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这文并不复杂,只是一本开胃的喜剧小菜。

另:错字再改。谢谢给二锦送票送打赏送热吻送爱的姐妹们,祝你们颜值节节高,来年天天好。

坑深075米 阶下情

“啊!”

墨九以手撑地,惊诧的睁圆了眼。

两个人摔倒在牢室的地面,萧乾仰倒在下,她整个儿压在他的身上。大抵是怕她落地时叩着碰着,他臂弯是圈过来的。一只手半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垫在她的颈窝下方,那一截不知什么料子做成的衣袖,柔软地贴合着她脖子上的肌肤,带来一抹微妙的暖意。

“可有摔着?”他问。

牢室里光线很暗,他的声音却很温柔。

墨九脑子有刹那的空白,无法做出回答,只瞪着圆圆的双眼,像一只大红脸的小怪兽逆着光伏在上方看萧乾。他俊美的面孔泛了一层玉质的光华。很亮,很暖,很柔和,一双长睫毛将淡淡的剪影落在脸部,让他每一个线条都似精雕细雕。尤其棱角分明的两片唇,坚毅的、阳刚的、却又柔软得像好吃的果冻,有一种引人犯罪的食欲。

可不太美妙的是他的眼,似乎浮上了恼怒?

“没摔着还不起来?”他声音低沉了一些。

这个角度他的脸太完美,墨九有点挪不开眼。

更紧要的是,她受伤的脚原就被他揉得发麻,这会想起来也搭不上力。于是,她硬着头皮强词夺理,笑靥靥调侃他:“六郎否认‘葡萄’是‘不逃’的意思,那我便身体力行地给你做了一个另外解释。老实说吧,你反常地吃上了‘葡萄’,是不是暗示我,让我‘扑倒’你?”

把这个事儿当成玩笑来说,她是为免尴尬。

毕竟他们两个……常常处于尴尬境地。

萧乾没有回应,一双自带美瞳效果的黑眸中像有一汪碧水漩涡,透射着一股子让她看不懂却还想看下去的深邃风情——分明他在嫌弃她,可表情偏生长出一副让她犯罪的样子。

墨九一想,不由也生了恨。

她捏他下巴,“六郎摆出一副招猫逗狗的受虐样儿?害得我忍不住想要禽兽一回,还敢拿大眼珠子瞪我?信不信,我剜了你的眼?”

这货其实并不轻浮,她不管做什么事,都做得很老实,很严肃,就连调戏萧六郎也是一样。可这样子板正着脸,微蹙着眉头的她,腆着一张大红的脸,无端就惹了萧乾的怒气。

“起来!”

他大手在她腰上加力,原本想将她拎起,可那处正好是墨九敏感的软丨肉,麻酥酥一挠,她像被蚂蚁爬过心尖似的,缩着身子“叽叽”笑着,就想从他身上爬起。然而她脚受了伤,一只膝盖刚刚抬起,没踩实,又重重落下去。

“唔……”

萧乾狠狠蹙眉,眸底光芒更甚。

这一声轻“唔”尾音长,余韵浅,极*。墨九听在耳朵里,虽然压着他的动作虽非本意,心跳却无端加快了。尤其此时就隔了一层薄薄的衣裳,她这般贴合着他刚硬的身躯,感觉他呼吸加粗,她也不由口干舌燥。

“我不是故意的,我爬不上来了。”

她急着解释,不由俯低了头,距离他便有些近,二人呼吸可闻,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呼吸加快,还有缠蜷在彼此间的淡淡馨香……莫名的,她心潮起伏,突然发生了一种怪异的冲动,很想贴上他柔软的唇。

这样起色心的事,她以前是想也不会想的。

可也不晓得是夜色太撩人,还是姿势太消魂,萧六郎像是突然化身成了一只夺拆解的暗夜妖魅,在昏暗的火光里,无处不在引诱着他。让她简单的渴望慢慢燃成了熊熊的火焰,让本来就“拘谨胆小还害羞”的她,受到了莫大的鼓舞,热血沸腾间,阖紧眼睛就低头啃下去。

“萧使君——”

这牢室里面的动静有些大,将被萧乾远远支开的狱卒与墨灵儿都惊动了。他们反应迅速跑过来,在外面的走廊上踩出一串紧张的脚步声,“嘭嘭”作响,也把墨九从情动的状态中拉回。

“姐姐!”墨灵儿的声音有些惊慌。

“萧使君!”狱卒也在唤,“出什么事了?”

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墨九面红耳赤,一颗心怦怦直跳。

萧乾与她对视着,眼看狱卒和墨灵儿就要走近牢室,他突地紧紧抱住墨九,就势在地上一滚,扯着那食盒的盖子就将油灯扑灭。

“滚!”

可怜的狱卒什么都没有看见,就悻悻退了下去。

墨灵儿站在牢室外,看黑漆漆的一团,不由奇怪。

她不像狱卒那般离开,而是慢慢走过来,“姐姐,你还好吧?”

墨九知道萧乾为什么要灭灯,也知道若他再慢上一拍,只怕他两个缠缠绵绵在地上相滚甚欢的狼狈姿态,就要落入狱卒和灵儿的围观之中了。

清了清嗓子,她一动也不敢动,只道:“我无事,你先下去吧。”

灵儿是个小丫头,还不晓事,又好心问:“要灵儿来替你掌灯吗?”

平常墨九从来没发现墨灵儿这么麻烦,可在这样尴尬的时候,她突然有些头痛了。正寻思用个什么法子把灵儿支走,萧乾却突地出了声。

“下去!”

两个字而已。不轻,也不重,墨九没有想到,灵儿那丫头,“呃”了一声,似是突然领悟了什么,紧张的倒抽一口气,就“嗷嗷”应着,咚咚跑开了,那脚步慌乱得像背后有鬼在追她。

牢室一片黑暗,墨九呼吸微乱。

待墨灵儿的脚步声消失,她才发狠问萧乾:“你那么凶做什么?”

“墨九!”他唤她,声音沙哑,“我还想问你,要做什么?”

墨九脑子“嗡”一声响,想起来了。刚才若非狱卒和灵儿及时过来阻止,她是不是已经在美色的诱惑下,对萧六郎行了禽兽之事啦?这般一想,她原本就滚烫的脸,更是发烧一般,火辣辣的。

她有点无地自容,好在他看不见。

于是,她大义凛然地哼一声,“你明明知道的。不是我,是蛊,是蛊在惑我。”她再三强迫了两遍“蛊虫”作怪,手掌慌忙撑着地就想起来。

可这一挣扎,她却发现腰上那只手扼得紧紧的。

墨九愣了愣,就理直气壮了。她不阴不阳的呵一声,“原来是你逮住我不放呐?我就说嘛,我为人这么正直,怎会做出这种事儿。分明你故意勾引我!萧六郎,还不放手,我要破戒了!”

她去推他,可他掌心又是一紧。

仔细感觉,还伴了一道低低的痛“嘶”声。

黑暗里,他脸上的表情墨九看不见,只觉得他声音怪异,“……你压着我了。”

墨九一怔,被他柔和的声音一撩,心里的冰碴子化了,很怜香惜玉的问了一声,“压痛了?”

萧乾身子古怪地僵硬着,像是从某种怔忡中回过神,“膝盖拿开……”

牢室外的过道上,是有灯火的。墨九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大抵可以看见他的面部表情了——眉皱着,脸黑着,分明很是嫌弃她的样子。

如此一来,墨九又有点不耐烦,“压死活该!”

说罢她挪开膝盖,第三次起身。可也不知撞了什么邪,她这霉倒大发了,腰身刚刚直起,脚却踩到了倾倒的灯油上。于是她脚下一滑,又生生往下摔。

一只手接住了她,就势一个翻转,她就重重摔在了稻草上。

头重脚轻的一个旋转,她痛得呻吟一声,脑子有点发昏。

“这次我真不是故意的。”

“哪次是故意的?”萧乾反问。

墨九一窒,急急回应,“你不把灯油弄倒在地,我怎会摔倒?”

萧乾撑着床沿,慢慢起来,“你这个人,嘴里没半句实话。”

墨九明白了,这厮真以为她是故意要扑倒他的。虽然看上去是故意的,可她确实没想过扑倒他,虽然扑倒他是即成事实,可她确实也没有心存不良。

看着他嫌弃的眼,墨九突然邪恶了。

“萧六郎,如果我就是故意的呢?”

萧乾微微眯眼,似乎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墨九恶劣地伸手扯住他的领口,往自己身上一拉,微抬下巴,风情万种的眼神从他微凸的喉结滑过,又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那一张铺满稻草的硬板床,轻轻“嗯啊”一声,凑近他的耳朵。

“反正你身上有条虫,我身上也有条虫,这两条虫又是一对,它们分开了这样久,想想也怪可怜的,要不然我们商量商量,成全它们好不好?……这也叫着置之死地而后生。说不准,这两条虫吃饱喝足,就不管我们,自个儿玩去了。那咱们的*蛊,不就解了吗?”

萧乾面无表情地看她,不答,不语。这让原本想欣赏他吃惊窘态的墨九有些悻悻然。她觉得,萧六郎这货也太不解风情了,美女都扑到他身上了,他居然还可以做柳下惠,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非把她弄得像一个专门勾搭男子的无知妇人——尤其她还一张大红脸,有够滑稽。

无趣了,她就势一躺,将那只疼痛的脚“狂野”地递过去。

“喏,来吧,继续。”

萧乾并没有马上继续,而是重新点燃了油灯。

灯火下,墨九的脸红成那般,确实不太美观,可这货生得好,腰肢儿细又软,身子玲珑又俏媚,尤其那一截小腿,像剥了皮的鸡蛋似的,青葱白嫩,滑腻如脂,就连被砸肿的脚背上那一片淤青红肿,也像娇媚的花朵遭受了风吹雨打,不仅不难看,还格外让人心生怜惜。

萧乾的手放上去,十根指头修长、干净。可他搓揉着她的脚,手背上的青筋却突然隐隐冒出,似乎他用了很大的力,又似乎是他在拼命克制些什么。

墨九有些奇怪,瞥他一眼,又把食盒扯过来。

吃了一口美味的排骨,她舒服地叹口气,“怎了这表情?嫌我脚臭?”

“闭嘴!”萧乾声音喑哑,眼皮也不抬。

可他平和的声音里,分明添了一丝平常没有的异样情绪。墨九顿了顿,似懂非懂地思考一下,突然良心发现了——萧六郎在为她拿捏伤处,她却一个人吃香的喝辣的,实在太不厚道。于是她直起上身,就着自己的手,捞一块排骨,递到萧乾的嘴边,“张嘴,我喂你。”

“……”萧乾偏头。

“来一口呗。”墨九很固执地向他示好,“若不然你说我虐待大夫,只让牛耕地,不让牛吃草,岂不毁我一世英明?”

“……”萧乾嫌弃地偏头向另一侧。

“你真不吃,不吃我吃了?”墨九看着他,张大嘴巴,把排骨像钓鱼似的夹在嘴巴上方,可就在萧乾以为危险解除时,她却猛地一把将排骨塞入他的嘴里,然后拿手心死死捂住他的嘴,“小样儿,看你吃不吃!”

萧乾手上有药膏,不便去扳她的手。

这样被她捂住,不得已他只有慢慢嚼动排骨。

墨九满意地放手,一张红透的脸庞像喝了十缸花雕。

“这就对了嘛!”她懒洋洋欣赏着萧六郎无奈之下依旧吃得斯文的绝代容色,忍不住叹气。

这货无论什么表情,都很诱人。只可惜生了个凉薄的性子,若不然游弋花丛,杀伤力得多强啊?

“墨、九!”吃完排骨,萧乾终于出了声。

墨九从美妙的幻想中回神,这才发现萧六郎……并没有她臆想中的风情万种,而是铁青着一张脸,一袭黑袍坐于背光处,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似乎随时准备把她撕碎,再嚼巴嚼巴咽下肚子。

“开个玩笑而已,不要这么认真嘛?”

墨九笑着往后坐退,顺便缩了缩脚,想从他手中收回。

可萧乾逮着她的脚,没有松开。

安静的牢室里,他淡淡的眼波,淡淡的情绪,就连声音也只是淡淡的,似乎并没有怒意,却天生压人一头,让她一颗心备受煎熬,不得不小声辩解,“我也是好心嘛。赶紧把脚还给我,我不用你了。”

他一声不吭,突地将她的脚一拉。

墨九猝不及防,身子不由自主从稻草上滑了过去,然后不明所以的看看他的表情,又看看自己可怜的脚,咽一口唾沫道:“你不会蛊虫上脑,其实是想……想啃我的脚吧?”

他的目光确实放在她的脚上。

那一截裤腿早挽在了她膝盖上,所以她完美的小腿形状几乎一丝不落地荡漾在他的视线里,嫩滑生香,惹人眼球。

可惜与墨九的猜测不同,他盯着她的双眸,慢慢转凉,冷静得像突然换了一个人,轻轻放开她的脚,侧过身子坐着,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突然拉了拉他身前的黑袍,似乎在刻意掩饰什么。

摆脱了禁锢,墨九语气从容了。

“你这个人,古里古怪的。”

“下次不要惹我。”萧乾表情清和下来,呼吸也不再紊乱,那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一看就是保守禁欲之人的标准坐姿。先前那一瞬的情动,让他恨不得化入她的身体里,但他心底到底保留了一丝清朗——这蛊竟可以掌控他的情绪,让他差一点无法掌控自己。

残留手心的触感,她衣掌下柔软的身段,真实而清晰。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灯火,又过了一遍脑子,也不觉得厌恶,于是镇定地将先前用的药膏拿出来,摆放在床头上,用熟悉地语调交代了用法,淡声道:“一会若是还痛,你再擦一擦。估计得有两日,才能消肿。”

墨九一怔,扯住他的胳膊,“你要走了?”

萧乾微微挣了挣手,见她逮得紧,不由皱眉放弃,“你不必害怕,不会有事的。”

墨九察觉到他挣扭之时胳膊无端的僵硬,捉弄心又起。

她狠狠捏他一把,漂亮的眸子直盯着他,认真问:“我不是怕。我是想问,经了这般……我不用对你负责吧?”

时下的男女关系还处于“非礼勿视”阶段,萧乾虽然是大夫,可对墨九这样又搂又抱又捏脚的,其实早过男女之防……不过这种男子都问不出口的话,萧乾怎么也想不到墨九会问。

他当即愣住,呼吸微紧。

“哈哈!”墨九脚踝一挪,又倒下去,笑眯眯地道:“先说好呐,我是不会对你负责的。左右都是蛊虫在作怪,我做了什么,也概不承认,你回去千万不要想不通,闹自杀。”

墨九娇软的声音,总结陈词似的,像一盆带了冰碴的凉水,浇在两个人的头顶。尽管心底的悸动还未平息,但有了充分合理的推诿,一段暧昧便被生生封杀。

两个人的呼吸,渐渐平稳。

墨九见他良久无言,懒洋洋撩眉:“你傻了?”

眼前灯火昏黄,牢室冷意浸体。她软软躺在稻草上,头发和衣裳都已凌乱不堪,一只小巧的粉足还露在冷风中,那样儿一看就不耐寒冷。萧乾似乎看不下去,慢吞吞解开外袍,搭在她的身上。

“早些歇着。”

墨九望他一眼,动了动嘴巴,又沉默了。

看着他大步走出牢室,眼看背影就要转入过道中,墨九又冷不丁抬头,突然问他:“你早知我的身份,是也不是?”

一个墨家钜子的身份,干系着让人眼红的千字引和墨家武器图谱,让当今皇帝都有了想头,那身为枢密使,拥有调兵之权的萧乾,又会有怎样的心思哩?墨九没有小人之心,却不得不考虑这一层——萧乾会不会正如谢忱想的那般,正是因为早知她的命格和钜子身份,方才故意借由给萧大郎冲喜,把她娶入萧家,也才有了她穿越之后经历的种种。

门外萧乾静默而立,身姿俊拔,却不动如山,“你什么身份?”

这反问让墨九一惊,“难道你不知道?”

他仍然站在那里,语气淡淡,“心思太多,耗神损气,不利康愈。”

墨九心中掠过疑惑,瞬也不瞬地盯住他挺直的脊背,“啥意思?”

萧乾神情微微一凝,调过头看她,“你累了,歇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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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哒,感谢追文!你们辛苦了!

坑深076米 温柔过往

萧乾走了,墨九心里却不是很踏实。一来她虽然脚痛身乏可精神头却有一种怪异的亢奋,似乎还没有从被*蛊挑逗出来的情动中熄火。而且她也没想明白,入宫赴宴原本是要吃好的,怎么莫名其妙就搞到皇城司狱来了。她的经历似乎格外受造物主垂青,不管走到哪里做什么事总能引起轩然大波。

“这分明是女主命呐!”

墨九不记得在哪本言情小说里看过,一般女主命运就是她这种,身世苦、经历奇,一路上凄风苦雨遇到各路渣男渣女小人王八围攻,过五关斩六将,一辈子都没个消停,好不容易逮了个良人,以为从此可以像灰姑娘和王子一样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了,却大结局了。

“姐姐在嘀咕什么?”墨灵儿是低着头进来的。

墨九撩她一眼,发现这丫头脸有些红,讶然道:“你怎么了?”

灵儿头垂得更低,咬了咬下唇,“无事。”

墨九拍拍床侧,将另外一半让给灵儿,“没事脸这么红。莫非被我醉红颜传染了?”

灵儿轻轻坐在床沿,为难地摇头,也不晓得在想些什么,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她似有心事,却又不好意思说,可备不住墨九的爪子厉害,两个姑娘笑闹着在床上翻腾一阵,墨灵儿便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姐姐,你与萧使君……是不是那什么了?”

“哪什么了?”墨九不解。

“就是那个……”灵儿两只食指轻轻斗在一起,绞了绞,那表情虽然隐晦,可神色却太动人,墨九也不是啥事都不晓的大姑娘,挑眉“哦”一声,大抵就晓得灵儿为什么不好意思了。一定这丫头在外面听见些“风吹草动”,以为她与萧乾在牢室里干了苟且之事。

她一脸坦然,无辜地眨眼,“我跟他没事。”

灵儿道:“可……可他们说……”

见她支支吾吾,脸红如熟透的蕃茄,墨九晓得一定是那些狱卒在背地里八了八她与萧乾两个的关系,让灵儿听见了。原本她对这事不在意,可灵儿的样子太紧张,让她不由有些好奇,狱卒天天守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思想到底会腐朽到什么程度。

她问:“他们说什么了?”

灵儿不惯说谎,与墨九也很熟悉,于是红着脸想了想,就道:“他们说姐姐脸虽然不好看,可那眼神儿那身段那肤色却是个会勾人的小妖精……还说萧使君那样美艳的男子,但凡是个闺女都会往身上贴了,也不晓得看中了姐姐哪一点……先前这牢室突然熄了灯,黑灯瞎火的,你们在里头嗯嗯哼哼,肯定是,肯定是……”

她又说不下去了。

墨九不高兴人家说她丑,凶巴巴问:“肯定怎么了?”

灵儿垂头,“……肯定亲了嘴,还肯定摸了身子的。”

墨九:“……”

没有想到狱卒小哥们还很纯洁,比墨九以为的猥琐想法单纯了太多。以至于她想了片刻,竟然有些无力反驳……嘴虽然没亲上,身子好像是触到了,只不过那好像也不能叫“摸”吧?她摸了萧六郎的下巴,萧六郎摸了她的脚,他还摸了她的腰……仔细回想与他相拥时呼吸交错的一幕,她的脸突然又发烧了。

灵儿看她默认不语,突然瘪紧了嘴巴,那神色似要哭了,“姐姐,可怎么办才好?”

墨九“啊”一声看她,不明所以。

灵儿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手,“我娘说过的,女子的身子只能让夫君摸的,嘴也只能让夫君亲的……姐姐被萧使君亲了,还摸了,却不是萧使君的人,往后可怎么是好?灵儿没想到,萧使君是个伪君子,早晓得如此,姐姐不如跟了左执事好,左执事对姐姐一定比他好的,不会轻易唐突了姐姐……”

这丫头越说越委屈,可太监急死了,皇帝却不急。墨九神经大条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灵儿是觉得她身子已经污了,往后没得清白了,萧乾却又不可能娶她,这丫头片子在为她委屈。

她便笑着去拎灵儿的鼻子,道:“你傻不傻,哪是他摸了我?分明是我摸了他。”

灵儿半垂的头猛地高昂,吃惊不小,“姐姐?”

墨九回忆片刻,肯定的点头,“是的,我轻薄他了。不过我不打算对他负责。”

灵儿脸一红,似在喃喃,又似自言自语,“怪不得他们还说,说使君出门的时候,撑着小伞……”

墨九一愣,“撑什么伞?牢里下雨了?”

灵儿白生生的耳朵,泛了一层诡异的红,“不,说他尿尿的地方。”

“噗”一声,墨九当即喷了,说这古人纯洁吧,有时候又确实不纯洁,观察居然可以这么仔细。倒在稻草上闷笑片刻,她激灵灵又回过神,坐了起来——萧六郎真的撑小伞了吗?不期然的,她想起他清淡着脸侧过身子拉袍子的举动,还有他那一瞬的别扭。

“不对。”墨九噌地瞪眼:“那也不应当是小伞啊!”

灵儿:“……”

对于这个单纯的小丫头片子,墨九本着教人教到底,送佛送到西的精神,为她好一番讲解了生理卫生知识。如此说来说去,她突然想到一件很奇怪的事。她的“好事”似乎还没有来。从她穿越至今,已经有三四个月了……一次都没有来过。可她的身子好像已经有发育,按理不应这样才是。

她皱眉问:“灵儿,你来事了吗?”

灵儿懂得她说“来事”是指癸水,害羞的点点头。

如此一想,墨九觉得自己的事儿,好像有点大发了。

往上扬了扬嘴角,她道:“回头我得让萧六郎给我请请大姨妈。”

灵儿皱眉:“大姨妈?”

于是墨九又继续为她讲解了关于大姨妈的问题,把灵儿闹了个大红脸。当然主要原因是她居然说要萧使君为她看大姨妈为什么没有来……墨九姐姐的性子,灵儿无法理解,可墨九知晓的事多,人又豁达,没什么架子,不论说什么,她都不会真的与人生气,再加上墨九还为她留了一碗什锦粥,半碗排骨。灵儿饿了一天,这会儿不论姐姐说什么,姐姐都是大好人。

墨九对灵儿与她那个然姐姐也好奇,两个人闲着无聊,她不由又旁敲侧击。

“灵儿家以前是做什么的?”

灵儿啃着排骨,道:“要饭的。”

墨九原本以为她在开玩笑,后来听灵儿说得认真,这才相信原来这个时代也有职业乞丐,与后世一样,抢地盘,讲行规。灵儿家穷,她爹在她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她娘带着她要饭,却怎么也吃不了一顿饱饭,一个月三十天能挨二十七天欺负,还有二十九天都吃不饱。

灵儿的苦难中止于方姬然救了她。

方姬然救了她和她娘,从此她入了方家,由此结识了方姬然的师兄墨妄,在方姬然出事之后,她成了墨家子弟,也自然而然随了墨妄。从此与要饭这个职业分了手。

“灵儿觉得苦吗?”墨九突然问。

“要得着饭的时候,就不苦。没吃的,才苦。”

灵儿的声音很小,似不想回忆小时候的日子,可尽管心绪不宁,她吃完了,还是尽职尽责的整理牢室,搓了一簇稻草,把地上散乱的油灯擦干净,杂物也都归置好了,然后坐在床底下,将脊背靠着床沿,不上墨九的床,只用一个守卫的姿态背对着她,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牢门。

“姐姐安心睡觉,有灵儿守着,就怕那些人……起歪心了。”

牢室的木板床很硬,上面只铺有一层干稻草,墨九没什么睡意,可再三“请”不动灵儿,她盯着小丫头的后脑勺许久,终于决定不要试图去改变她的价值观与人生观了。一个人活着需要一些认定的规则,若真的打破了她固执己见的观念,她也许才会迷茫。

墨九闭上眼,扯了扯萧乾留下的袍子,暖和了许多。

可轻瞟一眼,她发现这件黑色袍子,还无辜地咕噜一句,“这厮怎么突然喜欢上黑的了?”

皇城司狱里风起云涌,这一夜的皇都也不平静。

找寻宋妍的大批禁军还没有从荆棘园中撤离,诚王妃几乎哭肿了眼,跪坐在荆棘园里声声啼哭,诚王心疼王妃,几次三番保证,若宋妍有事,他定会将墨九千刀万剐。这样紧张的气氛里,禁军一个个小心翼翼,生怕惹上杀头之祸,寻人的时候,自然也尽心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