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竟然缓缓的倒了下去。

少女怀中的孩子仍在啼哭…

(正文完结)

番外·和你在一起

没有什么语言再能解释他们的相识,他只能说,认识她是一个意外。

一次相遇是意外,两次相遇是偶然,那第三次第四次呢?

冥冥之中好像有一种力,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伊藤月姬之于手冢国光是什么?

朋友,又或许是不相干的人。

“我,伊藤月姬,从此退出歌坛。”

银幕上少女很平静的接受着媒体的采访,面对各种各样的尖锐质疑声感叹挽留声都无动于衷,虽然场面一度陷入僵局,但是她始终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酒吧里,五光十色的灯光,人声鼎沸,而他却不喜欢。

“啊呀,是月姬啊是月姬啊,告诉你啊,和美,我见过她哦,她好像是越前的姐姐呢,本人和电视上一样温柔”

“是么?好厉害啊,下次见到越前一定要想办法得到一张她的签名CD,我真的好喜欢她,她的每一张专辑我都有买唉!”

“为什么不唱歌了呢?真的好可惜啊”

听到周围的人惋惜的啧啧声,他再次抬头看着屏幕,手冢不禁陷入回忆,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半年前吧,她带着一个大约是四五岁的孩子,表情就像现在这样,很平和,甚至可以说是安详。

记得四年前,他到德国检查胳膊,被医生告知他的手腕有旧病复发的可能,他的网球生涯即将宣告结束的时候,他见到了她,坐着轮椅,很安静的看着天空,看到自己表情有些疑惑,随即又恢复了那种坦然。

“你好,手冢君,好久不见。”他见过很多面的她,甜美的,妖异的,愤怒的,冷酷的…但是这一次确是沉寂的,她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似乎在做某种决定。

“嗯,好久不见,伊藤小姐。”对他来说应该不算是好久不见,因为他曾经在美国见到她,不过那个时候她看不见,现在的她不应该在美国么?即使是从来都不关心经济方面消息的人,也知道伊藤集团的总部是在美国的,此时的少女不应该在美国么?为什么她会在德国,为什么她会坐在轮椅上…

“出了点小意外,好像某个神经出问题了,暂时起不来了,呐呐呐,手冢君我可没有什么问题,不要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她笑着拿自己打趣,可是他却丝毫没有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任何“开心”的感觉。

他一向是不善言辞的人,他实在不知道该用语言去接少女的话,只能说一句:“嗯,照顾好自己。”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她比自己经历得多,还用得着自己提醒吗?这样的话,怎么听怎么觉得虚伪,一时间他有些不知所措。

“嗯,我会的。”少女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仿佛真的没有注意自己的窘迫,但是自己还是从她眼睛中看到一丝浅浅地笑意,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

“呵呵,手冢君还是那么认真呢。”她歪着头看着自己,思考了一番,然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知道自己被少女打趣了,但是他还是不知道应该反驳什么,好像自己一直都不怎么会说话,嘴总是笨笨的,以前总是被不二取笑,现在又再次成为少女调笑的对象,脸微微有些发红。

“月,你又在欺负人了。”身后一个声音响起,一个穿着西装领带,相貌成熟的男子嘴角含笑的看着他们。

“你怎么来了?忙完了?”看到男子,少女的表情变得很,柔和。

“没,正好路过这,所以过来看看你。”男子随口说道,然后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自己,疑惑地问道:“手冢国光?”

听到男子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少女一脸诧异地在自己和男子周围打量,疑惑地对男子说:“你认识他?”

男子嗤笑:“笑话,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随即像了悟了什么,古怪地看着少女:“你怎么会认识他?”然后一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仿佛要从自己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少女瞪大了眼睛,随后他听到男子呐呐自语道:“不应该啊,你不应该认识他啊,你又不看网球。”抬头惊讶的看着少女:“他是手冢国光,手冢国光,世界级的网球选手,你怎么认识他的?”

少女像不认识自己一样,重新开始打量自己:“手冢君,原来你这么厉害。”那个表情仿佛在说,真是看不出来啊。

“啧啧,这个世界不认识他的恐怕也就你了,他走在大街上粉丝恐怕比你还要多呢。”男子依旧是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随后看了看表,像是想起什么大事一样:“月,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说着别有深意的看了自己一眼。

少女看到男子离开恨恨地说了一句“白痴”,便又恢复了平静。

从那以后,他们几乎每天都能见到,他们之间似乎有一种默契,谁也不问对方什么时候出院,他曾经听护士们私下谈论她,说着类似“好可惜”之类的话,那天他才知道,少女下肢神经受损,除非是奇迹发生,少女这辈子可能都要从轮椅上度过了。

那一瞬间他变得不像是自己,谁也不知道,他握着拳手在那个地方呆了很久很久…

好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出院那天,他想去和少女告别,但是少女却没有在往常她经常在那的小花园中,他等了很久也没有见到少女,教练催促了一遍又一遍,他才从那个地方离开,当走到复建室附近的时候,他听到一声很大的动静,停了一下,又是一阵很大的声响,他不禁好奇的向那里望去,这一看竟然是再也移不开眼睛。

少女扶着双杠艰难的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依靠着双杠慢慢前进着,手放开,少女立刻站不稳摔倒在地,然后再一次依靠双杠站起来,前行,摔倒,再爬起,前行,再摔倒…

“那个是伊藤月姬啊”

“好可怜,医生说没有可能了,她怎么还不死心啊。”

“好佩服她啊。”

一瞬间,心里某个地方塌陷了。

“手冢君该走了。”教练在耳边催促,而他却什么也听不进去,眼中只有少女摔倒再爬起的身影。

随后他做出了人生中第二个任性的决定,但是这次不是为了团队,不是为了集体,而是为了他自己,于是他转身说道:“教练,我不走了。”

他要留下来,内心有个声音告诉他一定要留下来。

“手冢君,在想些什么?”一个柔柔的声音打断自己的回忆,抬头,是一张温柔美丽的面孔,平山明子,好像是母亲闺蜜的女儿。

“没有什么。”他不动声色地拉开和女生的距离,淡淡的说道。

丝毫不在意男子的反应,明子再一次靠近男子:“手冢君很喜欢她?”

“嗯?”

“伊藤月姬啊。”明子笑着说道,“手冢君刚才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屏幕呢,怎么,手冢君也认识她?”

“是啊。”他含糊的说道。

明子眼睛一亮,随即故作惊喜的说道:“啊,我也很喜欢她呢?刚才听菊丸君说她是越前的姐姐呢,真厉害,她的每一首歌我都会唱啊,哎,她离开歌坛真是太可惜了呢,你说是不是,手冢君。”

“嗯。”

见到男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甚至一点儿和她互动的苗头都没有,明子眼珠一转,随即重新开始一个新话题,“手冢君,彩子阿姨和我母亲明天约好一起出去买衣服,阿姨想让你跟着帮她参考一下呢。”

“唔,知道了。”

手冢不是很喜欢那种太过聒噪的女生,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女生,平山明子的话怎么这么多,看着笑得春花灿烂的母亲和兴高采烈的平山阿姨,手冢有一种被设计了的感觉。

看到周围朋友的孩子一个个结婚生子,而他却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他知道家里人开始到处给自己张罗,各种各样的变相式的相亲,让他对自己的家人很无奈。

他突然又想起了她,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这几年虽然她出现在媒体面前的时候越来越少,但是这丝毫改变不了媒体对她的热捧,神秘的家族掌权人,天籁般的歌声,她不再是当年的童星,随着年龄的日渐增加,她的绯闻也越来越多,每个人似乎都认定了伊藤集团和藤原家族即将联姻,这个不争的事实,甚至连迹部幸村都和她传出过绯闻。

两年前,她曾以私人身份参加了同是网球明星选手幸村的庆功宴,一时间成为媒体热炒的对象,各种各样的猜测,后来幸村家里中摆设的大曝光,记者拍摄到幸村家里的CD架上那一张张光盘,还有他每次比赛前必听的MP3中到底播放歌曲,幸村是不折不扣的“月粉”的事实被揭露出来。

关于她的歌,她的爱好,他知之甚少,他们家除了母亲彩子,没有一个人听过她三首以上完整的歌曲。

对于外界的那些流言蜚语,她似乎从来不在意,她似乎更喜欢教导已经过世的伊斯顿家主的遗腹子,他经常看到她把孩子抱起来揉捏,看着小小的孩子板着严肃的脸,最终被她整得破功开始大哭的时候,她就会特别有成就感的哈哈大笑。

她很少说话,除了必要的时候,他很少见到她“侃侃而谈”的时候,即使是她最擅长的东西,记得有次他为教授布置的一道高数题苦恼的时候,她也只是拿起那道题瞟了一眼,然后在自己的草稿上写了一串公式,继续逗怀里的孩子。

那天他才知道,原来她是个少年天才。

她总是这样,他不问,她从来不说。

他们的相处模式永远是这个样子,她有她自己的坚持,就像是当年做复建一样,她容许自己在一旁看着,但是却不容许自己帮忙,哪怕是她再狼狈,她也不容许自己扶她起来。

那是属于她的骄傲。

“手冢君,阿姨在叫你。”

平山明子明媚的笑脸看着自己,他下意识的躲开了女子的碰触。

彩子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随即笑着说道:“这孩子,自从从美国回来了以后就怪怪的,明子,你别理他,快过来,帮阿姨看看,这件衣服怎么样?”

“哦,好,好的。”

彩子看着再次陷入沉思的儿子,眼睛露出一抹精光。

“如果你真的喜欢她,那就给她时间,她总要打理好自己的事情,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上飞机前,那个叫藤原司砚的男子低声在自己的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他知道,他们的世界和他并不一样,明明是同龄,她身上却背负着巨大的责任和压力,她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做着每一件事,他们之间鲜少有自己的时间,即使有,也是遮遮掩掩的,她总有各种各样的考量,其中之一就是,她怕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

他认识的同龄人中,似乎只有迹部和她最为相似,但是迹部好像远远没有她这么辛苦,而且迹部的辛苦似乎都是她造成的。那样眼高于顶的男人,竟然公开承认她是他见过的最华丽的女人…

想到这里,他心里禁不住一阵酸意。

“你这孩子,怎么出来一趟就这么无精打采的,似乎很不乐意和我出来是么?”彩子掐着腰,暴躁的对持续发呆的人吼道。

“嗯。”他完全没有听见母亲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臭小子,你敢‘嗯’,反了你了!”彩子大怒,十月怀胎的儿子一向乖巧听话,如今竟然变成这样。

“母亲大人,我不舒服,我能先离开么?”他突然站起来,很严肃的对着母亲行了一个90°的大礼,彩子当即愣到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那那你去吧…”

话落,男子就快速离开了那里,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看到自己的儿子突如其来的精神,彩子不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手冢阿姨,手冢阿姨,手冢君呢?”明子着急的问道。

彩子笑眯眯的说道:“他看到熟人了,去打招呼了。”儿子加油啊,老妈希望明年可以抱孙子啊。

“那,那我们…”

“我们继续逛吧,不要理他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了,刚才他明明看到一个浅蓝色的背影一闪而过。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可恶!

第一次他慌了神,如果,当才,如果刚才只是自己看错了,那该怎么办呢?

没有,统统都没有,东京大街上车来车往,人山人海,那么多的人中唯独没有自己要找的那个。

打伞的,不打伞的,他看着川流不息的大街,四处环望。

“手冢先生,小姐让我告诉您,不要在等她了,不值得。”

记得当初听到她的助手用极其平稳的音调对他说出那样的话时,他曾火冒三丈,几欲找她,他需要一个解释,可是她什么都没有给他,只是给了他一张飞往日本的机票,就绝了和他的一切联系。

无论她派谁来劝说,他都无动于衷,直到那个叫藤原司砚的男人来后。

那个时候他才明白,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同甘共苦的,有些事情,她必须要一个人去面对。

临行之前,他对她的助手说:“我会一直等着她,等她处理完事情,记得来日本找我。”

他知道,她一定在听,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他比谁都了解她。

半年了,他一直在等,他等了半年,她音讯全无。

他想问她,他还要等多久。

手冢走了很长时间,但是始终没有看到月姬,他失望地笑了一下,这不是第一次了,半年来,他时常有这种幻觉,他经常看到那抹浅蓝色的身影,但是当他再找的时候,却再也找不到。

当他走到一个街道的拐角处,身后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

“手冢君,好久不见。”

他僵硬的转身,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听到自己用沙哑的声音回答她“好久不见”,但是大脑却一片空白。

少女笑靥如花,青莲色的眼眸满是笑意:“我来找你了。”

“我知道。”他努力克制自己发抖的身体,原来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冷静。

少女眼圈有些发红,但是还是笑着对自己说:“你不该有什么表示么?”

他一把抱住少女,用尽身体所有的力气抱住少女,少女挣扎了几下,就顺从的回抱住他的身体。

少女听到他用嘶哑的声音问道“这次回来几天?”

“一天。”听到这样的回答,他的心又落下来了。

“还要我等多久?”他闷闷的问道。

“不想让你等了,我累了,你娶我好不好?”

“好。”

爱情的路上,并不是只有守望,也许还有更大的风浪在等着他们,但是那又如何?他终于还是等到了她,今后的日子里,他终于可以和她共同走完一个“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故事。

风风雨雨,我要伴着你,一起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