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繁华的水港,大河分出支流,水波平缓,两岸花树繁茂,恰是一派江南景致。这水边乃是名胜,天气晴好,不少穿戴斯文的男男女女出来游玩,江上画舫穿梭,隐约能听到丝竹声。

“看到那画舫了么,其实就是一所青楼。”陌香指着江上一艘的画舫,轻笑道,“上面的都是鼠妖。”

阿嫣望去,只见那画舫高大,几个长相妖娆的女子倚在窗边,纨扇半遮面,一边说笑,一边瞟着来往的人。江上的许多画舫之中,数那里最是热闹。

她明白过来,道:“采补修炼,开青楼也不错啊,当个花魁,天天都有男人,还不用你费心去找。”

陌香嗤之以鼻:“青楼?你以为去青楼的男人有多少好货色,大多是风月场中混惯的,阳精亏损,体气污浊,采来还要费心炼净,不如不采。”说罢,她自信地一笑,“姐姐来教你何谓正道。”

江边风光绮丽,游人众多。

陌香本生得漂亮,头上青丝堕堕,簪一朵花,引得不少钦慕的目光。她神色含羞带嗔,走起路来一摇三晃,裙裾轻摆,弯弯的唇角更显媚态。

阿嫣觉得站在她旁边,自己就像一个丫鬟。

“如何勾引猎物”这一课,陌香的秘诀是假装。

比如在后面拍一下猎物的肩膀假装认错人啦,假装手帕飘到了猎物的脸上啦,假装低血糖在猎物面前晕倒啦,假装失散家人假装迷路假装失足等等等等。

“老套。”阿嫣忍不住吐槽。

陌香不以为然:“男人才不在乎什么老套,我失过手么?”

阿嫣想想,觉得有理,却还是不服气。

这时,清风徐来,阿嫣忽而听到有琴声。她望去,只见一只乌篷小舟,顺着水波缓缓而来。

舟首坐着两人,一个是童子,正低头抚琴;另一个则是年轻男子,一身素服,姿态闲适地倚在几上。似在听琴,又似在观景,衣袂当风,气质出尘。

待得近了,那男子微微抬眼瞥来,俊美的面容上,双眸浓黑而清冷。

阿嫣愣住。

从前,她看过许多帅哥美男的,照片也好,视频也好,真人也好,看多了,也就那样。但是那个男子却不一样,阿嫣也说不出来哪里特别,但就是很不一样。她看到那张脸的时候,能够很清晰地听到心里“砰”了一声。

“陌香,那个……”阿嫣两眼放光,扯着陌香的袖子小声道,“那男子你看见了吗?好帅好帅!是妖么?”

陌香顺着望去,若有所思:“嗯,看不出妖气,也看不出有修为,若是人类……”说着,妩媚一笑,“生得这般好,只不知功夫如何。”

阿嫣瞪她。

陌香却颇有兴趣,看她一眼:“生得再好也是个男人,待我试给你看。”说罢,使出傀儡术,在江上幻化出一艘小舟来。

舟上堆着新采的荷花莲蓬,一个与陌香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撩起轻薄的罗裙,露出一双白嫩的玉足,坐在船头濯足嬉水,姿态撩人。

乌篷船与那小舟擦肩而过时,抚琴的童子抬抬眼,显然看到了陌香。可那男子却似什么也没看见,神色淡然,倚着凭几渐渐远去。

陌香也愣住。

阿嫣也愣住。

幻象散去,陌香回过神来,神色很快恢复淡定,“哼”一声道:“我说的男人,可不包括瞎子。”说罢,摇曳地走开。

夜幕降下,陌香非要教阿嫣采补,带着她来到一处野道上。

没多久,她就看中了一个猎物。

那是一个书生,独自走着,行色匆匆,似乎急着在天色全黑前找到地方投宿。太阳的光即将被群山吞没,一点余晖落在他身上,衣衫粗鄙,不过,在阿嫣的妖目之中,他周身那一层阳气所化的淡淡晕光却愈加显眼。

“精纯童男。”陌香非常满意,对阿嫣道,“你去变一座宅院来。”

“我?”阿嫣讶然,露出为难的表情。

陌香看看她,很无奈:“好吧,我给你变宅院,你去勾引那书生成事。”

阿嫣脸色通红:“我……我不会。”

“不会才要去。”陌香搂过她肩头,循循善诱,“谁没个第一次?不骗你,学会以后可好玩了。”

“我真的不会……”阿嫣死不肯去。

陌香终于不耐烦,用力推她:“快给我去!”

正推搡之间,忽然,一阵暗风掠过。

二人吃了一惊,只见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出现在面前,侧头看着她们,朱唇一勾,明眸如水,美得教人失神。

阿嫣能分辨各种妖怪的味道,这位美人,跟她们同样,也是一只妖白狐。

“两位妹妹,”美人柔声道,“那书生可是尔等之物?”

这架势,摆明是要来抢。陌香心中一凛,不自觉地将阿嫣护在身后,却忽而灵光一转。

“也是,也不是。”陌香笑嘻嘻道,“这位姐姐,长辈要我带表妹出来见习媚术。姐姐若不嫌弃,那书生交与姐姐,却不知可否让我姐妹观摩一二?”

“哦?”美人讶然,觉得不用自己动手抢便可得个精壮的童男,这交易倒不亏。她掩袖一笑:“这有何难,二位妹妹但来便是。”说罢,化作一阵香风而去。

“为什么让给她?”阿嫣皱皱眉,小声问。

“就是观摩啊。”陌香鄙视地瞥她一眼,“开点窍,那可是已经修出了六尾的妖狐,你这样的白丁,我说半天你也领会不出一点门道来,还不如让你看看高手如何行事,敲打敲打。”

阿嫣看着她,瘪瘪嘴。

书生姓陈,从老家出发,到州府中赶考,已经走了整整一日。他家中清贫,原想着找个庙将就一宿,可一路走来,眼见天黑,四周却越来越荒凉,别说庙,人烟也不见。

正着急,他忽然发现前方的路边上有等火光,待得再近些,只见有白墙屋舍,明灯高挑,竟是一户人家。

陈生登时精神一振,忙快步紧走。到了门前,看那崭新的气派,心想大概是哪家大户,正想着如何拜见借宿,那门忽而开启,陈生看去,却见是一个长相齐整的小婢。

陈生一窘,忙清清嗓子,行礼道:“这位娘子,小生姓陈,乃盱眙县人,今赴州府院试,天色将晚,不知可否在贵宅借宿一宿?”

小婢看看他,“扑哧”一笑,道:“我可不是娘子,郎君既要借宿,待我去问问我家娘子,你且等候。”说罢,将门一掩。过没多久,门再度打开,那小婢向陈生一礼:“这位郎君,我家娘子有请。”

陈生大喜,连声谢过,随着小婢入内。

进得宅院,只见里面明灯高照,仆婢成群,见得陈生来,纷纷行礼。

陈生何曾见过这般阵仗,忙不迭地一路拱手。小婢引他走到正屋前,那门上垂着细竹帘,透出些灯光。

“娘子,”小婢恭敬道,“客人来了。”

“客人想必一路劳顿,快快请他用膳歇息才是。”一个绵软的声音从帘子里传出来,陈生听着,只觉心旌摇动。不想这荒山野地的宅院里,竟住着如此温柔体贴的女子。他瞥瞥竹帘,好奇这女菩萨如何模样,却怕失礼,生生收回目光。

小婢应了,引着陈生去用膳。

宅中招待十分周道,陈生饱餐一顿,又沐浴一番,小婢引他到厢房中。陈生一看,兀自惊叹。雕梁画栋,明灯萤萤,正中一张雕花大床,上铺锦褥红帐。

小婢道:“我家娘子夫君早逝,家中来往多是妇人,客房也是按妇人喜好摆设,郎君莫怪才是。”

陈生忙道:“岂敢岂敢,娘子盛情,小生感激不尽。”

小婢一笑,转身而去。

月亮在天空中亮得似玉盘,附近的山野里传来夜枭的咕咕声。没有人发现庭院大树上,有只白狐东西蹲在枝叶的阴影里。

“怎么这么久?”阿嫣看那小婢变成一只灰鼠溜走,又盯着陈生的屋子,忍不住的问。

“耐心些,急哄哄扑上去,多不好看。”陌香道。

“还要什么好看,有艳遇还不够,还要附赠好吃好喝……”

“这你就不懂了。交合采补,可不能心急硬来。九尾狐族的媚术为何厉害,便是因为懂得那床笫外的情趣。” 陌香语重心长,“岂不闻饱暖思淫欲?一步一步勾起情兴,可助阳气勃发,采补才事半功倍。”

死麻烦。阿嫣腹诽,继续蹲着。

陈生关上门,见天还早,翻出书来看。

夜色渐深,不知是吃得太饱,还是住了这般豪宅心绪极佳,陈生竟是一点也不困,看了十几页,仍是精神抖擞。

一阵风从窗外吹来,陈生忙去关窗,正阖上,却听到门上传来轻轻的叩击声:“郎君,可睡下了?”

陈生听那声音,心中一动,不想那主人娘子竟亲自造访,忙应一声,起身开门。

幽幽的香气扑鼻而来,一位美人立在门外,含笑看着陈生。她面如秋月,眉如细柳,精致衣裙下,身段起伏有致。

陈生何曾看过这般女子,只觉天仙一般,登时愣住。

美人轻咳一声,以扇掩面。

陈生醒悟过来,登时脸红,忙行礼道:“小生卤莽,唐突了娘子。”

美人看看他,柔声笑道:“郎君哪里话,乡野粗鄙,多有怠慢,妾放心不下,过来看看。宅中别无好物,只有些自酿美酒,今夜月色宜人,妾欲邀郎君对饮,不知郎君意下如何?”

陈生受宠若惊,道:“娘子相邀,小生却之不恭。”

侍婢杯盏盘碟等物送入房中,酒水小菜果物摆了一桌。

美人在桌旁坐下,让侍婢布菜添酒,与陈生对饮。

天气已经渐热,隔着桌子,陈生瞥见美人身上的衣物轻薄。烛光下,她举手投资皆风情妩媚,皮肤白腻,罗衫不掩胸前高耸。陈生饮着酒,与美人寒暄着,心猿意马。

几盏酒下去,美人轻叹一声,道:“妾长居此宅中,每日所见之人不过仆婢,偶尔友人来访,亦是手帕之交。今日见得郎君,乃妾之幸也。”

陈生笑道:“小生得遇娘子,亦乃此生之幸。”

美人看着他,朱唇噙着笑。她亲手倒了一杯酒,站起身来,走到陈生面前。却行走不稳,晃了晃。

“娘子……”陈生忙伸手将她扶住,香气袭来,陈生只觉满怀温香,美人已经倒在了他怀中。

“郎君……”美人望着他,脸上染着淡淡的酡红,娇艳无匹:“红尘茫茫,相遇亦是有缘,妾愿与郎君成一段恩情,不知郎君之意。”

陈生气息粗重,魂早被她勾了去,听得这话大喜:“承娘子不弃,小生当效犬马!”说罢,抱着美人便到床上去。

裆下的物事涨得坚硬,他迫不及待地扯开美人的衣服。灯下,只见**高耸,脐下三寸处,穴外芳草疏疏,如掩春泉。那物事又热又胀,陈生将美人压在身下,亲了个嘴,在她乳上揉捏吮吸,喃喃念着“卿卿”,握着硬物往穴中一送,用力耸动起来。

初尝**之事,陈生不得其法,拱了十几下,只觉一股热液奔涌而出,他哼一声,软下来。

“真没用。”窗台上,陌香点评道,“所以我不喜欢童男子。”

“嗯……”阿嫣嘴里嚼着松子。

“你觉得怎样?”

“太瘦了,肱二头肌是瘪的,胸肌也不发达,屁股可以……”话没说完,她的松子被陌香劈爪夺走。

陌香恨铁不成钢:“什么这个肌那个肌,妖眼!”

“刚才没注意看……”阿嫣眨眨眼,无辜地说。

陌香目露凶光:“再不认真看,我就告诉你母亲!”

眼见陌香炸毛,阿嫣知道她真告诉母亲的话就不能善了了,忙道:“好了好了,我认真看,你别生气。”说罢,盯着那床上,聚精会神。

陈生趴在美人身上,喘着气,羞窘不已。美人轻笑,伸出水葱般的手指,抬起他的头,与他咂了咂嘴:“郎君初经人事,待妾来让郎君快活。”说罢,起身来,握住陈生的物事。

“郎君此物,是第一次见女子,害羞呢。”美人微笑道,说罢,俯身去,将它含入朱唇之中。

陈生睁大眼睛,看着女子吞吐,未几,只觉那胀热又起,硬如铁杵一般。美人分开双腿,跨在他身上,缓缓坐下。

陈生只觉那物被紧裹着,贲张待发,可未等自己动作,美人却慢慢摆起腰来,似打着转,前后扭动。

“啊……”第一次受此刺激之事,咽着口水,双目喷出火来。他用力握住美人晃动的**,弓起身体迎合着。美人双手撑在他胸膛上,动作时紧时慢,陈生只觉有一团火在体内燃烧,越来越热,冲撞着,如同要爆裂开来……

“看她背后,”陌香兴奋地说,“看到那层红光了么?”

阿嫣点头,盯着那边,脸上热热的。

床上二人纠缠正酣,美人身姿柔软,扭腰摆臀,似正表演着妖冶的舞蹈。陈生的叫声叠叠,似痛苦似欢乐,阿嫣用妖眼看着,只见他身上的阳气渐弱,美人周身却浮起一层隐光,时明时暗,渐渐变红,背后,六条尾巴若隐若现。

“那红光便是采来的阳气所化。”陌香在阿嫣耳边说,“啧啧,这般功夫,很快就能炼出七尾了……”

丢了数度之后,陈生已经没了力气,昏死过去。

美人起身来,穿上衣服。

一瞬间,华屋锦帐都消失不见,原地只有一间破庙。陈生躺在供桌上,仍是赤身**,一动不动。

“他不会死了吧?” 阿嫣担心地说。

“不会死,只是阳气被狠采了许多,要养些时日。”陌香道。说话间,却见美人转过身来,眉眼间容光焕发。

陌香带着阿嫣变回人形,走过来,向美人一礼:“多谢姐姐赐教。”

第55章 争吵

元煜以七万兵力拖住了匈奴与西域联军近二十万人,同时派出田彬和徐衡,领三万精兵奇袭左贤王的大营,斩获首级无数。左贤王人头落地,长子图浑被朔北军活捉。至此,左贤王诸部人心涣散。西域联军不过是来帮腔,损失大批人马之后,见大势已去,亦纷纷逃回国中。

匈奴王乘机反攻,收复失地,安抚归降的部落,重整声威。

朔北军经历大战,人马皆需要休养。元煜与将官们商议再三,在天山下的一处草场驻扎下来。

时近七月,风已经渐凉,草原挨着一片大湖,远处的山上有终年积雪,好像白头老翁,映在湖中,静谧如画。

相比王庭和匈奴诸部的鸡飞狗跳,这里可谓安宁宜人。刚从大战中解脱的朔北军军士,养伤的养伤,休息的休息,过上了大半月来难得的安稳日子。

不过,大帐里的气氛,却有许多人嗅着不对。

朔北王和夏公子,平日里形影不离,如今,却是隔如参商,你不见我,我不见你。

其实对于夏公子的身份,不少人都已经早有察觉,只不过有军纪在,不好明着议论。俗话说,饱暖思j□j。造谣传谣都是闲着没事干的人会去琢磨的,如今,全军都闲着没事干,二人的异常举动便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各种议论就传了开来。

元煜多年未娶,也没有女人,关于男风的猜测早已有之。最简单的解释,就是这位夏公子,其实是元煜的男宠。

众人哗然。

但没多久,立刻有人跳出来,列举出种种事实,分析推测,这位夏公子根本不是男子,而是个女子。

于是,更符合纯情心理,更符合大众想象力,也是最被人广为接受的说法出来了——这位夏公子,其实是中山王的妹妹。殿下对她一见钟情,老树开花。他攻入了中山国帮中山王复位,就是为了把她得到手。

当然,八卦归八卦,元煜身边不留没能耐的人,初华做出的那些火器,无论威力还是效用,没有人不称赞。这样一个人才,如果是男人……当然这也很正常。可是,出于对朔北王殿下美好形象的期待,众人则更希望是女人。

时近七月,最困扰朔北军将士的问题,不是匈奴,不是征战,而是……夏初华究竟是个男人还是女人?

在舆论的压迫下,王阆忧心忡忡地找到了田彬诉苦。

原因是,初华最近搬回了火器营,让他觉得压力很大。

田彬讪然,道,“她不是有了单独的营帐么,有什么为难的。”

“都尉不知晓。”王阆苦着脸,“最近各营弟兄们老往我这跑,问我夏公子是男是女。天地良心,夏公子是男是女我也不好说啊,那得他脱光了我才能知道……”说着,他涨红了脸,讨饶道,“田都尉你看,我无论说他是什么,殿下都得杀了我。田都尉你跟殿下走得近,你替我跟他说说,还是让夏公子回大帐里去吧!”

田彬听着这话,也是无奈。

他何尝不想,他估计,其实殿下心里也这么想。二人闹别扭的根由,田彬虽未旁观,事后各方打听,亦明白了个大概。

他哭笑不得。

这叫什么事啊,小情人互相牵牵挂挂,还牵挂出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