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 你怎么提前一晚回来了?”徐文浩突然和外面门口方向的来人打招呼。

“这不沈队说药油用完了, 让我赶紧买药油送回来,一刻都不能耽误。还让我买最好的,我必须要找沈队报销。话说到底哪个倒霉鬼闪着腰了, 干咱这行还闪腰, 万一要抓个嫌疑犯是不是还得和对方提前打声招呼,我腰不好,劳烦您老慢着点逃。才这把年纪可别走了老胡的道,要是不养好变成腰椎盘突出就麻烦了——”孙捷明大半年才休一次假,难得回去和老婆孩子团聚,结果又被沈程命令早一晚回来,他回来是回来了, 还是有点不爽,刚到就冲徐文浩他们发牢骚起来。

徐文浩知道孙捷明这几天不在,压根不知道周遇宁闪腰这些内情。徐文浩自以为清楚沈程和周遇宁之前刚闹掰的事实,听老孙这语气还是沈程巴巴让他买药油赶回来的, 看来两口子和好指日可待。他想到这里,把孙捷明手上的药油一把夺过来放在离门口最近的办公桌上,一边大力推搡着孙捷明往外走去,“你肯定不知道我们又抓了个人回来,还是那两个马仔的上头,走!带你去看下。”

刚被沈程莫名其妙训了一顿的林招财也避之不及地走在前面。

眨眼功夫,办公室里就只剩下沈程和周遇宁了。

周遇宁虽然刚才在沈程背后说过他的坏话并且被他抓了个现行,只是她不像林招财那么怵沈程,她还是无事人似的坐在那里。当然还有个原因,她要是起来,还得单手撑在椅子上,还有一只手叉着腰,她可不想在他眼皮底下行动不便的像是个孕妇似的。

既然孙捷明药油都已经买回来了,沈程走到靠门边的办公桌上拿了药油在手上,走到周遇宁身边,开口说道,“看样子您是第一次急性腰扭伤,去抹点药油好的快,也不用屈尊住在我们这破庙了。”算是解释他火急火燎喊孙捷明回来的原因了。

沈程说完,手上的药油瓶子直接往周遇宁坐着的身上一扔,没想到周遇宁完全没有去接的意思,那药油瓶被他随意扔过来,紧接着就从她大腿上外翻掉到地上去了。周遇宁看也没看掉在地上的药油瓶,面无表情应道,“劳您费心,我这腰好着。你们最快几时去市区,我随时搭你们的车回去,就不住在这里给你们添堵了。”她已经拿回并且烧掉日记本了,本来就好回去了,只是怕打搅到他们的工作,才没好意思提出要求让他们专门送她回去,本来想着几时搭便车回去就成,眼前被沈程这么一提,她也毫不客气把自己回去的诉求提上日程了。

沈程没想到自己遇上个油盐不进的对手,他瞥了眼掉在她脚边的药油瓶子,也不和周遇宁计较,弯身下去把药油捡回来,重新递给她,“我昨晚没留意把你腰给摔伤了,也没及时做应急处理,现在还在24小时内。我去给你找点冰块去冷敷下,然后再抹点药油好的快点。”是已经在向她求和了。

毕竟就事论事,他才是她腰伤的始作俑者,所以他才不和她计较。

周遇宁脑海里忽然飞快回放自己和沈程在浴室里面面相觑的场景,她甚至下意识回想起他精.赤的身上,她为自己不着边际的联想莫名觉得羞耻,然而随即也想到了他兴许也会浮现出类似场景。她觉得自己即便衣着严实还是像赤.身.裸.体似的,“离我远点!”她突然冷冰冰命令他起来。

沈程本来都已经把药油快递回到她手上,被她突然呵斥了下,他的耐心终于渐无,直接把药油放在林招财的桌上。

周遇宁也想着早点离开,在他眼皮底下她莫名不痛快。她不想在他眼前示弱,起来时也没有单手按在椅子上,只是起到一半,腰背上的凛冽痛觉又让她撑不住,她眼疾手快想按在椅背上,全身的大半力道都压在椅背上,椅背被她按的重心不稳,眼见就要往后面倒去,沈程余光带到,及时过来拉了她一把,周遇宁才没有朝后面仰摔开去。

“拿开!”她显然很抵触他的任何肢体接触。

沈程看出她的腰伤其实已经很严重了,要不然依着她的倔性子,肯定不会在他眼皮底下让他看出伤情的。他也不想周遇宁大半天都在这里晃悠添堵,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还有一只手腾出来把招财桌上的药油拿回来,之后大步往休息室那边走去。

“你干吗?”她还想着要挣脱,只是挣扎得越厉害,她自己受的痛就越厉害。

沈程懒得搭理周遇宁,大步走去,没一会就把她送回到了休息室那边。他把她放回到硬板床上,接着就出去了。

周遇宁刚才被沈程放在硬板床上,以为他终于离开了,这才艰难地调整到俯卧的姿势,至少这样不会压迫到肿胀的后腰。她看了眼放在床头边的药油瓶子,在嘴硬和早点好起来两者之间纠结着。

她承认她自己天生倔脾气,一般人都用不着去纠结的理,就她偏偏会较真上。

周遇宁看着伸手可及的药油瓶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严重腰伤急需这东西。也许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总觉得他刚才说话的语气活脱脱像在命令自己吃嗟来之食似的。一想到自己用了就要欠他的人情,她又把那个念头压下去了。

周遇宁趴在枕头上,她改不了她自己的臭脾气,又在为她自己突如其来的行动不便而烦躁,眼前干脆埋在枕头上生她自己的闷气。

可是腰伤不养好,她其实去哪都费劲,而且即便回去还得继续麻烦到招财他们,她知道自己这样下去只会给招财他们添麻烦。

算了!大不了自己走的时候还他药费。

周遇宁想到这里,把脑袋从枕头里抽出来,动摇地伸手去拿药油瓶子。

只是她刚伸手,外面走廊上就传来了脚步声。

周遇宁慌乱地缩手回去,动作太快,本来放在床头外侧边缘的药油瓶子直接被她胳膊肘带的掉在了水泥地上,还滚出去不少路。

周遇宁刚调整回去俯卧的姿势,沈程就已经走到房门口了。他刚才特意出去拿冰块去了,为免冰块融化弄湿她的衣物,他还特意在冰块外面套了几个保鲜袋。沈程知道她要强,肯定不情愿在自己面前示弱,刚才离开的时候特意把药油放在床头,方便她自己打开去抹下。

眼前看来,是他一厢情愿了。看这样子,她还把孙捷明带回来的药油给扔了?

沈程走近,弯身把掉在地上的药油瓶子捡起来放回到周遇宁的床沿边。

“不用就不用,没人逼你用,至于把东西扔掉吗?”他沉着脸问道。

周遇宁把脸埋在枕头里,一声不吭,她当然不想和他细说其实是她手误而已,只希望他能早点离开。

沈程看到周遇宁毫无反应,他还是头一回遇到气性这么大的人。他看了眼手上拿过来的冰块,保鲜袋外面已经有细微的水汽了,再拖下去等冰块融化掉就更不方便了。

以她的气性,讲道理是不太可能了,还不如直接上手早点完事。沈程想到这里直接走到床沿边弯身掀起她的衣服下摆。

周遇宁忽然觉得衣服下摆有冷空气灌进来,紧接着刺骨的冷意就穿透全身。她被突如其来的冷意激得牙关紧咬,手上下意识的想去推沈程,沈程已经单手按在她后肩上,右膝盖则是压在她不安分的小腿上,她连丝毫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是真正沦为砧板上的鱼肉。

沈程估摸着冰敷好一会了,这才把装着冰块的保鲜袋从她后腰衣物里拎出来,她后腰上的冰块刚被挪开,她刚才因为受冷紧绷的身体明显放松回去。周遇宁正想挪下躺姿,没想到后腰上忽然滴了什么液体下来,紧接着腰伤最严重的地方就有手劲按了下来,她刚放松回去没在状态,冷不防吃痛骂了一句,“去你大爷的!”

“哦,我大爷好着,轻易不会离家出走。”他轻飘飘应了一句,隔着她的秋衣在她后腰位置继续按压起来。

果不其然她继续痛得浑身绷紧,一边嘶嘶倒吸冷气一边口不择言,“操.你大爷的!”

“操人这事还是等您这老腰养好了再说,我大爷随时都在,不急这一时。”他看着周遇宁痛到恨不得鲤鱼打挺还有功夫和自己打嘴炮,手上推拿的更卖力了。

周遇宁痛得出了一声冷汗,听出他是故意揶揄自己,她干脆咬牙不再搭理他。

“年纪轻轻的,腰伤不养彻底,以后什么都办不了。”他看她不再撒泼,以为她终于认清现实了,难得缓和下来和她讲道理。

“操.你大爷的!”周遇宁声音虽然压低了很多,轻的只在嗓眼里,不过那几个字依旧咬牙切齿。

“您这老腰要是不养好,以后性.生活都过不了,想操人那更是难上加难。”他没想到周遇宁居然还会骂粗,依样学样地善意提醒起来。论让她添堵的事情,他的确在手的很。

“劳您费心,我没这个需要!”她要反抗是毫无可能,只能任他搓揉。加上他口才好着,还没几个回合她就近乎词穷,干脆不再搭理他,冷冰冰应道。

“年纪轻轻,你怎么就这么确定以后没这个需要。”他看出她终于词穷,心情大好问道。他就不信治不了她的牙尖嘴利。

她果然被他激得再次冒火,火气爆棚地脱口而出,“我性冷淡总行了吧!”

“哦,性.冷淡多的是,你没必要因此恼羞成怒。”沈程努力憋住嘴角边的笑意,一本正经地宽慰周遇宁起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真正恼羞成怒的原因并不是这个,“而且性.冷淡这个原因是双方面的,主因未必在你。兴许你之前遇上的凑巧不.举,才会让你有性.冷淡的错觉,棋逢对手就不一样了。来日方长,结论别下的太早。”他说到末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觉得他骤然靠近气息凛盛,她避不可避回想起在帐篷里他贴身俯卧在自己身上的场景,不是不让她气急败坏。

第 23 章

周遇宁被沈程绕的无力反驳, 干脆口不择言, “关你屁事!”

“小小年纪在哪学的脏话连篇。”沈程忍着笑意纠正周遇宁,手上力道稍微加重了一点。周遇宁觉得自己的尾椎骨上像是被他捏住了脉门似的,像是有千钧之力覆压下来, 而他不缓不急稍一研磨, 那痛觉就绵里藏针似的层层渗到骨髓里, 她终于痛得防线骤失, 接连喊痛起来, “痛、痛——轻点——”早就无心和他打嘴仗了。

“我已经很轻了, 会痛吗?”他一脸无辜反问起来,语气真诚地仿佛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手上的力道轻重,说归说, 手上的力道其实已经轻了不少。

周遇宁尾椎骨上延绵不绝的痛觉立马消停大半, 她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的,忍不住骂了一句,“轻不轻你自己门儿清!”

“是吗?”他继续无辜问道,手上的力道重新重了回去。

受人钳制,周遇宁没一会又痛得喊出声了。

徐文浩本来和招财去给清醒回来的嫌疑犯吴昌喜做笔录,没想到吴昌喜嘴巴严实的很,问了大半天都毫无进展。徐文浩琢磨着去请示下沈程, 回去了趟办公室又没看到沈程的人影,随口问了下路过的小曹才得知沈程抱周遇宁回休息室那边去了。

看来吵归吵,还挺懂得怜香惜玉的嘛。徐文浩在心里腹谤了下,改而往休息室那边走去。

他刚走到走廊那边, 就看到休息室大开着的房门,旺财忠心耿耿的蹲守在门口外边,看到他过来立马警觉地站了起来。

即便是只秃毛狗,旺财也是一只不容小觑的烈狗。

鉴于旺财的存在感太强,徐文浩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打算站在外面喊下沈程就行。然而下一秒他就听到了里面传来周遇宁疑似喊痛的声音。

虽然喊痛,却又像是被她自己苦苦憋住,偶尔迫不得已才发出零星的吃痛或者求饶声,其间还夹杂着沈程春分得意的搭理声,听着就是身心愉悦的感觉。

徐文浩又多看了一眼门口边上警觉的旺财,这才后知后觉的捂住了他自己的嘴巴。

话说沈程这家伙大白天的是在找刺激吗?办事居然不关门,居然让旺财放哨?

当然以旺财这忠心耿耿的架势,徐文浩完全相信旺财是担得起看门放哨的职责的。

可是周遇宁的腰伤不是肉眼可见的严重着,这种状态下居然还要猴急办事。

啧啧…看不出沈程居然有衣冠禽兽的潜质哎…

这两人看来是已经和好如初了,还真是天雷勾地火的一对,床头打架床尾和,绝配!

徐文浩在心里谴责了下沈程的暴行,而且听太久的墙角也让他莫名有负罪感,他想到这里火速转身离开。

徐文浩一口气狂奔回到外面,还是一副闪瞎了钛合金狗眼的懵逼状态。他本来都打算先去办公室那边冷静下,结果走到一半又怕招财小曹他们这些缺心眼的单身狗万一过去找沈程,他们才不会像他这样七窍玲珑心,要是一不小心冲进去撞见沈程不可.描述的画面,以后岂不是要尴尬死了。徐文浩想到这里,又一脸悲催地走到休息室方向的走廊口子上,半是放哨半是等着沈程早点完事。

沈程隔着秋衣帮周遇宁推拿了片刻后,觉得药油都渗得差不多了,他就及时收手了。

而周遇宁像是僵尸似的躺在那里挺尸。

“晚上你自己睡前再抹一点。”沈程把药油瓶重新放在周遇宁的枕边,说完后才转身准备朝外面走去。他其实刚才也没有出大力,然而身上莫名其妙燥热得厉害,沈程边走边把外套脱了随意挂在肩上,快走到走廊口子上,看到徐文浩鬼鬼祟祟地杵在那里。

“有事吗?”沈程随口问道。他印象里徐文浩刚才去审讯室了,不知道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除非是有关嫌疑犯的事情。

“没事。”徐文浩压根没想到沈程这么快会完事,即便算上之前的时间也不到半小时,他震惊外加同情地多看了一眼脱了外套的沈程,应了一声就大步往审讯室那边走去了。原来知道别人的小秘密也让人很有负担啊啊!

沈程被徐文浩便秘似的表情看得一脸恶寒,想着多半是嫌疑犯那边有事,他就改而大步往审讯室那边走去,过去后果然看到招财他们一脸没招的架势,不管问什么对方都是装傻一概不知。

沈程把之前在吴昌喜身上缴获的步.枪拿过来,随意坐在吴昌喜前面,良久后才闲闲开口,“刘庆隆和王明波不是你的人吗?他们两嘴巴严的可没有把你给供出来,你至于要把他们两灭口?”

果然,本来一直装傻的吴昌喜脸色明显僵住了,不过还是不承认,“我说没凭没据的,随意诬陷我杀人,我要找律师。”

“第一、特意找地势险峻的大转盘前面铺了一地钢钉,车子高速行驶下骤然炸胎,方向盘要是晚打一会,那就如你预期整车冲出悬崖,你连动手都免了。”沈程虽然是闲适问出口,旁边的林招财和徐文浩却听得后怕不已。他们今天凌晨回头开的时候特意停车,下来打着手电地毯式清理公路地面,足足清理出上百枚钢钉。

“凡事讲证据,你有什么证据是我弄的钢钉?”吴昌喜依旧拒不认罪。

“第二,假设你是讲义气想把刘庆隆和王明波从囚车上弄走,不过你这选的M82□□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沈程说时考究地打量了下密封袋里装着的□□。徐文浩和林招财在这方面没有沈程见多识广,只是觉得吴昌喜脸色已经明显灰败下来。

“你这是想把自己人弄走还是想把整辆车给轰了?”沈程说时右手食指指尖有意无意的敲击在密封袋里的枪托上,发出一点清脆的声响。得亏他那会先让生手招财露个面让吴昌喜放松警惕,他自己才能一招制住对方。否则对方在暗他们在明,以□□的威力,只会车毁人亡。

等他敲到第五下时,沈程突然话锋一转,“我现在对你吸.毒.贩.毒没多大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你怎么购买到M82的。老兄,看来你对枪.支很有研究嘛,本人正好在这方面略有研究,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交流下心得。”沈程说到最后一句,冲吴昌喜露了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而吴昌喜拷在手铐里的双手已经开始发抖了。

沈程见好就收,说完后就起来往审讯室门口走去,一边交代林招财起来,“让捷明跑一趟,把这货送去局里,好好调查下枪.支的来龙去脉。”

林招财其实不明白沈程为什么不乘胜追击,显然沈程刚才的问话已经快接近对方的心理防线了,“程哥,我们为什么不继续问下去?”

“你没看出来他杀人放火都不怕,就怕他上线。M82是他上线提供的,再问也是徒劳无功,我们就不用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这是个疯子,注意提醒所有人和他保持安全距离。还有提醒局里的同事,押送到后及时给他测下血清。”沈程言简意赅解释了一句,而林招财听得半知不解。不过有一点他是看出来了,沈程盯着那把M82的时候,心情好的可以。

沈程走到审讯室外面后,又吩咐徐文浩,“把刚才我问话的视频调出来给刘庆隆和王明波看,告诉他们戴罪立功减刑的具体事项,最重要一点,让他们明白现在只有我们才能确保他们的人身安全。”

“原来这样。”徐文浩没想到沈程迂回问话是这个打算,原来沈程一开始就想好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套路,他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接着就去办事情了。

周遇宁被沈程抹了药油后歇了个把小时,后腰上隐隐发热,不适感缓和了很多。她本来还想躺着继续挺尸,小腹突然涌过一阵暖流。周遇宁忽然想到了个最麻烦的事情。她的例假时间已经到了,而她这趟出门压根没带任何用品。边防站里清一色男性,当然不可能会有女士用品。她想到这里撑着起来去了趟洗手间,令她诧异的是走路比之前轻松了一点。周遇宁去洗手间检查了下例假侥幸没来,她只是担心例假这会来的话是真麻烦。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周遇宁觉得小腹也开始隐隐酸胀,她坐立不安,干脆出门去找林招财打算问他能不能想办法帮她买女士用品回来。林招财生性憨厚朴实,和他提这事相对来说好开口点。

周遇宁走到外面,正好看到林招财押着嫌疑犯往车子后面走去,徐捷明拿着车钥匙往主驾位置走去。

“遇宁,有事吗?”林招财随口和周遇宁打了声招呼。

“没事,你先忙正事。”周遇宁打量了下林招财押送的吴昌喜,一看就是个瘾君子,她自觉退到一边,脑海里继续闪过吴昌喜脖颈上隐藏在发梢里的溃烂处,虽然创面不大,她还是无缘无故联想到不好的事情,无意识盯着吴昌喜的一举一动起来。是她自己的职业病在作祟。

林招财押着吴昌喜上车,因为之前沈程特意提醒过他和吴昌喜保持距离,他一直走在吴昌喜后面,直到上车时吴昌喜双手拷着手铐不好攀拉借力,阴鸷问道,“借把手可以吗?”林招财这才伸手过去拉了他一把,周遇宁突然反应过来,大喊了一句,“招财你离他远点!”被她这么猛得提醒,林招财条件反射下抽手回去,而吴昌喜忽然间像是得了狂犬病似的低头朝林招财裸。露的手背上咬去,一下没咬中紧接着第二下。而林招财离他太近,一下子根本避让不开这种疯狗似的攻击。

眼见吴昌喜手上拽着林招财的衣服继续冲他的腕间咬去,周遇宁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直接狂奔过去从吴昌喜背后把他往外拽,希望能把他和林招财扯出点距离回去,以她这会的行动力,其实无异于不自量力的以卵击石。

她这样拼劲全力去拽,吴昌喜果然没办法再靠近林招财,转而发狂地去对付周遇宁,他转身暴戾一脚就把周遇宁踹倒在地,他还要继续狠踹下来,前面已经飞奔过来一个人影,前一刻还猖狂作乱的吴昌喜瞬间就被制服按倒在地了。

整个过程其实都没到半分钟,快的孙捷明听到动静才刚刚从主驾位置坐好又重新下车而已,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车子后面的众人。

沈程把吴昌喜押送上车,亲眼看孙捷明锁好车门开走后,这才回过身来询问被林招财扶起来的周遇宁和招财,“手上有被咬到吗?”他问时目光看向林招财。吴昌喜刚才的行为已经论证了他之前的猜测,也正因为这样,他一开始就安排做事最沉稳的孙捷明去押送吴昌喜,眼前问时难得紧张着招财身上有没有被吴昌喜咬出伤口。

“幸好遇宁提醒我及时躲开了,没咬到。”林招财再次检查了下他自己的手背,刚才混乱中只被吴昌喜咬到了一截袖口而已,“对不起,我老是办不好你交代的事情。”林招财低头愧疚地道歉起来。

“没咬到就行。”沈程视线从招财的袖口上收回去,接着问肩背上还沾着沙土的周遇宁,“什么事?”

是在问她为什么好端端会出现在这里,而不是呆在休息室里。

周遇宁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过来找招财的正事,她被吴昌喜暴戾的那一脚踢懵掉了,还没从刚才惊心动魄的后怕劲里回过神来,讷讷应道,“没事。”

“送你去医院检查下。”沈程有带到吴昌喜刚才狠踹周遇宁的那一脚,正在她的腹部,他那会刚在接电话,直接飞奔过来制止了吴昌喜后面抬到半空的那一脚。她自己是大惊惧过后的不自知,脸色早已经惨白如纸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妈给你表现机会,程哥看你的了→_→

亲们五一快乐么么哒~(^з^)

第 24 章

“我没事。”周遇宁说完转身打算往休息室那边走去。

“确定没事?只是去医院里拍个片确诊下而已。你可以用我的卡去就诊。”沈程继续开口, 他知道她多半不想让外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体状况,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也没兴趣过多了解。就是提醒她去医院拍个片确诊下她的腰伤有没有大碍,并不会涉及她的个人私密信息。

“不用了。”周遇宁说时已经往休息室那边走去, 语气回绝地毫无余地。

她知道沈程在打量她的腰伤位置, 幸好回休息室的方向是背对着沈程, 她只是尽可能让自己的腰背挺直一点, 周遇宁一直无事人般的走回到休息室里, 随手把休息室里的房门反锁上, 这才艰难地往木床那边走去。

周遇宁觉得自己晦气得很,回想起沈程之前帮自己后背抹了药油后本来不适感已经缓解了不少,刚才被那个嫌疑犯重踢了一脚后, 她觉得腹部都开始隐隐作痛, 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辛辛苦苦养半天,一摔回到解放前。周遇宁想到这里,把药油的瓶盖旋开,倒了点出来在自己的后腰和腹部都抹了一圈,反正死马当活马医了。

“程哥,遇宁真没事吗?”林招财还杵在原地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刚才不单周遇宁,林招财也吓得不轻, 到这会也还有点木愣愣的。

“她自己知道。”沈程一语带过。

“你不知道刚才吴昌喜踹的那一脚可狠了,我觉得还是去医院检查下放心点。可是遇宁为什么这么抗拒去医院呢?又不是小孩子了。”迟钝如林招财都觉得有点不对劲,碎碎念起来。

沈程没有搭理林招财,他想起吴昌喜来头不小, 幕后的势力更是不容小觑。算时间,孙捷明半夜会到局里。他得在孙捷明到局里之前把事情交代清楚,免得吴昌喜被押到局里后继续殃及无辜。他想到这里,直接大步去了办公室。

徐文浩之前在审讯室那边,隐约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他把手上的资料记录一段后从审讯室里出来,就看到林招财一个人木愣愣地杵在空地上,“刚才发生什么了?”徐文浩一脸纳闷问道。

“就是押送吴昌喜上车的时候我差点被他咬到,还好周遇宁刚好路过帮了我一把,不过她自己因此被吴昌喜踹了一脚——”

“天哪,那老孙制服了吴昌喜?”徐文浩一脸紧张问道。

“不是,程哥突然飞奔过来才制服吴昌喜的。”

“现在他送遇宁去医院了?”

“没有。遇宁回休息室,程哥去办公室了。浩哥,我是不是特不中用,老是关键时候掉链子。”林招财还是觉得很歉疚。

“当然没有。吴昌喜那家伙,一看就不正常。幸亏是有惊无险,你就别放在心上了,以后注意安全就行。”徐文浩拍了拍林招财肩膀安慰起来。

两人正说着,外面相反方向忽然开了辆房车过来。车子刚停好,副驾那边下来一个年轻女孩子,扎着丸子头,妆容得体,估计是车里空调打的暖和,她只穿了条单薄的连衣裙。她刚下车,被外面的寒风一刮,又把副驾上的貂绒外套披了回去。

刘依依昨天早上回休息室后,想起来她自己之前在微博上提前公布的直播时间快到了,她检查了下妆容后就徒步走到外面相反方向的路边发了定位给朋友,然后开始直播。粉丝们果然对新鲜的藏地边疆很感兴趣,她甚至收到了直播以来的最多打赏,倒是把早上被沈程撞到她自己虐.狗的那点破事抛到脑后去了。快到中午时,她朋友已经按着她的定位开到,她就坐他的房车去其余地点直播去了,昨晚也是在房车里过的。

昨晚睡到半夜,刘依依想起来自己还没和沈程解释好昨天早上的事情,便差遣她朋友大清早就开回到了边防站里,现在已经是她第二趟来这里了。刘依依早上过来扑了个空,只有个留守的小曹在,鉴于小曹长得高瘦高瘦的,不太符合大众印象里的军人形象,刘依依那会得知沈程出去了的消息后就示意她朋友先开回去。

眼前刘依依看了眼难得有书卷气而且看着还算周正的徐文浩,她先拿出自拍杆对着站里正中央的红旗晃拍了下,然后把镜头往徐文浩站的方向挪过去,一边介绍起来,“你们今天可是有眼福了,我身后就是边防站,你们要看的兵哥哥来了——”。

没想到徐文浩立马反感地避到边上去,刘依依看出他不愿意出现在镜头里,和镜头方向说了句,“我现在临时有事,晚点再上线,爱你们。”她说时右手朝镜头前做了个比心的动作后,这才把自拍杆收了起来。

“有事吗?”徐文浩奇怪地打量了下面前衣着光鲜的女孩子。他是这里唯一一个紧跟潮流的人,他知道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多半是女主播或者是网红之类的。

“程哥回来了吗?”刘依依说时朝徐文浩露了个甜甜的笑脸,不谙世事的像是邻家小妹似的。

“你找他什么事?”徐文浩直觉觉得沈程不太可能会和面前的女孩子有什么交集,而且沈程刚和周遇宁和好回去,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和面前的女孩子有什么暧昧迹象,说不准周遇宁又要和沈程闹别扭,他想到这里戒备问道。

“她和周遇宁差不多时间来我们站里的,你休假那天发生的失联遇难驴友就是她同班同学。”刚从走廊那边过来的小曹开口应道,他知道徐文浩没见过刘依依,所以特意解释了一句。

“这样。”徐文浩点点头。

“她今天早上就已经来找过沈队一趟了。”小曹又补充了一句。他话音刚落,副驾车窗突然摇了下来。徐文浩这才看清楚主驾那边坐着个戴墨镜的小年轻,看年纪兴许二十岁都不到,那人穿着短袖T恤,右边胳膊上还纹着一条黑龙,男孩子冲刘依依催促起来,“好走了没?”

“请问程哥回来了吗?”刘依依继续询问起来。

“你找沈队什么事?”徐文浩明显皱了下眉梢。

“我要回去了,想当面和他说声谢谢再走。”刘依依乖巧应道,并没有如实说她想拿到沈程的微信号。她其实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同学刚遇难去世,她还有心情臭美直播,徐文浩对她第一印象很差,“他出公务去了,还没回来。”

“那他几时回来?”刘依依眨巴着眼睛问道,是在朝徐文浩卖萌。

“不知道!”徐文浩冷冰冰应道。

刘依依明显失望不已。

“你要继续在这等也由你,我要回去了!”主驾上的男孩子又催了一句。

“那等他回来,麻烦您让他联系我。一定要让他联系我,我有很重要的线索要和他汇报,是关于我同学遇难的事情。”刘依依脑筋一转,换了个说辞,她笃定沈程听到这话会主动联系她,说时又塞了张有她联系方式的卡片到徐文浩手上。

“有线索的话,你跟我们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说都可以。”徐文浩正色应道。

“主要之前是他负责处理我同学的事情,他会更清楚。”刘依依察觉到面前之人很难糊弄,莫名心虚,说完就迫不及待上车了。

等刘依依离开后,徐文浩想起刚才刘庆隆和王明波那边刚问了个开头,想想还是先去办正事要紧,就喊刘招财一起回审讯室了。

沈程回到办公室里火速把他手头现有的信息整合了下发给局里大队,等他从办公室里出来时没想到外面天色已经漆黑一片了。他正好看到要往食堂走去的小曹,开口说道,“去喊周遇宁一起吃晚饭。”

“哦好的。”小曹应时大步往休息室那边小跑过去。

果然如沈程所料,不到两分钟,小曹就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汇报,“休息室门关着,我喊了好几遍她也没应,估计是睡着了。”

“知道了,你先去吃饭吧。”沈程微微点头算是知会。

“嗯,那一起走吧。”小曹随口应道。

“我想起来还有点事,一会后过去。”沈程说时转身往办公室方向走回去,其实他只是踱步过去走了一圈,又下意识地往休息室方向走了回去。

如小曹所说,休息室的大门果然紧闭着。他抬手敲了一会,里面都没人吱声,只有旺财回应地吠叫了几声。

她会如此反应激烈地提醒林招财,显然她也察觉出了吴昌喜是HIV感染者,所以才会拼尽全力不让吴昌喜咬到林招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