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老胡满口答应下来。

挂了老胡的电话后,周遇宁更加坐立不安。仔细想想,她是真的对他疏于关心,所以他这几天去哪了干什么事她一概不知。

她其实最担心的是他会不会去大凉山找刀疤男去了。虽然他身手和应变能力都是一流,和毒.贩打交道,保不齐会出什么意外。

整个周末,周遇宁都宅在家里干等沈程回来。途中她还是忍不住又打了好多个电话给老胡,老胡和她的想法截然不同,即便好多天没联系上沈程,他倒是没什么感觉,只当周遇宁给沈程介绍的相亲对象着急,还特意安慰周遇宁再耐心等下。

到周日下午,她因为思虑过度,这两天来食不下咽,也没安心睡个一觉,整个人精神都明显恍惚起来。虽然困得眼皮发重头昏脑涨,可是没多久就会突然从噩梦里惊醒过来,想着可能是沈程回来了立马惊坐起来,睁眼看去,不过是风声扰动门窗的一点细微声响而已。

她再次看了下时间,都已经是傍晚五点多了。

距离他亲口约的时间都过去两天了。

她无意惊扰老胡他们,只是担心他自己孤身一人去闯毒.窝,出了什么意外,而老胡他们对此丝毫不知。周遇宁想到这里,拿出手机去翻老胡的电话。

她下决心和老胡如实说出她的担心,即便那只是她自己的个人主观推测。

周遇宁刚翻出老胡的号码,门口方向突然传来敲门声。

这两天来,她无数次幻想门口方向的敲门声,眼前真真切切的有动静传来,她反而狐疑着会不会是自己的幻觉。

“在家吗?”外面传来沈程的声音。

周遇宁也就是迟疑了几秒而已,飞奔着过去开门。

不过是数日不见,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整个人明显晒黑了一圈,胡子拉渣风尘仆仆的,手上还拿着个手提袋,里面是好多份类似档案袋之类的牛皮纸信封。

“怎么不穿鞋子?”他看到周遇宁的赤脚狐疑问道。

周遇宁不好意思地把赤脚往后面挪了挪,一直高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回去。

他看样子疲倦得很,眼睑下有明显的黑眼圈,多半是好几天没合过眼了。

“你——要不要先去洗漱下?”周遇宁看得出来他去的地方似乎条件艰苦,至少最近一次去的地方应该是在西北荒漠地区,他的衣领间和裤脚口上还有点风沙残留在上面。

“嗯。”他点点头,径自去浴室。周遇宁这两天在家里干等得着急,帮他网购了几套换穿衣物,今天收到后清洗烘干折叠好放在浴室里。沈程进去浴室关门前,突然和周遇宁报备了一句,“我三个小时后去机场,回边防站。”

“这么赶?”周遇宁没想到他刚回来就要回去。

“嗯。”沈程点点头,应时把浴室门关上。情况临时有变,他得立马动身回去。其实以他的行程安排,直接去林芝更方便。只是想着之前和她有约在先,所以辗转换乘昼夜未歇先赶回A市,就为了回林芝前见她一面。

里面没一会就传来花洒声,周遇宁看了眼她自己的赤脚,整个人还是浑浑噩噩的没回过神来。

其实他的工作单位就在那边,这么长时间呆在这边已经是破例了。他早晚都是要回林芝的,只是她从来没有正面想过这个问题而已。

联想到他这几天突然动身去外地,她猜想他是追查毒.贩去了。现在刚回来就急着回边防站,看来案子已经告一段落。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多半——不会再来这边了吧?

她盯着自己的赤脚走神了一会,忽然匆匆穿鞋往外面走去。

周遇宁直接去小区门口边上的超市里买了盒计.生.用.品,她冲动归冲动,其实也怕自己临到头会当逃兵,付款时又去货架上拿了瓶烧酒。周遇宁从电梯里出来,把酒瓶的封口拆掉,一口气喝了好几口,然后把还有大半瓶的酒瓶扔到垃圾桶里,之后疾步往她自己的住处走去。

她再次深呼吸了下,这才开门进去。

她分秒必争地回来,出去还不到十几分钟,短短功夫,他就洗好澡靠在沙发那边睡了过去。周遇宁本来还担心自己要怎么主动开口,看到他睡过去反而松了口气。

想起这几天来的种种担忧,眼前看到他能平安回来,她其实已经不知道有多庆幸了。她看到他大概是赶时间着急,换穿上的衬衫纽扣扣错位了,周遇宁俯身过去,轻手轻脚的把他胸口前面的几颗衬衫纽扣解开重新去扣,她本来只是无心之举,只是头一回这样近距离帮他解纽扣,她忽然带到他身上各种触目惊心的伤疤,看样子大半都是陈年旧伤了。

周遇宁只看到一隅,慌乱之下赶紧帮他扣回去,甚至都没意识到她自己帮他扣回去的时候依旧将错就错扣回刚才的位置。

从刚才无意暼到他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处起,或者是早在他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坠入了个无法脱身的梦魇。梦中,她可以自由支配她自己的身心,她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在他唇边轻触了下。即便是在梦魇里,她也还是有身为hiv患者的自知之明,不过她没有口腔溃疡,而且只是普通碰触,不会有传染给他的风险。

她其实只是蜻蜓点水地沾碰,未料到他忽然睁眼。她骤然被他抓个现行,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应对,正要起来避远点,没想到随意放在沙发上的计.生.用品被她自己碰触到掉落在地,发出一点清脆的声响。

他弯身捡起地上还未拆封的包装盒,随口问道,“刚才去买的?”怪不得刚才洗澡出来没看到她的人影。

既然已经被他猜中,她也不再狡辩,低头下去小声应道,“嗯。”她到这会也没想明白自己刚才怎么会冲动至此,其实是大惊惧过后看到他平安回来,庆幸地不自知,又突然听他要立马动身回高原边疆,她才会脑袋发热出去买了这个回来。她清楚常识,只要戴.套不会有传染风险,反而忽略了她自己有接触障碍最要紧的事实。

沈程头一回近前看她害臊得厉害,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锁骨以下,脑袋低垂,脊背却是挺得笔直,动了心思就坦荡承认,是她的性格。他又看了眼手上包装盒上的尺寸,估计是她慌乱间随便买的,中号并不适用他。他看得无故发笑,多日以来的倦意都消散不少,嗓音微哑,“我待会就要去机场了——”

“还有两个多小时——”她低头轻声应道。既然已经跌入到这场神昏智乱中了,她干脆沉.沦到底。

他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忽然凑到她面前,右手指腹轻轻刮蹭了下她的鼻翼,闷笑开口,“你是不是对我兄.弟有什么误会,两个小时怎么够?”

作者有话要说:亲妈:现在不能随便开╭(╯^╰)╮

第 68 章

周遇宁一开始没听明白他的打趣调侃, 以为只是他推诿敷衍自己的借口而已。

她向来不是自卑的性格, 即便经历过周邵华带给她的创痛,她也顶多是孤僻地不愿意与人接近合群,但是骨子里从未因此妄自菲薄过。年初陡然得知自己身患HIV的事实, 她在崩溃过后调整情绪回去, 想着反正这辈子没打算恋爱结婚祸害旁人, 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或者心理负担。

反而眼前在沈程面前, 一想到她自己身患HIV的事实, 她就控制不住自惭形秽起来。毕竟在世俗的眼光里, 普通人要是陡然得知自己接触过HIV患者,大都会紧张的如临大敌,甚至还有一些人会即刻去做体检自查, 而她刚才居然异想天开到动了那样的念头, 全然忘记她自己的实际情况了。

其实她只是单纯地想在他离开之前为他做点什么,多次接触下来,她以为他会喜欢的,甚至把她自己对这方面的多年阴影都抛之脑后。

看来,是她自己越线多想了。她想到这里,自尊心严重受挫,无意识地紧咬下唇起来, 然而脊背却是愈发挺得笔直起来,仿佛这样就能捍卫她那点寒酸可怜的自尊。

沈程刚才争分夺秒赶回来,其实就是想和她呆一会而已。毕竟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她了。他虽然不得而知她突然对自己一改往常的大转变,不过周遇宁能有这个觉悟也是好事, 他乐得所见。只是不知道好端端的,她突然间就换了副神色,整个人无故萎顿消沉起来。

“怎么了?”沈程抬手本来想轻碰下她的脑袋发梢。

她脑袋一侧避开,他的手心就落空了,他纳闷她这毫无预兆的置气,回想起刚才自己打趣前周遇宁还好端端的,沈程转念一想突然明白过来,估计是被自己婉拒的自尊心受挫了,这会指不定还在怎么胡思乱想着,他哭笑不得,补充了一句,“每个人的体能不一样,有些人也许一丁点时间就够了。对我来说,这点时间还真不够,浅尝辄止不是我的习惯。”

他都已经说得如此直白了,她果然瞬间秒懂,只是又发觉自己的心思都被他看穿,她更加窘迫地无所适从。

沈程这趟出门,第一站就去了方卉家属的迁入地,然而诡异的是方卉父亲方建勇五年前刚远迁到当地不久就遭遇了特大车祸,在重症监护室里呆了几天就去世了。方卉母亲俞雅萍目不识丁,靠着周遇宁家人之前赔偿给他们的赔偿款照顾方建勇父母至今。沈程辗转过去找到俞雅萍,然而她对当年的事情了解甚少,事情前后都是方建勇一人在料理,沈程没办法在不知情的俞雅萍身上找到线索,干脆抓紧时间前往其余四位家属的迁入地。软硬兼施,才拿到了那四位家属的口供和书面材料。

稍一整理,结果就很显而易见。那四位家属都是受到方建勇的怂恿,为了讹钱集体做的伪证。

然而,偏偏这个案子最关键的证人方建勇已经去世多年,再没有直接的人证可以轻易翻案,想必对方就是防着方建勇被人寻到翻案才会出此下策。

他怕让周遇宁空欢喜一场,在把方建勇的案子彻底查清楚之前,他没打算告诉周遇宁。就这短短几天,他就跑遍了大江南北。最后一个自称孩子被周邵华猥.亵的受害者家属远迁到青海那边,他从上一站甘肃一刻未歇直接赶到青海那边。好不容易提前半天把那四位家属的口供拿齐,他本来想着早点回A市,没想到回来途中意外接到一个电话。

是接触过一次的刀疤男,手上有笔大生意,问他有没有兴趣跑一趟,要即刻动身前往。听语气,刀疤男似乎挺着急这笔买卖的。

地址在大凉山下面县级的一个小地方,沈程之前特意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给刀疤男,等得就是这个时机。回A市的行程必然延后,只是不知道到底确切延迟几天。他本来想着和刀疤男见面后再告知周遇宁自己晚点回去的准确时间。

他从西宁机场直接改去四川,到了当地后他先把手上的资料和自己的证件放好,然后才去找刀疤男。

刀疤男带他去的是大凉山那边其中一处制毒点直接拿货,但是要在要求时间内送到下一站,但是因为警方在公路各个站点都卡关严查,难以通行。刀疤男这才想到办事利索的沈程。这次刀疤男明显谨慎多了,刚见面就要求沈程交出手机扔到排水沟里。整整两天,他跟着刀疤男一起辗转各地,途中顺带记下各处窝点的地址信息。他也想到自己无故失联,周遇宁有可能会多想担心,本来想着途中见机溜出去告知下周遇宁。只是这一路过去,刀疤男和他寸步不离,就连上厕所都是紧跟他后面,生怕会出什么意外。

他怕引起刀疤男的注意怀疑,这才没有及时脱身告知周遇宁,不过私心又想着以周遇宁向来清冷的性子,未必会多想于他。

好不容易顺利出货,刀疤男履约付他现金,对他办事相当满意,甚至阔绰的多给了他一笔手机款。

两趟办事下来,刀疤男显然对他雷厉风行的做事能力很欣赏,离开前难得约了沈程下一趟远在林芝的生意,只是时间未定。沈程满不在乎答应,离开刀疤男后,他回旅馆房间里拿回自己的东西,这才匆匆赶回A市。

他之前去找周邵华案子的那些家属时,为了节约时间,就是在大巴或者飞机上合眼补觉,这几天下来都没好好睡过一个安稳觉。后面和刀疤男一起行事,一边要提防警方搜查到,两天下来也是没合过眼。毕竟这么多天没好好睡过长觉,而且作息日夜颠倒,他刚赶回来的确是困乏至极。刚才洗好澡后出来在等周遇宁时,他就分秒必争的打了个盹,虽然时间短暂,不过至少比刚从机场出来时神清气爽了点。

他无意和周遇宁说他过去数天里的惊心动魄,万一被她察觉只是让她徒添担心。眼前看着她低头不语,知道她向来自尊心要强,难得鼓起勇气还被自己找借口拒绝了,心里肯定很不是滋味。他想到这里,忽然凑过去一把将她揽了过来,沙发过去就是大床,他揽着她齐齐跌到大床上,床垫因为两人的体重叠加在一起明显凹陷下去。

她直觉觉得他应该是改变主意了,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不等她有所动作,他已经拥.吻下来。自她唇间一路往下,他的胡渣带过她的锁骨,她被那从未有过的刺痒挠得哆嗦了下。

他如她所愿,动作迅疾。她被他这骤然逆转的咄咄进攻架势弄得大脑一片空白,他像是看出她的不解,在她耳边解释了一句,“一共只有这么点时间,我总得抓紧点。”

嗤啦一下,她只觉得脸上热气更加喷拂缭绕起来。

周遇宁周末两天都宅在家里,穿着宽松的休闲套装,甚至连bra都没有穿上,倒是方便他随意触及。

她外套里面还穿着件舒适贴身的打底衫,隔着薄透的针织面料,他整个掌心直接覆了过去。不过是稍一碰触,她整个人立马不受控制地僵硬起来,手脚俱冷,毫无预兆地从酷暑天里跌入到数九隆冬,是她自己创伤应激症状发作的缘故。

他还得掐点赶着去机场,统共这么点时间,当然无意真的去做什么事。眼前张罗的这一出,不过是为了安抚她敏感的自尊心而已。当然,顺便了解下她对这方面的抵触程度也无妨。

毕竟,她一开始对蜻蜓点水的亲吻都会如避瘟疫,到现在至少没有像一开始那么夸张的过激反应。

他笃定她会好起来的。

“对、对不起——”周遇宁也察觉到自己无故紧张到发抖,就这状态,倒像是他硬要似的。

隔着衣物,他宽大的掌心重新覆上去,在她耳边意有所指出声,“最近瘦了挺多的,以后记得按时吃饭。”

她听出他的潜台词,耳垂红得都像是要滴出血来。

沈程察觉到她害臊地无暇顾及,掌心这才从她打底衫下摆里探过去,刚被他指腹上糙硬的触感碰到肌肤,她直接打了个寒噤。不单冒冷汗,脸色都瞬间苍白起来,难受得天旋地转,只是咬牙忍着没有出声提醒他起来。

他看出她实在适应不了,及时抽手回去,将她短短时间里就汗湿掉的刘海往边上顺了顺,示意她放松回去。

其实他都没还没做什么,她就已经浑身汗津津的像是蒸了桑拿似的。

“对不起——”她再次出口道歉,为着她自己身上的诸多毛病。普通人水到渠成的小事,到她这里却是比登天还难。在此之前,她居然还不自量力动了心思,不是不可笑。

她越是想要努力克服,肢体就越是不受控制的抗争着她的意念。她觉得她自己这毛病多半好不了,她意识到这一点后,突然间挫败沮丧的无以复加。

“没事,正好我大爷今天状态不好。”他毫不在意的一语带过,甚至把这骤然打住的尴尬归到了他自己头上。

见她还是难过的无处排解,沮丧不已,他看不过去,继续调侃出声,“下次记得买特大号,我大爷脾气有点大,今天觉得受侮辱了有情绪,来日方长。”他说时起来一脸嫌弃地把那盒没拆封过的杜蕾斯扔进了垃圾桶。

果然,他话音刚落,她终于被他特意揶揄他自己的调侃排解得自在了一点,前一刻的愁云惨雾消融回去。他头一回近距离看到她唇角微扬,却又被她自己刻意忍住,是不自知的清浅含笑,眉目温柔,唇角边的小梨涡若隐若现着,正正好好落到他的心窝里去,旋即漾开到他的四肢百骸上。

是甜的。

第 69 章

沈程看了下时间, 只有一个多小时了。这趟回去, 还不知道过多久才回来看她。他想到这里,去阳台和浴室里都转了一圈,和她告知了一句才出门。

不到十来分钟, 他就回来了, 手上多了支电笔和电胶布, 看样子是刚刚下去买过来的。

隔了这点时间, 她已经及时调整回去, 整理好了身上的衣着, 不再像刚才那样不自在。

沈程一回来就把开关按掉,拿了椅子放在客厅正中央下面的白炽灯下面,站上去把白炽灯上面的电线重新加固起来。

已是晚上, 光线昏暗, 周遇宁打着手机上的手电功能帮他照着。其实白炽灯还好端端的,她不是很明白他要干什么。仿佛猜中她的心思,他一边利索把那截摇摇欲坠电线下垂吊着的白炽灯旋下来,然后把上面的电线重新固定回去。就这电线松坠的样子,保不齐哪天就会出状况。

“你哪里找的装修公司,做的这么敷衍。”沈程随口问道。不单这电线,从她阳台上做工粗糙的推窗就看得出来。

她仰头专心致志地看着他动手, 没好意思和他说她自己先前手头拮据找了最便宜的装修师傅过来弄的。光线不算太亮堂,他高大的背影投到后面的墙壁上,是她的铜墙铁壁,无处不在。

他没多久就处理好, 从凳子上下来又去把开关按了几下,确保不会再有问题才把手上的电笔电胶布收好放到一边,他再次转悠了下,其实她阳台上的晾衣杆看着也是摇摇欲坠,只是眼前没有合适的替换品,而且时间也不够,只能下趟回来帮她弄了。

沈程再次转悠了下,这才拿回他自己刚才带过来的手提袋准备离开。

她知道他赶时间,以他这个班次辗转回到边防站那边,起码是明天上午了。时间安排得这么紧凑,估计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她说不来挽留的话,开口问道,“我开车送你过去吧?”

“喝酒了还想开车,要酒驾吗?”沈程反问起来。

周遇宁没想到他一早就闻到她身上的酒味,估计早就知道她好端端喝酒的原因,想起刚才中途打住的场景,她又莫名低头回去。

“下不为例。”他伸手轻揉了下她的脑袋发梢。

她果然受教地点点头,是真的听进去了。

“我要回去处理点急事,你父亲的案子等我忙完手头的事情后我会想办法重新调查的,等我回来前别轻举妄动。”这是他头一回和她提及她父亲的案子,是真的担心他不在时她一个人出什么事,所以和她有言在先。

其实他帮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她心里感激,除了点头应承他交代的事情,嘴上却是口拙说不出什么话来。

“我手机回去后会立刻补办号码回去的。”

“好的。”

周遇宁一直把沈程送到小区门口外面,看着他搭载的出租车消失在视线里了,她还是杵在原地良久。

周遇宁想着自己答应过沈程先把手上追查的事情放一边,她知道沈程向来说到做到,为免让他担心,她的确履约照做。不过即便如此,她在搜集材料调查廖祥华的过程中,意外发现了华锦集团的异常,虽然华锦集团多次高调组织慈善捐赠并且成立慈善基金会,但是慈善捐赠的后续款项都没有公开披露过,唯一一次在华锦集团官网上活动链接下面的善款使用明细款项列表虽然繁冗众多,但是她在逐项校对后,明细款项和发布稿上提到的金额还是相差了十几万。

她直觉觉得这只是华锦集团诈捐的冰山一角,在周一的选题策划例会上提出了她自己的看法。她想对华锦集团的慈善捐赠做个专题跟进,慈善捐赠的出发点当然是好的,但是如果打着慈善捐赠的名目挪用社会各界筹集的资金,那就要及时制止。

“我说——你前不久刚污蔑华锦偷税漏税,现在又说华锦诈捐,你是不是和华锦有什么私人过节啊?”金思思双手环胸,讥笑出声。

周遇宁也是前几天偶然听到金思思和廖祥华的电话才知道金思思父母就在华锦就职,似乎还是中层干部以上的职位,所以金思思才会对自己颇有成见。

牛花香就坐在周遇宁旁边位置,她们办公室里十几号人,大家都知道金思思家庭背景不错,广告部的主要业绩都靠金思思拉过来的,办公室里的大头福利都靠金思思拉过来的广告商维持着,她怕周遇宁不知好歹和金思思起争执,在桌子下用力踢了踢周遇宁的小腿,示意周遇宁息事宁人。

没想到周遇宁不卑不亢应道,“我只是就事论事,如果我花时间调查后,华锦真的没问题,我也会纠正我自己的看法为华锦正名。”

金思思也没想到周遇宁会公开和她叫板,气得脸色都沉了下来。会上的同事虽然面上没表露出来,大半都在看热闹。他们平时其实也不怎么看得惯金思思颐指气使的作风,只是同在一个办公室不想和金思思起冲突而已,乐得有人出面给金思思一个下马威。

“这样吧,正好华锦集团代表A市结对扶贫西藏林芝下面的贫困县要做个专题报道,小周这次就你过去负责跟进,你顺便可以调查下华锦集团结对扶贫中的具体情况。”周遇宁的顶头上司及时出来打圆场。

其实这个专题报道是隔壁小组的任务,只是大家一听说林芝下面的那个贫困县道路不通,在当下年代里,听到不通马路的地方更像是天方夜谭,而且听说那边条件艰苦异常,食宿都是大问题,紫外线强不说,还会有高原反应,大家互相推诿没人要去。周遇宁领导看似不偏不倚打圆场,其实是卖了个人情给金思思。

毕竟这趟出差,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趟受罪的苦差事。

散会后,牛花香走在周遇宁旁边,替她不值,小声嘀咕起来,“你说你干嘛老是给自己添事。”

“没事。”和牛花香的打抱不平不同,周遇宁轻松应道。

她刚才就在手机上查过,华锦集团出资结对扶助的贫困县距离沈程所在的边防站不到一百公里。在那边已经算是很近的距离了。

正好华锦集团最近在资产重组,鉴于留言风传华锦集团营业不善,几个季度的财务报表都不乐观,股票跟着阴跌多日。也正因为如此,华锦集团近期才全面委托各路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发放正面报道,所以才催促这个专题报道早点见报。

周遇宁本来就动过抽空去找沈程的念头,眼前正好工作两不误,她就回去及时收拾行李起来。鉴于她去的地方条件艰苦,工作之外,倒是可以调休一半时间。等到工作结束后,她想着去边防站那边看沈程。为了给沈程一个惊喜,她特意没有提前告知他。

周遇宁想起边防站那边物资奇缺,出去大采购了一番,提着一个大行李箱过去机场。

她先到林芝机场,然后再坐大巴去下面的县级市。当地的负责人措姆已经在那里等着她,刚到就热情的带她去村里,当地大都是珞巴族和门巴族居多。周遇宁放下行李后,走访了数户当地村民,发现每家每户的劳动力几乎都在家门口打凿石块。

她看得不解,措姆解释起来,“这是我们这边最出名的石锅。别看这是普通的石头,都是靠背夫人力从墨脱那里背过来的皂石,里面含有很多矿物元素,炖出来食材的味道特别鲜美。打凿时力道很讲究,稍有不慎,皂石被凿穿后就没有了。现在的年轻一辈都没这个耐心做这些,宁愿去外面打工,以后不晓得会不会没人继承这些老手艺了。”措姆不知不觉叹气起来。

周遇宁就近拍了皂石很多张素材,开口问道,“东部国企有结对帮扶的专人过来驻扎在这边,是吧?”

“听说是过来帮我们推广销路的,希望会对我们有帮助。”措姆点点头,说时带周遇宁往村口另一边过去,“我带你过去看下他们在不在。”

周遇宁点点头,这边主要是道路险阻交通不便,而且当地藏民信息闭塞,产品运输到外面的成本很高,如果有人能推广销路,规模化运输出去,帮助当地人脱贫应该问题不大。她想到这里,倒是迫不及待想见下驻扎在这边扶贫的工作人员。

结果措姆带周遇宁到其中一处住宅前面转悠了下,开口说道,“他们经常不在这里,明天我带你过来看下吧。”

周遇宁听得有点奇怪,按道理华锦派过来的帮扶人员专职工作就是帮助当地人民脱贫,经常不在这里怎么办事。她心头纳闷,不过也没问措姆,想着和对方见面后再说。她今天四点多就起床了,到这会已经困倦得头重脚轻,早点去落脚点补觉休息也可以。

措姆带周遇宁去当地的其中一个住户家里落脚,相对来说这个住户还能夹生的说几句普通话,方便沟通。周遇宁一进去就看到了熟悉的背影,她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继续看去,还是沈程。他穿着藏袍和户主一起坐在那里饮茶,衣着和本地藏民几乎无异。她差点喊出声,察觉到沈程只是神情冷淡地看了自己一眼,接着用藏语和户主聊天,她察觉到他的漠然反应,及时打住,佯装不识在他对面坐下。

吃好饭后,措姆带周遇宁去房间歇息。

周遇宁留意到沈程住她隔壁,意外在这边遇到他,她也有一堆问题问他。只是联想到沈程衣着藏袍,她猜他可能有什么事情要办,怕她自己贸然去找他会打扰到他的计划。周遇宁心里虽然有无数个疑团,也只得按捺住,洗了把脸后发了条短信给沈程:你怎么在这里?

没有回复。

她等了一会后干脆准备上床睡觉,然而门口方向却是已经传来敲门声。

周遇宁及时起来去开门。

果然是沈程。

“你怎么会在这里?”周遇宁纳闷归纳闷,其实还是欢喜居多。说时踮脚准备去亲他。过来的路上,她无数次憧憬自己完成工作后去边防站找他的场景,仔细回想她自己对接吻并没有起先那么抗拒了,她就努力想让自己成器点。其实周遇宁个头比他矮一截,踮脚也还不怎么够的上,她凑过去的时候双手不自觉的环在他的肩侧借力,好让她自己站稳点。

那些最晦暗的不堪的记忆,为了他,她愿意让自己尝试一切办法去击退深埋她记忆里的魑魅魍魉。

周遇宁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主动撩.拨,他却是身子微侧直接避开,接着冷冷出声,“这话应该我来问吧!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把我的话都当耳边风了吗?”

这是他头一回正儿八经地和她动怒。

她一时不备,脚步踉跄不稳下只亲到他的下巴侧边,仿佛被冷水浇透头脚,她前一刻的满心欢喜都烟消云散。

作者有话要说:单身狗昨天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下章写点重口味的压压惊o(╯□╰)o

ps:程哥是真的毫无求生欲╭(╯^╰)╮

第 70 章

“我不是——”周遇宁小声解释起来。

她刚开口, 外面楼梯方向传来脚步声, 有人往上面走过来,听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别瞎掺和!”时间紧急,沈程来不及和她多说什么, 低声警告了她一句, 说完后直接迅捷回到隔壁房间去了。他还没露面, 来人肯定不是来找他的, 那么只能是找周遇宁的了。

外面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 有短信收进来。

“明天一早立马给我回A市!”

是沈程发的。

周遇宁都能想象出他发送这几个字时阴沉的脸色, 她本来还想和他解释下她不是为别的事来这边的,纯粹是工作需要而已。只是看到他发过来不容置喙的语气,想起刚才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主动吻他的场景, 她莫名置气懒得和他解释, 直接把手机关机生着无名闷气。

脚步声在周遇宁的房门外面打住。

“小周,你睡了吗?”是措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