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律不解道:“月大夫,你突然大笑做什么?”

看着众人狐疑的脸,我抱拳道:“月某生性反应迟钝,这是在笑先前各位殿下的笑话,殿下们的笑话果然十分之有趣让月某好笑不已。”

“啊?你是说你现在才反应过来?”

“是啊。”我依然是面无表情地说着,无论脸上还是眼中都是一片真诚。

“哈哈哈……”大家纷纷笑了起来,北冥攸文微微仰起脸瞟着我笑道:“原以为我是反映最慢的人,却没想到月大夫比我还要慢。”

“是啊……月某生来就是如此。”双手插入袍袖,我缓缓道,“月某一岁不会说话,三岁说话大人听不懂。”

“为何听不懂?”孔德萱好奇地问着我,我淡淡道:“咦,呀,啊,哦,咦。”

“呵呵呵,怎会如此有趣。”孔德萱笑得花枝乱颤,我长叹一声继续说着:“五岁方会爬行,七岁走路常常摔跤,九岁才知自己是个丑人。”

“那之前呢?”左怀看着我的面具挑了挑眉,我想了想道:“之前月某以为自己是美人,而别人都是丑人。”

“噗——哈哈哈……”北冥律把刚喝到嘴里的酒全数喷了出来,指着我的面具就开始笑,“就你还美人,那世界就没美人了!不行不行,孤尘你这算什么笑话,罚酒!”现在叫我孤尘就是没事了。

我认罚,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那月某就为大家现曲一首。”朝琴师招了招手,他送上了古琴。

原本也想舞剑,但想想这身功夫或许是我最后的保命符,现在还是别显露的好。

试了试琴,身边的云丛缓缓站起身:“有曲无舞……怎行……云丛……为太子献舞。”说着他朝北冥律一拜,当即把北冥律激动地险些从位置上站起来。

心里有点疑惑,这云丛怎么主动起来了。莫不是想要刺杀太子?如果真刺杀太子,我倒有个借口可以将他送出皇宫。

食指交握松了松关节,很久没有弹琴了。相较于古筝音色的庄严厚重,古琴更加轻灵跳越。

划出一个重音,犹如高手在林间飞跃,他是一个刺客,一个逃亡的刺客。月黑风高,他的身影在树影中穿梭,系在腰间的紫色的腰带在风中飘扬。

身后,是追捕他的杀手,他们紧紧追赶,频频射出暗器阻止他的前进,双手挥舞,暗器从衣袖间擦过。

身边是张牙舞爪的枯枝,面前是一条奔涌的大江,身后是那夺命的追兵,他到底该何去何从?

风在咆哮,浪在翻腾,黑暗中走来的黑影是手执链锁的死神。

他拔下了发间的玉簪,长发在黑夜中飘扬,玉簪的尖端在暗沉的月光下闪耀出一道血光。

玉簪狠狠刺入,艳丽的血在风中飘扬!

“崩!”一声,琴弦赫然断裂,我怔住了身体,震惊地看着云丛。

空气瞬即凝固,夜幕下的春园静得宛如隔世,就连呼吸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鲜血,从云丛散乱的发间滑落,金色的长发被染上了刺眼的红,静谧的空气里甚至可以听见那鲜血滴落在草地上发出的“嘀嗒”声!

“啊!”孔德萱一声惊呼险些踢倒了面前的案几,所有人都被这震惊的场面惊地目瞪口呆。

云丛静静的站在那里,右手缓缓垂落是那带着血迹的发簪。

血,到处都是血。他那白色的衣衫上正一朵接着一朵盛开着血腥的玫瑰。

我慌忙走到云丛身边,拨开了他的发丝。浑身的力气在那一刻被抽走,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那沾有鲜血的金发从我发颤的指尖滑落,我哀痛地闭上眼,叹道:“你这又是何苦……”

一条深深的伤口划过云丛半张脸,从右边内侧眼角直至右耳根,皮肉翻卷开裂,鲜血染满了他那原先完美无瑕的脸,他在自己的脸上留下这深刻的印记。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北冥律在我身后大喊着,他匆匆忙忙走来,撩开了云丛埋住脸庞的发丝,瞬即,他倒抽一口冷气收回了手,失措地摇着头,“可惜,可惜,太可惜了,御医!快传御医!”

“御医?这里不就有一个?”耳边是北冥樰霓的冷笑,我匆匆扯下袍袖就将云丛的脸包起,然后回去给他治伤。

忽的,他那淡薄的身体在风中晃了晃,我慌忙接住他倒下来的身体,他的脸埋在我的肩胛,瞬即,右肩的衣衫上染上了斑驳的血迹。

“师傅,这样……云丛就不会……再给你惹麻烦了……”耳边传来云丛无力而自责的话语,那些话语化作一块块巨石压住了我的心口。

“真是傻孩子!”我招过醉醨,让醉醨背上云丛,向北冥律匆匆道:“月某先带云丛下去了。”

“好!好!孤尘,一定要保住他的脸!”北冥律紧紧握着我的手臂,耳边又传来北冥樰霓的轻语:“快走快走,好好的月宴弄得血淋淋的,让人作呕!”

心中的巨石被岩浆冲开,我当即大步走到北冥樰霓的面前,杀气再也无法控制地瞬即膨胀开来!我冷冷地站在北冥樰霓的面前俯视着她!用我女皇的身份俯视着她!她瞬即怔住了身体,视线无法从我的怒视下移开,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我慢慢眯起了眼睛,眼中的寒光直逼她的眼底,四周变得寂静,夜幕下是我摄人的气势。

“师傅……”云丛无力的轻喃传入我的耳朵,我吞下怒火沉沉道:“守不住自己男人的心却怪罪于他人!若男人真心爱你其他的美人又怎会入他的眼?公主,为她人出头莫到最后自乱了后院!”说罢,我甩起袍袖冷然离去!

冷风扬起我宽大的衣衫,发丝在风中飞扬,烛火被这突如其来的狂风吹灭,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沉寂的黑暗里,我白色的衣衫变得更加显眼。

“啊!”待我几乎走出春园才听见北冥樰霓醒转过来的惊呼,“他算什么东西,居然敢那样教训本公主……”

声音渐渐变弱,我担忧地看着趴在醉醨肩上的云丛,那白色的布条渐渐映出了血迹,这伤口竟然如此之深,可见云丛心意之决绝。

是啊,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刚烈的孩子,原本以为他要刺杀太子,却未想到会是自残,傻,真是傻!

第七十一章 真容

更新时间2008-6-22 21:51:22 字数:2207

 给已经昏迷的云丛上药后,我便急急踏入北冥畴的寝殿。灯火明亮的房间里,北冥畴一身白色的便装,七彩丝线织绣的金龙在那件袍衫上翱翔。他还未睡,坐在书桌边正批阅着奏折,没有表情的脸带出了他的威严。

我拿下面具叹道:“我要出去几天。”

“为了那个男宠?”北冥畴放下朱笔缓缓仰起脸,忽的,他怔了怔,看着我的脸露出了微笑,唇上的两撇好看的胡子慢慢舒展:“果然如我所想一样,真是一个美人。”

摸了摸完好的脸我轻笑:“呵,国主,现在不是讨论我长相的时候。”

北冥畴显然没有在听我说话,依然看着我的脸微笑道:“眉清而长远,目秀而灵动,眉宇间更有其她女子没有的英气,不。”北冥畴拧眉深思,“似乎是王者之气!唇红齿白,让人想一亲芳泽……”

“国主!”我打断了他的评价,有点生气的看着他,我正在说正经事,而他却品评我的容貌。

“哈哈哈,连生气都这么美。”

我顿时气结,忽然想起他对我的评价,说我有其她女子没有的英气,看来他已经看出我是一个女子。泄去了心中的烦闷我闭上了眼,在他那成熟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中让自己平静下来。

“孤尘。”

“什么?”依旧闭目养神,这老头发花痴结束了吗?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拿下面具。”

为什么?我不解地睁开眼看着北冥畴,他叹了口气,脸上带出了自嘲的笑:“我竟然将王朝的命运交给了一个女人,岂不让人轻看了北冥?”原来如此,我随意地点点头敷衍他,他又道,“你该注意一下你的声音,虽然你的声音很动听,但已经渐渐偏向女声了。好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出宫几天?”北冥畴将几天两个字加重了语气,以前我通常都不过出宫半日。

“送云丛出宫。”

“送他出宫需要你亲自动手吗!”北冥畴未待我把话说完就抢了过去,沉沉的声音在寂静的房内回响,“而且,他的任务完成了吗?呵!现在他容貌已毁就无利用价值,让醉醨将他处理掉吧。”北冥畴轻描淡写地决定着云丛的命运。

我淡淡地看着北冥畴,挑了挑眉,沉声道:“我不同意!云丛是我买来的,就是我的人,怎么处理他是我的事,不牢国主费心。”

“你!哼!”北冥畴哼地一声撇开了脸,我继续道:“而且出宫只是顺便送走云丛,主要的目的是见永乐王!”

“恩,也是该安排你们相见了。但即使如此,也不需要几天。”

“因为我有很多事要与永乐王商量。”

“哦?怎么,信不过我?”北冥畴扬起了唇角,微微眯起的丹凤里带出了他一丝威胁,今晚这个老头似乎特别变扭。

双手撑在北冥畴的书桌上,目光随意地落在那铺在书桌上的黄色桌布,上面绣着隐隐的金色龙纹,烛光摇曳,那些金龙如同活了一般在绸布上游弋。

叹了口气:“国主,接下去的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你说过,你会信任我。”我抬起眼睑看着北冥畴,他脸上充满威胁的笑容渐渐收起,担忧和落寞浮现了上来:“孤尘今日似乎在有意躲避本王。”

血液在这句话下变得缓慢,哀愁和沉痛渐渐涌上心头,我看着桌上的游龙开始犹豫,咬了咬牙,说道:“国主,有件事孤尘必须告诉国主,此事关系重大,也是国主衰弱的原因所在。”

北冥畴凝住了神,看着他变得深沉的脸我说道:“不是很确定,但国主应该是中了咒术之类的东西,要不要请幽国的圣使来看看?或许能治好国主。”

“咒术?”北冥畴轻笑起来,显然并不相信我的话,“孤尘,你是不是在为你无法医治我而找借口?”

见他不信,我也无可奈何:“好吧,那孤尘想知道白桃夫人和皇后的死因。”

北冥畴的脸瞬即暗了下去,深沉的眼中带出了他的哀伤:“这事朕已经不想再提,你下去吧,朕要休息了。”

我愣了一下,北冥畴第一次不留我说故事,不过也怪我问起了他的伤心往事。戴上面具我再次叹了口气,看着沉静在哀伤中的北冥畴,整个人也变得沉重。

第七十二章 答案

更新时间2008-6-23 12:41:09 字数:2549

 今夜的太虚殿变得尤为的宁静,沉重的气氛压在太虚殿上,让我喘不过气。

自从冷情那部分计划完成后,冰墨便不用再来太虚殿,而醉醨也不再监视我,现在想想,或许是因为那时北冥畴已经隐约感觉到我是女人,便不想让醉醨发现。

不知为何,云丛的自残给我的触动很大。从我买下云丛到如今,他给我的印象除了是个小美人就是很安静,而且相处的几日中,我还时常忽略他的存在,可以说,如果这里的目的达到后,我就会忘记这个人。

以后回想起来,或许会想起他的安静,其他的,都会变得模糊。

静静的夜空中是那不停闪烁的星辰,脑中对于云丛只是一些淡淡地几乎快要消散的印象,只觉得他很静,就像一只真正的花瓶,静静地放在某个角落的架子上。

而今天,他却在我的面前彻底摧毁了自己的容貌,在我的心里埋下了他那道深红色的,带着他的屈辱、无助和痛苦的印记,让我刻骨铭心。

在给他上药的时候,除了惋惜,我还感觉到了一丝心痛,虽然很淡,但我还是感觉到心脏剧烈收缩时带出的那丝痛,我为什么会心痛?明明是一个与我无关的人。

不,有关的,他今天做出这样的事情,多少也是我间接害了他,不是我将他买来,不是我想利用他的美色,不是我劝说他屈服于现状,他也不会在放弃自杀后,选择了用毁容来保全自己。

我确实不够关心他,才会没有注意他的心思和想法,才没能及时阻止他。

“啊——”忽然,一声惊呼从面前的房门里传来,是云丛的,我匆匆推开门,却看见云丛呆立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铜镜目瞪口呆。

虚惊一场,原来这小家伙被自己的脸吓到了。他僵硬地转过身,那黑白分明的脸呈现在我的面前,那条深深的伤疤早已被我用影月国的神泥盖住,云丛的脸便拥有了世界上最分明的两种颜色:黑与白。

“师傅,这……”

“那是神泥。”心中滑过一丝痛,自己都舍不得用却全给了他,“你的伤口那么深,不用神泥好不了。”我拿走了他手中的镜子,检查着他脸上的神泥,黑色的神泥已经被皮肤吸收,薄薄的一层泥如同长在了皮肤上,与皮肤融为一体。

忽然,云丛抬手就去抓那半张变成黑色的脸,我当即扣住了他的手,怒道:“你做什么!如果抓破了就再也别想恢复了!”

“不恢复更好!”云丛竟然大呼起来,我怔了怔,他居然发脾气了。云丛那双湛蓝的眼睛渐渐带出了大海的哀伤,神情也黯淡下去,“那张脸……只会带来痛苦和麻烦。”他垂下了脸,被我扣住的双手变得无力。

“那为什么之前你不这么做?而非要在今天!”云丛的身体无力地颤抖了一下,我放开他的手,他颓丧地坐在了床上,看着他陷入那充满死寂的世界,我叹了口气:“我知道在你自残后我不应该问这种无情的问题再来打击你,那是因为我会让你的脸恢复,并且不会留下任何疤痕,所以……”

“因为……”云丛轻喃着,我收住了口,看着他渐渐恢复生气的眼睛,“之前没有机会,暗夜里的人都很小心,也不会让我们随身带有利器,他们很有经验,武功也很高,在暗夜里,他们不让你死,你就不能死。”

云丛慢慢地说着,哀伤淡去就是他一如往常的平静,没有任何情绪的双眼,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当然,现在那被我用神泥封住的脸,就更不容易看出他的表情了。

寂静的空气里是他不规则的呼吸,可见他的心并不平静,是什么造就了他这种冷僻的性格?是淡漠?还是麻木?抑或是绝望。他或许已经把自己当作了一具行尸走肉,只是一具尸体,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我看着他,想问他为什么自残,他却先开了口:“云丛知道,师傅只是暂时的师傅,师傅事情办完,就会将云丛送走,但云丛什么都不会,仅仅会的就是在暗夜里老师教的那些逢迎之术。云丛不想再回到暗夜,如果回去,就再也没有机会逃出来,遇到师傅这么好的人。云丛想,如果不给师傅添麻烦,说不定师傅……就会留下云丛,会真正传授云丛医术,师傅……”他缓缓抬起脸,簇起的眉下是他哀求的眼睛,“能让云丛跟随您吗?”

心,忽然被一只强壮的大手攥紧,他竟然说我是好人……无法面对那让我揪心的视线,我撇开了脸。

原来……他都知道。这个静静地呆在我的身边,从不与我主动说话的孩子,其实他的心如同明镜一般清澈,他什么都知道,他也什么都明白,所以他才会更加小心地生活,尽量不给我添麻烦,只是希望能留在我的身边,找到一个归处。

但我不能留他在身边,自私点说,他是个包袱,正如他说的,他什么都不会,而我接下去的路途只会越来越艰险,我甚至无法保证自己,又怎能保证他的安全?

深吸一口气,我再次面对云丛:“听着,云丛,我会给你找个好去处,例如永乐王。”

“没用的师傅……”那不知何时恢复死寂的双眼里带出了云丛彻底的失望,那白色的半边脸变得越发苍白,“因为今天……云丛知道了夜帝他真正的身份!”

“夜帝?你是说那天将你送给我的那个面具男?”

“恩……他就是……六殿下。”

耳中顿时一道炸雷,瞬即将我的大脑炸地一片空白,震惊遍及全身,一时间竟然无法动弹。我没有听错吧?那个面具男就是北冥齐,怎么可能?

“因为……他们的身上,有同样的光。”

“光?”我从混乱中缓缓回神,看着云丛那黑白分明的脸依然有点发晕。

云丛点了一下头,抿了抿唇:“别人身上都没有的,就像大叔那虫子一样的光,只是虫子是蓝色的,但六殿下身上是桔黄色的,不像虫子,而且,让云从觉得很温暖,就像是受到了菩萨的守护一样,所以在云丛第一次见到夜帝的时候,云丛以为他是一个好人,可是没想到……”

听着云丛的话,我的脑子乱成了一团麻,就像那道闪电给我造成了强烈的刺激,我开始在床前徘徊,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云丛说北冥齐就是夜帝!

云丛说北冥齐的身上有桔黄色的温暖的光!

那北冥齐到底是什么!这么说或许不对,应该说他的身上为什么会有光!

那么这种光和北冥畴身上的咒术是不是出自同一人!

脚步渐渐停下,一切的一切变得清晰,答案终于浮出了水面!

第七十三章 云去云留?

更新时间2008-6-23 16:56:40 字数:2524

 一阵风忽的从窗口吹入,屋中的烛光摇曳了一下,再慢慢停下。

云丛那淡淡的轻轻的话语再次从空气中传来:“夜帝每次出现都不同,当时云丛不懂那是易容,但他身上那温暖的光从未变过,而今天,云丛看见了那个六殿下,才明白夜帝为何要将云丛送给师傅。”

“为何?”我缓缓坐到他的身边,将他散落在脸边的金色的长发顺在了他的耳后,他僵住了身体,半边完好的脸爬上了一层薄红,那红犹如绚烂的石榴花在那白色的无暇的脸上绽放,染红了他的耳根。

当我的手离开他的头发后,他才放松了身体,视线落在了自己悬挂在床边的脚上:“其实……我们不仅仅是宠物,我们……有另一个称呼叫听风。”

“听风?”总觉得今晚的云丛很不同,他仿佛要将这几日所有的话要在今夜与我说完,彻底地倾吐,从他的身上,我得到了让我震惊的情报和线索,更发现了他敏锐的观察力和极强的分析力。

“听风就是听枕边风,因为出入暗夜的非富则贵,无论将我们卖给谁,都会获得许多情报,仅管有时那些情报并不重要,但暗夜还是会派专门的人收集,周期一般是一个月。他们用药物控制我们,所以不怕我们逃跑,不怕我们背叛他们……”云丛说完咬紧了下唇,不规则的呼吸声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安。

我再次起身开始在他的面前徘徊。

今夜云丛所说的话一次又一次搅乱了我的平静。这么说他就是听风人,所以北冥齐才要将他塞给我,就是为了让云丛从我这里听到风声,听风人似乎不会主动打探,所以他们就叫作听风。终于明白云丛为何有如此敏锐的观察能力和分析能力,应该也是暗夜训练的结果。

所以他才会绝望,知道自己除了我根本无处可逃,因为夜帝就是北冥齐,一个拥有黑白两道的帝王,他又能逃到何方?更别说他还被药物控制着。

药物……应该是周期性毒发的毒药,这种毒药一般不在毒发时隐藏地很好,在把脉的情况下很难察觉,这也就是为什么我给云丛看过几次病却不知他被药物控制的原因。

难怪北冥齐对皇位根本不在乎,若是我也会选择做这个自由的,可以为所欲为的暗夜帝王。那么当初水东流他们被人贩子贩卖到影月也是北冥齐暗中做的手脚。那水东流他们知道他真实的身份吗?不过看似冷情并不知情。

再次看向云丛,他今天为何会全盘托出?是希望我能帮他解毒救他脱离地域?我看着咬着下唇,双手紧紧揪住自己衣摆的云丛,他似乎在等着我的答案,我竟然成了他现在唯一的希望。

如果我拒绝,以他如此刚烈的性格,我实在很难想象他会做出什么又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后果堪忧啊。

“云丛。”我站定身子认真地唤他名字,他仰起脸脸上竟然是一副豁出去的神情,我愣了一下,稳了稳心神,淡淡道,“你我只是相识数日,你为何如此相信我?”

“因为……”云丛抓了抓膝盖上的衣摆,白色的半张脸变得通红,“师傅对云丛好!”

忍不住轻笑:“呵……我有吗?你似乎忘了当初我买你来的作用。”我双手环在胸前,看着这个比我小上七岁,却比我还要倔强的孩子,是啊,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可是就算云丛卖给别人,下场也是一样的。”云丛的情绪变得激动,语速也加快起来,“但是师傅告诉云丛不要放弃,如果现在没有能力改变命运就暂时屈服于它,总有一天会改变的,是师傅给了云丛活下去的勇气,是师傅告诉云丛总会有机会,云丛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云丛终于不用沦为男宠,师傅还给云丛好吃的,好穿的,对云丛好……”

“哎……那也只是因为要利用你而养着你,虽然后面你运气好不用沦为我的棋子,但我所做的就像你对小飞所做的,并没有什么特别。”

“可是师傅是真心的!”云丛忽的认真地定定地看着我,他从未露出过这样的表情,那认真的神情一下子感染了我,让我的视线无法移开。

他的神情渐渐变得柔和,带出了幸福而知足的微笑:“云丛能感觉地出来,从未有人对云丛真心好过。虽然这些衣服都是师傅穿剩的……”云丛轻轻抚摸着自己身上的白色袍衫,湛蓝的眸子里出现了盈盈的让人心动的水光,“但云丛真的很开心……所以,师傅!”云丛忽的扑向我,握紧了我环在胸前的胳膊,清澈的蓝眸里是从未有过的波澜。

曾经那么安静的云丛,甚至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云丛,今晚,他那沉睡已久的大海开始掀起了滔天巨浪,他充满期待地看着我,祈求着我,那片深沉的蓝中,出现了另一个他,那个顽强不屈的他。

“师傅,留下云丛吧,云丛什么都愿意做!只要师傅教云丛医术!”他放开我就要跪下,我立刻扶住了他:“你学医术做什么?解毒?”

云丛撇过脸,咬着下唇。看着他再次陷入沉静,我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扶他坐回床沿,想了想我站定认真道:“云丛,我要把你送回夜帝那里。”

云丛愕然地看向我,颤抖地向我伸出了手,然后无力垂下,靠在了床边雕花的床架上,垂下了脸再次回到那个属于他的世界,那个冰封的,无人能进入的世界。

抬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他依旧没有任何反映,我续道:“只是寄放,因为接下去的事很危险,而且我带着你也不方便。”

“寄放……?”云丛轻声重复着,那层坚冰渐渐化开,他再次看向了我,眼中充满着深深的疑惑。

“没错,寄放。”我笑着收回手坐回他的身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吗?”

阳光渐渐化开了严冰,沉寂的大海再次翻滚起来,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奔涌而前。

我摸着他的头,他那头金色的长发顺滑地如同金丝猫那身皮毛:“快则三个月,慢则半年,我就会来接你。”

云丛在听见我会接他的时候,他的脸上浮出了喜色,我立刻板起了脸:“这段期间你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你要在那里继续学习,他们教什么,你就学什么,还有,就是服用解药的时候要留出一点粉末,这样以便于将来我和朋友们帮你制作解药,明白了吗?”

惊讶和惊喜从云丛的眼中浮现,他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吐出半个音节,明亮的烛光照耀在他那另一边完好的脸上,带出了淡淡的金黄,薄红再次爬上他的脸,他的双眼里带出了泪光。

第七十四章 同眠

更新时间2008-6-23 21:47:41 字数:2419

 一阵清凉的夜风吹入了房间,微微扬起了用金丝勾勾起的帐幔,也吹起了云丛鬓角细细的发丝,发丝轻轻扬起,带出了云丛一窜晶莹剔透的眼泪,我皱起了眉:“你这孩子哭什么?哭哭啼啼哪里像个男子汉。”

云丛立刻胡乱擦了擦眼泪,却没想到那泪水犹如断线的珍珠掉地越发厉害,他咬住了下唇,不让自己发出让他耻辱的哭声,看着他唏哩哗啦的泪水,我抚住了额头,他到底还是个孩子,只是这样就将他感动至此!

“喵~~~~”小飞不知何时蹿了进来,在云丛的腿上翻滚着,那可爱的模样当即让云丛破涕为笑,他抱起了小飞,小飞伸出淡淡的粉舌舔着云丛脸上的泪水,我忍不住取笑云丛:“看,连小飞也觉得你把脸哭脏了来给你洗脸。”

云丛的脸瞬即红了起来,他垂着脸用自己的长发将自己害羞的脸深深遮起,我看着那黑色的半边脸淡淡道:“毁容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只有懦弱的人才会用伤害自己来逃避外面的凶险,在暗夜里好好养伤,不许有太大的面部表情,也不许洗脸,不出三个月你的脸就会恢复如初。”

“可是师傅……”云丛抚摸着小飞疑惑地看向我的面具,“那师傅的脸为何不医好?”

“谁说我没医好?”我拿下面具,当即,云丛震惊地目瞪口呆。我笑了笑:“上次在【天涯海阁】你见到我的时候,我还没复原,既然上天赋予你这张脸,就是给人看的,而你却毁了他,所以让我很生气。罢了,看在你是个孩子的份上,原谅你!”我使劲捏着他的鼻子,将他从发呆中捏醒。