跟我的理想,跟当初我想要达到的目的,完全是南辕北辙,背道而驰。如果我是需要一个这样的继承人,那么,真是随手可得,这世界上,有一万个人都可以不逊色于布布,而并非非他不可……”

布布一直不服气。

布布一直认为是天尊是被美色所迷。

他恨之入骨的是,天尊居然不顾族人不顾功劳,非要将自己的宠爱捧成万王之王——

他根本不知道,是因为他自己的理想志趣和现实的做法,已经和天尊的行为方式背道而驰了。

而她。

而她凫风初蕾,正好,和他的理想一致。

“我看了金沙王城这些年的发展,也看了你对扰乱金沙王城的重离等人的重重处罚,我很赞同你的话:败坏人心,比杀人放火更加可恨。杀人放火必然会付出代价受到惩罚,可败坏人心者,往往毫发无损,而且从中得利,然后,悄无声息地将广大没有独立思考的人轻易沦陷进通往奴役之路,还甘心情愿。等到久了,他们就习惯了,认命了,任何人胆敢抱怨几句,就被视为偏激……”

所以,统治者才那么喜欢和提倡:平和二字。

你要心平气和地接受被统治被奴役的命运;

你要心平气和地看着权贵豪门花天酒地,鱼肉横行;

你要心平气和地看着掌权者肆无忌惮地欺压你的家人朋友,而你,最好一个字都不要说。

否则,你就不够平和,你就不够中庸。

别说统治者饶恕不了你,你身边的人都会跳起来骂你责备你认为你是一个异端——你看,我们大家都这样好端端地,你凭什么就不行?你就特殊了?习惯习惯,忍一忍不就好了?

大谈爱国的只有两类人,一类是毫无底线无耻的骗子,一类是非常激动的傻子。这两类人是绝配,前者负责收割,后者负责奉献。

愚民如此,便是登峰造极。

所以,历代的统治者才那么喜欢愚蠢——并且制造愚蠢。

“万神大会之前,我曾在整个地球上游走,查看,那几年的战争,我几乎把整个世界的那些大名鼎鼎的所谓杰出人物都暗中考察过,可是,我发现,他们每一个人的理想和行事方式,几乎都和布布一样,无非是强者恒强,比能力和武力打天下,自然以武力和能力分配社会财富。每一个人到最后都希望家国万代,自己一人的子孙能够永远保住权势和富贵,再也不要更换主人了……可是,从未有任何人考虑过,为何不让整个社会的人都生活富足快乐,让差距消失,让所有人的智慧和工作能力都是因为兴趣,而不是因为生存和掠夺……别说这些事情有难度,他们是根本想都没想过,他们只想保住自己现有的财富和权势,然后让自己的子孙后代把这些财富和权势传承下去,至于别的人到底怎么生活,他们可就管不着了,只要不饿死不闹事不造反不威胁到他们的统治和王位就行了……”

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

白衣天尊考察了无数人,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志同道合者。

如果他自己不是身为天尊,有极大的能量,可能在那些人看来,他简直是个不可思议的怪物,在做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们分明就认为,你得到了地球,不就是为了享受地球吗?

我得到地球,的确是为了享受地球——可是,归根结底,我是为了希望重现炎帝时候的黄金时代,为了重现地球曾经为银河系第一星球的荣光;为了让这个蓝色的星球变成大联盟里最有价值最活跃最美好的一个地方。

而不是为了让你们一小部分人借助我的权利而暴富,而将财富攫取在手,千秋万代地让你们的子孙享受下去。

如果是这样,我何必重返地球?

如果是这样,当年何必还有不周山之战?

可是,他无法解说,他根本无法和布布等人沟通——他后来很久才发现,对于志不同道不合的人,你连解释的必要都没有。

因为他们纵然当着你的面不敢吱声,可背后,他们觉得你简直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疯子,他们干脆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而这本就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而你,有什么办法呢?

纵然是大神也为此感到焦虑。

直到他无意中得知重离等人在金沙王城被重处的消息。

最初,他以为是泄私愤,毕竟,她恨自己当然就恨大炎帝国的所有人,可是,他仔细看了处罚重离等人的理由,才恍然大悟:扰乱人心,蛊惑人心,罪大恶极,万死莫辞。

她根本不是泄私愤杀人。

他心里的震惊,可想而知。

从震惊,到惊喜。

他忽然觉得,自己找了很久很久的那个代言人,终于出现了。

之前,她在他眼里无非是一个美艳出众,而且元气很大的地球人而已,但是,也无非仅仅如此。

吸引他目光,让他做出评判的,绝大多数还是她的姿色。

直到那一刻起,他忽然觉得一切都不同了。

他不再是纯粹以欣赏一个美女的眼神去看她,而是以一个志同道合者的目光去看待她。

他希望在她身上出现奇迹。

直到她重返九黎,直到她三下五除二就拿下了白志艺等人,直到她在登基大会上那一次公开的演讲,直到她公然拿出70万两黄金……他终于明白,自己并未看错人。

不但没有看错人,简直是做对了此生中最值得称道的一件事情。

他对她的爱,也因此更深一次。

他忽然觉得,自己现在起是真的不孤独了,已经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伴侣和同路人了。

他意味深长:“初蕾,我选择你,绝对不是因为我的私心,相反,我觉得一万个布布加起来也不如你。甚至姒启,甚至小狼王这些人,他们也远远不如你。他们顶多能成为一代明君,可是,你却可以成为一个伟大的人!”

一个伟大的人!

有这句评语,已经足以。

初蕾眼眶湿润,忽然紧紧拉住他的手。

这时候,已经不需要什么语言了,她其实都明白了,统统都明白了。

其实,这也是自己一直爱他,而无法爱上别人的缘故。

纵然是早前的百里行暮也是为了力战东井星妖孽而死。

而白衣天尊,他更是能看着自己的内心世界,审读自己的内心世界,并且完全支持自己的内心世界。

能爱上这样的一个男人,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她只是想,自己今后必须永远跟他在一起,永远接受他的指导和恩惠——她生平并不怎么接受其他人的恩惠,可是,若是来自于他,她会非常乐意,也会毫无压力。

她很认真地抬起头,向他保证:“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在我的有生之年,我一定要让整个炎黄帝国变成和金沙王城那样的理想之地。”

“初蕾,这条路难度很大,你会遇到无数意想不到的挫折和阻碍,甚至是腥风血雨。”

“就像布布他们那样吗?我不在乎。”

“可布布等人前来找你麻烦时,分明是已经受到了别的半神人的指使和帮助。就像我,能传授元气给你,极大提升你的本领,而其他的半神人自然也可以扶持自己的代言人,极大的提升他们的元气,用来和你对抗!这以后,也许平素那些最不起眼的人,会变成你意想不到的厉害杀手,在你稍有疏忽的时候对你发出致命一击……”

第847章 大神内斗2

大神们不方便自己出面捣乱,背后扶持代言人就在所难免。

这以后,每一股反对势力后面,没准都站着一个半神人。

初蕾却若无其事:“就算半神人不背后支持,反对势力也总是层出不穷。想当初我父王在古蜀国长达上万年的平安世界,结果还是被大费一把茇花就毒死了……天尊,你放心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是地球人,我经历了无数的战争,我也并不认为登上这个宝座就一劳永逸,相反,这才是人们挑战我的开端……”

他很高兴能看到她如此的镇定和冷静。

事实上,但凡不牵涉他和她的生离死别,她绝大多数时刻都非常镇定非常冷静,甚至从未在其他人面前流露出任何不恰当的软弱之情。

白衣天尊在九黎呆了好几天。

每天白天,他都会在书房里看看各种资料,文献,以及九黎传来的各种消息,整个帝国的大致情况。

凫风初蕾每每遇到不解的地方,总会问他,而他,也恰到好处地给予解释。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很习惯他的相伴了。

纵然是极其高强度的工作,可因为每每一转身能看到他,每一个夜晚,都有他,她便觉得这一切简直太值得了——

早知道做万王之王这么好,她早就跑到九黎主动请缨了。

秋高气爽,九黎最美丽的季节。

漫山遍野的叶子都黄了,金灿灿的,瓜果飘香,可林木还很葱茏,远远不到冬天时的衰败——事实上,整个九黎,一直四季如秋。

在这样美丽的景致之下,大家发现,新王登基之后,这世界并未改变嘛。

大家还是该吃吃该睡睡,新王也不是什么毒蛇猛兽,也不是传说中的穷凶极恶,更没有到处杀人到处抓人嘛。

这几天,不是世界平静,人人都安居乐业吗?

和外界猜测的不同,新王登基之后,并未急于大刀阔斧地革除九黎的种种所谓的弊端,甚至不像当初在金沙王城时候那样毫不留情地摧毁全部的赌场,妓馆,甚至彻底绞杀重离等人。

大家最担心的便是新王把金沙王城的那一套全部用在九黎广场,那样,太多利益集团就会遭殃甚至破产。

尤其是赌场老板和妓馆老板。

他们的忐忑可想而知。

可是,大家又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当你无法阻止或者抗衡的时候,你只能观望。

大家都惴惴的:新王暂时不动手,不代表以后也不动手。

可是,新王真要动手,会怎么动手呢?

好些天下来,新王根本无动于衷嘛。

甚至没有对九黎广场现有的政策提出任何的反对。

她甚至也不召见任何大臣,就连她委以重任的白志艺都不曾召见。

至于其他大臣,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基本连新王的面都见不到。

新王只做一件事情。

新王只让九黎全部的资料全部上缴:商业贸易,各大客栈,农业生产,赋税租赁以及赌场妓馆……

新王只让把整个九黎能搜集到的全部资料都交上去,其他的,她不做声。

就连她分封的那些亲信重臣,也都在九黎碉楼出没,很少到九黎广场耀武扬威。

一个人越是平静,就越是让人不安。

若是新王一出手就开始大张旗鼓地改弦易辙——那么,诸侯们就好办了,他们早已想好了一万个借口,一万种理由,无论新王要怎么改,他们都有合情合理的反驳理由。

问题是,新王居然不做声。

一天不做声,两天不做声,甚至快半个月也不吱声了。

她这个新王,简直就像是个影子似的,慢慢地,快要没有存在感了。

于是,众人又开始狐疑,这个新王是不是压根不懂得治国?

毕竟,她那么年轻。

她那么美貌。

她这样天仙似的人儿,原本是该躲在豪宅大院里享清福,带带孩子,伺候丈夫,获取宠爱。

这么年轻美貌的女子,谈何治国?

她真的能治国吗?

如果大家没有见识过她的出手,没有亲眼看到她把巨人一只手举起来扔出去,没有听到她那振聋发聩的演讲——他们可能以为她真的是什么都不懂了。

正因此,许多大佬们才背地里深感不安。

因为你摸不透对手的底牌,你才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出牌。

你原以为新王一上任,怎么也得三把火,风风火火地烧起来,可到最后,你发现,人家什么都没干。

人家简直不动声色。

这一下,大家都懵了。

所有的招数准备好了可你用不上啊。

就连白志艺也深感不安。

白志艺可是背负了九黎全体老大臣的嘱托——他们都希望从他这里打探到新王的一举一动,关键的是自己等人的利益能不能得到维护。

尤其是那些巨额利润的赌场和妓馆老板。

毕竟,在这之前,新王曾经微服私访,在各大赌场出没,一言不发,只凭借赌场手段便让几家大赌场生存不下去了。

直到现在,那几家大赌场还关着门呢。

兑付了新王的20万两黄金之后,他们根本没有多余的力量再来做生意了。

此外,大家还有隐忧——新王就算什么都不说,也放任不管,可是,架不住她三不五时这样微服前来——若是次次都被她赢走几万两黄金,那任何赌场不用人家喊,都会自动关门了。

有鉴于此,大家干脆先借着新王登基,需要大肆庆祝的借口,竟然自动把赌场给关闭了。

纵然是一些小小的赌场,却也不成气候,开着就开着,新王依旧不闻不理。

可是,他们很快发现,小的赌场也有一些很诡异的赌客出没。

这些人总是下很大的赌注,而且总是赢钱,很快,就赢得再也没有别的赌徒敢来了。

赌场老板想要发难,却又不敢,因为你不清楚这些神秘赌客的背景,也不知道是不是新王派来捣乱的。你也不敢黑吃黑,毕竟,惹谁也不能惹新王,更何况,这些神秘的赌客赢钱看起来是合情合理的,你开了赌场就得让人赢了带走。

连续几个赌场出现这样的神秘赌客之后,其他小老板就熬不住了,为了保住自己的老本,纷纷关门了。

当然还有更多更小的赌场不信邪。

反正我小赌,我不接待大的豪客,你能如何?

但是,他们很快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他们的赌场居然闹鬼,或者发生各种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有几名赌徒在大白天都被吓得瘫软了,拔腿就跑,全城呐喊有鬼。

这样下去,小赌场也不行了。

赌徒们虽然好赌如命,可没有自杀的道理。

他们不敢再踏足那些怪事频繁的赌场。

渐渐地,小赌场也偃旗息鼓了。

不光是赌场,他们很快发现,许多妓馆也逐渐地门前冷落鞍马稀。

许多人更发现,就在最繁华的一条街,尤其是广场附近,经常有濒临死亡的人被抬出来,这些人有男人也有女人,有很年轻的也有老年人。

他们的死亡原因说起来也很有点不可言说——他们浑身都是各种各样的疤痕,血痕,触目惊心,有的人身上甚至随处可见铜钱般大小的各种诡异的痕迹。有的人全身开始溃烂,破皮,有的人身上全部是脓血,衰弱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散发出令人恶心的气味……

他们的情况及其悲惨,他们却还没死。

那是一种比死亡更加痛苦的境地。

他们终日在广场上,大街上,哀嚎,哭喊,咒骂——他们咒骂的当然是妓馆老板,哀嚎的是悔不当初,甚至还有他们的家人,年迈的父母,年幼的儿女一起跟着绝望的哭泣……

他们得了花柳病。

他们在妓馆感染了这病。

这病会传染的,他们从妓馆得了这病,然后,回到家,传染给自己的妻子,生育孩子的时候传染给孩子……

最初,只是几个人这样哭诉,大家还不经意。可两三天后,大家看到大街小巷,妓馆周围,竟然一直有人这么哭诉。

他们不厌其烦地向每一个人展示自己的悲惨遭遇,将自己流血流脓无可救药的身体给众人展示。

他们咒骂,愤怒,悔恨,哀嚎,惨叫……

看得多了,整个九黎的男人女人都震惊了。

仿佛全九黎的花柳病人都被集中到这里了。

这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寻花问柳不光花钱,还会得病,得了这种病不但自己倒霉,还会传染,不但传染妻子,将来妻子生育孩子还会直接传染给孩子,让孩子生下来就得上这种不能治愈的绝症。

妓馆老板们当然对这些病人的哭诉恨之入骨,若在以前,他们可能随便找人就把这些无任何反抗力的衰弱者扔出去了,可现在,他们不敢。

他们发现,这些病人的背后都有职业军人在巡逻。

有一个仗着财大气粗不信邪的老板,一怒之下,叫两个打手将自己门口痛苦的病人刚刚抓起来,刚刚扔出去,他就被抓了。

被抓的理由当然不是因为他开设妓馆,是他故意殴打伤病绝症患者。

第848章 治国之道1

很简单,病人是在大街上哭诉,在你对门哭诉,在广场哭诉,又没跑到你的妓馆里面,这场地是公共的,不是你的,你有什么权利管人家在哪里哭诉?

一个老板受到严惩,其他人当然不敢造次了。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每天都有这种可怕的病人倒在自己门口,浑身脓血,瘦骨嶙峋,马上就要死了一般的不停地诅咒,哭号,呐喊……他们却无可奈何,心急如焚。

更可怕的是,全城忽然流言四起,每天人们都接收到新的消息:

“东边的谁谁已经得了花柳病死了,全家都被传染了,真是可怜啊,眼看一家人就要死绝了……”

“据说花柳病最大的毛病就是传染,只要一个人得了,全家都要得,真是作孽啊……”

“那西门的谁谁才惨呢,一身都出脓血了,长蛆虫了,却还是不死,真的太可怕了……”

“南门的谁谁也可怕,得了花柳病,妻子先自杀了,自己也活不下去了现在剩下两个年幼的儿子,无依无靠,得成为孤儿了,太惨了……”

“同样是南门的另一个人,去年就是这么死的,当时他一身脓血,大家却不知这就是花柳病。结果,你猜怎么着?他不是很有钱吗?他得病死了,他的妻子今年招了一个上门女婿,这男人天天骑他的马,坐他的车,住他的大房子,据说,还天天打他留下的一对幼儿,现在,那女人又怀孕了,看吧,等生下新的孩子,可能他的家产也得被那后来的男人给谋夺了……”

“这不可怕,最可怕的事情你们还没听过,据说南城最大的那家妓馆,几乎每个姑娘都得了那种花柳病,她们天天卖笑,却想的是一定要把病传染给全天下的男人,让男人们都死绝才好呢……”

“天啦,她们这么毒辣?”

“可不是吗?戏子无情表子无义嘛。她们本就是烟花女,逢场作戏,她们的心地能善良到哪里去?”

一时间,整个九黎谣言四起,传说中,每个妓馆的美女都花柳病缠身,她们的意图就是要传染男人报复男人,更有人言之凿凿,亲眼看到几个美女身上铜钱般大小的血块,天天出入医馆求医问药,眼看是不治了……

有好事者到处打听,到底是哪些美女,可是,打听来打听去,发现全九黎的烟花姑娘都很可疑,几乎人人都有花柳病的嫌疑。

人们都是这样,不见棺材不掉泪。

你颁布法令禁止他们去妓馆,他们天天骂你,还哭诉你侵犯他的权力。

现在好了,面对满大街的流言蜚语,忽然人人自危,他们固然被吓破了胆,他们家里的妻妾更是吓破了胆之于,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阻止:你这死鬼,你再去,你再去,看你会不会满身脓血的死去?你就算想找死,你也别连累我们啊,你就算要连累我们,你也别害了孩子啊。你就算孩子也不管了,你也别连累你的老父老母啊……到时候你死了,我们改嫁别人,让别的男人吃你的喝你的打你的娃,你变成鬼你也不安宁啊……

九黎的各大妓馆,一时间门庭冷落鞍马稀。

除了极个别不怕的胆大者之外,几乎没什么客人了。

老板们当然急了。

老板们当然急不可耐地要阻止这些谣言,要大声呼救:这是假的,这是假的,这是在造谣,你们千万别相信啊。我家的姑娘真的一点毛病也没有啊,干净卫生啊……

可是,谣言一旦铺天盖地,再要扑灭谈何容易?

尤其,某一天,一家妓馆的小老板忽然暴毙身亡——他死的情景也很蹊跷,他的浑身上下居然全是铜钱般大小的黑色疮疤,看了令人作呕,外面的邻居和收尸的仵作,全部言之凿凿他是得了花柳病死的。

为此,他的家人甚至拉着他的尸体绕道广场一圈,整个送葬的队伍大声哭诉,大声懊悔,痛骂花柳病的危害……

此举,极大震慑了众人。

原来花柳病居然这么毒,不但毒死客人,毒死姑娘,居然连老板都给毒死了。

一时间,妓馆人人自危,就连不要命的也不敢去了。

许多老板见势不妙,干脆暂时关门大吉,以图日后东山再起。

当白衣天尊悄然隐匿暗处,但见整个九黎的赌场、妓馆就这么无声无息的销声匿迹了,也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

严刑酷法这些赌徒、龟公不怕,可现在,他们就这么怕了。

他们自动投降了。

而对此,新王根本一个字都没有,一个简单的法令都没有。

当他看到广场上那些花柳病人时,他疑心凫风初蕾的那些得力下属,几乎把全九黎的花柳病人都高价寻来了。尤其,有几个哭得特别卖力的人,身上的脓血分明是涂抹上去的,他们很可能是原来鱼凫国的士兵扮演的。

甚至那个被花柳病毒死的老板,他其实是得了伤寒而死,但是,他死后,他的家属得了一笔钱,自然乐得配合,于是,整个九黎便被可怕的“毒”所震慑了……

恩威并下,威逼利诱。

你要阴,我比你更阴。

他忽然觉得绝妙。

这真是绝妙的手段。

再也没有比这更兵不刃血的手段和计谋了。

鱼凫王,从来就不是一个光知道喊口号,空谈理想的呆子。

她见多识广,身经百战,从来都是一个实干主义者。

当白衣天尊经过广场外面的校场时,就更是叹为观止了。

只见大校场的外面,人山人海,全是看稀奇的老百姓。

他们跃跃欲试,伸长脖子,都看着场中那一群被集中起来的男人。

白衣天尊也好奇地隐匿过去。

校场上,噼里啪啦的一阵鞭打声,随即,是杀猪般的哭喊声,起码上千人被按在地上,进行鞭打。

这些,全是九黎的流浪汉——卖了妻儿赌光输光的烂赌徒,为了嫖把房契都卖掉的恶棍,整天不事生产到处偷摸扒窃的懒汉,在家里毒打妻儿老小民愤极大的猥琐男人、欺行霸市,仗着一身腱子肉混土匪和恶霸的混混……

新王,只照搬了鱼凫国这一条现成的法律。

对付这些无赖,再也没有比她更有经验的人了。

那就是打。

这些底层的小人物,你跟他讲什么道理都没有,无论什么崇高的理想,伟大的目标在他们眼里都狗屁不如,你说一万句,他只有一句:我就这样了,你看着办。

破罐破摔,死猪不怕开水烫。

任何人对他们都无可奈何。

可这种小人物最怕的只有一件事情——暴力。

他们惧怕暴力和权威。

一顿暴揍下去,他们立即就老实了。

当然,要打也不是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